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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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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到大好像真的沒有受過什麽需要冰敷的傷, 所以她哪知道冰敷這麽難受!

“棠梨,棠梨,”

“商周哥哥, 我,我明天熱敷吧,24小時後就可以熱敷了,我不要這個。”

“坐好, 你不坐好,要我把你綁起來?”

“……”

最後池商周曲了一條腿用膝蓋壓住夏棠梨的一雙小腿, 才將人控制在沙發上, 冰袋好好的蓋在她一雙青了的膝蓋上。

“也沒多難受嘛,對不對。”池商周就坐在沙發邊沿,一雙手照料著冰袋。他手指一根一根, 連指押都端正好看, 每一處骨節都恰到好處的漂亮, 夏棠梨絕對想不到這雙漂亮的手能讓她這麽痛苦。

夏棠梨牙齒咬著唇邊, 一雙細手指緊緊的揪著沙發邊沿。“不對!”還不忘反抗池商周。

池商周喉嚨裏發出一個短促的笑,“這一點兒苦都受不了,以後要好好聽你爸爸媽媽的話了。”說著將冒著冷氣的手擡起, 在夏棠梨臉上刮了一下。

夏棠梨眼睛一顫。

就知道老夏肯定找過他,並且憑自己豐富的想象編造了些什麽。

呼……

池商周的手又擡了起來, 這回卻是用兩只手指捏住了她的下巴,用力托了一下,她不得不擡起臉, 眼睛不得不看著他。

不得不被他突然的舉動驚到。

“小棠梨這麽漂亮, 答應哥哥, 別隨隨便便被什麽人騙了, 行嗎?”

“……”

“腦子清醒點,機靈點,嗯?”下巴上的手指捏了捏,意思要她回答。

“嗯。”夏棠梨趕緊回答,下巴上的手指才松了,抵著她的目光也滿意的收了,從她近前退開。池商周眼睛裏肯定有什麽她不知道的東西,能輕易攥住人的魂魄的東西。

池商周動了下冰袋,夏棠梨的知覺才又重新回到了膝蓋上,那觸感像針刺一樣。池商周說再堅持一會兒。

清醒點,機靈點。

清醒和機靈要用在他的身上嗎。清醒點她做不到,機靈點可以讓自己快樂。

池商周說冰敷療程要20分鐘,今晚如果能間隔敷上2、3次,明天保證不會腫。

“商周哥哥,我困了,一會兒我睡著了怎麽敷?”

“手機開著,時間到了我叫你。”

這房間裏有一張大床,還有這張大沙發,這是不用看的,但夏棠梨大幅度地、特意要引起別人註意地左右看了看。“我能不能就在你這兒睡,就不用你跑來跑去了。”夏棠梨立刻伸了伸手臂,伸了個懶腰後就歪在了沙發背上。

“棠梨,”

“嗯。”

“要跟我睡?”

夏棠梨腦袋耷拉在沙發上,斜著眼睛,和池商周目光一對上,心頭緊了一下,一下直起脖子來,“我的意思是我睡這張沙發,你睡你的床,沒問題吧。”夏棠梨感覺臉熱,她就是想待在有他的空間裏而已,沒有別的想法的。

要命了。

“想睡沙發?”

“我就是不想半夜跑來跑去。你要是覺得不方便我過去就是了,反正就算腫了最後還是會好。”

夏棠梨餘光裏見池商周擡了下胳膊,腕表閃過一星冷光,“行了。”他一把將她膝蓋上的冰袋揭了,說已經20分鐘了。隨即站起身來,要走開的時候,被冰袋凍的涼涼的手指壓上了她的腦袋,“真會折騰人。”

他是答應了?夏棠梨回頭,池商周拎著冰袋朝冰箱去。

膝蓋上的木訥因為冰袋的消失又痛了一下,不過一會兒又木了。

池商周竟然連這樣也能忍她。

“商周哥哥你肚子餓了嗎?”

池商周給她點了宵夜。

“商周哥哥你睡著了嗎?”

“又怎麽啦,餓了還是渴了?”

“你睡沙發會不會太短了?”

“你再不睡著,我就把你扔出去。”

“哦,晚安。”

“晚安。”

夏棠梨將頭擡離枕頭,偷偷瞧沙發上,池商周一動不動,呼吸聲很均勻。

冰敷雖然難受,但是敷完效果果然好。第二天早上起床,膝蓋只是青了兩團,並沒有腫,也不太痛。

她醒的時候池商周早洗的幹幹凈凈,穿的整整齊齊了。

今年是個暖冬,雨水少,陽光多。酒店的餐廳裏靠落地窗的一排餐桌都沐浴在陽光下,勺子、餐具上都染著金光。

“小夏,你是跟我一起回去嗎?池總他還有私事要辦,明天才能回去。”

池商周離開餐廳接電話去了,餐桌上只有她和蔣時。夏棠梨擡頭,“什麽私事?”

蔣時默了一下,“私人聚會。”

“他不帶你嗎?”

“……,私人聚會,池總當然不帶人。”

夏棠梨咽下嘴巴裏的食物,蔣時沒再說話,低頭吃東西,他吃東西挺斯文,有點池商周的影子。

“是他讓你問我的嗎?”

蔣時擡了下眼睛,嘴巴裏有食物,他沒說話,只是輕搖了下頭。

“哦,那我想跟他一塊兒回去。”

蔣時認真看了她一眼,最後只是點點頭。

所以池商周一過來,夏棠梨就主動出擊:“商周哥哥,我想跟你一塊兒回去,行嗎?”

池商周坐下,椅子輕響,他拿了勺子還是沒有說話,擡眼睛看她,她還以為他要拒絕。

“我說不行,你能乖乖答應?”

“不能。”夏棠梨嘴巴一咧,眼睛簡直彎成了月牙。

蔣時:“……”

蔣時一個人回了錦城,池商周自己開車,車窗外陽光很好,他手腕上的表盤映著陽光,有點晃眼,但很好看,讓他的手腕像在發光。

“蔣時說了我還有個私人聚會?”

“嗯。”

“我們這種快30歲人的聚會你也喜歡?”

“……提前看一下老年生活也挺好。”

池商周握著方向盤的手朝她過來,壓了壓她的腦袋,抽走,健康的指甲蓋泛點層薄粉。夏棠梨自己翻了下眼皮,他老,這是他自己一直在強調的事。

她側過臉去,池商周已經專心開車。

安城,一個號稱來了就別想走的城市,因為它可以堵的讓你回不去。

路上車子很多,車上依舊播著廣播:據報道,米國智庫戰爭研究所給出某羅斯入侵某克蘭時間表……

陽光明媚,道路車輛、鮮花堆疊的綠化帶都明晃晃的,每個人,每輛車都有個地方迫不及待的要去。

其實這樣就很好了,可以在一塊兒,可以相處。別人的兩情相悅不也是見面、相處麽。

夏棠梨懶懶地靠在椅背上,目光輕飄飄的,愛看看什麽就看看什麽,包括近在咫尺的人。

放飛自我,很爽。

池商周要參加的是什麽聚會,既然他都肯帶她,她當然不需要擔心。她只要沒臉沒皮,沒心沒肺,必要時她也可以死皮賴臉,看不清形勢的貼著他就成,就像昨晚。

夏棠梨決心當池商周的影子,卻完全沒用腦子想過,池商周認識的30歲的人都是些什麽人。

所以當她看到餘辰那張臉的時候才如醍醐灌頂。錦城離安城近,老夏的好多學生就都在安城拼事業,所以池商周聚會的對象裏好多是老夏的學生。

影子成了焦點,她的名字成了妹妹。

他們問她這問她那,都是關於老夏,都叫她妹妹,最後終於有人問了別的,“你哥哥他有女朋友了嗎?”

人也不算太多,大概二十來個,男人都一邊抽煙去了,剩了一半的女人,有的大概是別人帶來的朋友,問問題的就是其中一個。顯然池商周的事,女人都感興趣,大家都在等著聽。

“有了。”

“……啊,我之前聽餘辰說他還單身啊。”

“之前是,現在有了啊。”夏棠梨看了眼那邊,池商周坐在一張藤椅裏,手指上握著香煙,白色的霧氣在他手邊游蕩。

“什麽樣的人啊。”女人不是池商周他們的同學,顯然也沒有30歲,還挺年輕。

“很漂亮,條件特別好,特別年輕,搞不好很快就會結婚。”夏棠梨一本正經,張口就來,謊話說的比真事還要真。

那邊系著很多人的心的池商周雙腿交疊著,恣意的抽著煙,陽光很好,但畢竟冬月,還是有些冷,他身上穿著大衣,幹凈的藏色在陽光下泛著一層幽冷的光。

他椅子邊就有一張小桌,桌子上是水晶的煙灰缸,他手指輕敲,煙灰緩緩散下,閃過一點火星。

池商周已經完全將她丟開了。

夏棠梨懷疑池商周就是故意沒有說明聚會的性質和人員,所以把她丟給這些半生不熟的人,他既完成了老夏的任務,又自己逍遙自在了麽?

她掏出手機,敲字。

冰糖雪梨:“商周哥哥,我找不到衛生間。”

這是一個度假山莊,地方特別大,她這麽說也不過分。

她這邊一發,池商周在那邊掏手機,陽光熱烈,他低頭將手機放在陰影下看,藏色衣領上露了一段冷白的脖子。

夏棠梨假裝不看他那邊,就低著頭看手機,也不跟旁邊的女人們聊天,假裝一個人很孤獨的樣子,果然很快池商周幹凈的一層不染的黑色皮鞋出現在眼底。

池商周沒有委托別人,自己帶她找了衛生間。

“你別走,等我哦。”

池商周高高的站在燈下,有點無奈的樣子,“我不走。”

“噢。”

夏棠梨轉身,嘴角忍不住的揚起,她再出來的時候,池商周果然沒動,還站在原地,只是背對著這邊,背影很高大,很端正,很英俊。

“商周哥哥,”夏棠梨出聲。

池商周轉過身來,頭頂的燈光在他幹凈的頭發上閃。

“我餓了。”夏棠梨揚著臉看他,手指摸上肚子。

“在酒店不是吃過早飯?”

“吃少了。”

池商周擡了下胳膊,露出冷色腕表,低眼睛看了下,擡眼,睫毛上有細碎的光,“暫時吃點兒點心好嗎?”

“點心不好吃。”夏棠梨搖頭。

“那麽多,挑挑看?”

“太幹了。”

“水果?”

“太冷了。”

“叫人給你下一碗面條?”

“那中午就吃不下飯了。”

“那想吃什麽?”

“隨便。”

池商周好像有點察覺她的故意搗亂。但他只是不動聲色,繼續好脾氣的問她,“咖啡?”

“不要。”

“餅幹?”

“不要。”

“那你想吃什麽?”

“隨便。”

夏棠梨眨眨眼,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池商周低了眼睛,白色的牙齒露出一星,撕了撕唇邊。然後他慢悠悠的單手撇開了大衣衣擺,插進西褲口袋裏,突然彎了腰下來,另一邊手一把握了夏棠梨的下巴,“是不是想挨揍?”

他的眼睛突然出現在鼻尖前,說話的溫熱氣息裏帶著一點煙草的味道,手指上的力量壓人。夏棠梨嚇的一凜,被迫擡著臉對視。她立刻認慫,“你給我找杯牛奶喝就行。”

夏棠梨不敢再故意搗池商周的亂了。山莊裏有高爾夫球場,有茶室,有酒吧娛樂室,有溫泉有桑拿。晚上大家聚完餐,男人都去了酒吧,女人都約著去泡溫泉結果都因為夏棠梨膝蓋上的兩團烏青改選了桑拿。

桑拿房裏聊的最多的還是池商周,不知道是審美太統一,還是池商周實在風頭太勝,她們聊他上學的時候有多受歡迎,他成績有多神,他有多疼她這個小妹妹。

“夏老師是咱們學校唯一帶著孩子上課的老師,你哥哥是咱們學校唯一帶著妹妹上學的學生。”臉上已經初顯歲月痕跡的女人笑道,另一個女人接上,“你哥哥的耐心全用在你身上了。”她一副十分羨慕的樣子。

直到晚上夏棠梨才知道,女同學只有這兩個,其他人都是別人帶來的朋友,朋友的朋友,但都慕名認識池商周。

桑拿房出來,她們還有活動,夏棠梨以困了為由自己回了房間。

收拾幹凈,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喬汐說近水樓臺先得月,令人羨慕。

她寧願沒有過那些,沒有過她已經不記得,但確有發生過的那些。

所以池商周看她是不是永遠也走不出那時的影子。

掏出手機來看,但凡認識的人都能在手機上找出些東西來了解,除了池商周,什麽痕跡也不留下。像很近,又像很遠。好像什麽都可以問他,但對他好像一點也不了解。

手指戳進朋友圈,喬汐整天曬照片,恨不得上廁所都分享。

那天折騰喬汐一夜後,她對喬汐的一堆問題只有兩個字:狹隘。喬汐再說什麽她就不理她了。

她就必須得是因為一個人不開心麽?

喬汐這個死鬼,經常猜她一猜一個準。

不知道在床上滾了多久夏棠梨才迷迷糊糊起來,直到床上被什麽重重砸中,她唰的睜開眼睛。安安靜靜中,池商周仰躺在了她的床上,渾身的酒氣。

他的額,他的鼻梁骨,他的側臉,他的氣味,這個她喜歡了不知道年月,分不清深淺的人,化成灰她也能第一時間認出來。

池商周躺了片刻,喉結動了動,胸膛輕輕起伏。他緩慢地翻了個身,就正面對上了夏棠梨的眼睛。

兩個人近在咫尺,近的能吸吶對方的吐吸,又將自己的吐息送給對方。

他醉眼朦朧,半睜半閉,但也看清了人。

幹凈的睫毛溫柔地眨了一下,英俊的臉上泛一個清淺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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