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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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黎明爾的心中湧上一層更強烈的不安，他不知道哪來的感覺，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他們母子倆也沒想到，是銀行的人來找他們。
“銀行？什麽意思？”歐陽女士一天之內連接受到幾個打擊，身體已經搖搖欲墜。其實她是一個很有福氣、身材也豐腴的女人，自從黎振圖中風昏迷進醫院以後，她一夜之間瘦了許多。黎明爾從後面伸出手緊緊扶著她的肩膀，不讓她倒下去。
銀行的人很有禮貌地拿出幾份合同，爾後彬彬有禮地解釋道他們此行來的目的。
歐陽女士也感覺不妙，她不敢看文字上的內容，直接把合同塞到身後，讓黎明爾念給她聽。
黎明爾只感覺手中的幾張紙沈得像石頭一樣。他垂下眼認真看起來，他剛看到重要部分就感覺有什麽東西炸了起來一般，心臟的位置停止跳動，全身的血液也在倒流，什麽都看不清，什麽也聽不見。
“阿爾，上面寫的是什麽啊？”看到寶貝兒子面若寒冰的模樣，歐陽女士多多少少也猜到發生了什麽，但她還是願意自欺欺人地拖延一會，有旁人在他們家裏，她總得努力維持最起碼的尊嚴跟自愛。
黎明爾臉色蒼白地擡起頭，直直地看著歐陽女士憔悴蒼老的面孔。
“媽……”黎明爾努力了很久，才終於慢慢調整好呼吸跟情緒，一字一頓地告訴歐陽女士，原來在黎振圖中風之前，黎氏的資金周轉出現了很大的問題，也就是說資金鏈斷了，又因為黎振圖現在中風住院，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有沒有跟別人透露過這個消息，但黎明爾從歐陽女士的臉上看到，黎振圖大概來不及跟最親的人說過這件事吧。黎振圖為了能在最短時間籌集周轉資金，在他意識還算清楚的情況下把這間屋子抵押出去了，現在銀行的人過來收房子。
“你說什麽……”歐陽女士的眼淚在瞬間湧了出來，黎明爾一把扶住媽媽搖搖欲墜的身體，銀行的人這次來的目的並不是要他們今天就得搬出去，但銀行給了最後的限期，除非他們有人能把黎振圖抵押房子得來的本金加上利息一次性還清，這個房子就不用被銀行的人收回去。
等銀行的人走了，偌大的房子一下子變得詭異的安靜。
給黎家打工許多年的傭人似乎也偷聽了什麽，臉色凝重地給歐陽女士母子做飯。黎明爾默默地來回踱步，他的大腦一片混亂，但越是混亂越是叫自己千萬不要慌，現在整個黎家只剩下他一個人能抗住，他絕對不能倒下。
“媽。”黎明爾忽然想起，他們在本市還有幾套房子，他其實轉讓曼谷的那個客棧得到的錢並不多，三十萬的人民幣，對他們現在住著的豪宅來說，根本是杯水車薪。他想，要不先把那幾套房子賣掉，看能籌到多少錢再從長計議。
歐陽女士似乎知道他想說什麽，她像是壞掉的機器人，一時搖頭一時又點點頭，神情呆滯，表情木然。
“阿爾，媽媽對不起你爸爸。”
黎明爾不太明白，都這個時候了，歐陽女士莫名其妙跟他道歉做什麽呢。
“媽，我記得我們在別的地段還有幾套房子，要不……”
“那幾套房子早就賣出去了。”
“什麽？”
歐陽女士終於崩潰了，忍不住嚎啕大哭，她一邊抽咽一邊說著，“你媽沒用，這兩年你沒在家，你不知道，媽媽玩股票玩得多厲害。你爸他也沒說我，他後來知道我虧了幾百萬的時候，就把那幾套房子給賣了。”
“後來一段時間，我真的沒有再玩股票，你爸也很安心。但我不知道公司的資金鏈斷了，而且斷得很嚴重。”
黎明爾只覺得腦門充血，媽媽說的話仿佛是外星語言，他怎麽一句也沒聽進去。
“你爸他在中風前也不知道，我最近又忍不住玩股票了，現在我還欠了差不多二百萬塊……”
黎明爾腳步一陣踉蹌，差點要暈倒過去。
他作為黎振圖唯一的兒子，他這些年只顧著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他從來沒有好好問過爸爸家裏是什麽樣的情況，他的公司又是什麽樣的情況。黎明爾懊惱不已地拿手打自己的腦袋，疼痛只會讓他感覺更清醒，卻於事無補，他就算把自己打死了，也幫不了這個原來早就變得千瘡百孔的家！
就好像一夜之間，他所擁有的一切統統都變成泡沫，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黎明爾幾乎一夜沒睡。
他天還沒亮就爬起來，火急火燎地洗了一把冷水臉，然後換上正裝趕回去黎氏。他到黎氏的時候還不到八點，公司裏的人還沒回來上班，他就坐在外面等，一直等到差不多九點，黎氏的人陸陸續續回來，所有人都在詫異地看著他。
其實黎明爾回來這麽一段時間，公司的人只知道他是黎振圖那個只會吃喝玩樂的兒子，就算他回來了，工作上的事情基本也是交給趙城打理跟負責，他也沒跟別人過多的接觸，所以很多人對他的印象都不是很好。
“趙城回來了嗎？”黎明爾也不兜圈子了，直接伸手抓住一個女員工的手臂，口氣兇惡地問了一句。
黎明爾的眼睛充了血一般紅得駭人，嚇壞了一片人，他們統統搖頭說不知道。
黎明爾於是又一次拿出手機，撥打趙城的電話號碼。
身後突然傳來電話鈴聲，所有人循著聲音看過去，趙城從電梯口走出來，臉上的表情跟從前無異。
黎明爾一看到他，就像是潛藏在體內的怪獸莫名其妙地蘇醒了過來，他控制不住地撲了上去，粗魯難耐地揮起拳頭，一拳打中趙城的下巴。
趙城怪叫了一聲然後狼狽地倒在地上，黎明爾仍然不解氣，伸手緊緊地攥著他的衣領，另外一只手握成拳頭停在空中，差點又要打下去。
這時，趙城古怪地笑了一下，“阿爾，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就算把我打死了，你也沒有錢還給銀行贖回你們家那套別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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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母子倆也沒想到，是銀行的人來找他們。
“銀行？什麽意思？”歐陽女士一天之內連接受到幾個打擊，身體已經搖搖欲墜。其實她是一個很有福氣、身材也豐腴的女人，自從黎振圖中風昏迷進醫院以後，她一夜之間瘦了許多。黎明爾從後面伸出手緊緊扶著她的肩膀，不讓她倒下去。
銀行的人很有禮貌地拿出幾份合同，爾後彬彬有禮地解釋道他們此行來的目的。
歐陽女士也感覺不妙，她不敢看文字上的內容，直接把合同塞到身後，讓黎明爾念給她聽。
黎明爾只感覺手中的幾張紙沈得像石頭一樣。他垂下眼認真看起來，他剛看到重要部分就感覺有什麽東西炸了起來一般，心臟的位置停止跳動，全身的血液也在倒流，什麽都看不清，什麽也聽不見。
“阿爾，上面寫的是什麽啊？”看到寶貝兒子面若寒冰的模樣，歐陽女士多多少少也猜到發生了什麽，但她還是願意自欺欺人地拖延一會，有旁人在他們家裏，她總得努力維持最起碼的尊嚴跟自愛。
黎明爾臉色蒼白地擡起頭，直直地看著歐陽女士憔悴蒼老的面孔。
“媽……”黎明爾努力了很久，才終於慢慢調整好呼吸跟情緒，一字一頓地告訴歐陽女士，原來在黎振圖中風之前，黎氏的資金周轉出現了很大的問題，也就是說資金鏈斷了，又因為黎振圖現在中風住院，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有沒有跟別人透露過這個消息，但黎明爾從歐陽女士的臉上看到，黎振圖大概來不及跟最親的人說過這件事吧。黎振圖為了能在最短時間籌集周轉資金，在他意識還算清楚的情況下把這間屋子抵押出去了，現在銀行的人過來收房子。
“你說什麽……”歐陽女士的眼淚在瞬間湧了出來，黎明爾一把扶住媽媽搖搖欲墜的身體，銀行的人這次來的目的並不是要他們今天就得搬出去，但銀行給了最後的限期，除非他們有人能把黎振圖抵押房子得來的本金加上利息一次性還清，這個房子就不用被銀行的人收回去。
等銀行的人走了，偌大的房子一下子變得詭異的安靜。
給黎家打工許多年的傭人似乎也偷聽了什麽，臉色凝重地給歐陽女士母子做飯。黎明爾默默地來回踱步，他的大腦一片混亂，但越是混亂越是叫自己千萬不要慌，現在整個黎家只剩下他一個人能抗住，他絕對不能倒下。
“媽。”黎明爾忽然想起，他們在本市還有幾套房子，他其實轉讓曼谷的那個客棧得到的錢並不多，三十萬的人民幣，對他們現在住著的豪宅來說，根本是杯水車薪。他想，要不先把那幾套房子賣掉，看能籌到多少錢再從長計議。
歐陽女士似乎知道他想說什麽，她像是壞掉的機器人，一時搖頭一時又點點頭，神情呆滯，表情木然。
“阿爾，媽媽對不起你爸爸。”
黎明爾不太明白，都這個時候了，歐陽女士莫名其妙跟他道歉做什麽呢。
“媽，我記得我們在別的地段還有幾套房子，要不……”
“那幾套房子早就賣出去了。”
“什麽？”
歐陽女士終於崩潰了，忍不住嚎啕大哭，她一邊抽咽一邊說著，“你媽沒用，這兩年你沒在家，你不知道，媽媽玩股票玩得多厲害。你爸他也沒說我，他後來知道我虧了幾百萬的時候，就把那幾套房子給賣了。”
“後來一段時間，我真的沒有再玩股票，你爸也很安心。但我不知道公司的資金鏈斷了，而且斷得很嚴重。”
黎明爾只覺得腦門充血，媽媽說的話仿佛是外星語言，他怎麽一句也沒聽進去。
“你爸他在中風前也不知道，我最近又忍不住玩股票了，現在我還欠了差不多二百萬塊……”
黎明爾腳步一陣踉蹌，差點要暈倒過去。
他作為黎振圖唯一的兒子，他這些年只顧著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他從來沒有好好問過爸爸家裏是什麽樣的情況，他的公司又是什麽樣的情況。黎明爾懊惱不已地拿手打自己的腦袋，疼痛只會讓他感覺更清醒，卻於事無補，他就算把自己打死了，也幫不了這個原來早就變得千瘡百孔的家！
就好像一夜之間，他所擁有的一切統統都變成泡沫，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黎明爾幾乎一夜沒睡。
他天還沒亮就爬起來，火急火燎地洗了一把冷水臉，然後換上正裝趕回去黎氏。他到黎氏的時候還不到八點，公司裏的人還沒回來上班，他就坐在外面等，一直等到差不多九點，黎氏的人陸陸續續回來，所有人都在詫異地看著他。
其實黎明爾回來這麽一段時間，公司的人只知道他是黎振圖那個只會吃喝玩樂的兒子，就算他回來了，工作上的事情基本也是交給趙城打理跟負責，他也沒跟別人過多的接觸，所以很多人對他的印象都不是很好。
“趙城回來了嗎？”黎明爾也不兜圈子了，直接伸手抓住一個女員工的手臂，口氣兇惡地問了一句。
黎明爾的眼睛充了血一般紅得駭人，嚇壞了一片人，他們統統搖頭說不知道。
黎明爾於是又一次拿出手機，撥打趙城的電話號碼。
身後突然傳來電話鈴聲，所有人循著聲音看過去，趙城從電梯口走出來，臉上的表情跟從前無異。
黎明爾一看到他，就像是潛藏在體內的怪獸莫名其妙地蘇醒了過來，他控制不住地撲了上去，粗魯難耐地揮起拳頭，一拳打中趙城的下巴。
趙城怪叫了一聲然後狼狽地倒在地上，黎明爾仍然不解氣，伸手緊緊地攥著他的衣領，另外一只手握成拳頭停在空中，差點又要打下去。
這時，趙城古怪地笑了一下，“阿爾，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就算把我打死了，你也沒有錢還給銀行贖回你們家那套別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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