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霍靖南沒有睡懶覺，早早起來出去跑步回來，還給段飛帶了早餐回來。

段飛畢業後就不再和父母一起住，現在他經營著一家水產店，聽他的意思每年收入都非常可觀。

“……啊救命啊小九！”段飛迷迷糊糊踩著拖鞋出來，看到霍靖南過來直接掛在他身上，“頭好痛，昨天咱喝的是假酒吧？”

霍靖南讓他靠著，也不嫌棄段飛渾身一股酒味。

“假不假我不清楚，我只清楚你酒量一般。”

段飛又是一陣哭天喊地。

“快速洗漱吧，等你吃早餐。”

段飛掃了眼桌上的早餐，飛快跑去洗臉刷牙，不到五分鐘便坐在了霍靖南對面。

“……”

霍靖南嘴角一抽，雖很想讓他去洗個澡，但想了想昨晚的誤會，他還是選擇了閉嘴。

吃早飯期間段飛時而偷偷打量著霍靖南，欲言又止，又像是在看他的臉色，試探他的反應。

那行為舉止像是大姑娘喜歡上了小夥子，暗送秋波卻又怕被發現一樣。霍靖南當做沒看到，一頓早飯吃得格外寂靜。

吃完早飯後，他主動收拾桌子，段飛這才溜進去洗了澡。

出來時霍靖南坐在沙發上不知道想什麽，他的旁邊放著行李箱。

“……你今天要回去啊？”段飛連忙問道。

霍靖南回神，對他一笑。

“嗯，家裏人一直在等著，等我回去陪陪他們，再回來找你玩。”

段飛不好阻止讓人去見父母，只好失望著答應了。

“好吧，我送你回去吧，天氣太熱，懶得去擠車。”

霍靖南沒拒絕。

“好，先帶我去一趟超市吧，我買點東西回去。”

段飛快速收拾好，先開車去店裏交代了一聲，給霍靖南父母拿了一些水產，然後帶著霍靖南去了超市買東西。

霍靖南是家裏獨子，也沒個弟弟妹妹陪他，小時候都是跟著段飛一起玩，與其說倆人是青梅竹馬，更像是親兄弟。

回家鄉的路也修了，公路兩旁都做了綠化，比他離開時變得更好了。

鎮上的房子都是當年新農村建設國家幫助統一修繕的，青磚白墻灰瓦，一排排兩層房屋整潔坐落在兩側。

他記得自家門口有一顆桂花樹，當年修繕房子的時候霍文打電話告訴他，這棵樹不想砍掉，之後怎麽處理的，霍靖南就不知道了。

“怎麽樣？是不是變化還挺大的？”

霍靖南收回視線：“是啊，小時候覺得這條路好長，現在才覺得也就不到二十分鐘的路程。”

段飛笑了起來：“現在可比小時候方便多咯，交通方便，經濟也方便，聽說這裏要搞旅游開發，以後發展也會越來越好的。”

霍靖南：“如果搞旅游開發，那不是鎮上的人都可以不用種地了？”

“是啊，我們種的水稻基本都不出售，很多家庭的經濟來源也不依賴這個。我想有關部門也是想做扶貧，搞旅游開發，讓百姓可以在門口做點生意。”

霍靖南覺得這是一個不錯的主意，如果政府決定要開發旅游，那他就租個門面讓父母做點小生意，不必再辛苦去種水稻。

車子停在家門口，霍靖南沒看到那顆桂花樹，大門開著，下車後他聞到了一股香味，不用看都知道今天父母準備了他愛吃的東西。

“小九？”

“媽！”

霍靖南剛進門便看到母親戴著圍裙出來了，他把手裏東西丟下，連忙跑過去抱住了李從秀。

如果不是這個女人在家，他很可能不會在退伍後第一時間就回家。

“哎呦，我的小九回來啦，都長這麽結實了，看誰以後還敢叫九姑娘！”

本來久別重逢心裏很難受，霍靖南聽到這話瞬間破涕而笑。

“媽，你還是那麽漂亮呢。”

“媽媽本來也不老啊，當然漂亮啦。”李從秀擦了擦手仔細端詳著他的臉，笑著笑著就紅了眼眶，“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你爸出去給你打酒了，先進去吧。”

“阿姨好！”

“小飛啊，快進來，天氣太熱了，你們在屋裏坐會，馬上就能吃飯啦！”

倆人把東西都提進去，沒過幾分鐘父親霍文拎著幾瓶酒回來了，父子見面沒有那麽多的矯情，霍文看著結實不少的兒子，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長得不像霍文，也不像李從秀，小時候常被說是撿來的，霍靖南為此還哭過。

霍靖南坐不住，和父親之間也沒多少話題可聊，於是喝了幾口水又跑去了廚房幫李從秀燒火。

他當年離開的時候因為學習不好，高考也沒考上好的大學，霍文讓他不上學就出去打工，小叔不同意，說讓他去當兵磨煉一下性子，嘗嘗苦中作樂的滋味。

他現在確實變了不少，外觀內心都變了，不再像以前那樣固執，也不會像以前那樣不懂事，常常惹得霍文要打他。

久別重逢，飯桌上都是霍靖南喜歡吃的菜，面前的碗裏已經堆成了山，身旁坐著父母好友，他的心裏卻愧疚得擡不起頭來。

飯後父子三人又坐在一起喝酒聊天，李從秀洗完鍋進來坐在霍靖南身邊，給他添茶倒酒，時不時握住他的手，輕輕摩挲著他掌心的老繭。

霍靖南其實可以不用覆原，他可以選擇繼續往前走，但自從那次意外後，他的心就像被掏了一個洞出來，做什麽都沒有那個幹勁了。

對他的職業來說，這樣的心理暗示是非常危險的，所以，他最後選擇了回來，放棄了五年的努力。

談話期間父親詢問他以後的打算，霍靖南說先在家裏一段時間，他想先去咨詢一下段飛說的旅游開發這件事情。

至於自己的工作，他暫時沒考慮，但心裏有想法。

夜深人靜，霍靖南喝得有些恍惚，回到自己房間，這裏一切都收拾得幹凈妥當，床單被套全是太陽的味道，幹爽又好聞。

“小九……”段飛洗完澡出來趴在他床上，今晚倆人一起睡。

“你先睡，我去洗澡。”

霍靖南起身準備離開，段飛卻突然拉住了他的胳膊，望著他。

霍靖南多聰明的人，立馬想到了昨晚的那個烏龍。

“……你想什麽呢？我沒暗戀你！”

段飛：“……”

“不……不是我嗎？”

“當然不是了。”霍靖南有些無奈，笑著說，“別再亂想，我不會打你主意的，放心好了。”

段飛腦子遲鈍了一下，等反應過來霍靖南已經不在房間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

段飛晃了晃暈乎乎的腦袋，心說我沒有嫌棄你性取向的意思，我只是覺得，你為什麽沒暗戀我？

是我長得不夠帥嗎？

…………

次日晌午時，段飛起來房間裏依舊只有他一個人，為了避免尷尬，他起來收拾一下，給李從秀說了一聲便離開了。

霍靖南早上跟著霍文去了稻田，現在水稻還沒到收割的時候，聽霍文說今年長勢不錯，是個豐收年。

接到段飛電話說他先回去了，店裏有事要忙，霍靖南也沒拆穿他的小心思，只道讓他路上註意安全。

“爸，我聽小飛說政府準備搞旅游開發是嗎？”

霍文抽著煙坐在田埂上，年輕時候的他也是一表人才，鎮上非常出名的大學生，如今歲月不饒人，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早就沒了當年的瀟灑。

“是有這麽回事，不過具體要不要搞，還不清楚呢。”

霍靖南知道附近有上千個島，如果搞旅游，肯定會以島為主，做度假村。

“爸，有時間你打聽一下附近的門面，到時候租一個下來，我這裏有點積蓄，你和媽媽不用再辛苦種這個了。”

霍文知道兒子的意思，並不覺得不妥。

“我也有這個想法，晚上你小叔回來後我們再商量一下，他應該清楚。”

“行。”

霍文起身：“走吧，回家吃飯了，你媽等著呢。”

晚上霍靖南的小叔來家裏吃飯，告訴霍靖南，如果想要買門面做生意，現在就著手去看地方，有合適的就可以買下來。

旅游業發展迅速，可能過一晚上這裏的房價都要上漲幾倍。

他小叔是鎮上公職人員，家庭條件比他家好，這些年幫襯了很多，當年自己去入伍，也是他幫的忙，所以霍靖南很尊重這個小叔叔。

“對了小九，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吧？”霍東笑著捏了捏他的脖頸，“我可是聽小飛說，你那個女同學一直在等你回來，如果滿意，就盡快把婚事定下來。你爸媽這些年雖沒吃苦，也操了不少心，一直在給你攢老婆本呢。”

霍文和李從秀也目光灼灼望著他，父母是希望他留在身邊的，

霍靖南不想騙父母，想了想，他實話實說了。

“我不在這邊待。”

眾人笑容逐漸消失。

霍東看了眼自己哥哥嫂子眼底閃過的失望，收回手問道：“小九已經有什麽好的想法了？”

“暫時沒有。”霍靖南看向父母，帶著歉意說道，“爸媽，我還想去大一點的城市去走走，婚事暫時也不考慮，我……”

“我想過幾年再說。”

李從秀安撫他拍了拍被，溫聲道：“傻孩子，爸媽雖然希望你留在身邊，但你這麽年輕，出去再闖闖是好事。婚事的事情我們不強求，緣分到了，自然就來了。”

霍靖南心裏難受，他不敢告訴母親自己心中所想，甚至覺得如今一切行為自己都不能理解，為什麽他會變成這樣？

腦海裏有個答案，或許是，又或許不是。

“哈哈哈，對對對。”霍東也笑了起來，“我們小九這條件自然不會擔心婚事，至於去闖一闖，也行。”

霍靖南看向霍東，感激道：“小叔，謝謝。”

“咱父子之間沒什麽可謝不謝的。來來來，繼續喝，歡迎小九回家！”

飯桌上三個長輩沒再提起婚事和留家的事情，這讓霍靖南心裏松了一口氣，因為他不知道該怎麽向父母解釋自己的去向。

或者說，他不確定自己接下來要去哪個城市，去做什麽？如何打算的？

不過目前這些事情暫時還不考慮，他現在需要先解決父母不種地的問題，安排妥當了，他才會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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