趙昺聲音冰冷，“雖為九五，卻是傀儡，有哪裏好？”

玉玲瓏走到負劍老者前頭，“雖無兵權，卻能受到萬民朝拜，享盡天下富貴榮華，這還不夠？”

“不夠。”

趙昺意味深長地搖頭，“享別人的富貴，終究不安穩。除非……你家主願意將你嫁與本王為妃。”

他嘴角勾起些許冷笑，“若能得到玉閣主這般女子，本王縱是做那傀儡皇帝，也是心滿意足。”

玉玲瓏冷哼，俏臉浮現些許怒容。

縱然她並非尋常女子，受到這樣的調戲，心也顯然會生出火氣。

但她終究不俗，很快又是輕笑，道：“若是我家主願意，玉玲瓏自然不會拒絕。”

“哈哈，好！”

趙昺大笑，揮手道：“既如此，那玉閣主便去請示你家主吧！”

玉玲瓏深深看了眼趙昺，不再多說，轉身出殿。

負劍老者很是忌憚地看了眼解立三，亦是收劍，跟著走將出去。

他不得不忌憚，因為剛剛短暫的意境交鋒，已經讓他意識到，自己並非是解立三對手。

整個蜀，除去態度暧昧的空蕩子之外，能夠和這大魔頭相提並論者，大概也只有破軍學宮的宮主了。

殿門再度被掩。

趙昺神色忽的變得陰冷，眼神落在陳宜頭。

陳宜心暗暗嘆息，躬身道：“殿下，我們此時已經沒有退路了。”

他明白，玉玲瓏剛剛言行，已經讓趙昺看透他的立場。因為，這些天來他都在不遺餘力地鼓動趙昺造反。

趙昺不至於連這間的些許蹊蹺的想不清楚。

“哼！”

果然，趙昺冷哼，“陳大人不愧是八面玲瓏啊！好一出身在曹營心在漢的戲。”

陳宜也索性坦白，“老臣也是迫不得已，邕州並無抗國之力，還請殿下……寬解。”

“滾！”

趙昺忽的發狂，臉色潮紅，“去舔你的新主子去！”

陳宜眉頭微皺，轉身徑直出殿。

殿內肖正浩和其餘兩個邕州將領神色覆雜。

趙昺眼神落在他們頭，“你們，要不要也去另投新主？”

解立三的眼神也同時落在他們身。

肖正浩三人連忙跪倒在地，大聲道：“末將不敢！”

趙昺嗤笑著點點頭，“敢是不敢，你們說的怕也未必是真心話。不過本王也不在乎，你們當真以為，本王會去蜀做傀儡？此戰若敗，本王沒有退路，你們也同樣沒有。哼，玉玲瓏讓我們死戰，若是不聽她的，你們縱是逃到蜀，也難有什麽好下場。而若是聽她的，你們手下士卒死個幹凈，到蜀也是無兵無權，你們覺得，有無數鬼谷學宮大才的蜀主，會重用你們？”

肖正浩三人微微色變。

趙昺又道：“唯有跟著本王打敗張玨，你們，才有可能功成名，繼續享受富貴榮華。”

肖正浩最快接口，“末將誓為殿下效死！”

旁側兩個將領也連忙效仿。

趙昺擺手，“希望你們能夠說到做到才好，哼，都下去罷！此役，決不能出現半點紕漏。”

轉眼間，大殿內便只剩下趙昺和解立三兩人。

趙昺臉怒容消散，卻是對著解立三躬身，“趙昺多謝前輩了。”

解立三道：“殿下無須如此，解立三承蒙殿下收留之恩，這點事，算不得什麽。”

大概天下人也都不會想到，大魔頭解立三竟然會是如此特立獨行的人。

稍微沈默過後，他又問趙昺，“只是殿下，張玨兵精將廣，此戰怕是難以取勝。殿下真不打算入蜀？”

緊接著又道：“若是殿下兵敗，解某帶殿下闖蕩江湖，也能暢意瀟灑。”

“哈哈！”

趙昺發笑，“本王過慣了宮廷生活，怕是吃不得江湖的苦頭。”

他又坐回到龍椅，嘆息道：“說不去蜀，只是為絕肖正浩幾人僥幸之心。若是這邕州真的兵敗，本王怕也真的只能去蜀了。不過還好，本王雖難逃成為傀儡之命，但以前輩實力，在蜀必能也能居於人。”

解立三微楞，然後輕笑，“其實想想，不用操勞國事，只需享受榮華，也未必不是件好事。殿下，那大宋皇帝過得舒坦。”

趙昺聞言卻是楞住許久，最後低語，“只是本王……心有不甘啊……”

他其實未必在乎這天下，亦未必在乎名利、地位。真正在乎的，只是哥哥的光芒徹底將自己遮住而已。

是嫉妒，讓他徹徹底底陷入魔怔。

現在，趙昺或許有了些許悔意。但顯然，已經為時已晚。

這條路，他唯有走到極盡黑處，才能見到些許光明。

……

恩城州。

冰霜、神雷兩軍共千人，在極深夜色分成百股接近火把林立的恩城州城墻。

各軍特種部隊向來都註重以隊為單位的作戰，哪怕是全員行動，也只是隊和隊之間互相配合。

只不多時，這一百支隊都接近恩城城墻下頭。北、西都有。

說是城墻，這區區鎮子，其實只是不過三四米高的土墻而已。

這點兒高度，對於尋常百姓來說難以逾越，但對兩支特種部隊的士卒來說，自然算不得什麽。

穿越障礙，只是他們的尋常訓練科目而已。

城墻，火把的光芒照耀下，還可以看到有密密麻麻的百姓被士卒扣壓著。

稍有不同的是，面對大宋禁軍營地的北城墻守卒要顯得密集許多。而在西城墻，則看不到多少士卒身影。

至於恩城州東、南兩面，因是陡峭崖壁，所以不算在考慮範圍之內。

特種士卒們到得城墻下以後，都是靜悄悄匍匐在原地。有眼睛從草叢露出，盯向光線昏暗的城墻。

有守城士卒來回巡邏。

而且，防守城墻的力量，怕是絕不僅僅只有明面可以看到的這點。

夜襲戰並算不得什麽襲戰術，婁按柄沒理由想不到。大宋欲要速戰速決，便也沒有太多布置妙戰術的可能。

但是，在經過短暫的觀察以後。一百支特種隊，還是有隊向著城墻邊緣靠去。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特種部隊的使命本來是啃硬骨頭。

西、北兩面城墻下，先後都有十餘支特種隊士卒將飛天爪齊齊向著城頭拋去。

叮叮的連響聲，然後城頭的聲音便炸開了。

“敵襲！”

有人大喊。

飛天爪勾住土墻發出的聲音自然會引起這些守卒的註意。

只是霎時間內，有許多士卒湧向城墻邊沿。

“殺！”

“殺！”

在將領們的喝令下，火油、滾石、箭矢，霎時間如雨般從城墻滾滾而下。

這些亂軍來自各寨，怕是連神龍銃是什麽都沒有見過。打仗的方式顯然還古老得很。

城墻內側下頭，有不少穿著各式服裝的守卒聽得聲響，睜開眼，匆匆往爬。

他們沒得睡，時刻得提防著敵人偷襲，只能在這裏打盹。本來心有不滿，對那婁按柄滿是腹誹，沒想到，還真有宋軍來了。

“都給老子麻溜點！”

“弟兄們，把宋軍給殺光了！”

“讓宋軍見識見識我們的厲害！”

“為了金子！為了娘們！”

有人操著各式方言，嘴裏吼叫個沒停。說起來，還是最後這句最實在。

趙昺對各地寨主許過願，殺一個宋軍可以換取金子一兩。這價錢，可絕對不低了。

一兩金子，真能到橫山寨內找個漂亮，屁股又肥碩的娘們暖被窩。

這些本是沖著金銀而來的各寨私兵們，一時間還真有些氣勢如虹的氣象。

他們沒見識過大宋禁軍的厲害，或許所謂的初生牛犢不怕虎便正是如此。

“打！”

而在城頭有不少守卒剛剛冒頭的時候，城下草叢內也是響起大吼聲。

然後，便是無數火舌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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