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拖著我一起死？做夢！”七夜淩空一躍，避開了子彥的攻擊範圍。

但子彥既然是抱著同歸於盡的決心，又怎麽會輕易放過他。靈力在半空中突然分散，化成無數道劍影，如同夜空中璀璨閃爍的星辰，劃破黑暗朝著七夜撲去。

那冰冷的寒光卷著漫天殺氣，代表著子彥的決心。

“你這個瘋子！”

這下，饒是七夜也不再淡定。電光火石間，他先是飛快地豎起一個屏障擋住漫天劍影，緊接著右手一揮，黑暗之中似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從地底飛起。

子彥眸光一閃，隨即仰天一吼，所有分散的劍影又重新集結到自己的身上，帶著詭異的紫光直向著七夜的屏障疾沖而去。

“轟……”

一劍擊下，火花四射，耀眼的紫光已經完全淹沒了子彥的身影。

七夜雙眉緊蹙，緊抿著下唇，一提氣，將從地底吸收的能量凝聚成球，也跟著直接飛向子彥。

強大的力量讓整個空間都扭曲了，濃稠的黑霧瞬間將兩人包裹在內，變得灰朦一片。另一邊原本還在廝打的白虎、五彩鳥以及饕餮不知何時都停下了手，望著空中交匯的黑霧不約而同地微微顫抖。

雖然看不清濃霧中的情況，但依著各自意念空間的連接，它們都很清楚上頭兩人的交戰是何等的劇烈。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人能清晰地感應到了黑霧中發生的一切。

看到雲天臉上稍微恢覆了些血色，喜樂才算放下心來。但下看向半空。子彥……

像是想到了什麽，她轉過頭來看向雲天，臉帶猶豫：“雲天，我……”

“你想去救子彥？”

“或許我能阻止七夜。”在西山的青銅門前，她第一次恢覆神識時就感覺體內隱隱藏了股神秘力量。進入秘境之後，這股力量的湧動就越加明顯。七夜的瘋狂，子彥的執拗，她通通都能感應得到。如果再不上去阻止他們，她怕他們兩真的會毀了這裏……

“去吧，我信你。”雲天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笑容。他說過，只要喜樂想做的，他都會支持。若她有個三長兩短，他陪她一起死就是了。

“嗯。”喜樂點點頭，先是朝著白虎和五彩鳥揚手：“回來！”

白虎會意，連忙轉身飛來。喜樂玉足輕點，輕巧地跨上它的背，五彩鳥停靠在她肩上，一同朝著黑霧飛去。

半路上，一個龐然大物擋在了中間，那是饕餮趕了過來。

喜樂眉心一擰，抓著脖子間的水晶心念意動。從水晶中猛然爆出一團團絢麗的白光，在饕餮面前炸開。強大的沖擊力，在饕餮的身體上割出無數道傷口，黑色的鱗片被鮮血染紅了一片。它嗷嗚地一聲，癱軟了四肢重重地往地上摔去。

看這饕餮一時三刻也沒法恢覆，喜樂不再理會騎著白虎繼續往濃霧沖去。此時半空的黑氣越來越大，籠罩在整個城主府的上空，不時從裏面傳來爆炸聲或是激烈的金屬碰撞聲。

不僅是城主府，整個東方城都遭到了毀滅性的攻擊，一座座建築轟然坍塌。那些原本逃回家避難的百姓，又紛紛跑到了大街上，眼見家園被毀到處是一片淒厲的呼救聲，聽得喜樂內心一陣絞痛。

源源不斷的地底之力湧向濃霧中心，卷起了地面的殘垣斷瓦全部飛向天空，接著又在半空中炸開，無數的磚瓦碎成齏粉從天而降，像是冬日裏的大雪想要把底下一切都埋葬。

喜樂好幾次想要沖進去，都爆炸引起的氣流給彈出了出來。濃稠的黑霧擋住了她視線，根本看不清戰鬥圈中的兩個人，此時到底是什麽情況。但她能感受到，子彥的生命氣息正在不斷地流失。

心急的喜樂，想也不想再度握緊脖子上的水晶項鏈，想要借用水晶石的力量沖進去。可是白光遇上黑霧，沒有像之前那般所向無敵，反而被霧氣所吞沒。而且黑霧每吞食一寸白光，喜樂便感覺自己的身體一陣絞痛，血氣翻湧。隨即從腳底湧出一股寒意直竄腦門，經過心臟時更是萬蟻噬心一般的難受。

不一會，她的臉色已然蒼白，唇角還隱隱有了血絲。

“喜樂，住手！這黑霧是深埋在地底的死氣凝化而成，會腐蝕人體內的靈氣，你別進來！”知道喜樂想要硬闖，七夜忍不住出聲提醒。

可是喜樂完全沒把他的話放在眼裏，不死心地試了一次又一次。

“喜樂，我沒事，你別擔心。”子彥的聲音晚了一步，但也透著焦急。“你進來我更容易分心，聽話。”濃濃的擔憂裏還夾著一絲哀求。

如果說七夜的提醒，喜樂可以忽視。但是面對子彥的要求，喜樂就不得不在意。

掙紮了許久，喜樂終於默默放下手裏的水晶石，輕輕地說了句：“好。”可是眼淚不停地往下流。“答應我，不許死！你是我的契約獸，你的命只能由我決定！”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子彥輕笑著回答了一聲：「好」，但這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在說完這話時，他整個人便不可抑制地顫抖了起來，周身的防禦越來越弱。千年修為又如何，他也不過是一只獸，怎能抵得過地獄的冥王。

看著喜樂淚流滿面的樣子，七夜止不住的心疼，可下一秒便被嫉妒的怒火所攻陷。為什麽？一個雲天還不夠，現在又為了一只畜生而不顧自己的身體！她的心能容得下那麽多人，為什麽就是不肯讓出一個位置來給自己？！

妒火蒙蔽了七夜的理智，他看得出來子彥已經是在垂死的邊緣，於是再次加大攻擊的力度。其實這一招對他自己來說也是很大的損耗，可謂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但是七夜不在乎，哪怕會消耗掉他大半的修為。

只要殺了子彥，殺了雲天，殺光這裏的所有人！喜樂就是他一個人的了！

巨大的爆炸聲再次響起，子彥「噗」地吐出一口血，踉蹌一步，人形消散頓時變回真身。

“子彥？！”喜樂突然大喊，眼裏是毫不掩飾的急切與擔憂。下朝著某個方向飛身過去，一團白影從半空中掉落，恰好掉進她的懷裏。“團子？團子？你怎樣了？”

喜樂猩紅著眼，奮力呼喚著懷中的紫尾貂，它白色的絨毛上全是血，已然沒有了光澤。

此時黑霧終於散去，七夜矗立在空中，看上去十分的陰郁和冷酷。他手中依舊持著一個黑球，一動不動，冷漠地看著所有人。

“快……快叫他們……逃……”紫尾貂蜷縮在喜樂懷裏，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勉強說出一句話。

“你說什麽？”喜樂聽不清它說什麽，想湊近耳朵再聽一次。但下一刻她卻發現自己突然被一股力量托了起來，把五彩鳥從她肩上彈了出去，紫尾貂也順勢從她手裏滑落。

幸好白虎接住它們，三只神獸回到地面，其餘所有人全部圍攏過來擔憂地看著喜樂。

而她則是憤怒地看向半空的七夜：“放開我！”

“別急，等我把他們都解決掉。放心，你知道的，我絕對不會傷害你的。”七夜緩緩回道，帶著些許的冷漠。他身上的殺氣驟現，狂暴的黑霧再次聚攏，這一次目標便是底下所有人。

團子昏迷，雲天受了重傷，即便集齊他們所有人的力量，根本就擋不住七夜。

喜樂猩紅著雙眼看向七夜：“七夜，別逼我恨你！”

“你說什麽？！”七夜一頓，心中驟然一痛。

一個「恨」字倏然打破了他所有的驕傲。等了一千年，他等來的居然還是「恨」？！

七夜心中，有什麽東西轟然墜地，隨即，便有一種曠世的孤獨翻湧上來將他浸沒。

一滴淚悄然劃過眼角，順著臉頰沒入衣襟。片刻之後，他的眼底驟然迸出一絲狠色。恨就恨吧，一千年前，他得不到她的心，連同她的人也失去了。但這一世，縱使得不到她的心，他絕對不會再讓她從自己身邊逃走！

“恨也好，至少你還能把我記在心裏。”

七夜別過眼，不去看喜樂。手中的黑球不斷壯大，空氣裏湧動著不安。哪怕是草木仿佛都感受到死神一般的威脅而萎靡不振。

就在黑球砸向地面的一刻，喜樂整個人突然散發出五彩霞光，一如當天她在西山寶洞的青銅門前的模樣。一對青鸞火鳳從霞光中穿透而來，瞬間打破了七夜身上的結界，並向他發出一記重擊。

七夜呆呆地看著喜樂，仿佛又看到了當年的沐雪。同一時刻，喜樂藏在衣襟裏的達摩鈴發出幽幽的響聲，很輕很輕，但聽在七夜耳中卻如同炸雷。

“雪兒……”

“七夜，我永遠都不想再看到你！”喜樂的眼神落在七夜身上，冷漠、疏離。沒有厭惡，也沒有恨，但卻讓七夜心慌。

“不！”他寧願喜樂恨自己，也好過她用這種全然看待陌生的人眼光來看他！

可是他沒機會說出第二句話了，因為強行借用冥界死氣，他已經耗費了半身修為，根本無法抵擋得了青鸞火鳳的一擊，甚至被沖出很遠。

地上的饕餮似乎感應到了主人有危險，掙紮著起來在最後一刻接住了七夜的身子，然後漸漸消失在天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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