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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被耍(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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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雅和蘇月出來,見倆孩子相處融洽,不由都覺得十分安慰。

因為要一起出去吃飯,徐喬上樓叫蘇清越。

周雅對蘇城道,“城城,喬喬媳婦兒是中醫,呆會兒讓她幫忙看看你的傷,興許有幫助。”

蘇城自己的傷自己知道,外科都解決不了的問題,更不要提中醫了,笑道,“謝謝周姨。”

他沒問徐喬為什麽這麽小就成家了,周雅雖然在電話裏很含糊,但他能猜出收養徐喬的人家不會是什麽好人家。

徐喬帶蘇清越下樓,和她說了蘇城的情況,告誡她如果周雅提起替蘇城治傷,別答應,就說試著治治看。

在蘇清越眼裏的小意思,在世人眼裏就是驚世駭俗,徐喬太擔心她沒分寸了。

不過看在老媽的面子上,以及蘇城這個人還不錯,讓他臉上的疤不那麽明顯還是可以的。

蘇城雖然在國外長大,但一直跟著周雅吃中餐,周雅請的全聚德。

餐桌上,吃著飯的功夫,周雅對兒子說道:“喬喬,你蘇城哥原來在國際知名化妝品集團歐莎做總裁助理,你不是正在搞什麽化妝品公司嗎?可以跟你蘇成哥多請教請教。”

蘇城遞過一個卷好的鴨肉放周雅盤子裏,對著徐喬笑道,“都是自家人,小喬弟弟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我這邊一定竭盡全力。”

徐喬半是玩笑半是認真道:“蘇城哥,你說的話弟弟可當真了,到時候你別嫌我麻煩就行。”

“怎麽會。”

徐喬站起身來,“來,蘇城哥,我敬你。”

徐喬舉杯一飲而盡,蘇城忙也幹了。

徐喬心裏樂,這簡直就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嘛,還真有這麽巧的事兒。他正需要這方面的人才呢。

自家清越可真是個大福星,這輩子遇見了清越,好像運氣也變得特別好,剛收一個章斌,又一個蘇城送上門兒來。

徐喬笑著又給自家老婆卷了兩片兒鴨肉,蘸了甜面醬,遞給她。

周雅見他照顧媳婦兒的這殷勤勁兒,忍不住嘆氣,她這老媽跟蘇清越沒法比嘛。

蘇清越註意到婆婆的眼神兒,微微彎了嘴角兒,雖然落水問題,小喬沒給出答案,但在餐桌上,顯然他更在乎自己。

徐喬完全沒註意到老媽瞥過來哀怨的小眼神兒,他心裏琢磨怎麽發揮蘇城的最大作用。

顯然他現在的廟還太小,容不下人家這尊大佛,不過倒是可以跟他多了解一下,看看人家世界級的高端的廠商到底是怎麽玩的。

他甚至有些異想天開地想:要是蘇城能給自己做秘書就好了,就這能力,這眼力價,上那兒找去?最關鍵他還是男的,不會讓蘇清越瞎想。

徐喬打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和章斌一樣做什麽平價護膚品,門檻兒低,就意味著競爭激烈。

清越調配的護膚品獨一無二,和他婚戒上的鉆石一樣是稀缺資源,同時具備門檻高和壟斷性,是很適合走高端路線的,物以稀為貴在什麽行業都適用。

反而走平民路線才是暴殄天物,一來浪費了配方,二來破壞行業規則,效果好還便宜,你讓其他企業怎麽活?很可能就會成為眾矢之的,既砸了其他平價護膚品的飯碗,又惹來高端護膚品的嫉恨。

吃完飯,一行人出門兒,沒想到迎面碰上李鳴飛帶著人拾階而上。

徐喬差點兒不敢認他,正氣凜然的警察叔叔脫下制服才幾天呀,怎麽就……就變得這麽匪氣了呢。

就見襯衫扣子向來都系到最上面一顆的李鳴飛,扣子直接開到了第三顆,露出裏面肌肉結實的蜜色胸膛,雖然是挺特麽讓人妒忌的身材,也不至於露這麽多吧,還有他脖子裏那大粗金鏈子是怎麽回事兒?

李鳴飛看到周雅,腳步微頓,夾著煙頭的手指不自覺緊了緊。

“哥。”徐喬叫他。

李鳴飛一笑,擡步向前,揉了徐喬腦袋一把,“你們剛吃完?”

他目光蜻蜓點水般落在周雅身上,微微點了點,算是打過招呼,迅速收回了視線。

徐喬弄不清李鳴飛這是搞什麽鬼?無聲地朝他投過去詢問的眼神,李雲飛跟沒看見一樣,大手一揮,“改天聊,先進去了。”

男人大步流星,頭也不回地進了飯店,走得很急,黑風衣帶起一股風,掃過周雅的小腿。

周雅垂下眸子,她拒絕他是一回事,可對方收兵如此之快,上次還對她勢在必得,握手時甚至有意無意占她便宜,再見面,就連說句話都覺得多餘,跟對待兒子的態度天壤之別,擱誰,誰也受刺激,更不要說周雅這樣高傲的性子。

每次看到李鳴飛都會引起她的暴虐情緒,恨不得揍這男人一頓,忒招人討厭。

蘇城要帶母親去住酒店,周雅自然不同意,家裏這麽大地方住那門子酒店呀?徐喬也跟著熱情挽留,他還有很多問題要問蘇城呢,那能就這麽把人放走了。

蘇城沒再多推辭,那樣太見外了,傷周姨的心。

晚上,徐喬憋不住給李鳴飛撥電話,哥也不叫了,連名帶姓直接喊,“李鳴飛,你口口聲聲說喜歡我媽媽,我媽剛一拒絕,你就退了,今天還對她那樣不冷不熱的,你這算那門子喜歡。”

李鳴飛好像在抽煙,輕咳了一聲,語氣淡淡的,“那要怎樣,死纏爛打嗎?”

“別說那麽難聽,怎麽說你們也是舊識,打個招呼又不會死人,你至於這麽冷淡嘛?很傷人自尊,你知道嗎?”

李鳴飛沈默了一會兒,“我用不著你來教訓,還有事兒嗎,沒事兒就掛了,我這邊忙著呢。”

話音落地,電話裏就傳出嘟嘟嘟的忙音。

掛人電話,李鳴飛最擅長不過。

徐喬放下電話,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兒,說不上哪兒不對勁兒,就是違和。

李鳴飛靜坐在沙發上,屋裏只點了一盞光線微弱的小夜燈,手指間的一點火星在昏暗的客廳裏明明滅滅,繚繞的煙霧從口腔裏一口接一口的噴出,很快燒到了指腹。

李鳴飛並不介意這點兒灼熱的溫度,他太小看了周雅對他的吸引力,喜歡,真的很喜歡,想狠狠的吻她,壓她,死了也願意。

他第一次幻想的對象就是她,和她同桌也是他用了手段,但她偏偏喜歡上了別人,一天不回國,就代表著她放不下許明硯。

壓抑了這麽多年,對方好容易放下李鳴飛了,他卻發現自己根本就喜歡不起。

***

國際型的大企業和小公司的運行機制,市場定位等等各方面完全不一樣,蘇城完全不認為徐喬開個小公司,用得著了解這種層面兒的東西,倒也談不上多敷衍,只是給徐喬講得非常粗略,一帶而過。

徐喬拇指來回摩挲著茶杯邊緣,忽然擡眼淺笑,沒頭沒尾來了一句,“蘇成哥藏拙了。”

他雖然在笑,但眼裏帶上了毫不掩飾的嘲諷。

蘇城說是自己媽媽的半個兒子也不為過,徐喬看得出這個男人不敢,或者說不願意得罪他,甚至有些刻意的討好。

果然,他刻意表現出來的不滿,讓蘇城開始認真起來。

察言觀色是蘇城的本能,他直覺如果自己繼續對徐喬敷衍,以後他都再沒機會跟他交好。

從歐莎集團到整個化妝品行業,從行業現狀,到未來發展趨勢,不管徐喬能不能聽懂,聽懂多少,蘇城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直說得自己口幹舌燥,徐喬遞給他一杯水,“哥,先喝口水,不急,咱們慢慢講,有的是時間。”

一連好幾天,徐喬逮著功夫就來找蘇城問東問西,蘇城怕了他的同時,也暗暗吃驚徐喬的理解能力,因為對方問得問題越來越有針對性,越來越有水平,完全無法相信眼前這小孩兒連大學都沒有上過。

蘇城讓徐喬大開了眼界,沒想到這個化妝品行業有這麽多道道,更沒想到國外的化妝品行業對比國內先進這麽多。

徐喬發現自己的格局實在太小了,章斌的廠子根本不能稱之為工廠,只能叫作坊。要建立像蘇城說的那種30萬級無菌車間,投入著實不小呀。

許明硯這混賬才給他200萬,逗他玩兒呢,草,還特麽不夠許子睿買玩具的錢呢。

其實他倒真冤枉許明硯了,許明硯倒想多給呢,這不是怕兒子不收嘛,估摸著200萬收購章斌那小破公司綽綽有餘,等兒子嘗到有錢的甜頭了,再慢慢往上加嘛。

預算一下子超出原來太多,徐喬覺得還得讓許明硯給他送點兒錢。

別的都可以暫時先將就,但這個無菌車間必須得建,他對自己的產品有絕對的信心,他要走高端路線,這要讓人扒出他車間裏跟作坊似的,拿去做文章,就得不償失了。

化妝品這東西,一旦口碑崩塌,是致命的,非但如此,他徐喬在商界的信譽也跟著受影響。

和薛坤或者李鳴飛都可以借錢,他清楚只要他張嘴,這兩個人都沒問題,但他不想欠他們太多人情,錢債好還,人情債多了不好還。

人生如棋,左右別人,同時也在被別人左右。

只有在底層裏掙紮過的人,才知道“靠自己”有多麽幼稚可笑,徐喬告訴自己,“有資源不用王八蛋。”

死也不承認,他妒忌許子睿曾經得到的一切。

對章斌和曾經的他來說,創業失敗基本等同於家破人亡,而對許子睿來說,不過是玩兒個好玩兒的游戲。

他為什麽要委屈自己,還像上輩子一樣吭哧吭哧積累財富。

吃飽了撐的。

上桿子去跟許明硯伸手,徐喬肯定不會幹,他就是要在精神上碾壓他,踐踏他,讓他在他面前直不起腰。

徐喬很清楚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許明硯的眼皮子底下,於是開始在各大銀行跑貸款,想也知道以他的條件和人脈想借出錢來,完全不可能。

不管他如何跟人講自己要做的事情多有前途,結果只有一結果,被人家委婉的請出來。

徐喬每次從銀行出來都垂頭喪氣,有一次出來還自己躲在無人處,靠在墻角兒,紅著眼圈兒悶聲抽煙。

徐喬沒發現他很喜歡用自己的痛苦,去讓喜歡自己的人心疼,對方眼裏的在乎讓他產生隱秘的快感和安全感。

他不怕疼,他害怕像王春枝眼裏那種冷漠。

許明硯很快知道了徐喬的情況,一想到自己寶貝兒子低聲下氣給人陪笑臉兒,賠了笑臉兒還沒個結果,又看到徐喬躲在墻角兒委屈的照片,許明硯心都被兒子哭碎了,完全坐不住。

草,他和周雅生的,誰他媽這麽大臉,給兒子委屈受,嗯,他自己給的不算數,父子沒有隔夜仇。

但自己這個兒子脾氣實在是太倔強了,怎麽把錢合情合理地送出去,又不被他拒絕,真他媽傷腦筋。

許明硯把高秘書叫到辦公室商量。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許明硯翻來覆去糾結於怎麽讓兒子接受自己的錢,掉坑裏出不來。

高秘書一語道破,“許總,您這是關心則亂了,其實沒您想得這麽覆雜,只需要調查一下喬喬跑過那些銀行,聯系過誰,找到相關人,操作一下,借他的手,把您的錢合情合理地貸給喬喬,不就都解決了。”

許明硯一拍高志遠的肩膀,哈哈大笑,“志遠,我許明硯這輩子最好的投資就是你這個秘書。”

高志遠一笑,“您也一樣,對我來說,半個領導,半個親人。”

許明硯興頭上的話,他也就聽聽罷了,秘書的必備素質之一:領導表揚的話不能太當真,領導的批評才是對方的真心話,這會兒跟你哥倆好,不耽誤他發起火兒來六親不認。

高秘書領了任務去辦,臨走給領導把杯子裏的熱水續上,悄悄關了空調,這才幾月份呀,就開這麽低的溫度,要冷靜也不是這麽個冷靜法。

許明硯坐在辦公椅上,手裏拿著兒子用來搞貸款的企劃書,越看越興奮,越看越心驚,老天爺這是給了自己一個什麽了不得的寶貝,絕育了又他媽怎麽樣,有這麽一個,足矣。

笑著笑著,又忍不住哭了,這要從小放在身邊教導著,孩子的前途該是多麽光明無限,他可以教他讀書,教他寫字,教他琴棋書畫,但所有的這一切他都給了一個白眼狼,一個仇人的孩子,失去的永遠都回不來了。

徐喬拿到錢的時候,無聲地笑了,他很清楚這錢是怎麽來的,只不過給這麽多,有點兒出乎意料,許明硯做的好,就要鼓勵,給他甜頭。

其實他這完全是多次一舉。

只不過徐喬從沒有享受過天經地義,理所應當的寵愛,他不但沒有安全感,還對感情完全沒有自信,他害怕許明硯總得不到回應,會不跟他玩兒了。

既然不會明著要錢,徐喬自然也不會傻到去明著給甜頭兒,再次“偶遇”許老頭的時候,陪著老頭兒多說了好一會兒話,還破天荒給老頭兒講了個笑話逗他開心。

他自以為自己站在進可攻,退可守的位置,他給許明硯的隨時都可以收回,因為他從未做過什麽,一切都只不過是許明硯的自以為是,他的猜測而已。

果然,許老頭兒一回到家裏,立即跑來跟許明硯炫耀大孫子今天對自己態度的變化,還講了徐喬說給他的笑話,自己樂得合不攏嘴,說什麽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許明硯突然反應過來,狗屁的金石為開,兒子這是變相地通知他,那意思類似於“錢已到帳,謝謝啊。”

許明硯甚至有充分理由懷疑兒子跑銀行也是在演戲給他看,真特麽小狐貍一只,許明硯從沒覺得養個兒子這麽有挑戰性,被兒子耍得團團轉的心情——實在是不足為外人道,有些心情是不需要與人分享的,因為沒人能感同身受。

高興,卻也不好受,兒子越是聰明可愛,想起錯失的,想起自己對他的傷害,就越是無法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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