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臉嗎……趙城這些年來無數次問自己這個問題，他的媽媽真的做錯了嗎？記憶中，趙城媽媽其實更像是一個小女人，但她溫柔友善，他也實在想不明白，這麽平和的女人一旦爆發，也會做出這樣激烈的行為。

“最過分的是，我爸一直以來都知道我媽跟黎振圖那一層見不得光、並且無比惡心的關系！我看到我媽留下來的遺書，我哭著求我爸原諒，哭著跟他說，我早該跟他說黎振圖和我媽的關系。但當時……我無比記得當時我爸的表情……”趙城說到這裏，雙手捏成拳頭，手背上的青筋都在凸起，“我爸很嫌棄地瞪了我一眼，告訴我，他不僅早早知道，更是他把我媽親自送到黎振圖的床上去！”

黎明爾也是二十幾歲的男人，但徒然聽到這樣的話，還是會覺得心底冰寒。

“他說，男人為了做成大生意，總要付出許許多多的的東西。原來在我爸的眼中，我媽不過是一件貨品，她最後自殺死了，他也一點兒感覺都沒有。”

在黎明爾的印象中，趙城從還很小的時候就比他成熟得多，反觀黎明爾自己，他算是無憂無慮長大的，沒有經歷過什麽大的挫折，父母也恩愛無比，成年以後他更是想做什麽、父母也隨他去做。現在看來，趙城恐怕一直都是把他當傻子來看的吧。

黎明爾不知道在想什麽，大腦飛快地轉了幾圈，然後一臉震驚地看著趙城的背影。

“趙城！”黎明爾想也不想地撲到他身邊，拿手抓住他的名貴西裝，“我爸中風入院，是你在背後搞的鬼嗎？”

趙城聽到他這麽問，淒然酸楚地笑了起來，笑聲陰測測的，在辦公室裏不停回響著。“這麽看來，你也不算笨到家吧？”

“真的是你？”

“你自己用腳趾頭也能想象得到，黎振圖喝酒抽煙那麽多年，而且到了這個歲數，身體肯定很多地方已經不好。我只是在他中風前找過他，給他看了我爸這幾年把他在其他地方的分公司搞得烏煙瘴氣的數據拿給他看，他氣得腦梗發作，然後中風昏迷。”

趙城又用回淡淡的聲音說話，臉上迅速掛著人畜無害的笑容。

“當然，人都會死的，黎振圖也一樣。就算我恨他入骨，他早晚也會進棺材的……所以，我要讓他一無所有地死去！”

“趙城！！”黎明爾聽到這裏再也忍不住了，發了一股狠勁，雙手揪住他的西裝領子，一邊怒視著他一邊拼命把他往後推，很容易把他推到窗玻璃前，趙城只是呵呵地笑了笑，只感覺脊背抵上冰寒的玻璃，他倒不害怕黎明爾在他的辦公室裏會做出什麽過火的行為，害怕的是他不敢做。

趙城可以說是跟黎明爾一起長大的，黎明爾這短短二十幾年來過得順風順水的，沒有遭遇過什麽挫折，他怕的是這家夥面對把他害得那麽慘的人，也就是他自己時，仍然像一只柔軟的貓，連一個屁也放不出來。

“你來啊，想做什麽都可以！”趙城陰測測地笑著，“我已經把我要報的仇都報了，我沒什麽好怕的。我就是怕你連動我一根手指頭的膽量也沒有！”

“你夠了！！”黎明爾聲嘶力竭地叫了起來，他只感覺到漫天的悲傷把他掩埋，“這些年來我跟你一起長大，當你是最好的兄弟，我做過什麽害你的事情沒？沒有！我自問我對得起你，對得起我的家人，可是你為什麽連我也不放過？！”

這個問題啊，黎明爾問得還算不錯。趙城反手抓住他的衣服，用一半的力量就把他推得遠遠的。

黎明爾的腰狠狠撞上桌子一角，疼得他直不起腰來。

“因為你是黎振圖的兒子，因為你還算年輕！”趙城毫不吝嗇笑容，笑聲誇張卻無比刺耳，“所以我也要讓你嘗嘗這種求而不得的滋味。”

發洩完畢，趙城看了一眼時間，他已經為了黎明爾足足推遲一個小時的會議，眼下他必須要叫保安來把黎明爾給帶走。

“還有，”趙城心裏想著，他的最終殺手鐧還沒使出來，怕到時候黎明爾得知連他最愛的女人早就已經是趙城的女人時，精神會崩潰吧。再等等吧，趙城想，他早晚有一天會知道的。“你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就算你一直坐在黎氏的辦公室又怎麽樣，你又能為你爸的公司做出什麽貢獻？還不如把這個位子讓給其他更有才能的人，例如我。”

趙城說完這句，幾個保安已經來到他的辦公室門口，把一臉迷茫更像是壞掉的機器人一樣的黎明爾拖拽出黎氏。

外面的天空剛好在下著大雨。

黎明爾一下子被淋成落湯雞，等把他趕出黎氏的辦公大樓後，他一個人失魂落魄地站在那裏，任由路人側目，任由大雨淋身。他還沒完全消化剛剛聽到的眾多消息，他更不知道現在的自己可以怎麽辦，他又該怎麽跟媽媽說，這一切都跟從小一起長大的趙城有關。歐陽女士同樣很信任趙城，把他當半個兒子來看待的。

不知道淋了多長時間的雨，直至眼前一陣暈眩，他如風中落葉一般旋了幾個轉，然後暈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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