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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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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商周靠近過來,最後在半臂遠的距離上停了。他只是將手朝她伸了過來。

清楚的聞到他身上的沐浴香,和他往常的香氣不同。但也有相同之處,這相同的大概就是他身體本來的味道了。

“口罩帶好,”池商周手指拎起夏棠梨掛在下巴上的口罩,拉起來,好好包住了她的半張臉,最後在她鼻梁上捏了一下,口罩將她裹的嚴絲合縫。

“傳染了,我怎麽跟你爸爸媽媽交待,嗯?”

“……”

還是沒忘了順手在她腦袋上揉了一把。

夏棠梨為自己的胡思亂想羞愧,尷尬,不應該。心慌慌的,想抓點事來填補,總算還沒忘了池商周嘴角還掛著水漬的事。有正事可以做,她簡直高興,簡直安心。她轉身一把抽了紙巾遞給池商周,將眼睛裏塞滿懵懂單純,告訴他嘴角有水。

他接了她的紙,下一刻卻是把舌頭探了出來,舔。

只探了一點點舌尖,肉肉的,水水的,嫣紅的顏色,輕輕舔掉了那點水漬。

“……”

舌尖本身就附著水的,他這一舔,嘴角更濕了好嗎。

唾液弄濕了更大一塊,夏棠梨眼角輕抽,就看到池商周總算擡手用紙蹭了嘴角。

所以他伸舌頭舔水不是多此一舉?

心跳怪怪的,大概因為這屋裏只有他們?大概是夜裏,本來就會讓人變得有點拎不清。

還是早點洗洗睡的好,“商周哥哥今晚我們怎麽睡啊……”蒼天她為什麽要加個“們”! “我是說我睡哪合適啊,醫生說你半夜可能還要發一次燒,就是我睡哪兒方便晚上你要喝水了,要吃藥了,你喊我,我就能聽到。”

池商周還真是不會跟她計較,她都已經語無倫次了,他還全無察覺地從沙發上起身,說就睡他隔壁那間。

一道沐浴香飄浮在空氣中。

“走吧,哥哥去給你鋪床。”

“沒有現成的嗎?”

“現成的,我的床,”池商周走的好好的突然停步,她差點撞上他。他回頭,擡手就刮了下她的臉,“小棠梨要是男孩子就好了,咱倆就一塊兒睡了。”

一!塊!睡!

“我才不想跟你一塊兒睡。”

“踢被子,踢床,踢人,我也不想。”

“我什麽時候!”

池商周口罩裏傳出一點輕笑,走了。

她的意思是她什麽時候跟他睡過了?

他這意思是她還跟他睡過?

床是池商周幫著一塊鋪的,因為她老攤不平,但鋪完床池商周臉色明顯變暗,很快就回了房間。只是簡單告訴她要什麽就自己去他那邊找,衣服只能暫時穿他的。

拿東西的時候,池商周已經躺在床上睡了。她躡手躡腳進了衛生間拿洗漱用品,結果被整整齊齊的一大堆東西閃傻眼。

直想不到他一個大男人要這麽多的洗漱用品,就是清潔口腔的產品都堆了好多。

難怪每天幹凈的跟個香餑餑似的。

夏棠梨只撿了幾件剛需的就回了客房,更沒拿池商周的衣服穿。在客房裏沖了澡,她就立刻將貼身衣物洗了,又立刻用吹風機吹了好半天,幹了,穿上。

躺在床上好久都沒有睡著,想到池商周竟然說她要是個男孩子就好了。

池商周,池商周,池商周……

嚼著這個名字,像要嚼出個什麽結果。

如果可以,她也寧願自己是個男孩子,又或者是這段時間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一場因為她病的太利害了,在發燒的時候做的一場糊塗夢。

醒來,她還在京城,唐女士每天游說她,要她回錦城,別瞎琢磨什麽在京城找工作的事。拍著萬貫家財的胸脯告訴她,家裏不缺錢,不需要她來當北漂,不需要她出人投地。

她於唐女士是失而覆得,所以唐女士只差沒告訴她:“我只要個活人。”

她可以很幸福,她也本來就很幸福,只要她不胡亂給自己找麻煩,給別人找麻煩。

半夜設的鬧鈴響了,夏棠梨一點沒賴床。四下安安靜靜的,她進了池商周的房間。其實她膽子挺小的,也是這幢老房子氣氛沈重,她一出房門就跟鬼攆了似的,一溜煙從這個門躥進了那個門裏。

池商周側著身體睡覺,還睡的很熟。她不知道他現在狀況怎麽樣,反正沒像今天下午那樣痛苦的縮成一團。

她拿手在他臉前晃了晃,一點反映沒有。

體溫計就在床頭櫃上,她拿在手裏猶猶豫豫,好一會兒才下定決心。

雙腿跪上床沿,伸手,把池商周蓋在身上的被子掀開了點,又悄悄去扯他的衣服前襟,直到鎖骨露出來才停手。

胸膛也露了一半。

“……”

簡直不敢看。

被窩裏湧出的溫熱劈頭蓋臉地朝她撲,心臟咚咚,咚咚。

做賊一樣,夏棠梨拎起了池商周的袖子,將他胳膊擡了起來。手上拿著體溫計,越過他的胸膛,正準備著往他咯吱窩裏放,池商周突然睜了眼睛。

“……”

“……”

屋裏的夜燈足夠讓她看清他的鎖骨、胸膛,也足夠讓池商周看清她的臉。

她拎著他的一條胳膊,跪在他的床上。

“棠梨,”他啞聲喊她,兩個字緩慢地吐出,帶著疑問。

半敞著衣襟。

夏棠梨唰的松了手指,池商周的手臂唰的落下,砸的被子窣一聲。

“……”

被子上再次響起一陣細碎的布料摩擦聲,夏棠梨傻了,退退退,從床上退到床沿,跳到地上。不等池商周問她這是在搞什麽鬼,立刻解釋,“我想給你量體溫,醫生說你半夜還會發燒。我又看你睡的香,就沒叫你。”她極真誠又誠肯,老實的站在床邊,舉著體溫計給他看,然後聽到他笑了一聲。

“傻瓜,哥哥又不是小孩兒,發燒也沒關系,不用這麽麻煩的。”他說話聲音還是啞得很。

“我留在這兒就是為了照顧你啊。”她嘀嘀咕咕。

池商周躺平了過去,將衣服理了理,衣料蓋住了附著厚薄適度的肌肉的胸膛。“棠梨,”

“嗯。”

他又轉過臉來,光線昏暗,看不清他的情緒,“為什麽對哥哥這麽好啊?”

“……”

為什麽?

為什麽?

你不會想知道的!

夏棠梨彎下眼角,不管池商周看不看得清她的臉,她笑的單純,“你對我好,我就對你好。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我爸教的。”

大半夜,她把一個病人逗笑了。

“謝謝你了。”

“……不客氣的。”

“去睡吧,好好睡,我很好,沒有不舒服。”

“反正你都醒了,那我們還是量一下.體溫?”

池商周又看過來,好一會兒,直到她已經心虛的不敢和他對視,他才說話,“那你去把口罩帶好。”

“噢。”

他還是要她拿了兩張,他自己也帶上。

池商周有些低燒,她幹脆扯了一張退燒貼給他粘額頭上。

池商周老實的躺著,任她折騰,被子下能看出他高大的身體,但因為額頭上的東西有點像個小孩。

好像也沒有差距到一點可能都沒有地步。

……

夏棠梨趕緊地,麻利地,毅然決然地出了池商周的房間。

大半夜,精神亢奮。

不知到了幾時才睡著,一覺直睡到第二天天光大亮,日上三竿。

她忘了調鬧鐘。

清醒過來,知道自己睡在了哪才慌忙從床上下來,身上只穿了顏色跟羽絨服一樣鮮亮的毛衣直奔池商周的房間,但池商周的床上已經空了。

窗戶大開,天光明亮,床上被褥整潔,房間裏都是室外清涼的空氣。

從樓上下來,池商周已經渾身清爽地站在廚房裏了,大概是在鼓搗早餐。

他背對著門口,身上是一套幹凈的家居服,單手插在深色的長褲口袋裏,一邊手裏是一柄木勺,在一口不大的鍋裏劃拉,挺悠閑的樣子。低著頭,露著一段冷白的脖頸。家居服柔軟,倒遮不住他身軀的端正挺拔。

他這樣子簡直像一夜恢覆了健康,除了耳朵上還掛著口罩。

畢竟他就是病原體。

夏棠梨過去,在經過門口的時候差點絆倒。廚房門有門套,四邊的,還高出地面一截,像個門檻,果然是老房子。

她踉蹌的聲音,擾的池商周回過頭來。他臉上帶著白色的口罩,室外明亮的天光讓他的口罩和他整個臉都像在發光,幹凈清潔的白光。

她穩住,站直。

池商周看了她一會兒,開口,“先去把口罩帶好。”他嗓子卻啞的比昨天還利害,“我擔心傳染你,你也要自覺點。”

“噢。”

“去吧,洗漱好就下來吃東西。”

池商周眼睛裏浮著溫和的笑意,整個人有種雨過天晴的愉快。他手裏還握著大木勺,將一直插在兜裏的手抽出來,朝她一拂,像生怕她不退反進。

想說的一堆話都被他這一拂給壓下去了,夏棠梨老實轉身。

池家是什麽樣的人家,就是地主老財中的地主老財。據說在海城,一聽到姓池的,就像聽見了數錢的聲音。池商周還會做飯,夏棠梨感覺有點驚喜,想跟他巴拉白話的。

幫池商周把舀好的粥從廚房裏端出來,屋裏響起一陣門鈴聲,夏棠梨抽了張紙巾擦手,去開鎖。還想著蔣時不是說周末不會來人嗎,門廳,可視屏幕裏她爸,老夏端端正正地站在畫面中!

“……”

門鈴響了一輪,沒動靜,老夏又擡了下手,所以屋裏又響起門鈴聲。

池商周從廚房出來,撒了謊的人奔回廚房,倆人在餐廳撞上。池商周當然是要去開鎖,夏棠梨不得不拖住人坦白從寬,說了自己壓根沒跟家裏說過在他這裏過夜的事。

池商周口罩上的眉眼打起皺。

“為什麽?”嘶啞的聲音從口罩裏出來。

夏棠梨慌慌張張的樣,收了抓著池商周的手,白細的手指離開池商周身上柔軟的布料,“畢竟孤男寡女,我覺得,”

池商周皺眉:“……”

於她就是這麽回事,所以昨晚非常自然而然的,下意識想也沒想就撒謊了。於池商周,好像顯然不是,所以他口罩外的半張臉在無話可說,無話可說外是不是在好笑?

“……”

就一點這種讓人起疑、誤會的可能都沒有麽!

門鈴在催,夏棠梨在石化,後悔嘴瓢,她在胡說八道些什麽?

她目光雜亂,不敢看池商周的眼睛了,最後一不做二不休,埋頭就從池商周跟前逃了,撞過他的手臂,帶著一股他身上的味道,一把掀開餐廳厚重的窗簾,把自己埋了進去。

“別說我在這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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