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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了因解果(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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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什麽叫猛虎嗎?我就是猛虎!”仇朗獰笑道。

說完,在石羈出刀的間隙間,他對著石羈就撲了過來,因為他已經看準了時機。

現在已經到了他該出手的時機。

剛才的纏鬥,就像猛虎在撲食前的觀察,只不過是在找合適的機會下嘴而已。

只要他看準了時機,他就會像猛虎一樣迅捷,猛虎一樣兇猛。

四肢一躍而展,仇朗的身子拉得近一丈長,他的‘前爪’不再虛探,而是實打實的攻擊。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石火的那一剎那。眾人只見一身影,形似猛虎,高高躍起。

只見他那仿佛要吃了人一般的血盆大口,還有他那像劍一般銳利的手爪。

嘭!一聲悶響自臺上傳來,只見一道身影,直接被擊飛。

如巨石一般狠狠地砸在高臺上。

而這道身影並不是石羈的。

而是仇朗的。

“為什麽?為什麽?”仇朗癱軟在地上,小腹上的疼痛已經讓他再也兇不起來。

本以為這一擊,石羈是必死無疑的。

但是石羈還是將他擊倒了,而且用的還不是劍尖,而是劍柄。

若是石羈沒有留手,那柄長劍會直穿他的腹部。那他將必死無疑。

“因為老虎從來不會假裝捕食!老虎只有在饑餓時,才會跟獵物以命相搏。因為無論結果如何,雙方都要死一個。你少了猛虎的兇狠,雖然你吼得很兇,但是終究只是用吼得而已。”石羈淡淡道。

石羈並沒有嘲諷之意,但是在仇朗聽來,這無疑就是在侮辱。

當著這麽多人的面,他還在一本正經的評價他功夫的弱點。這無疑比一劍刺死他,更加痛苦。

仇朗討厭急了,他恨石羈的樣子,他恨這個拿劍的少年,他恨石羈說的每一句話。

然而,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第二場。石羈勝!”

場下竟也有歡呼聲,這些歡呼聲不知是來自對仇朗的仇敵,還是來自對石羈的敬佩。

但不管是什麽原因,歡呼聲已經響起了。

這聲音就像一把刀,用力得刺在仇朗的心上。刺在他那驕傲且不可一世的自尊心上。

任何輕狂的人,總要為自己強大得過分的自尊心付出一些代價。

這是成長的代價,但是仇朗卻拒絕成長。

拒絕在這麽多人面前成長。

“好!你說我沒有猛虎的必殺之心。那我就讓你看看!”仇朗突然暴起,對著緩緩走下臺去的石羈就沖了過去。

他的話音未落,他就已經到了石羈的近旁。

看著石羈觸手可及的腰背,他的臉上露出了殘暴且兇狠的目光。

剛才若還無殺意,這一擊就是想讓石羈必死無疑。

他的自尊心不容如此踐踏,他要在這麽多人面前,把石羈殺了。為自己的強大而正名。

殺氣能看到嗎?

當然是不能的,但是有一種人卻能感覺到。

石羈顯然就是其中之列。

也正因如此,他才能活到現在,他才能走出絕風谷。

一個人若是只有醜惡和無恥,他墮入了地獄,他心中的地獄。

石羈猛然一轉身,一劍刺出,再也沒有絲毫的猶豫。

這樣的劍,已經不能用快了形容了。那是超越凡塵的力量,一種絕對不能躲避的力量。

當石羈有必殺之心時,他的劍就會快到這種地步。

讓人見到不敢呼吸的地步。

因為只要一呼吸,這劍就會沒入人的身體。或者說,你根本完成不了呼吸,那劍已經取了你的性命。

劍已經沒入了仇朗的胸膛。

劍頂著他的胸膛,讓他還保持著前撲的姿勢。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他們看了一個殺人的惡魔,因為只有惡魔殺人才會沒有絲毫的遲疑。

但所有人都不會將石羈看似惡魔,因為他殺的根本就不是人。是比石羈更為兇狠更為無恥的惡魔。

“好!好!殺的好!”

“真是卑鄙!這樣的人殺一萬個也不多!”

“……”

公道自在人心,如果每次石羈殺人的時候,都有人在場,或許石羈也不會背上這個罵名。

石羈已經收回了劍,他神情中沒有任何一點情緒,因為他殺人的劍已經拔了出來。

所有人都看到了這劍的速度,石羈真正的速度。

當他要殺人時,他的劍才會達到這種速度。

任何人殺人,身心多少都會感覺到一些疲倦。

石羈低著頭,在面面的走下臺了。

他劍上的血還沒有幹,這血當然不會幹,因為這劍已經融入了石羈的心。石羈心裏的血沒幹,這劍又怎麽會幹?

石羈走了,慢慢走出了場邊,所有人都不敢再說一句話。因為他們已經看到了一個類似惡魔一般的石羈。

人群在自動散開,形成了一條道。

這條只有石羈能走的孤獨且畏懼的道路。

“你從未做錯任何事!”司馬炎琛道。

“任何人都會殺錯人的!”石羈靜靜道。

“可仇朗沒有殺錯!”

“我說的並不是他!”石羈低著頭,他很想他的劍有一天不再沾染血跡。

“你每次殺人都會想起那個人?”

石羈沒有說完,仿佛要將他的心完全關閉。

“所以你才將最後的那七個人放了?”司馬炎琛仿佛要揭開了石羈心底的秘密。

但石羈並不想如此,因為他的心藏了太多的東西。那些東西是死穴,甚至是致命的弱點。

石羈沒有說話,仿佛他讓沈默才能將心底的東西再沈澱下去。

“可你就沒有想過,他們會不會是……”司馬炎琛大膽道。

“絕不會!若他們是,他們絕不會因為打不過我而不打。那是不死不休的!”石羈突然大聲反駁道。

“你究竟知道多少?”石蕩猛然回頭,用一種極為恐怖的眼神死死地盯著司馬炎琛。

司馬炎琛一楞,毫無隱瞞地回道:“我知道你的一切!所有有關於這件事的人,都應該知道你的一切!”

“所以你就應該知道,所有藏著仇恨的人,心都是痛苦的,都是可悲的!”

“並不是!有些仇恨可以忘記,但是你不行!你應該比我還要清楚,你師父是一個怎樣的人!所以他的仇,你必須報!”司馬炎琛聲音也變得很高,似乎只有如此,才能將迷醉中的石羈喚醒。

“那你告訴我!潼關之下到底有多少江湖的人?”石羈的臉已經扭曲得近乎裂碎,發瘋一般的在怒吼。

司馬炎琛徹底低下了頭,仿佛所有的理由瞬間就被掠奪了一般,顯得蒼白無力。

“我……我不知道!”司馬炎琛只能這樣回答,這也是他唯一能給出的答案。“但是一定有!而且我們總會找到!”司馬炎琛很不想讓石羈失望,猛然擡頭,又道。

風在呼嘯,石羈身旁的人已經被吹成了幹屍。若不是幹屍,那石羈就是幹屍。因為他們已經不再同一個層次上了,他們沒有仇,所有他們體會不到石羈心中的痛苦。

充滿仇恨的人,本應該是無情的。

但石羈的感情卻很多。老天就是這樣喜歡戲弄人,給了他血海深仇,卻又讓他體會到了人間的真情。

有時他也想變成一個無情的人,這讓的話,他的劍再次染血之時,他的心就不會這麽疼了。

仇朗這樣的人,本該殺一萬遍,石羈都不會有內疚。可是殺了他,卻偏偏讓石羈想起那個人。那個慈眉善目的老者,那個臨死前還帶著警示的老者。那天也像今天一樣,石羈的劍沒入了老者的身體。

石羈再也不想想起那張臉,他在逃避著,逃避他心的審問,逃避著這世上所有的該與不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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