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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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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喜歡的姑娘嘴裏聽到“你陷入了愛情”會讓人心動嗎?會讓人心悸,被捅了一刀正好紮在心臟正中央的那種悸。

李正宰目光沈沈的望向林梓希,“你以為我入戲到現在還沒出來。”

側頭看向畫作的林梓希沒看到他的眼神,只看得到畫裏的人,“努力吧,出得來的。”

林梓希認為他入戲了,還被困在了戲裏,她經歷過被困在角色中,金手指的副作用不就是這個麽。

李正宰是沒有她的金手指,可他被困在戲中也不是不可能,這算演員的工傷啊,很普遍。

如果他不是被困在戲裏呢?那他大概就是來套路她的吧。

兩、三年沒見的前項目組同僚突然出現說我等了你許久就為了見你一面,林梓希不能理解。

兩、三年前搭檔過的演員被困於角色,想要見一面德惠,亦或者是德惠的扮演者,林梓希可以理解。

林梓希並不會混淆元彬和李修遠,他們都真實存在所以她不會混淆。

但她是德惠的時候,她偶爾會混淆李正宰和金章漢,一直到殺青她都想讓扮演金章漢的李正宰能更自在些,自在的去過他的人生,那是她對金章漢的祝福,也是她對李正宰的祝福。

如今李正宰的人生出了點小問題,林梓希想幫幫金章漢,這就是她在京都多待了一個禮拜畫出這幅畫的原因。

項目已經結束那麽久了,自己在林梓希面前還是金章漢,一直是金章漢,從來沒有成為過李正宰,職業為演員的男人接受不了這個說法。

這一個禮拜該說的不該說的李正宰都說了,他現在就真的無所畏懼了,“我就沒有哪怕一刻在你面前只是李正宰嗎?”

這一個禮拜聽了很多的林梓希沒聽過質問,被質問也很疑惑,“你當然是李正宰,有李正宰才會有金章漢,你是他的扮演者,不對嗎?”

對啊,太對了,這有什麽好不對的呢。

正確的不能再正確的回答讓李正宰苦笑,他這一個禮拜都在做蠢事吧,蠢到極點的蠢。

認真說起來李正宰也不知道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他承認他對林梓希有好感,或者說對林梓希扮演的德惠有好感也可以。

這份好感的起點來源於“德惠”跟他的第一場約會,他產生了好感卻沒打算不自量力的做什麽。

不可能的事最好想都別想,這是李正宰的最初的想法。這個想法什麽時候變的,他都搞不明白,他真的只是偶爾來這條街巷晃一圈而已,怎麽就見到了如開閘放水,把自己鋪平展開,什麽都攤在她面前,仿佛站在法庭上,坐在被告席,試圖為自己辯解又可能是一場自白,講完了等著法官審判。

李正宰預計中的審判有‘你異想天開’也有‘我們不可能’還有‘我對你沒興趣’乃至於‘你又缺錢了嗎’。

在他的預想裏,連林梓希聽不懂覺得他在發神經都有,就是沒有林梓希聽懂了以為他是入戲了。

林小姐聽懂了,林小姐還鼓勵他呢,林小姐給了遠超預期的回覆,林小姐甚至為他畫了一幅畫。

畫中人是金章漢。

李正宰說不上這個回覆算好還是不好,她沒有認為他是來騙錢的應該是好吧?

她以為他困於角色,糟糕透頂,那代表她從未把他往可能是追求者的方向考慮不是麽。

但李正宰知道,他現在要做的是順著她的話說下去,退回到金章漢的位置,如此才能把這麽荒唐的場面圓過去,圓的天衣無縫,他們就還能再見。

否則,他可能見不到這個人了吧?如同此前的兩年一樣,一面都沒有見過。

知道自己該怎麽做的李正宰笑著對林小姐說,那幅畫可以送我嗎?林梓希自然同意,本就是為他畫的。

抱著畫軸出去的李正宰每一步都走得很穩,他以前找不到接近她的機會,現在其實也找不到,但他們之間有了這幅畫就有了聯系。

支點有了,如何再找到一根杠桿去翹起一顆名為林梓希的星球,就是他接下來應該做的了。至於那根杠桿什麽時候能找到,賭命吧。

獨留在畫室裏的畫家想畫一幅李正宰,不是金章漢,只是李正宰。

什麽都攤開說的李正宰讓林梓希想到,某一段時間,李修遠眼中的她可能就是李正宰,或者很長一段別人眼中的她就是李正宰。

為錢、為名、為一切別人認為很重要,搞不好那個時候她也不排斥的東西跟李修遠在一起,唯獨就是跟愛情無關。

林梓希想畫一幅李正宰,她找不到當初的感覺為自己畫一幅別人眼中的自己,那就畫李正宰吧。

這幅畫林梓希畫得很慢,慢到堂姐都繞地球半圈又回到京都聽說她還在,約她出去吃飯說是要介紹個人給她認識。

去之前她是真沒想到,這居然是個相親局,還是已經相過親的對象。

“先說,我是來見女演員。”鄭京承讓林梓希別誤會,“不是來找結婚對象。”

林梓希看向堂姐,堂姐就笑,“你們之前差點成為結婚對象嗎?”再看堂妹的結婚對象,“你怎麽沒跟我說?”

“您也沒跟我說,那個很適合的女演員是她啊。”鄭京承也在笑。

唯獨林梓希覺得,她需要,“誰能跟我解釋一下?”

解釋起來很簡單,鄭京承想拍電影,劇本是他自己寫的,很不怎麽樣..

鄭京承:“哪有那麽糟糕!”

林美靜:“要不你自己說?”

“您說,您繼續。”

繼續往下說的林美靜簡述劇本,一個男人和他生命中七個女人的故事,從高中到大學,七個不同的女人為他的貧瘠的生命添加色彩。

一句話就能概括的劇本還特地用“貧瘠”去形容,林梓希聽著確實挺爛的,可她也很好奇,“你為什麽想拍這個?”

“要結婚啦,我家裏催得比你急。”鄭京承撇嘴吐槽,“我都不知道他們在急什麽,我媽說我要是再不安穩就斷了我所有開銷,你能想象我有多慘嗎?”

林梓希不能,林美靜在邊上樂,“她拿的是股票分紅,跟你這種靠家族信托基金的不一樣。”

舉著咖啡勺讓有錢人閉嘴的鄭京承表示他不想聽,講重點,“我想在結婚前祭奠我逝去的光輝歲月,那七個女人就是我的青春。”手臂高舉,“青春啊-一去不回嘍——”

他們在傳統日料店見面,包間裏是榻榻米。隔座對坐,女士們坐一起,男人單獨坐對面。對面的“傻子”跪坐起身還高舉手臂呼喚青春,怎麽看怎麽傻。

林梓希瞄了眼堂姐,堂姐直接開嘲諷,“你只有七個女人?怕不是有七十個。”

“有象征意義的只有七個。”鄭京承大言不慚的說,“不是所有女人都值得紀念的好不好。”再看林梓希,“玩歸玩鬧歸鬧,動感情的很少,你懂得吧?”

拿起茶杯的林梓希表示,“我不懂。”我們不一樣。

擡手讓傻子別鬧了的林美靜講重點,對堂妹說,“他的劇本裏有個角色是高中女神,設定你就參考純愛劇會出現的灰姑娘。但為人更理智,也對人生更有規劃,所以看不上腦殘富二代,你想不想試試看?”

林梓希茫然,“我?”

“對啊,我聽人說你演起來挺瘋的,還出過入戲太深的問題。”林美靜講,“這個角色如果你入戲了,只想談戀愛的心估計就沒了,會變成一心搞事業。”

女演員還沒說什麽,未來導演先開口,“不要吧,我要自編自導自演,這是我的自傳,她出鏡多奇怪。”

林梓希也不是很想出演,“您都說劇本很爛了。”

“他寫的劇本當然爛,後期會找人修訂的。”林美靜說完看兩人都不樂意,那就算了,望向傻子導演,“你哪來的資格挑剔她。”

傻子導演還不高興呢,沖林梓希說,“別聽姐姐瞎講,我劇本才不爛呢。”

劇本爛不爛,這件事都沒成,本來也不是聊事的,飯桌上的閑聊而已。閑聊中,堂姐知道了小朋友們在巴黎相過親;

閑聊中,林梓希知道灰姑娘如今就在巴黎,進了投行,標準的事業女性;

閑聊中,鄭京承也知道,演員真的可以入戲,感覺很神奇。

林梓希覺得他對灰姑娘的感情比較神奇。灰姑娘本人沒有慘到貧家女的地步,都有錢去巴黎留學,還是高中就出國了,怎麽都算得上小康。

小康之女在財閥之子的眼中才是“灰姑娘”,灰姑娘蒙頭學習,對財閥之子毫不關心。

兩人之所以會接觸還是一次小組作業,兩人被分到一個組。財閥之子是個學渣,灰姑娘是個學霸,組裏不是只有他們兩個人。

但灰姑娘是組長,負責分配每個人要負責哪個環節。學渣不樂意幹,砸錢消災,現實並非電視劇,沒有一個會說什麽你就有兩個臭錢自認為了不起的灰姑娘。

正常人思維的學霸收了學渣的錢,又去找別人代替學霸幹活,她甚至於還收了一筆中介費,順帶給別的小夥伴介紹兼職。

這份中間商賺差價的操作一直持續了快兩年,鄭京承才知道自己成了一頭肥羊,當時很氣憤,就去找灰姑娘質問,你怎麽這樣,我拿你當朋友呢!朋友跟他說,我也是拿你當朋友,換別人我還不給他打掩護呢。

負責打掩護的朋友一路幫“學渣”從高中打到大學,大學畢業了,灰姑娘確定要去投行,學渣才以玩笑的語氣跟妹子告白,說什麽我覺得你挺不錯,你覺得我怎麽樣之類的話。灰姑娘表示..

“她喜歡女人。”

“嗯?”

鄭京承白眼一翻,“嗯什麽?瞎扯的啊,你也信。”

“那是人家拒絕他的借口。”林美靜在邊上樂,明顯已經聽過一遍這個故事了,“人家不想把關系搞僵,找了個理由,他以後還能當客戶呢,還是大客戶的那種,必須得維護好關系啊。”

林梓希恍然,又疑惑,“我沒聽明白你喜歡她什麽?”

“他喜歡人家不喜歡他。”林美靜以一個字總結,“賤!”

“怒那!”鄭京承沖姐姐叫,再對小夥伴說,“我喜歡我在她面前就只是我,不是誰誰誰的兒子,也不是有多少錢,就只是我。”

林美靜還是那句話,“賤。”

林梓希抽了抽嘴角,“行吧。”

賤兮兮的財閥之子是不走苦情路線的,他在號稱喜歡一號灰姑娘的過程中,還跟“二、三、四號”發展了真愛,中間睡過多少女人就不聊了,伍、六、七號也沒必要展開,劇本裏就一號灰姑娘占據的篇幅最大。

那位現在還是財閥之子律師團隊中的一員,未來鄭京承要簽婚前協議時,裏面的某些條款說不定就是這位擬定。

不是很懂財閥之子感情路線的林梓希對這段關系頗為困惑。不過那是人家的感情,跟她也沒什麽關系。故事聽完,飯吃完,就各自分開了。

隔天,林梓希在畫畫,助理突然敲門進來說鄭先生來了,她都沒反應過來鄭先生是誰,鄭京承就這麽出現。

後者是來跟林梓希討經驗的,他第一次拍電影,本想著他只需要砸錢就行,結果一堆事讓他幹,搞得他有點不耐煩,就想來問林梓希之前是怎麽弄得。

林梓希表示,你需要一個助理。

“我有助理啊。”鄭京承說完看向李玲華的方向,“你的意思是,你的助理比我的厲害?”

誰厲害林梓希不清楚,她只知道,“玲華沒有讓我煩惱過,我只要投入角色就可以。”

“這樣啊..”鄭京承湊近她,“那我能問你借助理嗎?”

老板看向助理,“你要兼職嗎?”

李玲華不想,她很忙。鄭京承表示,我加錢!

錢加到位了,打工人就同意兼職。當天去,當天回,只幹了一天,助理就辭職了。理由是,新老板腦子有問題。

新老板是啥也不懂啥都想管,號稱是我給錢事你辦,事實上什麽都想插手,這錢太難賺,李玲華果斷撤出。

經過一天的洗禮,助理深刻的認識到,自家老板不要太省心,起碼不會在邊上嘰嘰歪歪的說什麽你這樣不對吧,那你對,你上啊!

又一天,林梓希還是在畫室,還是助理跟她說鄭先生來了,鄭京承再度出現。

這次他不是來找林梓希的,是來找李玲華的,想撬林梓希墻角,新老板認為助理很給力。

被當面撬墻角的林梓希很茫然,自認為自己還頗具道義,沒有背著人撬墻角的鄭京承,一邊跟人家老板說你助理多厲害,一邊對人家助理說,你來跟我幹吧,最後總結,我可以加錢!

林梓希..“我去畫畫,你們聊。”

不是來找她的鄭京承揮手示意你忙你的,專註盯著人才,“你給個價。”

李玲華很幹脆的給了價,在她說出數字時,林梓希剛起身要走,本來隨便她幹嘛的鄭京承一把拽住她,再瞪助理,說啥呢!你值那麽多錢嗎!我找個助理而已!

挖墻腳的人讓被挖墻腳的人管管,有這麽獅子大開口的麽!林梓希並不清楚助理的工資多少,但她知道李玲華本職不是助理。

“你要挖人,她給了價碼,不管她是不是獅子大開口,好像都不應該由我來調停吧?”林梓希動了動胳膊示意小夥伴放手。

小夥伴理所應當的認為她應該調停,“你辭了她,我再用。”完美!

李玲華隱晦的翻了個白眼,就說這人腦子有問題吧!林梓希則是想笑,我憑什麽配合你?

由小到大想要的都能得到的鄭京承默認新夥伴應該幫忙,他們才是一國的啊。

新夥伴跟他說,你想多了,我不幹涉助理要不要做兼職。但我沒可能為你辭退我助理,我助理挺好的,是你有問題。

鄭京承傻眼,“一個助理而已,你要跟我吵架?”

林梓希疑惑,“我不願意把助理給你就是我要跟你吵架?”

“不是嗎?”

“是嗎?”

助理默默開口,拯救老板,“鄭先生,是我不願意,跟林小姐無關。”

“你為什麽不願意?”鄭京承想起來了,錢的問題,好解決,“你報個合理的價格啊,我又不是冤大頭。”

“我的報價很合理,我兼任林小姐的助理,本職是負責投資。”李玲華露出八顆牙的禮貌微笑,“我的薪資主要來源於投資獎金。”

這下鄭京承懂了,並且毫不猶豫的說出,“那你來,我也可以讓你進投資團隊,獎金也按照項目分成比例算。”

林梓希驚奇的看著新夥伴,這位腦回路有點奇特啊。李玲華對於財閥之子的腦回路適應的還算好,這個圈子的傻逼富N代們都這個德行,林梓希這種能聽得懂人話的反倒少見,更常見的是鄭京承這種只聽自己想聽的話。

等腦回路奇特的鄭京承總算在助理小姐的解釋下理解到,對方沒有跳槽的打算,林梓希早進畫室了。

搞不定助理的鄭少爺跑去找夥伴幫忙,也不敲門,推門就進,進去後看到林梓希在畫畫,還湊上去發表評價,你畫得不錯麽——

“謝謝?”林梓希放下畫筆,看向落後一步進門的助理,再看腦回路清奇的新夥伴,“你們聊出結果來了?”

新夥伴還在看她的畫,“你看王爾德(知名作家)嗎?”

“嗯?”林梓希跟不上他跳躍的思維。

鄭京承下巴沖畫布點了點,“王爾德有一部小說叫《道林格雷的畫像》講得是一位美少年本來心地善良,偶然見到畫家筆下的自己擁有驚人的美貌,畫家還蠱惑他對著畫像許願,他半信半疑的許下希望自己永葆青春的願望。他最初不信畫像許願這回事,但在他騙了個姑娘又弄得對方自殺後,畫中的自己扭曲了。”

剛巧看過這本小說的林梓希對“作家”闡述故事的能力有些想笑,簡述也太簡述了,還等他繼續說故事呢,作家就對畫家說,你畫中的人扭曲了。

畫家一楞,作家繼續,“你落筆的思路太亂了,這不是第一幅了吧,畫了幾次都不滿意的話,最好先等一等,調整思路,想清楚你具體想表現什麽再落筆。”

林梓希頗為意外的看向他,“你看得懂?”

“我為什麽看不懂?我學了十年呢,畫不出來還看不懂麽。”鄭京承說著想起來,“我沒個你說我在巴黎學油畫嗎?”

摸摸搖頭的林梓希表示沒有,鄭京承聳聳肩,現在說了。

隨口說出專業思路的鄭京承沒覺得這有什麽特別的,轉頭又跟林梓希說起,你還有沒有別的助理。

林梓希沒有別的助理可以提供,助理倒是給他推薦了一位只要有錢什麽都能搞定的制作人。

暫時達成目的的鄭京承走了,還留在畫室的林梓希則是感慨一句,人不可貌相。雖然新夥伴腦回路有點詭異,但在畫畫上還真的是專業人士。

金建文一點也感受不到新老板的專業,制作人想辭職。他確實是有錢什麽都好談,為了賺錢也什麽苦都能吃,可這位新老板真的太事逼了,在新老板的襯托下,林梓希簡直就是舉世無雙的好甲方,新老板的錢也太難賺了。

制作人不介意新老板啥都不懂還想指手畫腳,難搞的老板他也不是沒碰到過;

制作人也不介意新老板不止對專業人士頻頻挑刺,還都是在鬼扯,老板麽,不能指望他們什麽都懂;

制作人甚至不介意新老板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問他怎麽算行他都說不出來總之就是現在的不行,甲方一直難搞,可以忍。

可制作人真沒辦法在新老板給他擺出七張照片,要求他按照照片上的妹子按圖索驥找演員,神似還不行,就要求一模一樣,這怎麽搞?

現場拉人去整容嗎?別說演員願不願意,就算演員願意,整容完也有恢覆期啊?那還怎麽拍?這不搞笑呢?

制作人做不到,金建文委婉的跟新老板表達,要不我再給你推薦一位制作人?

又是林梓希在畫畫的一天,又是助理說鄭先生來了的一天。

林梓希聽著鄭京承嘰裏呱啦的抱怨制作人沒有助理靠譜,他還是想撬墻角的話,這次好像有點理解新夥伴的腦回路了。

在鄭京承的世界裏,我就是對的,我的要求就一定要做到,做不到就是人的問題,別人的問題自然是換人解決,而不是他換個想法。

聽懂了的林梓希也感受到了新夥伴幼稚的霸道,倒也沒有發表什麽你可以換個想法的建議,就只是聽著,聽完問他要不要去看看她的畫。

進入畫室的新夥伴即不幼稚也不霸道,他除了跟林梓希說你的基本功還要再練練之外,還能自然的說,你別去學專業油畫,那會消磨你的靈氣。我現在畫畫就很死板,只會按照教條來,反倒沒有你的靈氣。

新夥伴除了在鑒賞畫上靠譜之外哪都不靠譜,還三天兩頭跑來找自己吐槽,這讓本打算在京都把畫畫完再回首爾的林梓希提前回國。那邊聽說她回國了,也就不再來找她叨叨了。

2007年冬,暫定名為《姻緣》的電影剪輯完成,林梓希去導演工作室看成品,時隔兩個多月又碰到了鄭京承。

她知道他會來,還是金建文特地給李玲華打電話報備,說他想來,問林小姐是否介意。

林梓希不介意,來就來唄。

電影的開頭是女演員獨自坐在畫室為心愛的人畫一幅畫,鏡頭是從畫架側方劃像女演員,熒幕上的女演員眉眼含情,不用任何臺詞,就能讓觀眾感受到畫家對畫筆下的人傾註了多少情誼。畫布緩緩出現,樸南俊的臉也就出現了。

專心看著的林梓希被邊上的人戳了一下,疑惑的看過去,就聽他問,“這該不會是個悲劇吧?”

“..你沒看劇本就來了?”

“我來看電影為什麽要看劇本?”

“..是個喜劇。”

鄭京承不信,“你愛上了畫中人,能是喜劇?”

“我愛上了畫中人,為什麽就不能是喜劇?”

“你愛上了個假人,喜劇個屁啊!”

洪尚秀掩嘴咳嗽一聲,你們小聲說話就算了,那麽大動靜看不看了?

收聲的觀眾們繼續看,看電影進入倒敘,看女主角遇到了窮畫家,看樸南俊對女神一見傾心,看兩人若有似無的展現暧昧的甜蜜。

又戳了下妹子的鄭京承讓對方說實話,“這是悲劇,對吧?”

“..看電影,別說話。”

電影放了沒半個小時,林梓希被不好好看電影的家夥騷擾了不下於十次,她都想換座位了,邊上的人總算老實。

劇情進展到畫家燒了那幅畫,銀幕上燃燒的火焰幾乎吞沒了畫家的胳膊,林梓希正入神胳膊肘猛然被抓住,給她弄得一驚,耳邊是鄭京承壓低聲音的呼叫。

“這是個恐怖片把?我不能看鬼片啊,會打人的!”

“..你還是別看了。”

鄭京承還真不想繼續看,想走,還想拉著林梓希一起走,大晚上的,他慫!林梓希都無奈了,朋友,你搞什麽?

朋友硬是要拽她一起出去,放映被迫暫停,洪尚秀都無語了,制作人僵著臉來跟新老板講故事大概劇情。

不是恐怖片,沒有鬼,畫家也不會被燒死然後變成鬼出來幹掉女主角,您腦洞不用那麽大!

觀眾腦洞大的導演都懷疑,“我剪成了恐怖片嗎?”

真正的老板搖頭,剪輯什麽問題都沒有,一點都不驚悚反倒有娓娓道來的柔和,文藝片標配,除了節奏緩慢沒有別的缺點。但節奏慢應該算優點,至少林梓希覺得是優點。

節奏舒緩的電影接續,看到李修遠篇幅變大的鄭京承總算接受這是個正統文藝片不是恐怖片,安安生生看完,發表的評論卻是,這果然是個恐怖片。

林梓希對此不想說話,導演有話要說,這怎麽就是個恐怖片了?鄭京承表示,站在女主角的立場,遇到李修遠就是她人生的恐怖片。

本來看完電影後主創們會聊一會兒,但林梓希面對導演和鄭京承掐起來的場面只覺得頭疼,還是散場吧。

大老板走了,直面新老板和無關導演掐架的制作人就成了頭疼的那個,金建文還走不掉各種憋屈。

隔天,林梓希想自己安靜看一遍片子時,助理又跟她說,鄭先生來了,她就想嘆氣,那位到底什麽情況?

鄭先生這次來的目的很神奇,他想邀請林梓希出演李修遠,性轉版本的李修遠。

“從一男七女變成一女七男,洪尚秀幫我順了下劇本,超有意思的,你看了也一定覺得有意思!”

鄭京承特別有自信的對林梓希說,“你都演了李寶京,肯定也想演李修遠!”

林梓希一個字都沒聽懂,更疑惑,“你不是說你要拍自傳?怎麽突然就性轉了?”

“我是想拍自傳,但洪尚秀講的故事更有趣。”明顯被導演忽悠瘸了的資方試圖來忽悠女演員,“從改變我人生的七個女人到被你改變人生的七個男人,你不覺得這個故事很有趣嗎?”

林梓希不覺得,林梓希更覺得本子聽起來就不太對勁,“我建議你去找別人。”

“導演建議我找你哎——”

“我建議你找別人。”

“真不行?”

“沒興趣。”

沒興趣的林梓希送走了一步三回頭的鄭京承,總算能坐下來好好看一遍電影,故事就是劇本裏的故事,文字變成了畫面,好多已然泛黃的回憶逐漸又鮮活起來。

那些回憶帶來的不是難過,也沒有唏噓,想起它們只是讓林梓希重回畫室,這次她不想畫肖像畫了,她想畫秋天碩果累累的果園,她收獲了很多,便想畫下來。

在首爾沒待多久的林梓希又去了濟州島,那邊的果園更適合入畫。這次身邊沒有人再來打擾她了,這次她在濟州島待到新年才重回首爾,要過年了,得回家。

新年,又長了一歲,適齡的小公主也得面對更頻繁的催婚。一個又一個的相親局,讓林梓希有點想出國,濟州島都不太安全了。

她在各類酒會上經常遇到同樣被拉出來相親的鄭京承,後者只要看到她就湊過來,以我們同病相憐的說法,你借我檔一下。

林梓希不太想給他當盾牌,來來去去的會產生誤會。確實也產生了誤會,誤會的結果是親媽不再拉她去相親了,反倒跟她說可以跟鄭京承相處看看。

這..要不要互惠互利一下?

“我OK啊,我絕對OK。”鄭京承早就想說了,這不是之前在巴黎就說過她不願意麽,換到她說,他超願意的,“那就互為隊友啊,我幫你,你幫我。”

“可以,但是不能坐實。”林梓希讓他控制一下邊界,“我們只是試探著相處,關系不能定下來。”

“沒問題——”

沒問題的兩人逃離了家長的“魔爪”,除了偶爾需要在長輩們面前裝裝樣子,各自都自由了。

在需要裝樣子的時候,兩人就湊在一起瞎聊。起初是聊畫,聊著聊著就聊到已經被洪尚秀改的面目全非的“自傳作品”。

都已經跟洪尚秀結束合作了的林梓希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導演好像是個文青,證據是被忽悠瘸了的鄭京承喜歡文青,或者應該說他喜歡只把他當他,不會因為他有錢或者別的什麽就捧著他的人。

喜歡文青的鄭京承跟李玲華相處不來,跟金建文也相處不來,跟洪尚秀相處的很好,好到鄭京承想跟導演合作。哪怕導演給出如果合作就得什麽都按照我的來的要求,他也願意。

林梓希理解不了鄭京承沒事找事的做法,但跟她無關,她就沒有說什麽。鄭京承卻說跟她有關,因為洪尚秀還想跟她再合作一次。

“還是你那個一男七女的本子?”

“早就改了,是一女七男。”

開年酒會,不用相親的男女在休息室單聊劇本。

不管是一男七女還是一女七男,在林梓希聽起來都很奇怪都沒興趣參與。

哪怕鄭京承說得再怎麽天花亂墜,她都覺得那劇情很奇怪,什麽滿腹心計的女人通過一個個男人攀上高位啥的,怎麽聽都很詭異。

“一點都不奇怪,特別好!”鄭京承拍著胸脯跟她保證,“是我說得不對,但劇本真的好,你等著看劇本就知道了,非常非常有意思!”

林梓希..我不信。

信不信的,劇本都送到她手上了,鄭京承親自跑了一趟給她送過來,還吐槽說你助理跟什麽攔路狗一樣,居然連劇本都攔。

林梓希想解釋,李玲華早就不攔劇本了,你說得都是老黃歷,但好像也沒必要解釋。

“我真的沒興趣。”林梓希讓他看看自己的畫,“我現在只對這個有興趣。”

“你信我,先看劇本,看完劇本一定有興趣!”鄭京承試圖引起她的興趣,“一女七男哦!光這四個字你就應該有興趣啊!”

光這四個字就很不和諧,林梓希真心沒興趣。

“看看麽-先看啊-你都沒看過!女版李修遠哎-你真的不想看嗎?”

“..行吧。”看在女版李修遠的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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