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兄臺仗義執言，在下劍靈閣顧清風，未知兄臺怎麽稱呼？”顧清風走向雲天，清了清喉嚨引起他的註意後正式作揖道。

“雲天。”

這時候莫凡也走過來了，顧清風打量了他兩眼，感覺有點眼熟：“這位是？”

“他的朋友，莫凡。”莫凡學著雲天報上名字後便不再言語，還努力維持一副淡漠的樣子。

顧清風本來還等著雲天他們兩個的正式自我介紹，結果就只聽到簡短的兩個名字，比他還惜字如金啊。

顧清風笑了笑，這兩人有意思。知道他是劍靈閣大弟子，一般人都會有意結交。哪怕是天靈宗的程浩，見到他也會尊稱一聲師兄，也就應林那種見識短淺太過自以為是的人才會有膽蓄意冒犯。他不想劍靈閣和天靈宗鬧下什麽嫌隙。所以一直刻意手下留情即使被圍攻也只以武技應付。

這名叫雲天的少年不刻意奉承，也不卑躬屈膝，坦坦蕩蕩的胸懷，比火雲宮那個所謂準少主莫辰更對他的脾性。

想起莫辰，眼前這另一個少年也姓莫，聽說那莫辰是火雲宮的二少爺，在他上面其實還有個哥哥，不過平常沒什麽人知道，火雲宮的人似乎也不怎麽提起這莫家大少。

“你是火雲宮的人？”顧清風看著莫凡問道。

“不是。”莫凡下意識就否定，但回答得太快反而讓人覺得他有些刻意和心虛。顧清風眼裏閃過一絲了然，也沒繼續追問。他轉向雲天直白地問出自己的疑問：“那名天靈宗弟子的命其實是你救回來的吧？為什麽要幫我？”

顧清風是個直爽的人，向來最討厭那些彎彎繞繞。既然覺得對方跟自己相似，自然也就免去那些虛偽的客套話。

“看不慣他們作為而已。”雲天淡然回道，一雙眼眸直直地與顧清風對視，絲毫不懼他的打探和審視。

“好一個看不慣。聽他們說你也是天靈宗的人，你就不怕幫了我會被責罰說你背叛師門？”顧清風挑眉。

“你既沒做錯，我幫你又怎麽會是背叛師門。那林師弟的傷，是應林搞的鬼，真要罰也應該是他。”

“果然如此。”顧清風嘴角彎起一抹輕微的嘲諷，似乎又想到了什麽然後問道：“你跟那應林有仇？”

“我只是不齒他暗算同門的卑鄙行徑，更不願意他用這種陰招來對付別人，這樣才是真正的給天靈宗招黑。所以準確來說，我不是為了幫你。”未盡的話意裏，是雲天表明他出頭這事跟顧清風有關，他不會以此挾恩圖報。所以顧清風也不必擔心他會有什麽特別圖謀。

顧清風眼光一閃，眼眸裏的欣賞之意越盛。“不管怎麽說，雲兄弟是幫了我忙，今日既然相遇不如痛飲一杯？”他這人很少會主動去結識別人，清冷的性子也沒什麽朋友，邀請的話一出口，連他自己也有點驚訝。

“不必了，萍水相逢而已。”雲天淡淡拒絕。比起顧清風，他的性子更冷。加上顧清風畢竟和莫辰有所牽連，沒搞清楚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麽關系前還是保持一定距離為好。

“既如此我也不勉強，今日兩位兄弟的情我記下了，日後若有需要我幫忙，盡管開口。”顧清風被駁了面子也不生氣，他欣賞雲天這種性格，絲毫不覺得被他冒犯。

“好。”雲天也不客氣，淡淡地回了句便拉著莫凡離開。

“你剛剛幫了那顧清風，真的沒問題？回去你們師傅不會怪你？”路上莫凡拉著雲天問道。他剛剛學著雲天裝出一臉高深莫測的樣子，憋著一堆話在喉嚨裏，現在終於可以解放。他可沒忘記那應林臨走時說的話，聽那口氣回去肯定要咬死雲天，這人一看就不是好人。

“放心，應林他們一群人對付顧清風一個，居然還給人家單憑武技吊打，這事說出去他們自己都臉上無光，我也想看看他是不是有這個膽量全部報上去。再說，那林師弟的確沒死，我也不過是說了實話而已。”

“那就行，要是天靈宗的人敢欺負你，我幫你打回去！”莫凡豪氣地拍了拍自己胸膛，一副我是大哥，小弟有事我罩著的滑稽模樣，沒什麽說服力但勝在眼神認真誠摯。

雲天不覺好笑，突然想起什麽，繼而又很認真地看向莫凡問道：“倒是你，你不怪我幫那顧清風？”

“為什麽要怪？”莫凡習慣性地撓了撓後腦勺，一臉茫然疑惑地問道。

“那顧清風當初可是跟莫辰一起去抓玄武龜。”

“哎，莫辰是莫辰，顧清風是顧清風。我又不是什麽迂腐小氣的人，不能因為他們合作過一次就不分青紅皂白完全把他定性為壞人吧？他也沒做過對不起我們的事啊。就沖著顧清風剛剛對天靈宗那班人的態度就看得出這人，再怎麽差也不是冷血卑鄙小人。”

“再說了，”莫凡頓了頓，“既然你都決定出去給他解圍，自然是認為他值得幫。”

“你就這麽信任我？難道你就一點都沒懷疑過，也不怕將來我會跟你的仇人一起聯手？”雲天看向莫凡眉梢微動，眼神波動不是很大，可那其中似乎隱藏著什麽。

“有什麽好懷疑的，你又不會害我！”莫凡無所謂地答道，“你這人那麽聰明，行事計劃肯定有你的道理。反正我也不懂那麽多，聽你的安排就是。”

莫凡的話像是一顆小石子，投在雲天向來冷硬無波的心湖泛起一陣陣漣漪，然後再慢慢蕩漾開去，癢癢的，溫溫的。

他與天靈宗的師兄弟共同生活了十年，同吃同睡。不過是因為自己的天賦強一些就一直招人妒忌排斥，落難的時候更是沒有一個人願意出來幫他，反而是極盡所能的折磨他羞辱他。而莫凡，這個半路認識的夥伴卻會無條件地信任他依賴他，明明自己的靈力修為更高卻甘心以他為首，聽他的指令。

雲天覺得這人與人之間的相處是在奇妙。包括剛剛的顧清風，他能看出這人跟他一樣，都是冷漠之人，他出手幫助解圍也沒想過要對方的回報。可是顧清風釋放的善意，他是有感覺到了。

這一刻，雲天開始有點了解喜樂經常說的直覺。當你真心待人的時候，往往你會吸引到同類，也更能找到真正適合與你同路的人。

人生無根蒂，飄如陌上塵。

分散逐風轉，此已非常身。

落地為兄弟，何必骨肉親。

得歡當作樂，鬥酒聚比鄰。

“莫凡，咱們喝酒去吧！”雲天突然心情大好，一手搭上莫凡的肩膀拉著他就要去比酒。

“真的？好啊！輸了的人今天晚上幫喜樂試藥！”聽到喝酒，莫凡比誰都高興。

“哼，輸了可別賴賬！”他們是喜樂專屬的小白鼠，不過畢竟是試驗所以總會有各種意想不到的副作用，只是這兩個人從來都沒在喜樂面前抱怨過。

……

那天晚上喜樂看到的就是勾肩搭背親密無間醉醺醺的兩個人，臉上的笑如同孩子一般簡單、純真。

隨著玉龍山上的雲霧越來越淡，聚集到鎮上的修靈人也日漸增多，感覺都快要塞滿。據說那玉龍先生閉關修煉多年如今終於出關，再加上因新帝登基各大宗門年輕一輩的佼佼者都去了皇都，沒有了這些厲害的人一起爭搶，大家覺得這次機會難得自然都蜂擁而至希望能搏一搏。每天客棧裏都鬧哄哄的，不斷有人進來問有沒有空房，甚至不介意跟陌生人同住。

不過這一切都跟雲天他們無關，因為他們手持秦家木牌，能享受最高的服務品質。每天會有店小二專門把膳食直接送上房，隔天還會安排專人打掃，在他們的房間與底下大堂之間還隔出一個夾層，樓下再怎麽吵鬧基本都不會傳到天字號房上面。

那天從市集裏回來後，雲天大概了解了上山的方法，也就三個字：看緣分。既如此，他們也懶得下樓，免得再碰上什麽熟人節外生枝耽誤了。這一次他們可是一心一意要上山找藥泉，索性好好留在客棧休息練功，做好登山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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