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我不能幫它立衣冠冢了！你出去之時就幫我了了這個心願吧！”玄機樓突然抖動了起來，像是被什麽重物撞擊了一般。老者也因為這一撞改了口，突然叮囑夜猶道。

夜猶連忙點頭答應，老者繼續道：“你們是想知道為何我要將這玉符拱手讓人對嗎？”

三人齊齊的點了點頭，老者笑道：“今日我告訴你們也無妨，若是誰也不懂我只初心，恐怕就要將這個秘密沈埋土裏了！”老者凝望著樓層的窗戶，似乎遇見了他的宿命，話語中充滿了落寂，隱隱間也暗含著些許不甘。

煞離何等機靈，聞言立馬就要推窗觀察樓下的情況，可是任由他如何推，這窗就是推不開。

老者沒有管他，只是低著頭繼續道：“你們知道這玉符的秘密嗎？”

“傳說中興八族的古玉能掀開一個驚天的秘密，而這個秘密能左右天下的格局！”夜猶回道。

“不錯！不錯！雖然都知道這個驚天的秘密擁有無窮的力量，卻不知，有時它只是一個笑話而已！”老者苦澀道。

“笑話？晚輩不知！”

“你可知道現如今的中興八族都落沒到了什麽地步？中興八族早已不覆當年，現如今還留在皇族身邊的家族，不過兩家。我可知道八族這些年經歷了什麽？”老者的聲音愈發大了起來，一種自嘲的笑容，讓夜猶也跟著難過起來。

說起中興八族，或許夜猶要比葉雪二人懂得多，也要比二人明白八族的遭遇。當老者說起那個曾經強大繁榮的中興八族來，夜猶心中的感慨一點也不必老者少。

“曾經的中興八族何等強大？帝國搖搖欲墜之時，是他們為帝國拋頭顱灑熱血，是他們保住了大唐的江山！然而，他們得到了什麽？只得到了更大的使命，還有這一塊不祥之玉。八族何等的忠誠，可如今又能有幾個還在朝中？”老者仰天長問，回答他的只有那漫天的塵埃。

是啊！不是八族不再想為帝國效力，而是他們再也沒有機會了。忠誠雖然可以幾代不變，但是信任卻是不可。

“就算如此，八族還是堅守著自己的秘密，堅守著肅宗聖上的使命！”老者的老淚已經快流下來了，那種驕傲是發自內心的，他為八族的忠誠而驕傲，他為八族的堅守而驕傲。

“八族艱辛，但沒有能夠理解！最悲哀的是，他李家的人不理解！我八族因李家而興，也因李家而衰，我八族不會怪任何人。但我張家今天決定堅守這個可笑的秘密了！”駝龍白俠張敬真聲音拉得非常的高，似乎是想讓他張家的列祖列宗聽到，又似乎是想讓那身在九泉的肅宗聽到。

不管張敬真是表現得多麽的瀟灑，他都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老者的臉變得有些扭曲起來，指著寶盒厲聲道：“這塊玉到底給我張家帶來了什麽？帶來了無盡的殺戮，帶來了滅族滅種的災禍！”老者仿佛要將寶盒捏碎一般，張開掌的手已經冒出了青筋。

葉雪也被老者猙獰的模樣嚇到了，急忙將寶盒收進了懷裏。

“這些年，張家沒有過過一天的安寧日子，或是殺手，或是刀客。張家的門檻都要被這些人給踏壞了，可他們仍不甘心，夜夜都要派人潛入張家，就連我那短命的小兒也……”老者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眼淚奪匡而出，老者的身子不停地抽涕，仿佛都要縮成了一團。

“這些苦，我張家抗下來了，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這些奪寶之人，竟然還有朝廷之人！”老者痛苦到了極點，似乎這個消息徹底將他給撕碎了。

“韋宙！京兆韋家！”老者的眼睛中充滿了仇恨，恨不得立馬要將這些人碎屍萬段。

夜猶仿佛明白了什麽，他也終於明白為何劉張兩家為何要設下這麽大的一個局讓韋氏鉆。

夜猶也十分地理解張家的所作所為，這一切都是被逼無奈！

“我張家為了這一切已經付出了許多，今天我張家認了！我張家從此不再是那可笑的‘中興八族’。張家的列祖列宗請原諒我，我不想因為這可笑的秘密毀了我張家，不想讓我張家滅族滅種！”老者面若癡狂，對著蒼天大聲的宣告道。

是啊！要讓一個人違背祖先的意志可能誰都是痛苦的吧！

“你們走吧！”過了許久，老者才開口道。

夜猶點了點頭，似乎心中還有些疑慮，這疑慮卻是非問不可的疑慮。

“既然寶物會被我們帶出去，為何前輩不跟我們一同出去呢？”夜猶問道。

老者聞言，眼神突然變得迷茫起來，若是他還能出去，他何嘗又不想出去呢？

“我不會出去的，你們走吧！”老者低頭，落寂寫滿了他的臉。那種落寂與先前的不同，隱隱間還有著一種難以言明的悲痛和絕望。

夜猶跟著老者低下頭去，看到的那一幕，讓夜猶畢生都難以忘懷。

因為他看見，老者的一只腳上，竟然鎖著一根鐵鏈！

這鐵鏈比尋常的要細小很多，但發出的那種顏色卻讓人絕望。

那是一個金黑色相融的鐵鏈，雖然夜猶知道這鐵鏈很小，但卻不是輕易能打開的。

夜猶不解，因為他知道，再堅硬的鐵鏈也抵抗不住，老者照膽劍的劍鋒。

可是又是什麽原因，讓老者至今甘願受困於此呢？

“前輩……這……我來幫你斬開鐵鏈吧！”老者雖然極不願夜猶看到那根鐵鏈，但是夜猶還是看見了。

老者聞言，目光微微柔和了一些，但更多的，還是苦澀。

“不用了！年輕人！我想斬斷它的話，早就動手了！可是我卻不能斬！”老者輕聲道。

“為何不能斬？你的劍一定會斬斷它的！”

老者的面容變得極其痛苦起來，似乎夜猶每說一句鐵鏈，老者的痛苦就要加幾分。

許久，老者總於願意將心中最為痛苦之事告訴夜猶。

“這根鐵鏈直通第二層的雲月機關消息室，鐵鏈的那一頭連著我那剛年滿十五的孫兒！”老者的語氣沒有憤怒，沒有仇恨，只有那說不盡的悲哀。老者的面容顯得極為平淡，但是夜猶卻知道，這種痛苦已經折磨了他無數的年月。

夜猶想不到，究竟是誰會如此殘忍，竟然將一個孩童拴在鐵鏈的另一頭。那人究竟是怎樣，才能想出如此惡毒的辦法來，逼得這個名震嶺南的駝龍白俠困守於此。

若是有可能，那只有一種人最有可能。夜猶雖然已經猜到，但卻不願相信。因為他不願再讓這個命運多舛的老者，再經歷那種痛苦。

夜猶不願，但事情卻已經發生了。

“現在的張家家主，也就是我那“聽話”的大兒子。他一直要守住這個秘密，他一直要將張家的寶物鎖在手中。為此，他不惜他輕侄兒的性命，為此他不惜張家的所有人，就算是他的兒子！我只要有任何反抗，只要出了這玄機樓，我的孫子，就會跌落雲月機關陣之中。”老者將這一切說出，臉色都是相當的平淡，但也在他的臉上找不到任何的表情，那種痛苦已經深入了骨髓，這世間還有什麽表情可以發洩這種痛苦，這種悲哀嗎？顯然是不能的。

有些痛，能寫在臉上，說明還有愈合的機會。可當那種痛深入了骨髓，世間的所有都再無法將其愈合。

“為什麽？他為什麽要這麽做？難道忠誠就這麽重要嗎？竟能讓他放棄親情，放棄家族！”夜猶難以置信地問道。

“忠誠？這世間能有什麽忠誠，比無尚的權利更加誘人？更加讓人癡狂？”老者譏笑道。

不用老者說明，夜猶已經知道了，老者口中的權利指的是什麽。中興八族雖然守著秘密，但卻也是離秘密更近的人。

“這世間最悲哀的莫過於，不自量力！張家會在他的野心下，毀於一旦，而那一天已經不遠了！”老者望著玄機樓外，悲嘆道。

老者的話說得很對，以現在張家的力量，想窺探這個驚天的秘密，無異於引火燒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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