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尾見她不明白, 忙解釋道:“因為你打藥的時候衣服會沾到藥汽, 擦到臉上, 會腐蝕你的皮膚。”

譚玉瑤：“……”

現在是9月啊！這麽熱穿著長袖長褲在外頭曬著肯定會流汗的嘛, 不讓擦, 那得多難受。汗水流進眼睛的滋味, 上回割谷子她就體驗過了。

眼睛痛了好幾天。

“現在藥都領了就別想那些沒用的了。趕緊的趁著太陽不大多打點。”

七尾的話很有道理, 譚玉瑤背著水箱就朝自己分到的那幾塊田走去。

腳上是一雙不怎麽合腳的雨靴，走起路來哐哐直響。她本來想脫掉的，但一想到等下要噴藥, 又忍住了。

擡手試了試，輕輕一壓，右手邊的噴頭上就噴出了農藥, 連忙下了田。

7月插下的秧苗到現在都快長到腰了, 譚玉瑤心裏突然升起一股自豪的感覺。這無邊的稻田裏，自己也是貢獻了一份的。

想著要多賺點工分, 她也沒耽擱, 專心的噴著藥。只是帶著口罩聞著藥味, 呼吸不暢的滋味實在是不好受。打了半塊田身上也熱了起來, 汗水開始在她的額頭凝聚。

才打了半個小時, 身上就出了一身的汗。

老實說, 這活不累。也就右手擡的久了會有點酸。水箱裏的藥水越打越少背上是很輕松的。

可她還是後悔了。

知道聞了藥水味不會有多大事，但她心理接受不了。一直都是盡量不去呼吸，實在快憋不住了才吸一口氣。打完一塊田, 譚玉瑤都快暈過去了。

“繼續加油哦, 你還有四塊稻田沒打。”

譚玉瑤：“……”

打就打，不就是眼睛痛，胸口悶嘛，小意思。

譚玉瑤一鼓作氣用了快三小時打完了剩下的四塊稻田，還要再去領的時候，被拒絕了。

“上午超過10點就不讓打了，太陽太毒了，容易中暑。回去換身衣服歇一歇吧，有條件的話喝點綠豆湯啊。下午你還要來的話就四點再過來。”

“額……好吧。”

所以她幻想的一上午賺個四五工分的美夢破滅了？

“七尾，你肯定早就知道了！”

“咳……打多了對身體不好，我覺得村裏這個規定很人性化。你沒問，我就沒說咯。”

譚玉瑤沒有再說話，只是在心裏把七尾拖出來暴捶了一頓。

終於摘下了口罩，她也沒回家，跑到小涼山上。都出來了，帶兩捆柴回去，好歹也是兩工分。

山上涼快的很，譚玉瑤小跑上山頂，沒去叫黑桃，直接開始撿柴。

她不叫，黑桃卻自己游了出來。見著她眼裏不是高興，而是嫌棄。拿尾巴掃了掃她。

“七尾，它啥意思？”

“這你都看不出來啊，嫌你身上的味道唄。多半是被他媳婦攆出來趕你的，黑桃沒這麽事兒。”

譚玉瑤擡手嗅了嗅，味道已經散了很多了啊。

“我身上這味道，它們聞了會中毒嗎？”

“不會……”

“那不管它，我現在這麽累，還不都是為了它兩的口糧。”

見譚玉瑤不理它，黑桃圍著她又游了一圈。見她還是沒反應，悻悻的游回了洞裏。

不多時，黑桃又出來了，嘴巴一張，丟出了兩塊大洋。

譚玉瑤：“……”

七尾：“……”

敢情黑桃還是條有存貨的蛇。看來它也不傻嘛。送到門口的錢，哪有不撿的道理，譚玉瑤立刻撿了起來。

“行了，我走了，你有錢你是大爺。”

這兩塊袁大頭放系統裏也能換個20來塊，今天這一趟算是賺了。

提著小半捆柴譚玉瑤剛走到家門口，就聽到裏頭一個熟悉的男聲。立刻推了門跑進去。

是她哥的聲音！

“哥！你怎麽回來了？”

譚青山看到妹妹頓時面色大變，拉著她上上下下的一打量，問他爸。

“爸，這是怎麽回事？妹妹咋瘦了這麽多？！”

看這瘦的，臉不圓了，胳膊腿兒也細了，滿臉的汗水看著就叫人心疼。

“哥，瘦了才好看。我自己去幹活瘦的。你沒覺得我比以前好看多了嗎？”

譚玉瑤在他面前轉了個圈。

譚青山又好氣又好笑，拉著她就去了廚房，打了水給她洗臉。

“哥，你怎麽突然回來了？”

明明上回寫信回來還說要過年才能回家的。

“爸爸結婚，我怎麽能不回來。本來昨天就能到的，結果車子路上出了點故障，耽誤到現在。我只請了一個星期的假，明天早上就得走了。”

“這麽快！”

大半年都沒看到哥哥了，一回來就要走，譚玉瑤挺舍不得的。

譚青山寵溺的摸摸她的頭，小聲問道：“我回來還沒看到過後媽呢，她人脾氣怎麽樣？對你好不好？”

其實他就是擔心妹妹跟後媽相處不好，才著急回來的。信裏頭說的再好，也不如自己親眼看看。萬一妹妹也像自己一樣，只報喜不報憂呢。

“我信上不是跟你說了嗎，她就是我認的那個幹媽。脾氣最是溫柔不過了，很疼我的。”

譚玉瑤生怕哥哥對外婆心有芥蒂，說了好些她的好話。譚青山這才放心了不少。

譚育民在外頭收拾要還給鄰居的桌椅板凳，看著廚房嘀咕的兒女，又想到新娶的媳婦兒，頓時覺得人生已經圓滿了。

下一步就是攢錢給兒子取媳婦兒了。招娣說，那三轉一響都是要留著給女兒做嫁妝的。女兒暫時就不用操心了，還小呢。

方招娣買了線一回來就看到家裏多了男孩子。譚玉瑤立刻拉著她給她介紹了。

兩人都有心給對方留個好印象，想處的很是融洽。吃過飯後，譚青山陪著著妹妹上山撿柴。

譚玉瑤之前沒把陳瑛受傷的事告訴他，正猶豫著要不要說的時候，她哥沒忍住先問了。

“小妹，你最近，還有沒有去燕坪村吶？”

【不知道陳瑛她，有沒有相對象……】

“哥，你想問瑛瑛就直接問嘛。她最近過的一點都不好。家裏因為她大伯的作風問題遭了殃。她爸現在已經不是大隊長了，全家搬到了山腳下住著個破屋子。生活苦的很，還要自己上山撿柴挖野菜。”

譚玉瑤一邊說，一邊偷瞄她哥的臉色。要是他還是喜歡瑛瑛的話，就把瑛瑛受傷的事告訴他。

譚青山聽完就急了，支支吾吾的想找借口去燕坪村瞧瞧。

“哥，你真的喜歡瑛瑛嗎？不管她變成什麽樣子？”

“當然。”

“毀容了也喜歡？”

譚玉瑤扯了根狗尾巴草亂晃，問的有些漫不經心。一下秒草就被她哥奪了。

“毀容？！小妹你跟我好好說說，怎麽回事？陳瑛怎麽會毀容的？！”

譚玉瑤看他那樣，煩是真的喜歡瑛瑛，也就沒瞞他。把陳瑛受傷那段說了，收到信的那段略過。

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她哥眼睛紅了。

“小妹，柴你自己撿吧，我得去燕坪村看看她去。”

譚玉瑤：“……”

沒等她說話，眼前就沒人了。

一直到4點，都沒看到他回來。譚玉瑤估摸著那兩人有情況，笑了笑又換了一身長袖去了領水箱的地方。

悶熱的天氣只是比正午好上了一點點，套在長袖口罩裏，一樣熱的著不住。

不過只要熬到6點就能涼快很多了。

譚玉瑤背著水箱去了靠近村口的那幾塊稻田。剛噴了沒半箱，聽到一陣自行車的叮鈴聲。

村裏的自行車一共就兩輛，一輛在村長家，一輛在自家。

她還以為是她哥回來了。擡眼一看，嚇的噴桿都差點給掉了。

唐小胖？！

他怎麽這個時候回來了？

幾乎是下意識的，她喊了一聲。

聽到唐小胖三個字，唐毅陽就立刻剎了車。腦袋轉來轉去，楞是沒看到要找的人。

周圍就稻田裏有幾個打藥的人，可是體型都不對。多半是自己幻聽了。

唐毅陽轉頭正要騎車走人呢，又聽到一聲唐小胖。順著聲音看過去，頓時就看呆了。

她，她，她咋瘦了這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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