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南宮羿猶豫了，只是因為，無憂是北承瑤的妹妹，她是瑤的妹妹，即便瑤已經說要離開了，再不會見面，但是瑤，為她做了多少，他一直看在眼裏，這兩年，她費在無憂身上的心思，比用在他身上的還要多，即便後來她從不過問九幽教的一切，但是卻還是默默在意著。或許無憂對北承瑤並沒有那麽重要，但是如果可以，瑤不會讓無憂受傷的。

‘北承瑤，你不應該回來的！’南宮羿苦笑，眼睛裏沒有半分神采。

無憂看到了南宮羿的猶豫，幾乎是握著劍支撐著身體，看著南宮羿道，“我姐姐都沒有殺我，即便在知道我要她死的時候，也沒有殺我，以她的能力，在那樣的情況下，即便是臨死，也可以拉上我陪葬的。”

“你沒有資格叫她姐姐！”南宮羿看著無憂的眼睛，無憂的眼神固執，而他的，深邃若暗流湧動，根本看不出感情，似乎有看不清的迷霧之中，想要將人困在裏面，沈怒之下，心如死灰，不一定會歇斯底裏，或許只是這樣近乎毫無感情的訴說，但是那樣心如死灰的絕望，卻讓所有人都感覺到無力承受。

無憂眼神一暗，似乎哽咽了一下，擡起頭固執道，“無謠不會殺了我，如果你殺了我的話，她會開心嗎？何況，她最後希望的，是放你離開這裏，她想你可以回到中原去，難道你要讓她失望嗎？”她只能把希望壓在自己姐姐身上，她沒有選擇。

夜瀾塵上前扶著無憂搖搖欲墜的身體，南宮羿的劍還是刺在無憂的身體裏，只要稍稍再深一些，無憂就會沒命！

“北承瑤從來沒有想過要無憂死，何況，你們不是一直想要回中原嗎？如果死在這裏，那麽北承瑤怎麽辦？你還有你的家人怎麽辦？”夜瀾塵不安的說咬牙穩穩心神，“如果殺了無憂，你也沒辦法離開這裏，所有的怨氣都會歸到北承瑤身上吧？你覺得她會怎麽樣？歸根到底，北承瑤十幾年沒有回來，對於這裏的人來說，她始終是不重要，所以死後怎麽樣，應該也沒有人在意。”夜瀾塵覺得，自己是第一次說這樣的狠話，他不知道九幽教的人會怎麽樣，但是他只能盡力保住無憂，只有無憂活著，南宮羿才有可能離開。

南宮羿眼神一冷，掃過周圍的人，完全無視威脅著自己的人，但是卻清楚自己的處境，如果殺了無憂，他就沒辦法帶瑤離開這裏，而九幽教的人，根本不會留情吧？南宮羿的目光掃過北承瑤，更多了幾分沈痛，轉到無憂身上，現在的無憂，應該已經堅持不下去了吧？加上他剛才的極為冰寒的內力，無憂，能不能活的下去，還是未知數。

“離開這裏吧？你們，不屬於這裏。”無憂聲音微弱，甚至帶了一些哀求。

南宮羿的目光一直放在北承瑤身上，眸中細碎的悲傷幾乎要把人淹沒了，她的確不該再屬於這裏，也不能再留在這裏！南宮羿眼中的狠辣一閃而過，手中的劍一點點化成水，沈默的走過去抱起北承瑤，一步步離開了這裏，她這次活不活的下來，就看瑤會不會原諒她吧，不過以後……南宮羿的眼神，第一次帶著困獸與決絕，毫無退路！

無憂看著那個人孤寂落寞的背影，咬了咬牙，盡力提高聲音喝道，“吩咐下去，所有九幽教控制的地方，任何人不得阻攔這個男人！”

立刻有人領命下去，無憂大口的呼吸著，“從今天開始，九幽教的日使者由無岐擔任，我受傷這段時間，教中事務由三位使者一起處理，但是叔叔可能會不定時過問，希望你們可以配合！”

“是！”下面的回答震耳欲聾。

“無謠已死，星使者和日使者兩部也可放心，但是，從今天起，不要讓我聽到任何關於她的言論，無謠，已經不是九幽教的人了。”無憂死死的咬著牙，生怕自己一放松就會倒下去。

“是。”下面的回答擲地有聲，只是幾位地位高的人默不作聲，有人嘆息，有人搖頭。

“那麽……”無憂剛想讓大家散去，但是前任教主無岳不知從什麽地方出來。

“無憂，做的不錯！”無岳淡淡到，眼神卻看不清楚。

“叔叔？”無憂有些吃驚，但是盡力平靜下來。

“放心，你已經是九幽教的教主了，我自然不會更改你的命令，你剛才說的，全都算數。”無岳安撫道。

無憂暗中松了一口氣，不管叔叔對其他人如何，但是答應她的事，從來沒有食言過。

無岳走過去，剛想再安撫一下無憂，但是無憂卻直直撞向地面……

……

南宮羿抱著北承瑤離開了九幽教，卻不知道該去往那裏，他知道離開九幽教的路，知道回去中原的路，卻看不清方向，不知道該在何處停留！

阮清月找到南宮羿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他們現在在樹林裏，林中茂密的枝葉阻擋了星光，周圍的一切都仿佛是黑暗的。

阮清月駕車而來，看到南宮羿的時候就跳了下來，卻不好意思往前走一步。她感覺很愧疚，或者說，她也有些不明所以，無謠，不是一定要死的，但是她也猜不到，為什麽無憂會這麽做，無憂，甚至什麽都沒有說。

“晚上還有些冷，你帶著……帶著北承瑤不好走路，就乘車吧。”阮清月有些心虛，一直以來，她稱呼的都是無謠公主，或者是無憂的姐姐，這一刻卻是如此的諷刺！

南宮羿置若罔聞，只是呆呆的看著北承瑤，不是從來沒有失約過嗎？為什麽，答應了他這麽重要的事，卻食言了？

“我想，你也不想帶著她這樣趕路吧，現在已經過了阮家，到下一個小鎮還有距離，到了那裏，不管什麽都要臨時準備，不方便不說，還可能被人指指點點，何況現在是夏天，屍體保存不了多久的。”阮清月低聲的提醒到，卻感覺周圍變冷了很多，有些不安。

“不管如何，你們在西域不會受到任何阻攔的，至於這輛馬車，我就留在這裏了，用不用在你。”阮清月看著靠在南宮羿肩上的北承瑤，還是這樣精致的面容，這麽安靜，很難讓人相信已經死了的。

阮清月躬身行了一禮，慢慢離開了這裏，不管是生是死，他們之間，似乎從來容不下其他人，但是這樣的生死別離，明明，可以避免的，究竟是為什麽？

南宮羿撫摸著北承瑤的臉頰，熟悉的觸感，只是獨獨……沒有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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