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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70 此事不可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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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雪露從床上起來的時候, 放好了先前身下墊著的軟枕,那是她先前意識模糊之際,迷迷糊糊間突然想到的。

微微整理了一下床榻,看上去不似太亂, 才慢慢換好了衣裙。

這次她出於某種原因沒有叫侍女前來服侍。

理好了一切, 她才施施然地前往太後的住處, 拜見她。同在寧壽宮, 距離也不太遠,走了不過一刻鐘,便到了太後日常休閑的偏殿。

她走進一處靠著花園的小廳,太後不知從哪裏又得了幾盆珍稀的名花,正用手半捧著,喝著茶慢慢欣賞。

見相雪露來了, 太後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過來。

相雪露順勢坐在了太後的身邊,親近地說:“姨母今日是得了什麽雅興, 大早上便在這裏賞花喝茶, 看上去心情很不錯, 不過這花兒也確實很絕麗。”

太後聞言,笑吟吟地看了她一眼,悠悠喝下又一口清茶:“是南疆進貢的今年新花種到了,看著便討喜。”

“不過哀家倒不只是因為這個心情不錯。”太後道, “今晨, 哀家去看了榮昌公主, 真是出奇的可愛,哀家第一眼見到就喜歡上了。”

說到這裏的時候,太後臉上帶著慈愛的笑容, 很是真切,是真心喜歡。

“若不是皇帝看得太緊,生怕有人跟他搶了似的,哀家都想將公主抱到宮裏養幾天。”太後有些遺憾地嘆息道。

相雪露捏著茶杯的手緊了緊,她故意端起杯子,抿了一口,遮擋自己微變的面色:“一個小孩子,竟然能得姨母您這般青眼,真是出奇,說得雪露都好奇了。”

太後笑意漸深:“可不是一般的小孩子,長得真是玉雪可愛,這麽多年無論是在皇室還是宗室,抑或者是臣子家裏,都沒有見過這般討巧的小姑娘。”

“那雙眼睛看兩眼哀家,哀家的心就跟著化了。”太後似乎還在回味當時的感受。

“外貌出眾這點倒是承了當今聖上,看著她的臉,便很容易聯想到皇帝,親生這點是決計不會作假了。”

相雪露心裏略微松了一口氣,還好目前綿綿五官上更貼近慕容曜一些,第一眼看到她,總是更容易想到他,再加上他又是她公開在明面上的生父,大多數人應該都只會被潛意識引導著朝慕容曜那邊想,不會聯想到她。

誰知,太後下一句便是:“但真正讓哀家越看越親切的,還是榮昌公主讓哀家想到了你小時候的模樣。”

“那時候姐姐也是剛生下你不久,哀家回府看你,便像個小雪團子一般被裹在繈褓你,哀家大著膽子去抱抱你,發現軟得輕得不成樣子。”

太後的面上露出了追憶和懷念的神色。

卻讓相雪露瞬間驚起了一身冷汗,她嗓音深處發著微顫,慌忙說道:“年歲太久,姨母怕是記錯了吧。雪露從前只聽祖父說,我小時候頑皮的緊,常常弄得沒有小姑娘的樣子,衣裙和臉蛋都弄臟,榮昌公主是金枝玉葉,聽起來又乖覺的很,雪露怎敢與公主相比。”

太後聞言,摸著下巴,思索了一番:“太久遠的往事確實有可能記得不太明晰了。不過哀家還是覺著,在第一眼看到公主的時候,就有一種似曾相似的熟悉感,然後恍然間便想起了你幼時的情景。”

她似有些傷感地搖頭微嘆:“只是時光如白駒過隙,一瞬間便都多少年了,姐姐不在了,你如今也很大了。唉,若非不是晉王早逝,如今哀家說不定能抱上你親生的孩子,也好過饞別人家的孩子。”

相雪露聽她提起晉王,莫名就想起被晉王養在別院的母子二人,心裏下意識地升起一股抵觸。像他那般所為,她甚至覺得,和慕容曜生個孩子,也比攤上一個像晉王那樣不負責任的父親要好得多。

於是,她在這個話題上沒有多言,只是輕聲附和道:“時光的確匆匆,不過雪露如今,倒也算是安穩度日,比起母親,已經是堪稱幸運了。”

太後想起自己早逝的姐姐,看著相雪露的眼神越發柔和了不少:“這幾日宮中的花草都被換成了應季的,開了不少,繁華似錦,有時間便多出去轉轉,也比悶在宮裏要好得多。”

“有空還可以去瞧瞧榮昌公主,也許你見了她以後也會覺得甚有眼緣。”

相雪露微微一頓,然後細聲應道說是。

“對了,今日陛下要來寧壽宮中陪哀家用午膳,到時候你也一並同來。不用讓膳房的人往你那兒送膳了。”

相雪露的臉微向旁側偏了一下,沒有讓太後看到自己神色的變化,她未想到,昨夜一別,竟如此快又要見到他。她的心裏尚還沒有做好準備。

但好像也不太好推拒。

***

三人一同用膳也不是頭一次了,但太後總覺得此次的氛圍有點不同尋常。

雪露除了低頭吃菜以外,總是不住地與她說話,連帶著座椅,都朝她這邊偏了很多。

“雪露,今日是有什麽心事麽?”太後微帶著點疑惑問道。

相雪露夾菜的手一頓,微動了動眉,“姨母為何這麽說?”她恢覆過來,將那筷子菜夾到了太後碗裏,“這個菜味道不錯,您嘗嘗。”

太後見她自開膳以來,一直侍奉她用膳,自己卻沒有吃幾口,有些無奈又寵愛地道:“你顧著你自己便好,哀家有宮人侍奉。”

“只是覺得你今天與以往相比,似乎過於開朗了一些。”

“是麽?”相雪露笑道,“那應當是許久沒有見到姨母的緣故,堆積了幾個月的話,一下子就傾瀉而出,不受控制了,叨擾了您,還望多多見諒。”

方才相雪露一直見縫插針和太後搭話,以至於坐在對面的慕容曜都沒能有說話的機會。此時,他悠悠擡首:“皇嫂是這樣的性子,您也應當了解。”

他一開口,相雪露就沈頓了下來,空氣中有一瞬間的寧靜。

這時,慕容曜吃得差不多了,從一旁侍立的宮人手中接過一張濕帕,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指尖,似乎是漫不經心地隨口一言:“皇嫂之前,將披風落在了朕那處,也未記得要回。”

“朕這次順帶著帶給皇嫂了。”說罷,他微微一笑,從旁側拿來了一件披風,遞給了她。

相雪露有些慌亂地連忙去接了過來,拿到手中後甚至顧不上去疊,胡亂塞到了自己的座位邊上。

太後有些訝異:“雪露近日去見了皇帝麽,是有何事?”她用略微有些探究的目光在慕容曜和相雪露之間徘徊了一下。

相雪露差點被吃到一半的飯菜噎到,她一邊捂嘴輕咳,一邊斷斷續續地解釋道:“是很早之前了,不是最近。”

所幸,慕容曜並沒有揭穿她,反而很是配合地微點頭:“確實是有些時日了,最近才被宮人尋了出來。”

他唇角微微勾起:“先前藏著的位置有些不太好找。”

接下來的午膳時間裏,相雪露一點用膳的心思都沒有了,只是隨意吃了點東西飽腹。

結束之後,兩人與太後作別,卻在出了殿門以後的一處轉角,被慕容曜叫住了。

他的聲音溫溫沈沈,不算很大,但是她卻在聽到以後像是被定住了身子一般,再挪不開腳。

望見她僵硬的身子,以及手裏抱著的披風,慕容曜微斂眼睫,唇邊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慢慢走到了她的身邊。

他擡手,從她的懷裏抽出那件披風,輕輕地撣了撣,爾後展開,張開雙臂,像是用一種遠處看上去似乎是半環抱的姿勢,為她搭上了披風。

慕容曜用他那低沈微喑的聲音在她身側道:“回去的路上正是風口,昨日都穿了,今日便不要忘了。”

聽他提起昨日,相雪露的身軀不著痕跡地微顫了下。

她的腳後跟碾磨了幾下地面,最後本欲克服內心向他主動提出告辭,卻忽然被他握住了垂在身側的幾根手指前端。

“還有件東西,朕差點忘了。”他說。

下一刻,相雪露感覺手心被塞入一張柔軟的物件,她下意識低眸望去,發現是一張手帕。

“你昨夜一並掉在朕那裏的。”他微嘆了口氣,“昨夜非和這物件片刻不離,今日反倒是把它忘了。”

相雪露的手指尖狠狠地抖動了一下,她深吸了幾口氣,才勉力平覆下自己不平靜的氣息。

她朝他微微一禮:“是臣婦的疏忽,謝過陛下了。”

比起之前,她在外面對慕容曜更為謹遵禮儀,好像是在掩耳盜鈴一般,虛偽的要緊。但是她現在正是需要這種虛偽,來維持她的體面與尊嚴。

“別說謝。”他看著她似乎有隨時要離開的架勢,微張薄唇,“去一趟紫宸殿吧。”

“綿綿想你了。”

這麽小的孩子當然不會有什麽想念某個人的意識,甚至間隔的時間一長,都不太會記得先前見過哪些人。他這般說,多半是綿綿餓了。

相雪露有些為難,方才紫宸殿回來不久,她現在對那個地方簡直便有種下意識地畏縮,可是——好像也不能幹看著女兒挨餓。

經過短暫的思想交鋒後,她最終還是妥協了。

“好,陛下,臣婦隨您去紫宸殿,只不過恐怕待不了太久。”她事先小聲提醒道。

“無事。”他的腳步微微一頓,垂眸道:“原也用不了多久。”

走去的路上,相雪露下意識地將身上的披風提了提,撫平了一下褶皺。卻不期然間,因此聞到了其上傳來的淡淡的龍涎香。

僅待了一個晚上,就盡數染上他的氣息了。

***

隨慕容曜去了紫宸殿以後,他將綿綿交給了她,然後很有自覺地退到了珠簾以外。

她輕解羅裳,綿綿的小臉就主動地湊了過來。

整個過程並不漫長,但是卻難熬的很,她時時刻刻都提心吊膽著,綿綿會不會發出什麽大的聲音。

總算等女兒心滿意足飽了以後,她才理好衣衫,重新將她抱在懷裏,走了出去。

珠簾微動,他側轉過來,面色並無什麽異常,只是主動上前去接過了她手中的女兒。

“綿綿這些天越發重了。”他低聲道,“讓朕來吧,你抱久了會手酸。”

兩人一同看了孩子一氣,因為註意力盡數在綿綿身上,倒是沒有引發出別的旖旎出來。

直到她自覺待的已經夠久,想要離開之際。他從旁側的案幾上拿來一本書,遞給了她。

像是之前便找了出來,提前放在這裏預備給她的一樣。

相雪露接過,看了一眼書封,一瞬間,淡紅色便爬上了她的後脖頸和耳側。

她將那本書匆匆收好,便告辭道:“陛下,時間也不早了,臣婦便先回去了。”

慕容曜淡淡地頷首,這次倒沒有再阻止她。

走在回去的密道之中,相雪露忍不住神使鬼差地又低頭看了看那書封上的字,僅看了一眼,便趕緊地收了回來。其實也沒有什麽,或許是她面薄,經不住羞。這本書,約莫是講婦科之道的,教人如何調理身子,或者註意些什麽,更容易有孕。

只是,是從他手上遞給她的,他面無異色,她也是渾然不覺地接過,事後想來,便有些過分親密了。

回宮以後,相雪露本想將之束之高閣,但是又不知是不是受了某種催動一半,竟將那書頁翻開,當真看了幾頁。合上的那一瞬間,她暗示自己,事已至此,只是不想讓昨日做了無用功。

這般想著,心頭才舒緩了不少。

***

本來,這段時間應當像之前一般平靜悠然地過去,但相雪露卻不可能保持如同先前一樣的心境。

尤其是那日之後,她總是有些過度精神緊張,幾乎時常出於一種矛盾的心態,既希望自己有孕,又希望沒有。

但是日常各種方面卻是比從前註意了很多。有些生冷的,過分辛辣的食物她是不太敢吃了,只因聽說有些影響懷孕初期的女子。每日夜裏也不太敢看書至太晚了,總是早早地睡下,整個人變得比太後還要修身養性起來。

這幾日,她一想,覺著有些過於誇張了,懷綿綿的時候,她無知無覺,也沒這般顧忌過,綿綿一樣安好無事。最後只能歸結於心境的改變,這次她有些求子心切了。

過了大約半月左右,她看了些醫術,聽說在這個時候,便可以診出是否有孕,於是她叫來慕容曜為她專門配置的太醫,請其為自己診一診脈。

太醫懸絲吊脈,撚須沈思,她觀察著太醫的表情,心裏緊張得不行。

半晌後,太醫收回了手,恭敬道:“王妃娘娘,您的脈象一切正常,身子十分康健,並無需要療養的地方。”

相雪露心中一沈,再次問了一遍:“你確定沒有什麽旁的要說的了嗎?”

太醫確定道:“您的身體安然無虞,並沒有需要診治的。”

相雪露很是失望,揮了揮手令太醫下去,自己呆坐在窗沿沈頓了半晌。良久後,才慢慢回神過來。

其實此種結果,才應當是理所當然。之前那次,純屬是萬中無一的運氣,才恰好有了綿綿。若是真的能次次都有這般運氣,天底下也沒有那些求子困難的夫婦了。

她心裏思索了很多,最終緩緩地從書匣裏抽出一張紙來,鋪在了桌面上,她懸著墨筆,猶豫了片刻,才落筆下去。

半晌之後,她寫完了簡短的一封信箋,將之封在信封裏,在封口處加以紙條封緘,印上自己的印章,交給了宮人,讓其送至萃英殿。

交出去的時候,她有一瞬間的遲疑,甚至想收回手,但最終還是目送著信箋被送了出去。

沒過兩個時辰,她便收到了答覆——晚間於紫宸殿相見。

她閉了閉眼睛。

當夜幕降臨,她提著燈,從寬敞明亮的密道中,走至紫宸殿時,她已經感覺到,手心裏濕漉漉的一片。

紫宸殿內明光煌煌,從吊頂的頂燈,到壁燈,地燈,從東往西,日夜燃燒著無數燈燭,這便是帝王的寢居,嘉朝的中心之一。

相雪露陡然從密道中出來,雖然密道內亦不暗,也不是那種傳說中一貫陰冷的形象,但還是被這幫宏偉輝煌的光明,刺得眼睛微眨了眨。

慕容曜還未換去白日裏穿著的朝服,他眉目清肅,正襟危坐,仿佛在等待著哪位大國的使節到來一樣。

垂眸看向她:“你來了。”

隨後指了指身側的位置,讓她坐下。

慕容曜這般宏大的氣派,讓相雪露率先內心裏生出了一絲怯意。他好似不是打算見她,而是要做什麽十分嚴肅正經的正事一般。

似乎察覺到了她心中的想法,他微瞥了她一眼:“今日事多,另加了晚朝,方才才見過幾位重臣,未來得及換上常服。”

他不解釋還好,一解釋,相雪露就覺著更為拘束尷尬了。顯得她今日找他,像是那種史書上纏著帝王不上早朝的妖妃一般,耽誤國朝正事。

不過看慕容曜的神色,他倒未覺得有什麽。

慕容曜見她坐下了,提起一旁的青白釉蓮紋壺為她倒了一盞茶,聲音如水聲般和緩,不緊不慢:“其實皇嫂無需心急,此事便是一個順其自然。”

“半月前的那次沒有成功,再試試或許就成功了。”

他見她低垂著眼,盯著茶水的漣漪看,不著痕跡地笑了笑:“但若是這般,萬一這次又沒成,半月後再測,就會顯得很沒有效率。孩子的年歲,自然是隔得越近,越容易瞞過世人。”

“皇嫂若是有心,就應當多試試,如此,成功的幾率也應當大得多。”

相雪露眼睫的末端顫動了一下,她慢慢地擡起頭來,看向她,她的眼眶和睫毛都仿佛染著一層濕潤的水光,讓她顯得越發惹人憐惜。

“陛下,我可以嗎?”她仰頸問道。

慕容曜頓了頓,面色越發溫沈了:“你當然可以。”他伸出手,拉過她比他要小一圈的嬌嫩白皙的手。像是保證般地微微捏了捏。

***

相雪露不放過任何一個來之不易的機會,回去以後,便尋來了各式各樣的補藥,讓宮人為自己煎制。

青檸綠檬皆有些不解其意,曾問道:“王妃身體好似一直康健,為何突然喝起了補藥。”

相雪露面不改色地道:“近日覺得有些宮寒,便想補補身子。”

青檸綠檬聽著覺得很有道理,許多這方面的疾病,都是年輕時落下的病根。王妃現在註意寫補養,也是件好事。

便幫她越發賣力地煎起了藥。

既然是補藥,便不可能有多好喝,相雪露自幼無病無災,哪裏受過這種苦,初初有些喝不下去,差點全部吐了出來,只是後來一想到,最難的部分都已經過去了,總不好這時候前功盡棄,便克服了一下自己,捏著鼻子喝了下去。

喝了一兩天以後,便漸漸地習慣了——準確地說是麻木了。

看著那漆黑的苦澀的藥液,不需要什麽心理準備就可以一氣兒喝下去。

只是不知道這個消息怎麽傳到了慕容曜那裏。以至於她次日去給綿綿餵奶時被他叫住了。

“其實此事越急越沒有用。”他不動聲色地靠近了她的身側。“補藥不多最多是聊以慰藉罷了,皇嫂實在不必過於勉強。”

“有時候,若想最順利地解決一件事,關鍵就是要找到事物的根結。”他淺淺地笑著,眸中的波光凝望著她的倒影,“皇嫂如今經歷了這麽多,還不明白這個道理麽?”

“找到事物的源頭,在其上面著力,便可以事半功倍,反之若是偏離了根源,將力往旁處使,說不定會離最初的目的越發遙遠。”

“皇嫂回去以後,可以細思一下這句話,在任何事情上都是這個道理。想清楚之後,對你日後的人生大有益處。”他說著這番話,就像在與她講述人生哲理,正色道。

邊說著,他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了一張日歷,放在了作案上,隨手就拿起之前批改奏折的朱批,在那日歷上畫上了一個鮮紅的圈。

相雪露定睛一看,正是今日。

“陛下……”她顫抖著聲音,似解其意,又似乎什麽都沒懂,或者說,不願意去懂,“這是何意。”

他握住了她的手,令她拿著朱筆,然後掌著她的手,在另一個日期上又畫下了一個紅圈。

似乎感覺到了她手的顫抖,他在她的耳側輕笑道:“傻姑娘,緊張些什麽?朕這是在教你,如何最大限度地去合理規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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