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姜東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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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東元從來沒在如此短的時間裏看過那麽多電影，更沒有想到他有一天能直面青龍電影賞的評委，親眼旁觀對方是怎麽評判獎項的。
一點都不客觀，一丁點，一丁丁丁丁點都不客觀！完全隨心，由始至終都隨著性子來的隨心！
今天一大早，青龍剛爆出今年評審團的組成，一張以林梓希站在C位的宣傳照在圈內引發海嘯時，姜東元的心情是終於。終於又有理由聯系林梓希了！
《德惠翁主》首映禮過後，姜東元和林梓希斷斷斷斷續的聯系過，之所以有那麽多“斷”是姜東元找不到合適的機會聯系。
本來電影還在線上，總歸要宣傳，演員們肯定是有機會見面的。哪怕他們的電影改了操作，全員不宣傳，聊一聊票房也能聊啊。
誰能想到，電影票房好到沒辦法聊的地步，姜東元根本不知道找林梓希聊什麽。
他很懷疑林梓希並不清楚票房為什麽會那麽好，按照他對李玲華的了解，這是很有可能的事，按照他對林梓希的了解，這是非常有可能的事。前者什麽都管，後者萬事不愁。
宣傳，宣傳沒有；票房，票房聊不起來。分享什麽輿論評價吧好像也不合適，那幫記者誇起來能上天，狗都知道是收錢了，罵起來也兇的沒邊，更讓人懷疑收錢了，都不好聊。
明明一起出演了同一部電影，姜東元卻沒辦法在電影還在上映時跟林梓希聊電影。
他每每拿起手機試圖找個話題，哪怕不方便打電話發條短信也得有個話題做開端不是麽，可他找不到他們能聊的話題。
姜東元很努力的找了，還借著“我有個朋友”的故事特地在拍攝時去問同組的女演員，如何跟妹子聊天。女演員給的建議都不太管用，很實用，很不管用。
比如..
“你朋友長得怎樣？”
“..還不錯？”
“那就想辦法撞巧遇。”
姜東元沒辦法說遇不到，只能說，“他們距離比較遠，有沒有發短信的那種方式？”
“異地追人？”李清娥感覺不太靠譜，遲疑了，“聊吃的呢？吃的一般都很好聊，像是跟她說我吃到什麽好吃的，問她喜歡吃什麽，話題就打開了。”
這點他已經在首映禮那天試過了，姜東元糾結的搖搖頭，“不行，她不喜歡吃東西。”
“不喜歡吃東西？”女演員半懂半不懂的再換，“講個笑話？發條笑話過去試試看。”
這個姜東元也試過了，也是在首映禮那天試的，問題是，“不能一直講笑話吧？”
“怎麽，高冷派，笑點很高？”李清娥不解，“聽起來很難追的樣子。”
姜東元眨眨眼，動了動肩膀，又換了個坐姿，稍顯別扭的講，“也不是一定要追啦，就是..交個朋友麽。”
摸著下巴的李清娥看他那樣，就很懷疑，“你那個朋友該不會就是..”話沒說完，人跳起來就跑，給她看傻眼了，繼而大笑。
關於朋友的交往啊，不太成功。姜東元不知道要怎麽開話題，笑話可以講，林梓希一點都不高冷，笑點挺低的。
可他不止想跟她聊笑話，聊這個每次都是他在嘟嘟嘟，短信一條一條的發，十條發過去，那邊能回一條就不錯了。
他更想說點，她會感興趣的，想聊的，能讓彼此來回對話的那種話題。
那種話題很難找，靠近普通女孩子的方法碰上林梓希都沒用。送花、看電影乃至於約飯等常規約見面的路數都不用想，沒可能的。
聊美食，分享日常，談論興趣愛好，更沒指望，姜東元都沒搞清楚林梓希喜歡什麽，唯一知道的是她喜歡表演，還是個戲瘋子，可他哪來的資格跟人家聊表演，兩邊都不是一個等級的，他裝什麽大瓣蒜！
男孩子怕露怯，又確實找不到能聊天的話題，就只能一直憋著等機會。
首映禮後，姜東元等到的第一個機會是他的電影要上映了。雖然不是第一主演，但他是男一，純愛劇，他戲份超多的。
說起來這個本子還是金建文幫他選的，林小姐要給“妖妃”搭上，吩咐了助理，李玲華找了金建文。
圈內首屈一指的大制作人廢了點心思給姜東元找了個很適合他的本子，不需要多少演技，小說的作品，投資也不大，能保證他在組裏可以橫著走。
同時項目啟用大量新人演員，也能彌補他演技不足的問題，本子改的是言情小說，他只要負責帥就行，光看臉，姜東元還是很能打的。
起初姜東元對劇本不太看得上，充斥少女心的小說改編的作品，直男哪欣賞的來。
還是金建文說服了他，逐條幫他分析，想要短時間在圈內冒頭就需要他揚長避短，他的長處很明顯就是長相，身高腿長，能戳中女性觀眾的審美。
短處是演技，這東西除非像林梓希那樣自帶天賦，再不來是河證宇，十年磨一劍，沒有別的方法。
金建文跟姜東元說，你就算有心慢慢磨蹭，也得考慮萬一在你消磨時光時，林小姐已經不記得你了，那你到手的機會可就飛了。
但真讓你演一個有層次的角色你又扛不住，很容易砸鍋，到時候反倒會讓林小姐看輕。
林小姐可能不在意自己給了多少錢，那點錢對她來說也不是大數字，可電影拍出來了，是她投資的，那她多少會看。
到時候姜東元是作為帥氣的男一號出現，還是拉胯整個電影檔次的男演員出現，這裏面差別就大了。
再說，言情小說有什麽不好，女觀眾喜歡啊。即便林小姐不喜歡，也不會討厭不是麽，整個項目就是針對女性觀眾，對他不會有壞處的。
被說服的姜東元帶資進場，先在金建文的介紹下，用他的學生當制作人，隨後團隊搭建就由制作人去搞定。
小項目，拍得快，制作也快。整部電影從立項到上映也就半年的功夫，七月就上映了，他們還搭了一波林小姐的順風車。
別人不知道《德惠翁主》什麽時候會下線，學生是問過老師的，在外人都不敢輕易定檔期生怕會被巨無霸碾壓的渣都不生時，他們悄悄定了檔期，就在“德惠”下線的隔天開始大面積宣傳，定檔一個禮拜後。
此時姜東元跟林梓希已經一個多月沒聯系了，電影要上了，姜東元就以這也是你投資的電影，跟林梓希匯報電影要上映了。
他都不敢問你要不要來首映禮，知道沒指望，“德惠”的首映禮她都沒去，只敢暗搓搓的暗示，你要不要看看電影如何。就等著她回一句可以啊，他就可以順勢約我們一起。
可惜..
【我看過了，你在裏面好中二——林梓希】
【看過了？怎麽看的？明天才首映——姜東元】
【你都說是我投資的了，成片出來，我就看到啦——林梓希】
成片出來試映都還沒做，制作人就把片子送給老板助理，請老板鑒賞。
林梓希看過後沒多說什麽，她看過了電影才隱約想起來，她好像看過原版的小說。
在她還是少女的時候，看過這本從名字就很能體現少女心的小說《郎的誘惑》。
作品內容可以簡述為身世淒苦的高中少女在轉學後遇到了冷酷校霸，中間還有個英俊男二，此後一系列兩男爭一女的青春校園小言。
觀後感麽..當年的自己好中二，電影裏的姜東元也很中二。
捧著手機的姜東元正在谷歌“中二”是什麽意思，沒查出來，又怕問了顯得自己很白癡，幹脆跳過看不懂的，詢問能弄懂的。
【你覺得我演得怎麽樣——姜東元】
【很帥——林梓希】
【太敷衍了吧？除了帥呢——姜東元】
【這種角色帥就夠了——林梓希】
被“這種角色”幾個字傷到了的姜東元不敢回了，這種角色是哪種角色？特別幼稚？特別蠢？還是特別中二？中二其實是蠢的意思吧？
直男看劇本就覺得自己的角色很蠢，現在更蛋疼，他果然被嫌棄了。
妹子壓根沒這個想法，林梓希所謂“這種角色”的意思很單純，就是以帥為賣點的角色，只要帥就夠了，純純的字面的意思。
之後，兩人又是很久沒聯系，直到片子票房日漸增高，居然拿到了很不錯的成績，姜東元還借此一炮而紅，少女粉大漲。
廣告片酬一路從千萬沖擊過億的姜東元，找回了信心，又給林梓希發信息。
【我們片子賣得很好哦！超級好——姜東元】
【是嗎-恭喜——林梓希】
明明人家回的是“恭喜”明明還有個波浪號，可姜東元怎麽看都覺得，那是嘲諷，也不對，可能就是不在意。
人家片子都過三千萬人次了，他的連一半都沒有，哪來的臉去跟人家說什麽我們片子賣得好？
丟開手機的姜東元在床上打了個滾，把臉往枕頭裏一埋，哀嚎一聲，很是懊惱，他為什麽這麽蠢！
斷斷斷斷的聯系，續起來就兩次。姜東元又等了幾個月才等到第三次的機會，林梓希上報紙了，成為青龍評委團的一員，他又支棱起來了。
【我看到報紙你成了青龍的評委？太厲害了吧——姜東元】
短信發出去姜東元就在等回信，早上九點多發的，一直到快十一點才等到了回信，短信內容給他嚇得一個激靈。
【還有更厲害的，你想要新人獎還是人氣獎？挑一個送你當禮物——林梓希】
腦子“嗡”的一聲，離體而出，沒有控制器官的身體按著撥號鍵就把電話打過去，一直到那邊說話了，姜東元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電話都接通了。
“怎麽不說話？”林梓希笑道，“開心傻了嗎？還是兩個都想要？”
“不！別！那什麽！我不要！我都不要！我不是來問你要東西的，我是說..”姜東元聽到了她的笑聲，一下反應過來，“呀——”
林梓希噴笑，“你怎麽那麽會撒嬌？”那小尾音轉的。
輕咳一聲的姜東元不承認，“大男人才不撒嬌呢！我可是男人！”
“好的，男子漢。”林梓希笑著配合他。
明明很久沒見，明明短信也沒有聯系過幾次，可短短幾句笑言仿佛就能把所有的疏遠都消磨，乃至於在嬉笑一番，聊了點你最近怎麽樣，我最近如何後，壯著膽子問一句。
“我還沒見過青龍評審的過程呢，能去看嗎？”
“可以啊。”
這一聲‘可以’，姜東元就被經紀人打包送去了濟州島，抵達了他曾經跟隨‘德惠’劇組住過的度假山莊。
不過此次，他沒有住在之前住的地方，而是去了離林梓希更近的小樓，就住在以前有排練室的那棟樓。
青龍以前的規矩就是會集中評委團，從網上觀眾票選出來的入圍名單中，再選出最終獲獎名單。
過往是組委會提供酒店給評委們，如今也是組委會提供居住地給評委們。
稍微不一樣的，也就是以前都在首爾，這次都被拉到了濟州島，倒是沒人不滿意，這邊不止風景更好，氣候還更舒服呢。
十一月的首爾陰冷潮濕，十一月的濟州島秋高氣爽。度假山莊裏的行道樹都是楓樹，隨便往外走走，到處都是楓葉飄落，美不勝收。能在這樣的地方工作，誰會不滿意。
姜東元沒心思欣賞美景，他緊張。算一算，他跟林梓希都一年沒見了，上一次見面還是去年十月，他們都還在京都，他戲份少，殺青特別早。殺青後他們就再也沒見過面，時隔一年再見，會不會很陌生啊？
時隔快兩年，又一次服務生領進等待室的姜東元，已經不是兩年前的防備心態。
關鍵是也沒了，自己顏值爆棚，對方肯定是想潛他的自信。小夥兒很沒自信的時不時要扭頭偷瞄一眼鏡子裏反射的自己，發型有沒有塌？
衣服會不會太休閑了？要不去洗手間照照鏡子？萬一他走了，她來了怎麽辦？
不行..想尿尿。
姜東元默默並攏了腿，憋著，錯過就完了！就算沒錯過，她來的時候服務生跟她說，他去洗手間了，也完蛋！
憋！憋不死！憋死了也要憋！
完了，更想尿尿了。
屋外有腳步聲傳來，高跟鞋“噠-噠-噠-”的聲音。聽到動靜的姜東元猛地跳起來，轉瞬又坐回去，深呼吸告訴自己要冷靜，要沈穩，要優雅，要..
“怎麽是你？”
“..不然呢？”
李玲華沖問出白癡問題的藝人招手，“走吧，我帶你去見林小姐。”
看他面露難色，問道，“怎麽了？”
“..我去下洗手間。”
助理差點翻白眼，你早幹嘛去了，“趕緊去，我在外面等你。”
飛馳而去的姜東元又一路小跑去屋外，上了接駁車才問李玲華，“為什麽她會在濟州島？”
“這邊氣候好啊，我倒是想把所有人拉出國，但青龍好歹是國內的電影獎。”李玲華撇撇嘴，不說了，“一直住酒店不合適，中央空調再暖和，新風系統再好，也得出去走走，呼吸一下新鮮空氣，首爾太冷了。”
姜東元囧著臉，“不愧是你。”為了能讓老板在氣候好的地方散散步，就把整個組委會拉到濟州島來。
不覺得這個操作有什麽問題的李玲華當初都能把整個劇組拉到濟州島來，一個組委會有什麽區別，還不都是一群混娛樂圈的人。
李玲華這幾個月被娛樂圈的人搞得有點煩，一幫貓貓狗狗也不知道哪來的雄心壯志，都想撲過來攀登高峰。
居然還有幾個膽子大的敢忽悠她，說什麽項目多好多好，林小姐絕對一眼就能看中，到時候制作費我們可以商量的，講得好像要給回扣一樣，給她煩的不行。
這幫人有沒有想過，他們號稱高額回報中代表高額的數字壓根就不夠付她工資？
偏偏那幫坐井觀天的人在娛樂圈這個範疇裏不是路人甲，都是有名有姓的人，不然也搞不到她的號碼。
以至於她想強壓吧，又擔心哪天老板找誰合作，到時候就尷尬了，只能挨個拒絕，不好意思，不方便，暫時沒有這方面的計劃。
但李玲華還是很高興能看到姜東元的，因為，“林小姐最近一直在看電影都不怎麽出門，你等下讓她跟你出去轉轉。”
“打住啊，我不是來當妖妃的。”姜東元讓她省省，“同一招你玩了兩年還沒放棄？我哪好你看上我了？你說，我改改。”
“看上你的不是我。”李玲華勾唇淺笑，“改吧，林小姐對你沒興趣，我立刻把你拋之腦後。”
姜東元一楞，更囧，“早就跟你說了，她沒有看上我。”
“她也沒有看上別人。”李玲華知道他的意思，也告訴他，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我說得是，我不方便當打斷她樂趣的壞人，你適合。”
一年沒見，助理絲毫沒變，姜東元隱晦的翻了個白眼，拒絕聊天了。恰好，到地方了，兩人也不用再聊，進屋下樓見老板吧。
姜東元沒來過這棟樓，外表看著就是個改良的韓屋。除了占地面積過大，貌似是外院套內院之外，也沒有太特殊的地方。
他跟著李玲華繞過長廊，上電梯到了地下一層，又繞了半圈，進到放映廳才有種。果然是有錢人的感慨，私人影院搞得還真豪華。
私人影院按照二十年後的標準不算太豪華，也就是屏幕占了整面墻，也就是修的階梯有點多，也就是每個觀影位配套的沙發寬的能躺個彪形大漢，也就..這樣吧。就是二十年後的有錢人，多少會在家裏搞個迷你版的程度。
二十年前的姜東元進去後環視一圈，對看到他來招手讓他過去的林梓希假模假樣的感慨一句，“首富之女的排場，就是大。”
林梓希一樂，跟著他鬧，“那你要不要先出去逛一圈，看看排場再進來？”
仰頭看了眼隨著他進門被暫停的電影畫面，搖頭表示，“我更想看青龍評委是怎麽工作的。”
青龍評委的工作特別隨意，簡單說起來就是看電影。別的評委可能還需要從專業角度去評審作品，林梓希沒有，她真的是很單純的看電影，看到過於沈悶的那種純意識流的藝術片，還會在不感興趣後直接揚手示意放片的人直接換片子。
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時，姜東元還會驚訝，湊過去問林梓希，“這樣好嗎？應該看完吧？”
“我這個評委是掛名的，理論上我不參與評選。”林梓希說得很直白，“我的作用大概類似於吉祥物，真正評選的人不是我。”
這話姜東元就聽不懂，“這次不是你們家讚助的嗎？都讓你當評委了，你說了還不算？”
“大哥以為我喜歡這個，就讓我來玩，我沒想來。定了，我才知道，再拒絕也蠻奇怪的。”
林梓希說，“我其實也很好奇那幫評委們如何評選獎項，有沒有什麽嚴格的標準。”以前她只知道怎麽公關評委，還真沒成為過評委。
連怎麽公關評委都不太清楚的姜東元也很好奇，“標準是什麽？”
“看個人喜好。”林梓希給他分享新看的樂子，“每個評委都有自己的口味，他們純按照個人喜好去定，唯一能算嚴格的標準就是大家都秉持著故事好是底線。
在底線的基礎上再談技術，包括演員表演的如何，畫面是否優美，剪輯的感覺，配樂的應景程度。但總結一下，還是看個人審美。”
“個人審美啊..”姜東元想了想，“藝術其實就看個人審美吧。”
林梓希含笑點頭，“是啊，藝術就看個人審美。”
這麽說姜東元就懂了，“那你的個人審美標準就是能讓你看得下去？那也不代表你就是個吉祥物，說了不算啊。”
“我說了算啊，吉祥物不代表說了不算。”吉祥物笑道，“我指的是，我不打算插手，只是過來玩。”說完想起來，“新人獎和人氣獎，你要嗎？兩個你都入圍了。”
姜東元光速搖頭，頭差點給他搖下來，一連串的不要吐出去，給林梓希逗笑了，不用那麽激動。
姜東元認為有必要那麽激動，生怕自己表達的不夠激動，讓她誤會是假客套。
“我沒有想問你要什麽，打電話也不是想問你要什麽，真的！”姜東元超認真的表達，我別無所求。
林梓希歪頭問他，“那你給我打電話是有什麽事嗎？”
這..姜東元扭頭看向超大的屏幕，“看電影。”
電影一部接一部的放，什麽題材都有，很少有林梓希完整看完的，通常她看到一半能猜到結局興趣就不大了。
這也是早前姜東元說她是戲瘋子，她覺得太誇張的原因，她不認為自己是個摯愛光影的電影人，她真的很看心情，碰到覺得有意思的才會看完。
不是所有的電影都有意思，又是2005年，很多現在算新奇的故事鋪陳在林梓希看來有些老套，再加上有一部分還是她看過的。只不過分看了開頭就想起來劇情和看到中間才想起來自己看過。
但凡換個人，姜東元都會認為對方不尊重別人的創作成果，還很任性。
可身邊的姑娘只讓他覺得可愛，可愛的一直在說話呢，他們以前從來沒有說過那麽多話。
可愛的家夥對很多故事裏針對女演員的鏡頭都不太滿意，男導演占據的圈子裏，呈現在男導演鏡頭下的女演員們，各有各的美，美得千姿百態，但幾乎都是花瓶。
看了一下午，都沒有看到不是花瓶的片子，林梓希真的有很多槽點。
姜東元一開始聽得很認真，聽著聽著就走神了，沒辦法，她越說專業術語就越多。
鏡頭切換的角度，導演的意圖，分鏡做成這樣是考慮哪一點，連配樂進場的踩點都講得出一二三來，姜東元根本聽不明白為什麽四五六會出現。
吉祥物小姐非常專業，專業到讓如今都紅了，都是媒體口中當紅炸子雞，還是業內最受期待的超新星等一系列頭銜的姜東元，很懷疑，自己到底有沒有真正成為一個演員。
還是說，他只是看見了門框，而林梓希是進入門內的人才會懂那麽多嗎？
走神之後做什麽？什麽都不做，腦子裏也啥想法都沒有，也不對，還是有很多亂七八糟的想法。
她的頭發翹起來了耶，要不要提醒她？可這樣好可愛，這就是淩亂美——
她在這待了很久了吧，裙子都有些皺了，要不要帶她出去走走？可這樣也很可愛啊，縮在椅背上，小小的一只，多萌啊——
她化了妝沒有，好像是沒有吧，看不太出來，應該是沒有。素顏超級可愛的，臉超小，睫毛超長，鼻子翹翹的，嘴巴一張一合，更可愛了！
啊..姜東元，你完了，徹底沒指望了，準備好受死吧。
五點半，一直待在角落的李玲華悄聲走過來，邊提醒老板應該吃晚飯了，邊給沒用的道具使眼色，上啊！
姜東元垂下眼瞼，沒說話，等著林梓希的決定。林梓希看了眼無趣的屏幕，側身穿鞋，吃飯吧。
吃飯的過程中姜東元不明原因的沈默讓林梓希也沒有多少話，她本就不是話多的人，之前是電影太坑，才會想吐槽。
飯吃完，李玲華示意要帶姜東元去住的地方，林梓希也沒留人，姜東元也沒說要留下。
評委又去地下看電影了，藝人卻在接駁車開出不遠後跟李玲華說，他想單獨走走。
“房間我知道在哪，來的時候服務生帶我看過，行李也都放進去了。”姜東元表示自己知道規矩，“在頒獎禮之前，我不會跟外界有任何聯系。”
李玲華看了眼周圍，這邊還沒出庭院的大花園呢，“你確定你認識路，知道怎麽回去？”
“不認識張嘴會問啊。”姜東元表示沒問題的。
讓他別折騰了的李玲華告訴他有問題，“這邊禁止外人進入，你去問誰，沒人給你問。”
拍拍司機的肩膀，示意繼續開車，再對姜東元說，“出去了你再找地方逛，這邊白天都只有園丁會過來，晚上只有保安會巡邏，未必碰得到你。”
姜東元張張嘴，想要說點什麽，看了眼四周，又閉上了。
車繼續開，山莊裏的接駁車就是公園的那種游覽車，車速不快，看風景專用。
開了大概三、四分鐘，李玲華正低頭看著PDA，突然聽邊上的人問，你查過我的話應該知道，我們家也算不錯吧？
反手扣住PDA的李玲華側頭看他，“你們家？”
“我們家。”從硬著頭皮要出來闖蕩後，姜東元怎麽都沒想到，有一天他會專門對別人說，我們家其實挺有錢的，“我們家，算不錯吧？”
李玲華想了想，“按照什麽標準，跟誰做對比？”
“她啊。”姜東元回頭示意她們的來處，“比不上我知道，但還算不錯？”
“你想太多。”李玲華怕打擊不夠沈重，說話不夠直白，講得很直接，“你父親的年薪只有我的五分之一，還是沒有獎金的情況下。”
姜東元默默扭頭，超級慢的重覆，“五、分、之、一。”
“五分之一，算獎金，那就不好講了。”李玲華微笑，讓他再了解一下，“我的獎金是林小姐年收入的百分之一。”
淺淺吸了口氣緩緩吐出的姜東元，吸進肺腑的氧氣太少，吐出的濁氣太多，胸腔都癟下去，悶悶的開口，“好誇張啊。”
“還行吧，你可能以為我是助理，負責照顧她的日常瑣事。”
“難道不是？”
“那只是我工作的一部分，很小的一部分。”
“更大的一部分呢？”
“投資。”
李玲華簡單介紹自己的工作範疇，“林小姐成年後擁有的個人資產需要一個團隊運營，我本來是那個團隊的管理者之一，後來出了點小問題，我在離職換個老板和接受老板加薪多個兼職之間，選擇了多存點錢。”
打工人的職業規劃很簡單，“我計劃在四十歲之前達到財富自由，再去馬來西亞附近買個島，蓋棟房子，隱居。”
笑著跟他說，“按照我目前的年薪，這個計劃應該能在三十五歲之前實現。”怕不夠紮心，還特地補充，“以我目前的收入，我應該能在兩年後超過你們家明面上的資產，我指你父母名下能查到的資產。”
姜東元不是很想聽這些，超級不想聽，可他就是忍不住想死的徹底一點，“那要是不算林家，只說林梓希，我們家差多少？”
半瞇起眼睛的李玲華打量他片刻，隨機笑道，“林小姐的資產是每一天都在增長的，每一個小時，每一分鐘，就在我跟你說話的這幾秒，它都在增長。
有無數個團隊在為這筆資產運作，所有人的目的都是一致的，壯大它。一個個體一旦能被稱之為資本，它就會變成一頭怪獸。”
“這個世界，百分之一的人掌控了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所擁有的財富總和，你確定，你想知道具體的差距嗎？”
姜東元確定，他不想知道，可他得知道對吧，不然總會心存僥幸，“具體的差距是多少？”
李玲華的回答讓姜東元選擇下車，他得走一走，再坐，他要窒息了。
人呢，最好還是聽勸，不聽勸就會發生很多本不會發生的意外。
今天空氣不錯，天氣也好，夜月繁星遍布，有不少工作了一天的人出來散步。
散著散著，就看到了遠處本不應該出現的人，那張臉，有點眼熟啊。
金建文接到一個電話，陌生號碼，本來不準備接的，可這是他的私人手機，號碼不對外，知道的人很少，還是接了。接通後很是驚訝的聽來人跟他打聽..
“什麽什麽東元？”洪尚秀忘記那演員姓什麽了，“你之前說林小姐捧的人，那個男演員。”
“姜東元？”
“對，好像是叫這個。”
“怎麽想起來問他？”
“我在濟州島。”
“我知道啊。”
金建文說著想起來，“你們不是封閉的嗎，你怎麽給我打電話的？”
“封閉評審又不是被關禁閉，給服務生塞點錢換張卡不就行了麽。”洪尚秀跳過細枝末節講重點，“我剛才看見他了，你說我給林小姐賣個好，我的本子有希望嗎？”
“你問我我問誰？”
“那就試試看。”
2005年青龍頒獎禮當天，姜東元榮獲最佳新人和人氣獎。
捧著兩座獎杯的姜東元想給林梓希發一條短信，可他編輯好了，卻沒有勇氣發出去。
【我拿獎了，你說要送我的新年禮物，是指這個嗎？】
短信最後還是沒有發出去，躺在草稿箱裏，可能這輩子都不會發出去，就在草稿箱裏待著吧。
有些心意，月亮知道，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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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都不客觀，一丁點，一丁丁丁丁點都不客觀！完全隨心，由始至終都隨著性子來的隨心！
今天一大早，青龍剛爆出今年評審團的組成，一張以林梓希站在C位的宣傳照在圈內引發海嘯時，姜東元的心情是終於。終於又有理由聯系林梓希了！
《德惠翁主》首映禮過後，姜東元和林梓希斷斷斷斷續的聯系過，之所以有那麽多“斷”是姜東元找不到合適的機會聯系。
本來電影還在線上，總歸要宣傳，演員們肯定是有機會見面的。哪怕他們的電影改了操作，全員不宣傳，聊一聊票房也能聊啊。
誰能想到，電影票房好到沒辦法聊的地步，姜東元根本不知道找林梓希聊什麽。
他很懷疑林梓希並不清楚票房為什麽會那麽好，按照他對李玲華的了解，這是很有可能的事，按照他對林梓希的了解，這是非常有可能的事。前者什麽都管，後者萬事不愁。
宣傳，宣傳沒有；票房，票房聊不起來。分享什麽輿論評價吧好像也不合適，那幫記者誇起來能上天，狗都知道是收錢了，罵起來也兇的沒邊，更讓人懷疑收錢了，都不好聊。
明明一起出演了同一部電影，姜東元卻沒辦法在電影還在上映時跟林梓希聊電影。
他每每拿起手機試圖找個話題，哪怕不方便打電話發條短信也得有個話題做開端不是麽，可他找不到他們能聊的話題。
姜東元很努力的找了，還借著“我有個朋友”的故事特地在拍攝時去問同組的女演員，如何跟妹子聊天。女演員給的建議都不太管用，很實用，很不管用。
比如..
“你朋友長得怎樣？”
“..還不錯？”
“那就想辦法撞巧遇。”
姜東元沒辦法說遇不到，只能說，“他們距離比較遠，有沒有發短信的那種方式？”
“異地追人？”李清娥感覺不太靠譜，遲疑了，“聊吃的呢？吃的一般都很好聊，像是跟她說我吃到什麽好吃的，問她喜歡吃什麽，話題就打開了。”
這點他已經在首映禮那天試過了，姜東元糾結的搖搖頭，“不行，她不喜歡吃東西。”
“不喜歡吃東西？”女演員半懂半不懂的再換，“講個笑話？發條笑話過去試試看。”
這個姜東元也試過了，也是在首映禮那天試的，問題是，“不能一直講笑話吧？”
“怎麽，高冷派，笑點很高？”李清娥不解，“聽起來很難追的樣子。”
姜東元眨眨眼，動了動肩膀，又換了個坐姿，稍顯別扭的講，“也不是一定要追啦，就是..交個朋友麽。”
摸著下巴的李清娥看他那樣，就很懷疑，“你那個朋友該不會就是..”話沒說完，人跳起來就跑，給她看傻眼了，繼而大笑。
關於朋友的交往啊，不太成功。姜東元不知道要怎麽開話題，笑話可以講，林梓希一點都不高冷，笑點挺低的。
可他不止想跟她聊笑話，聊這個每次都是他在嘟嘟嘟，短信一條一條的發，十條發過去，那邊能回一條就不錯了。
他更想說點，她會感興趣的，想聊的，能讓彼此來回對話的那種話題。
那種話題很難找，靠近普通女孩子的方法碰上林梓希都沒用。送花、看電影乃至於約飯等常規約見面的路數都不用想，沒可能的。
聊美食，分享日常，談論興趣愛好，更沒指望，姜東元都沒搞清楚林梓希喜歡什麽，唯一知道的是她喜歡表演，還是個戲瘋子，可他哪來的資格跟人家聊表演，兩邊都不是一個等級的，他裝什麽大瓣蒜！
男孩子怕露怯，又確實找不到能聊天的話題，就只能一直憋著等機會。
首映禮後，姜東元等到的第一個機會是他的電影要上映了。雖然不是第一主演，但他是男一，純愛劇，他戲份超多的。
說起來這個本子還是金建文幫他選的，林小姐要給“妖妃”搭上，吩咐了助理，李玲華找了金建文。
圈內首屈一指的大制作人廢了點心思給姜東元找了個很適合他的本子，不需要多少演技，小說的作品，投資也不大，能保證他在組裏可以橫著走。
同時項目啟用大量新人演員，也能彌補他演技不足的問題，本子改的是言情小說，他只要負責帥就行，光看臉，姜東元還是很能打的。
起初姜東元對劇本不太看得上，充斥少女心的小說改編的作品，直男哪欣賞的來。
還是金建文說服了他，逐條幫他分析，想要短時間在圈內冒頭就需要他揚長避短，他的長處很明顯就是長相，身高腿長，能戳中女性觀眾的審美。
短處是演技，這東西除非像林梓希那樣自帶天賦，再不來是河證宇，十年磨一劍，沒有別的方法。
金建文跟姜東元說，你就算有心慢慢磨蹭，也得考慮萬一在你消磨時光時，林小姐已經不記得你了，那你到手的機會可就飛了。
但真讓你演一個有層次的角色你又扛不住，很容易砸鍋，到時候反倒會讓林小姐看輕。
林小姐可能不在意自己給了多少錢，那點錢對她來說也不是大數字，可電影拍出來了，是她投資的，那她多少會看。
到時候姜東元是作為帥氣的男一號出現，還是拉胯整個電影檔次的男演員出現，這裏面差別就大了。
再說，言情小說有什麽不好，女觀眾喜歡啊。即便林小姐不喜歡，也不會討厭不是麽，整個項目就是針對女性觀眾，對他不會有壞處的。
被說服的姜東元帶資進場，先在金建文的介紹下，用他的學生當制作人，隨後團隊搭建就由制作人去搞定。
小項目，拍得快，制作也快。整部電影從立項到上映也就半年的功夫，七月就上映了，他們還搭了一波林小姐的順風車。
別人不知道《德惠翁主》什麽時候會下線，學生是問過老師的，在外人都不敢輕易定檔期生怕會被巨無霸碾壓的渣都不生時，他們悄悄定了檔期，就在“德惠”下線的隔天開始大面積宣傳，定檔一個禮拜後。
此時姜東元跟林梓希已經一個多月沒聯系了，電影要上了，姜東元就以這也是你投資的電影，跟林梓希匯報電影要上映了。
他都不敢問你要不要來首映禮，知道沒指望，“德惠”的首映禮她都沒去，只敢暗搓搓的暗示，你要不要看看電影如何。就等著她回一句可以啊，他就可以順勢約我們一起。
可惜..
【我看過了，你在裏面好中二——林梓希】
【看過了？怎麽看的？明天才首映——姜東元】
【你都說是我投資的了，成片出來，我就看到啦——林梓希】
成片出來試映都還沒做，制作人就把片子送給老板助理，請老板鑒賞。
林梓希看過後沒多說什麽，她看過了電影才隱約想起來，她好像看過原版的小說。
在她還是少女的時候，看過這本從名字就很能體現少女心的小說《郎的誘惑》。
作品內容可以簡述為身世淒苦的高中少女在轉學後遇到了冷酷校霸，中間還有個英俊男二，此後一系列兩男爭一女的青春校園小言。
觀後感麽..當年的自己好中二，電影裏的姜東元也很中二。
捧著手機的姜東元正在谷歌“中二”是什麽意思，沒查出來，又怕問了顯得自己很白癡，幹脆跳過看不懂的，詢問能弄懂的。
【你覺得我演得怎麽樣——姜東元】
【很帥——林梓希】
【太敷衍了吧？除了帥呢——姜東元】
【這種角色帥就夠了——林梓希】
被“這種角色”幾個字傷到了的姜東元不敢回了，這種角色是哪種角色？特別幼稚？特別蠢？還是特別中二？中二其實是蠢的意思吧？
直男看劇本就覺得自己的角色很蠢，現在更蛋疼，他果然被嫌棄了。
妹子壓根沒這個想法，林梓希所謂“這種角色”的意思很單純，就是以帥為賣點的角色，只要帥就夠了，純純的字面的意思。
之後，兩人又是很久沒聯系，直到片子票房日漸增高，居然拿到了很不錯的成績，姜東元還借此一炮而紅，少女粉大漲。
廣告片酬一路從千萬沖擊過億的姜東元，找回了信心，又給林梓希發信息。
【我們片子賣得很好哦！超級好——姜東元】
【是嗎-恭喜——林梓希】
明明人家回的是“恭喜”明明還有個波浪號，可姜東元怎麽看都覺得，那是嘲諷，也不對，可能就是不在意。
人家片子都過三千萬人次了，他的連一半都沒有，哪來的臉去跟人家說什麽我們片子賣得好？
丟開手機的姜東元在床上打了個滾，把臉往枕頭裏一埋，哀嚎一聲，很是懊惱，他為什麽這麽蠢！
斷斷斷斷的聯系，續起來就兩次。姜東元又等了幾個月才等到第三次的機會，林梓希上報紙了，成為青龍評委團的一員，他又支棱起來了。
【我看到報紙你成了青龍的評委？太厲害了吧——姜東元】
短信發出去姜東元就在等回信，早上九點多發的，一直到快十一點才等到了回信，短信內容給他嚇得一個激靈。
【還有更厲害的，你想要新人獎還是人氣獎？挑一個送你當禮物——林梓希】
腦子“嗡”的一聲，離體而出，沒有控制器官的身體按著撥號鍵就把電話打過去，一直到那邊說話了，姜東元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電話都接通了。
“怎麽不說話？”林梓希笑道，“開心傻了嗎？還是兩個都想要？”
“不！別！那什麽！我不要！我都不要！我不是來問你要東西的，我是說..”姜東元聽到了她的笑聲，一下反應過來，“呀——”
林梓希噴笑，“你怎麽那麽會撒嬌？”那小尾音轉的。
輕咳一聲的姜東元不承認，“大男人才不撒嬌呢！我可是男人！”
“好的，男子漢。”林梓希笑著配合他。
明明很久沒見，明明短信也沒有聯系過幾次，可短短幾句笑言仿佛就能把所有的疏遠都消磨，乃至於在嬉笑一番，聊了點你最近怎麽樣，我最近如何後，壯著膽子問一句。
“我還沒見過青龍評審的過程呢，能去看嗎？”
“可以啊。”
這一聲‘可以’，姜東元就被經紀人打包送去了濟州島，抵達了他曾經跟隨‘德惠’劇組住過的度假山莊。
不過此次，他沒有住在之前住的地方，而是去了離林梓希更近的小樓，就住在以前有排練室的那棟樓。
青龍以前的規矩就是會集中評委團，從網上觀眾票選出來的入圍名單中，再選出最終獲獎名單。
過往是組委會提供酒店給評委們，如今也是組委會提供居住地給評委們。
稍微不一樣的，也就是以前都在首爾，這次都被拉到了濟州島，倒是沒人不滿意，這邊不止風景更好，氣候還更舒服呢。
十一月的首爾陰冷潮濕，十一月的濟州島秋高氣爽。度假山莊裏的行道樹都是楓樹，隨便往外走走，到處都是楓葉飄落，美不勝收。能在這樣的地方工作，誰會不滿意。
姜東元沒心思欣賞美景，他緊張。算一算，他跟林梓希都一年沒見了，上一次見面還是去年十月，他們都還在京都，他戲份少，殺青特別早。殺青後他們就再也沒見過面，時隔一年再見，會不會很陌生啊？
時隔快兩年，又一次服務生領進等待室的姜東元，已經不是兩年前的防備心態。
關鍵是也沒了，自己顏值爆棚，對方肯定是想潛他的自信。小夥兒很沒自信的時不時要扭頭偷瞄一眼鏡子裏反射的自己，發型有沒有塌？
衣服會不會太休閑了？要不去洗手間照照鏡子？萬一他走了，她來了怎麽辦？
不行..想尿尿。
姜東元默默並攏了腿，憋著，錯過就完了！就算沒錯過，她來的時候服務生跟她說，他去洗手間了，也完蛋！
憋！憋不死！憋死了也要憋！
完了，更想尿尿了。
屋外有腳步聲傳來，高跟鞋“噠-噠-噠-”的聲音。聽到動靜的姜東元猛地跳起來，轉瞬又坐回去，深呼吸告訴自己要冷靜，要沈穩，要優雅，要..
“怎麽是你？”
“..不然呢？”
李玲華沖問出白癡問題的藝人招手，“走吧，我帶你去見林小姐。”
看他面露難色，問道，“怎麽了？”
“..我去下洗手間。”
助理差點翻白眼，你早幹嘛去了，“趕緊去，我在外面等你。”
飛馳而去的姜東元又一路小跑去屋外，上了接駁車才問李玲華，“為什麽她會在濟州島？”
“這邊氣候好啊，我倒是想把所有人拉出國，但青龍好歹是國內的電影獎。”李玲華撇撇嘴，不說了，“一直住酒店不合適，中央空調再暖和，新風系統再好，也得出去走走，呼吸一下新鮮空氣，首爾太冷了。”
姜東元囧著臉，“不愧是你。”為了能讓老板在氣候好的地方散散步，就把整個組委會拉到濟州島來。
不覺得這個操作有什麽問題的李玲華當初都能把整個劇組拉到濟州島來，一個組委會有什麽區別，還不都是一群混娛樂圈的人。
李玲華這幾個月被娛樂圈的人搞得有點煩，一幫貓貓狗狗也不知道哪來的雄心壯志，都想撲過來攀登高峰。
居然還有幾個膽子大的敢忽悠她，說什麽項目多好多好，林小姐絕對一眼就能看中，到時候制作費我們可以商量的，講得好像要給回扣一樣，給她煩的不行。
這幫人有沒有想過，他們號稱高額回報中代表高額的數字壓根就不夠付她工資？
偏偏那幫坐井觀天的人在娛樂圈這個範疇裏不是路人甲，都是有名有姓的人，不然也搞不到她的號碼。
以至於她想強壓吧，又擔心哪天老板找誰合作，到時候就尷尬了，只能挨個拒絕，不好意思，不方便，暫時沒有這方面的計劃。
但李玲華還是很高興能看到姜東元的，因為，“林小姐最近一直在看電影都不怎麽出門，你等下讓她跟你出去轉轉。”
“打住啊，我不是來當妖妃的。”姜東元讓她省省，“同一招你玩了兩年還沒放棄？我哪好你看上我了？你說，我改改。”
“看上你的不是我。”李玲華勾唇淺笑，“改吧，林小姐對你沒興趣，我立刻把你拋之腦後。”
姜東元一楞，更囧，“早就跟你說了，她沒有看上我。”
“她也沒有看上別人。”李玲華知道他的意思，也告訴他，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我說得是，我不方便當打斷她樂趣的壞人，你適合。”
一年沒見，助理絲毫沒變，姜東元隱晦的翻了個白眼，拒絕聊天了。恰好，到地方了，兩人也不用再聊，進屋下樓見老板吧。
姜東元沒來過這棟樓，外表看著就是個改良的韓屋。除了占地面積過大，貌似是外院套內院之外，也沒有太特殊的地方。
他跟著李玲華繞過長廊，上電梯到了地下一層，又繞了半圈，進到放映廳才有種。果然是有錢人的感慨，私人影院搞得還真豪華。
私人影院按照二十年後的標準不算太豪華，也就是屏幕占了整面墻，也就是修的階梯有點多，也就是每個觀影位配套的沙發寬的能躺個彪形大漢，也就..這樣吧。就是二十年後的有錢人，多少會在家裏搞個迷你版的程度。
二十年前的姜東元進去後環視一圈，對看到他來招手讓他過去的林梓希假模假樣的感慨一句，“首富之女的排場，就是大。”
林梓希一樂，跟著他鬧，“那你要不要先出去逛一圈，看看排場再進來？”
仰頭看了眼隨著他進門被暫停的電影畫面，搖頭表示，“我更想看青龍評委是怎麽工作的。”
青龍評委的工作特別隨意，簡單說起來就是看電影。別的評委可能還需要從專業角度去評審作品，林梓希沒有，她真的是很單純的看電影，看到過於沈悶的那種純意識流的藝術片，還會在不感興趣後直接揚手示意放片的人直接換片子。
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時，姜東元還會驚訝，湊過去問林梓希，“這樣好嗎？應該看完吧？”
“我這個評委是掛名的，理論上我不參與評選。”林梓希說得很直白，“我的作用大概類似於吉祥物，真正評選的人不是我。”
這話姜東元就聽不懂，“這次不是你們家讚助的嗎？都讓你當評委了，你說了還不算？”
“大哥以為我喜歡這個，就讓我來玩，我沒想來。定了，我才知道，再拒絕也蠻奇怪的。”
林梓希說，“我其實也很好奇那幫評委們如何評選獎項，有沒有什麽嚴格的標準。”以前她只知道怎麽公關評委，還真沒成為過評委。
連怎麽公關評委都不太清楚的姜東元也很好奇，“標準是什麽？”
“看個人喜好。”林梓希給他分享新看的樂子，“每個評委都有自己的口味，他們純按照個人喜好去定，唯一能算嚴格的標準就是大家都秉持著故事好是底線。
在底線的基礎上再談技術，包括演員表演的如何，畫面是否優美，剪輯的感覺，配樂的應景程度。但總結一下，還是看個人審美。”
“個人審美啊..”姜東元想了想，“藝術其實就看個人審美吧。”
林梓希含笑點頭，“是啊，藝術就看個人審美。”
這麽說姜東元就懂了，“那你的個人審美標準就是能讓你看得下去？那也不代表你就是個吉祥物，說了不算啊。”
“我說了算啊，吉祥物不代表說了不算。”吉祥物笑道，“我指的是，我不打算插手，只是過來玩。”說完想起來，“新人獎和人氣獎，你要嗎？兩個你都入圍了。”
姜東元光速搖頭，頭差點給他搖下來，一連串的不要吐出去，給林梓希逗笑了，不用那麽激動。
姜東元認為有必要那麽激動，生怕自己表達的不夠激動，讓她誤會是假客套。
“我沒有想問你要什麽，打電話也不是想問你要什麽，真的！”姜東元超認真的表達，我別無所求。
林梓希歪頭問他，“那你給我打電話是有什麽事嗎？”
這..姜東元扭頭看向超大的屏幕，“看電影。”
電影一部接一部的放，什麽題材都有，很少有林梓希完整看完的，通常她看到一半能猜到結局興趣就不大了。
這也是早前姜東元說她是戲瘋子，她覺得太誇張的原因，她不認為自己是個摯愛光影的電影人，她真的很看心情，碰到覺得有意思的才會看完。
不是所有的電影都有意思，又是2005年，很多現在算新奇的故事鋪陳在林梓希看來有些老套，再加上有一部分還是她看過的。只不過分看了開頭就想起來劇情和看到中間才想起來自己看過。
但凡換個人，姜東元都會認為對方不尊重別人的創作成果，還很任性。
可身邊的姑娘只讓他覺得可愛，可愛的一直在說話呢，他們以前從來沒有說過那麽多話。
可愛的家夥對很多故事裏針對女演員的鏡頭都不太滿意，男導演占據的圈子裏，呈現在男導演鏡頭下的女演員們，各有各的美，美得千姿百態，但幾乎都是花瓶。
看了一下午，都沒有看到不是花瓶的片子，林梓希真的有很多槽點。
姜東元一開始聽得很認真，聽著聽著就走神了，沒辦法，她越說專業術語就越多。
鏡頭切換的角度，導演的意圖，分鏡做成這樣是考慮哪一點，連配樂進場的踩點都講得出一二三來，姜東元根本聽不明白為什麽四五六會出現。
吉祥物小姐非常專業，專業到讓如今都紅了，都是媒體口中當紅炸子雞，還是業內最受期待的超新星等一系列頭銜的姜東元，很懷疑，自己到底有沒有真正成為一個演員。
還是說，他只是看見了門框，而林梓希是進入門內的人才會懂那麽多嗎？
走神之後做什麽？什麽都不做，腦子裏也啥想法都沒有，也不對，還是有很多亂七八糟的想法。
她的頭發翹起來了耶，要不要提醒她？可這樣好可愛，這就是淩亂美——
她在這待了很久了吧，裙子都有些皺了，要不要帶她出去走走？可這樣也很可愛啊，縮在椅背上，小小的一只，多萌啊——
她化了妝沒有，好像是沒有吧，看不太出來，應該是沒有。素顏超級可愛的，臉超小，睫毛超長，鼻子翹翹的，嘴巴一張一合，更可愛了！
啊..姜東元，你完了，徹底沒指望了，準備好受死吧。
五點半，一直待在角落的李玲華悄聲走過來，邊提醒老板應該吃晚飯了，邊給沒用的道具使眼色，上啊！
姜東元垂下眼瞼，沒說話，等著林梓希的決定。林梓希看了眼無趣的屏幕，側身穿鞋，吃飯吧。
吃飯的過程中姜東元不明原因的沈默讓林梓希也沒有多少話，她本就不是話多的人，之前是電影太坑，才會想吐槽。
飯吃完，李玲華示意要帶姜東元去住的地方，林梓希也沒留人，姜東元也沒說要留下。
評委又去地下看電影了，藝人卻在接駁車開出不遠後跟李玲華說，他想單獨走走。
“房間我知道在哪，來的時候服務生帶我看過，行李也都放進去了。”姜東元表示自己知道規矩，“在頒獎禮之前，我不會跟外界有任何聯系。”
李玲華看了眼周圍，這邊還沒出庭院的大花園呢，“你確定你認識路，知道怎麽回去？”
“不認識張嘴會問啊。”姜東元表示沒問題的。
讓他別折騰了的李玲華告訴他有問題，“這邊禁止外人進入，你去問誰，沒人給你問。”
拍拍司機的肩膀，示意繼續開車，再對姜東元說，“出去了你再找地方逛，這邊白天都只有園丁會過來，晚上只有保安會巡邏，未必碰得到你。”
姜東元張張嘴，想要說點什麽，看了眼四周，又閉上了。
車繼續開，山莊裏的接駁車就是公園的那種游覽車，車速不快，看風景專用。
開了大概三、四分鐘，李玲華正低頭看著PDA，突然聽邊上的人問，你查過我的話應該知道，我們家也算不錯吧？
反手扣住PDA的李玲華側頭看他，“你們家？”
“我們家。”從硬著頭皮要出來闖蕩後，姜東元怎麽都沒想到，有一天他會專門對別人說，我們家其實挺有錢的，“我們家，算不錯吧？”
李玲華想了想，“按照什麽標準，跟誰做對比？”
“她啊。”姜東元回頭示意她們的來處，“比不上我知道，但還算不錯？”
“你想太多。”李玲華怕打擊不夠沈重，說話不夠直白，講得很直接，“你父親的年薪只有我的五分之一，還是沒有獎金的情況下。”
姜東元默默扭頭，超級慢的重覆，“五、分、之、一。”
“五分之一，算獎金，那就不好講了。”李玲華微笑，讓他再了解一下，“我的獎金是林小姐年收入的百分之一。”
淺淺吸了口氣緩緩吐出的姜東元，吸進肺腑的氧氣太少，吐出的濁氣太多，胸腔都癟下去，悶悶的開口，“好誇張啊。”
“還行吧，你可能以為我是助理，負責照顧她的日常瑣事。”
“難道不是？”
“那只是我工作的一部分，很小的一部分。”
“更大的一部分呢？”
“投資。”
李玲華簡單介紹自己的工作範疇，“林小姐成年後擁有的個人資產需要一個團隊運營，我本來是那個團隊的管理者之一，後來出了點小問題，我在離職換個老板和接受老板加薪多個兼職之間，選擇了多存點錢。”
打工人的職業規劃很簡單，“我計劃在四十歲之前達到財富自由，再去馬來西亞附近買個島，蓋棟房子，隱居。”
笑著跟他說，“按照我目前的年薪，這個計劃應該能在三十五歲之前實現。”怕不夠紮心，還特地補充，“以我目前的收入，我應該能在兩年後超過你們家明面上的資產，我指你父母名下能查到的資產。”
姜東元不是很想聽這些，超級不想聽，可他就是忍不住想死的徹底一點，“那要是不算林家，只說林梓希，我們家差多少？”
半瞇起眼睛的李玲華打量他片刻，隨機笑道，“林小姐的資產是每一天都在增長的，每一個小時，每一分鐘，就在我跟你說話的這幾秒，它都在增長。
有無數個團隊在為這筆資產運作，所有人的目的都是一致的，壯大它。一個個體一旦能被稱之為資本，它就會變成一頭怪獸。”
“這個世界，百分之一的人掌控了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所擁有的財富總和，你確定，你想知道具體的差距嗎？”
姜東元確定，他不想知道，可他得知道對吧，不然總會心存僥幸，“具體的差距是多少？”
李玲華的回答讓姜東元選擇下車，他得走一走，再坐，他要窒息了。
人呢，最好還是聽勸，不聽勸就會發生很多本不會發生的意外。
今天空氣不錯，天氣也好，夜月繁星遍布，有不少工作了一天的人出來散步。
散著散著，就看到了遠處本不應該出現的人，那張臉，有點眼熟啊。
金建文接到一個電話，陌生號碼，本來不準備接的，可這是他的私人手機，號碼不對外，知道的人很少，還是接了。接通後很是驚訝的聽來人跟他打聽..
“什麽什麽東元？”洪尚秀忘記那演員姓什麽了，“你之前說林小姐捧的人，那個男演員。”
“姜東元？”
“對，好像是叫這個。”
“怎麽想起來問他？”
“我在濟州島。”
“我知道啊。”
金建文說著想起來，“你們不是封閉的嗎，你怎麽給我打電話的？”
“封閉評審又不是被關禁閉，給服務生塞點錢換張卡不就行了麽。”洪尚秀跳過細枝末節講重點，“我剛才看見他了，你說我給林小姐賣個好，我的本子有希望嗎？”
“你問我我問誰？”
“那就試試看。”
2005年青龍頒獎禮當天，姜東元榮獲最佳新人和人氣獎。
捧著兩座獎杯的姜東元想給林梓希發一條短信，可他編輯好了，卻沒有勇氣發出去。
【我拿獎了，你說要送我的新年禮物，是指這個嗎？】
短信最後還是沒有發出去，躺在草稿箱裏，可能這輩子都不會發出去，就在草稿箱裏待著吧。
有些心意，月亮知道，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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