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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傾世之戰(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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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金色眼睛叫出來?

易憐真腦子空白了一瞬,還沒來得及細想,嘴巴就把話先說了出來:“這……要不算了吧?”

隨後他意識到不妥,改口道:“把他叫出來也不是不行,但是……”

易憐真撇了撇嘴,沒再說話。

任無道提出來的方案可行是可行,但金色眼睛就跟個背後靈一樣,時不時冒出來一次,總讓他覺得不那麽舒服。

如果有可能,他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金色眼睛。

雖然對方從沒做出過什麽傷害他的事情,但自己身體被控制的感覺實在是太詭異了。

易憐真面露難色,任無道看著他,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或許他不該跟易憐真提起這個?

金色眼睛從來都是主動出來,他們也許能對他提一些問題和要求,但最終決定權還是握在對方手上。

十有八九,過一段時間他自己也會主動出來。

任無道思緒繁多,易憐真卻幹脆地又揮了揮手。

“哎,算了,”他認命一般道,“出來就出來吧,就當是為了搞清楚我們該怎麽辦——反正我也不能壓著他不讓他出來。”

他問:“我們該怎麽做?”

任無道不禁擡了擡嘴角,過了片刻道:“我們什麽都不用做。”

易憐真疑惑地嗯了一聲:“那你說的把他引出來是指……”

說到一半,他嘶了一聲:“也是,我們什麽都不用做。”

他越說越毛骨悚然:“那個金色眼睛知道我們的所作所為,他現在已經知道,我們想要叫他出來了。”

第二次出現時,金色眼睛就會主動為任無道擋槍;上一次出現,能完全覆原他的動作……就好像有個人隨時隨地站在背後窺屏,易憐真的表情整個垮下來,一直到百裏昭給他們安排的住處時,走路還有些順拐。

百裏昭提供的房子很不錯,只是家具有些不全。但任無道的掌天印裏各種東西都放了不少,輕輕松松便拿出了各種東西,連座椅上的軟墊都是混了金絲的。

“所以現在金色眼睛隨時都可能出來。”易憐真站在任無道提供的落地鏡前,仔細地觀察自己的眼睛。

鏡子裏的青年一眼嚴肅,棕黑的眸子裏透出絲絲緊張:“他到底什麽時候出來啊?”

任無道哭笑不得,又覺得他可愛得緊,在易憐真不滿地嘖了一聲後才淺笑著搖頭:“也不要太心急,我們只是給出一個信號,具體的還要等金色眼睛自己決斷。”

“我也知道,”易憐真停了一下,心情覆雜地嘟囔道,“我這不是想著早死早超生嘛。”

誰也不想身上埋著一個定時炸彈,金色眼睛越早出來,他們便能越早得到更多的信息。

之後的半個小時,易憐真在鏡子面前走來走去,嘗試了各種各樣的方法,可惜都沒有成功,金色眼睛仿佛打定了心思要隱匿起來一般,絲毫沒有現身的跡象。

在任無道把他強行抱走前,他甚至連“芝麻出來”這樣的話都喊出來了。

而晚上的時候,托百裏昭的福,他終於吃到了一點兒東西。

手感粗糙的餅子很幹很硬,嚼起來只有些淡淡的鹹味,在這種情況下卻是難得的美食。

易憐真趴在床頭,一邊吃得鼓了腮幫子,一邊聽任無道分析時局。

“金色眼睛不會永遠不出來,”任無道坐在床邊,“但既然我們已經在這裏住下,再沒有長遠的打算,那對他而言,早出來晚出來便沒有什麽差別。”

吃東西的時候易憐真不太願意動腦子,順嘴便問:“那他為什麽還沒有出來?”

任無道沈默了一會兒,不確定道:“也許,他是在等一個合適的時機。”

易憐真含糊道:“合適的時機?”

任無道點了點頭:“除了第二次緊急情況,他出現讓你幫我擋下了時夜心的光絲之外,其餘時候他都是在你不知道的情況下出現的。”

“第一次和你晚上來找我的那一次,他都是在你睡著的時候才出現;上一次時你雖然清醒,但他消失時恢覆了你的位置,如果不是我主動提起,你也不會發現有什麽異常。”

“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易憐真聽懂了,他用一邊的牙齒嚼著幹硬的餅子,鼓出一側臉頰,“那就應該是……”

任無道用指尖戳了戳他的臉,覺得手感很好,便又使了點勁:“他可能會在你睡覺的時候出現。”

易憐真立刻動了動,換了一邊,把另一側的腮幫子鼓出來,邊躲任無道的手指邊感嘆道:“那他還挺顧及我的感受的。”

“唔嗯……”他終於被任無道抓住,貼著臉揉了揉。

然而當天晚上,易憐真整晚都沒能睡得著覺。

一想到睡著後可能會被金色眼睛上身,他就忐忑又緊張,閉上眼睛比睜著眼睛還清醒,宛如第二天要期末考試卻完全沒有覆習一般焦慮。

到最後他甚至完全放棄了睡覺,拿著那顆淡藍色的星星,趴在桌子上發呆。

任無道也頗為無奈,跟易憐真大眼瞪小眼,無計可施。

他是有一些“助眠”的丹藥,但那些東西對易憐真完全沒用,只能靠易憐真自己困了去入睡。

兩個小時後,易憐真絕望地跟他說:“我好像不困了。”

如果是個睡不著的普通人,第一天睡不著,第二天肯定會撐不住睡過去。

可他身體能自動覆原最佳狀態,原來還有一點困,熬著熬著,越熬越清醒。

任無道:“……”

“你要不試試做其他的?”他建議道。

於是第二天,易憐真拉著任無道走上街頭,幫懷陽城的百姓們修繕房屋、重塑路面,忙了一天後筋疲力竭、打著哈欠回來。

吃了一頓晚飯之後,他重新恢覆了早上精神奕奕的樣子,眼睛裏的神采比星星都亮。

躺到床上,雖然有點困,但完全不像是累了一整天。

第三天,任無道沒辦法,只能把易憐真壓在床/上狠狠弄了兩個小時。

短時間內實在是受不住,結束時易憐真眼淚還沒幹,他根本顧及不了其他,頭沾上枕頭便睡了過去。

任無道沈默地看了一會兒,有些後悔。

他應該第一天就這麽做的。

如果是平時,他會抱著易憐真一起睡著,可這一天任無道卻下了床。

他穿好衣服,默默地收拾好一切,然後走出房間。

還未到午夜,清亮的月色如水一般灑下來,和著微風一起帶來清爽的涼意。

任無道卻沒有什麽表情。

他靜靜靠在院墻邊,看著院中已經枯萎的一棵海棠,眼睛裏的情緒難見端倪,雖然沒有易憐真那麽緊張焦慮,但對之後可能會發生的事情,他同樣充滿了不安和擔憂。

看著自己的愛人突然變成另外一個人,永遠不會是什麽令人愉悅的事。

而他卻沒有什麽辦法。

說不清等了多久,可能只有一刻鐘,也可能是半個時辰。不遠處的門扉終於發出輕響,有一個人推開門,從屋裏走了出來。

他不掩飾,也不躲避,腳步輕快,沒有一絲停頓,很快走到了任無道身邊。

任無道的呼吸變了變。

可他只是盯著不遠處地上的一塊方磚,並沒有轉頭。

易憐真輕輕笑了一聲。

大概是之前喊得多了,他的聲音還有一些低沈,說話時的語氣卻淡然輕盈,仿佛絲毫不介意任無道流露出的不喜與反感。

“我的確有一些辦法,能幫你們走到這個故事的盡頭。”

他目光轉了一圈,對著院中的一套石桌石椅揚了揚下巴:“過來細談吧。”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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