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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奸雄末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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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他只想找艘船快點離開碙州島。想-免-費-看-完-整-版-請-百-度-搜-品-書-他知道,自己率軍攻島,宋皇帝連投降的機會都不會給他。

但正踉蹌跑著,旁邊卻是忽地有人將他踹翻在地,然後他的脖子便被一劍架住。

革離君大驚,瞧見是自家軍師,喝問道:“你做什麽?”

軍師三角眼盡是狠色,“大人,你不死,我們都活不了。”

旁邊的革離君親軍見到,立刻要斬殺軍師,卻被後頭飛天軍追,顧不得這些,連忙拔腿又跑。

革俊從沒見過這樣的場面,被嚇得癱倒在地。

只是轉瞬,革離君便被柳弘屹帶著數百軍卒團團圍住。

軍師諂媚笑著,“柳將軍,這逆賊革離君,我替你擒住了。”

柳弘屹話也不說,手大刀忽地揮過,將這軍師頭顱砍落在地,“賣主求榮的人!”

他早瞧這心性奸猾,只會溜須拍馬的軍師不順眼了。

革離君心如死灰,癱坐在地。

柳弘屹大刀橫架在他脖子,數十斤的重量瞬間壓得身心疲憊的革離君面色潮紅,“我妻子現在何處?”

革離君卻恍然得了失心瘋,突然喃喃笑著,“時也……命也啊……”

柳弘屹冷冷喝道:“你謀逆犯,天道不容,敗局早定,有何資格感嘆時也命也!”

革離君卻道:“南宋腐朽孱弱,我歸順元朝乃是大勢所趨,本該擒拿宋帝,平步青雲,奈何被你們這些迂腐之輩壞我大事。哈哈,你們這些鼠目寸光之輩,今日殺我革離君,來日遲早被元軍殲滅。”

柳弘屹怒不可遏,虎目圓瞪,“當真冥頑不靈,我問你,我妻子在哪裏!”

革離君呵呵笑著,“她已經被我殺了。”

“啊……”

柳弘屹再也忍不住心頭憤恨,揮刀重重將革離君頭顱斬落在地。

雷州知州革離君此身隕。

革俊在旁邊嚇得嚎啕大哭,不住求饒,“柳將軍,放過我,放過我啊……”

柳弘屹心對革離君恨意滔天,卻哪裏會饒過他,又是一刀,將革俊也砍殺當場。

然後他猛地向著雷州方向跪下,哭泣道:“惠兒……你的仇,夫君替你報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柳弘屹此時卻哭得像個孩子。

旁邊飛天軍士卒看著柳弘屹如此,恨意又心頭,嗷嗷叫著又向威武軍追殺過去。

威武軍早已潰散,此時四處奔逃。

直到這個時候,張弘範、李恒兩人才收到斥候探報,得知山下有大軍向著行宮湧來。

兩人連忙跑到革離君帥帳,想要問詢情況,卻哪裏還見得到革離君人影?

霎時,兩人都是臉色大變。交換眼神過後,匆匆回營,然後率著僅剩的軍隊往山下跑去了。

鼓聲忽地停了。

城內仍在血戰的元軍、雷州軍忽地聽不到鼓聲,都是懵住,人心惶惶。

不多時,天祥率著兩萬大軍沖到行宮城外,見城外屍體成堆,慌忙率軍入城。

元軍、雷州軍頓時腹背受敵,還不到正午,便是死的死,降的降。

血腥味滔天,黑煙仍舊滾滾,行宮內外滿目瘡痍。

但將士們歡呼不止,紅色旗甲在行宮各處飄搖,皇萬歲的聲音響徹整個行宮內外。

崖畔,趙洞庭迎風而立,諸臣跪倒在地,皆呼聖明。得知是趙洞庭早些時候派迷信宣天祥來勤王,他們對趙洞庭都是萬分佩服。

趙洞庭遠眺行宮,看著那些舉兵歡呼的紅色將士們,微微閉眼睛。

這刻,他不僅僅再為自己性命而戰。

他徹底將自己代入南宋皇帝的角色,不再想著聲色犬馬,大被同眠,而是為這國家而戰,為無數心吶喊匡扶大宋的平民百姓而戰。

海風徐徐刮過,好似帶著無數人的吶喊,呼喚著他趙洞庭抗元覆宋。

那些浴血沙場的亡魂凝聚的意志,此刻盡皆傾註到他的身。

這剎那,趙洞庭尚未長開的弱身子,落在朝臣的眼裏卻是那般的偉岸。

不多時,天祥率著數十親衛匆匆趕到。

此時天祥四十三歲,頷下續著短須,儒雅如玉,見到趙洞庭便叩拜道:“臣天祥叩見皇。”

趙洞庭睜開眼睛,瞧見這歷史名人,連忙去扶起,道:“丞相快快免禮。”

他沒見過天祥,但能留下“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這等詩篇的,絕對是忠勇之人。

天祥卻是不起,又道:“臣救駕來遲,還請皇降罪。”

“這是哪裏的話。”

趙洞庭輕笑著說道:“丞相來得剛好是時候。”

末了,他又問道:“對了,雷州如何?”

天祥答道:“臣接到皇密旨便匆匆率軍從惠州趕來,以於昨夜招降雷州沿岸各縣守軍。現留一萬軍卒在海康縣鎮守。”

“好!”

趙洞庭忍不住又是重重拍手,“丞相此番為我大宋立得大功,朕定重重賞你。”

天祥道:“都是將士功勞,臣愧不敢當。”

“都會封賞,都會封賞。”

趙洞庭笑著將天祥拽起來,握著他的手道:“走,丞相隨朕前往議政殿!”

天祥見皇對自己這般親近,心頓時好生感動,差點落淚。

他在南宋朝廷的際遇極其曲折,還是宋恭帝趙顯在位時,他在臨安任職。

那時候謝太皇太後執掌朝政,還是他天祥提議封當時的吉王趙昰為益王,任福州通判,信王趙昺為廣王,任泉州通判,南宋皇室才得以保留這兩支血脈。要不然,也不會有現在的趙洞庭。

可後來,謝太皇太後卻是深信左宰相陳宜的話,又是想跑,又是想降,搖擺不定。

等到元將伯顏率軍圍城,陳宜派監察禦使楊應奎帶著傳國玉璽和降表,向元朝宣布無條件投降。

可他陳宜自己卻是偷偷跑了。

天祥在這種情況下被謝太皇太後任命為右丞相,但他的使命,卻是和新任左宰相吳堅一同去元朝大營請求伯顏接受南宋的投降。

這次升官,可謂是讓天祥心憤憤不平。

他性子剛毅,不肯委曲求全,跑到元軍大營不僅不降,而且還對元軍的行徑進行聲討。

這個時候,其實他已經是抱著求死的決心了。

但伯顏卻沒有殺他,而是將他囚禁在元朝軍營。

然後,謝太皇太後率人投降,天祥被押著一起送往元朝都城。

這其,降將範虎被伯顏派去追擊趙顯、趙昺,被駙馬楊鎮攔住,捉拿了楊鎮。

說起來也是報應,他此番隨著張弘範來進攻碙州島,還請命勸降,卻是被趙洞庭給當場格殺,也算是報了楊鎮的仇。

後來,天祥趁夜逃出元軍軍隊,又是幾經波折,才拉起抗元人馬。

他聽說趙顯和趙昰沒死,人在福州,輾轉追到福州,又被任命為右丞相兼知樞密使,統領各路軍馬。

本以為這下總能抒發心抱負,扛元覆宋了,得,卻是又被陳宜和張世傑合夥排擠。

陳宜也算是個人才,兩度臨陣逃亡,竟然還能被南宋朝廷重用。

其實趙洞庭剛剛穿越過來時不喜張世傑,是因為在史書看過他和陳宜排擠天祥的事。

天祥沒能幹過兩人,被排擠出福州,派往江西。

但他並不氣餒,在江西又拉起抗元人馬,和元軍大戰,接連收覆不少地方。

再到後來,他得知元將阿裏海牙鎮壓湖南、廣西,便連忙率軍進軍廣東惠州,準備從海路支援廣西,以免身在碙州島的南宋朝廷陷入重圍。是在這裏,他收到趙洞庭的信,讓他發兵雷州,防範革離君叛變,並告訴他,要是革離君叛變,趁機拿下雷州。

他顧不得廣西,慌忙率軍從海路趕往雷州。

這不,剛好趕革離君率軍攻島。

天祥依著趙洞庭的密旨先是拿下沿岸各縣,然後直奔碙州島來了。

他滿心為宋,卻屢屢遭到排斥。如今,剛到被皇帝拉著手,滿是親近,心裏自然感動。

趙洞庭在史書知道天祥的遭遇和品性,對他自然也是格外信任,還很敬佩。

帶著諸臣和天祥到議政殿內,他都不肯松開天祥的手,硬是讓天祥和他同坐龍榻。

這讓得天祥惶恐之餘,更是感激萬分。

張世傑帶著人進來匯報戰果,瞧見這幕,臉色微變。

但他也沒有說什麽,只是沖天祥點點頭,而後便道:“皇,敵軍盡皆伏誅,可山下雷州飛天軍和威武軍還在廝殺,請皇定奪。”

趙洞庭揮揮手,“率軍助陣飛天軍,務必徹底接滅威武軍!”

“臣遵命!”

張世傑見天祥這麽受寵,滿心不爽,一眼都不想再看,領命轉頭走。

他本來還想回報些戰果的,現在也懶得說了。

天祥知道張世傑的性格,瞥見他剛剛臉色,輕聲道:“皇,臣還是去下邊站著吧!”

趙洞庭輕聲問道:“你是怕張世傑心裏妒忌?”

天祥沈默不語,他滿腹聖賢書,不喜在背後嚼人舌根子。

趙洞庭自顧自又道:“朕是要治治他的這些心思,我大宋危亡在即,他竟然還有心思和朝臣互相傾軋。”

天祥聽著只是震撼不已,他自然也是萬萬想不到,皇帝的心思竟然會有這般深沈。

這哪裏像是個孩能說出來的話?

而趙洞庭說完,又笑了,他可沒覺得自己的話有什麽不妥。反正現在碙州島的大臣都已經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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