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李正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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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三人行必有我師，還是很有道理的。
練習室裏遠不止三人，大小姐的生活助理在，山莊的管家在，門口還站著兩位保鏢，這四位都是演技練習室裏的編外人員。
真正使用演技練習室的只有三位演員，認真學習演技的就一個，姜東元。演技老師也只有一位，李正宰。
林梓希？她在兩邊都屬於編外人員。
自成一派的編外人員表情像是在聽演技老師講課，精神則游離在外，觀察著鏡子裏的自己，怎麽就那麽別扭。
李正宰的演技教學對林梓希而言不能說沒用，多多少少還是有點幫助的，可真要說有多大的幫助，那還真沒有。
李影帝的表演風格很明顯就是野路子出身，靠的自身的靈氣和拍多了也被大導調｜教過，怎麽著也是能辦個小班教學，講個一二三四五的人。
可李正宰這種只能開補習班的水平，碰上真正在一線學府裏當教授的老師，談論教學水平，他就不夠看了。
林梓希是跟過教授的，或者應該說，在她還是青花瓷的時候，教授是被“邀請”去教導過她。
那位教授不論是理論知識還是實踐經驗都很豐富，只是不混影視劇主攻話劇。
演員麽，舞臺才是殿堂，影視劇看作家看導演，演員並非是不可替代的那一環。
還是青花瓷的林梓希並不清楚教授是看誰的面子來給她當私人家教，也不是很關心那些就是了。
但她正經是跟過老師的，就差磕頭敬茶的跟過。雖然學習的成果不怎麽樣吧，該懂的也都懂，單講理論那一套，她覺得李正宰都沒她能扯。
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差生文具多？還是紙上談兵好了，好聽一點。
光說理論，野路子的李正宰話剛開頭，林梓希就能猜到大半，這種時候她對誇誇其談的李正宰一丁點興趣都沒有。
不說理論的時候，影帝相對靠譜，此時林梓希才有點興趣。偏偏李影帝為了跟她刷存在感，拉高逼格，很喜歡講一堆高大上的東西，大概是為了顯得專業吧，盡扯那些沒用的。
沒用的演技老師現在就在講那些有的沒的，講得渾身上下散發著前輩是個懂王的氣場，給純小白姜東元講得恨不得給老師鼓掌，好讓老師多講一些。
走神的林梓希本來對邊上的一對“師生”都沒興趣，只想解決自己的問題。
可姜東元的那個小表情都冒出對前輩的崇拜了，她沒忍住瞟了他一眼，搞不懂這位是很會演，還是真的被李正宰忽悠上頭了。
聽課聽得很是專心的姜東元完全沒有發現“同窗”走神，老師發現了，李正宰的眼色一向快。
老師一心二用，嘴裏一邊給學生講課，腦子裏則是在判斷，大小姐走神的原因。
其實昨天李正宰就發現林梓希在課上很容易走神，她也沒特地表現自己認真聽講，他的註意力又都在她身上，挺容易就能發現。發現之後卻搞不清楚，她走神的原因。
五天前，玩了個花招跟太女搭上線後，李正宰可以說是用盡渾身解數來保證這條線不會斷。小班教學什麽的，他倒是想，也得對方樂意啊。
換他站在林梓希的立場，肯定是不會找個演員來教自己演技的。都不用說什麽中｜央、東國能找到多少教授來教，哪怕只在劇組裏找，導演不比他靠譜？不說導演，飾演高宗（德惠父親）的白允植前輩也比他資歷深啊。
起初李正宰根本不是沖著什麽私人小老師的路子來的，他找到林梓希說的也不是她的演技哪裏不好需要找專業人士補習，而是說您的演技非常好，問題出在您不習慣鏡頭，不如我們兩多練練，我們對手戲多，這有助於幫您找找感覺。這番話的重點，是我們。
我和你，單獨練。
五天前的花招發展到現在的局面，被迫成為演技老師的李正宰也很蛋疼，怎麽就走到這一步了呢。
追溯根本，還得從五天前說起。
五天前，李正宰抱著搏一搏單車變摩托的心態去找了林梓希，他其實並不確定自己能騙..哄住這位，也擔心要是沒成功，不但沒把好感度加上去反倒會引起對方的排斥，故意接近什麽的，就落了下乘。
幸好，這位大小姐確實不懂行，人好像也很單純的樣子，大概是被家裏保護的很好？總之..套路成功。
套路都已經成功了，不可能就純聊演技啊。在李正宰的預想裏，兩人單獨排戲總有休息的時間，休息時聊聊天啊，講講風花雪月啊，好感度慢慢也就刷上去了。
意外發生在，他沒碰到過太女當演員的事，此前沒有經驗，光想著對手戲可以單獨排練，忘記了，太女身邊根本不會缺人。
太女身邊永遠有人，林梓希從未出現過單獨一個人的時候，起碼李正宰沒見過她單獨一個人的情況，一次都沒有。
他們倆是單獨排戲啦，就一對一排戲，沒有任何第三方打擾。可屋裏從未出現過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情況，太女的生活助理始終都在，管家偶爾還會被助理吩咐去準備個點心、果汁什麽的，讓太女休息一下，助理全程都在。
即便助理還沒進化成機器人，還有五谷輪回要解決，也是快去快回。
就算她回不來，管家也還在，門口的保鏢更是雷打不動，永遠有兩個人，人家還會定點換班。
就這，還想什麽單獨聊天？單獨個屁啊！
不止是跟太女單獨在一起的預想無法實現，就連休息時閑聊的想法，也只是李正宰夢中的想法，純靠做夢才能有機會想。
因為他不能休息，能休息的是林梓希。但凡他無法引起太女的註意力，助理就冒頭搭話。
什麽您是不是累了；什麽要不要喝點東西休息一下；
什麽今天還沒有餵魚，我們去花園散散步吧。諸如此類的話，都是助理小姐怕老板無聊，提出的各種解決之法。
五天前，李正宰剛套路成功，還沒來得及歡呼，就被橫插一杠子的助理小姐給弄懵了。
那時，他跟林梓希將將排了兩場戲，也就十來分鐘吧。第二場快結束的時候，李正宰就看出來林梓希有些走神，還是他先說，我們可以休息一下。
此話說完，林梓希點頭。李正宰還在想如何當著“那麽多人”的面，聊點兼顧安全又有趣還能拉近關系的話題時，助理小姐先開口，說什麽山莊前兩年種了石榴，一直也沒開花，沒想到今年開了，問大小姐想不想去看看，可漂亮了。
李正宰都沒反應過來莫名其妙說什麽石榴，林梓希已經露出了想看的表情，兩人還真就去看石榴了！排戲排得好好的去看石榴了？？
被獨自留下由管家叫來的服務生照顧的李正宰整個大懵逼，怎麽就去看石榴了？不是，為什麽啊？戲不排了嗎？
戲還是排的，看石榴的大小姐出去晃悠了大概有一個小時，又回來排戲了。
這次李正宰不敢輕易說休息，怕石榴看完還有別的幺蛾子。這次也就排了兩場，也是在第二場的時候，林梓希有些走神。
同樣發現她走神的李正宰故意當沒看見，啥都沒說，說話的還是助理，助理小姐還不是跟大小姐說話，而是笑瞇瞇的問李正宰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
李正宰能說不累嗎？人家那哪是問他的！
累了的李正宰原地休息，休息的大小姐去了..他不知道的地方。李正宰知道的是，在他幹笑著說是有點累後，助理就問大小姐想不想喝點果汁，大小姐就不知道去哪喝果汁了，一去又是快一個小時！這果汁都不是鮮榨的，是從樹上現摘下來榨汁的吧，要那麽久？！
李正宰不能理解。李正宰無話可說。
第三次，不知道去哪喝果汁要喝那麽久的大小姐再回來，李正宰就把此前什麽單獨聊聊的想法掐滅了，決定按兵不動先觀察觀察。
觀察出來的結果是，助理小姐不希望他和太女有過多接觸，理由不知道，對方也沒表現出來太多的排斥感。
但李正宰找到了勉強可以作為證據的存在，那位助理小姐是故意把太女騙走的。
也就排了三次，下午四點不到，太陽都還沒下山，已經休息了三次的太女這次徹底不回來了。被管家通知林小姐要休息，只能告辭的李正宰，跟著服務生出去。
快走到門口時，他假裝好奇的說，“聽說山莊的石榴很漂亮？您知道在哪嗎，我想去看看。”
服務生疑惑的看著他，“我們沒有種石榴啊，您是不是聽錯了？”看客人也很疑惑的樣子，還解釋了一句，“山莊裏只栽種觀賞類的樹木花草，果樹容易招蟲子，不太好打理，就算種也會單獨開辟一個地方，不會在住宅區。”
“啊——”李正宰笑道，“那可能確實是我聽錯了。”
問題來了，沒有種石榴的山莊，助理小姐帶太女去看了什麽？李正宰不知道，也沒辦法知道。
隔天，已經知道助理小姐對自己有些排斥的李正宰，並不打算對助理小姐做什麽，沒那個必要，他要接近的是林梓希又不是助理，跟助理花什麽心思。
心思都花在林小姐身上的李正宰，這次刻意拉長了排戲的時間，會在林梓希有些不太對時叫停，先給她演一遍自己認為應該怎麽改，再等她自己改了試試看。
一場幾分鐘的戲被拉到十幾分鐘，排完了，還有理論知識填充，之前錯了是為什麽，又為什麽要那麽改。
十幾分鐘的戲又被講解拉長到半小時，半小時就過長了，總歸要休息一下，喝點水什麽的。
但他們就排了一場，這一場李正宰說了我們休息一下吧，助理小姐再度要打岔，只排了一場的林梓希自覺這點時間就別亂跑了，還是做正事吧。
端著咖啡杯半遮住臉的李正宰也遮住了眼底的笑意，他就說麽，太女對演戲還是有熱情的，不是想玩玩而已。
太女對表演是有熱情的，不單單是圖好玩，這對李正宰來說是好事。
如果沒點可以讓雙方鏈接起來的共同愛好，那他別說單獨跟對方在一起了，連靠近的理由都沒有。
太女想要認真當個演員，對自身的演技有要求，這對李正宰來說有點麻煩，讓他重新把學校的書翻出來的麻煩。
早年為了進入學院派的圈子，李正宰憑借藝人的優勢入讀東國大學，他忙得飛起，拍戲、交朋友、賺錢還債，這些都比去課堂讀書要重要。
不是說他沒有讀書純去混的，只是不像正常的學生一眼，就光是讀書而已，學分也比正常的學生好拿，本來就是表演系啊，打通教授的關系又不困難。
如今都畢業幾年了，重新把書本翻出來的李正宰讀得比在學校認真多了。
沒辦法，不讀多一點會露怯，他跟林小姐講戲時，有段不太記得了，含糊了一下，好死不死說錯了。
結果還是對方糾正了他，雖然林小姐糾正時也不是很確定的語氣，已經足夠讓李正宰警覺，他要是在這種問題上出岔子，死得才冤呢！
就這麽著，私下點燈苦讀的李正宰，晚上開夜車補來的知識點，都用在白天輸出。
就這麽著，林小姐還是會走神，走神的還越來越頻繁，李正宰是真搞不清楚，問題出在哪。
不等他再度觀察觀察，助理出了新招，以既然是對戲不如多找幾個人對為由，建議大小姐多多嘗試。
林小姐還真就同意了，被突然襲擊的李正宰一點防備都沒有，也沒辦法說出讓大小姐改主意的話，更不方便說，說了味道就不對了。
助理提議多找人對戲是昨天的事，昨天回去後，李正宰特地拿了瓶酒去找導演說喝一杯，借著導演半醉不醉的，詳裝好奇的打聽，助理找了誰去搭戲，或者說導演準備讓誰去搭戲，打聽來的名字是姜東元。
要真是找誰教導女演員的演技，那導演更願意自己上，自己上不了也是找白允植，老前輩，不管是自己的演技還是教導別人的經驗都靠譜。
可有了李正宰在前面做示範，導演不是很確定助理讓他找的人是去教演技的還是陪玩的，秉持著做多不如做少，多做多錯的想法，他就打算找姜東元。
要是老板真想練習表演，再換人也行，這不會讓老板不爽，大不了他去道歉麽，是他想太多，他齷齪，他有問題。
可要是老板想玩，他會錯了意，找了位老先生過去，老板玩得不開心，也不方便開口換人，老板就會不爽。老板不爽，他就會倒黴。
姜東元作為導演手上的一張安全牌被打出去，提前“看到”這張牌的李正宰，危機感爆棚。
這就是今天早上，李正宰特地跑一趟去找姜東元的原因，得先把好忽悠的小年輕攥在手裏，之後不管碰到什麽情況都可以見招拆招。
現在已經快中午了，年輕人果然如李正宰所想，很年輕，三言兩語就能被哄得找不著北。可年輕人也比他大膽，能出奇招呢。
排了一場戲，多了個學生，老師的理論課講解被拉長，林小姐又走神了。
李正宰看了眼了手表，快十二點了，按照前兩天的狀況，這個點，助理該說休息了。
助理確實說了休息，要吃午飯啊。李正宰正準備收工回去吃飯，年輕的後輩很是自然的接話，吃啥？
助理一楞，前輩都楞了一下，被兩人盯著看的姜東元不解，“怎麽了？”
林梓希也歪頭看他，“你想吃什麽？”
“肉。”姜東元跟她說，“我得控制飲食，只有早午飯能吃點人吃的，晚上只能吃草，導演說最好草都別吃，就喝水。”講起來都想嘆氣，“我覺得我離胖這個字十萬八千裏。”
上下看看他的林梓希也認同，“可能導演怕你胖。”說著看向助理，“要個牛排吧。”再問姜東元，“牛排怎麽樣？”
“菲力，三分熟，多謝。”姜東元說完還問助理，“哪裏的牛？”
助理笑笑，看向管家，管家表示都可以準備。
都來五天了，一次都沒有被留下吃過飯的前輩，旁觀首次來就能坦然點餐的後輩，暗自想著，說不定這位可以當他的老師。
年輕算什麽，膽子大啊！
姜東元膽子大到李正宰一度懷疑，他這五天一點進度都沒有，會不會是用錯了方法。
他就應該跟姜東元學啊，擺正心態，把林小姐當個普通人，該說什麽說什麽，該做什麽做什麽，搞不好關系早就一日千裏！
哪像現在，明明是他先來的，卻被順帶著進了休息室，也被順帶著等著吃午飯，還只能坐在邊上聽他們倆聊天。
聊天的內容十分平常，就是吃什麽。
姜東元說得是想維持好身材純靠餓，餓出來的身材不好看，尤其不能細看，衣服也撐不起來，還是得鍛煉。
林梓希說得是她不想動，寧願餓著。姜東元就說你身體本來就不好，還純靠餓，更沒未來。
年輕人膽子極其大，說話可直接了。
“你小心最後瘦到只有五斤。”
“什麽五斤？”
姜東元伸手給她比劃，“連人帶盒，一共五斤。”說完自己先笑，笑得可開心了。
李正宰用眼角餘光掃向一臉黑線的林梓希，端起咖啡杯，垂下眼瞼，用咖啡壓下心裏的煩悶，他好像真的用錯了招。
這位大小姐居然是吃這款的類型，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山珍海味吃多了，清粥小菜反倒特別？一直被人捧著就更喜歡被平常對待？
可是..李正宰借著放在咖啡的動作，瞄了眼斜靠在沙發上的林梓希。
雖然他們就相處了五天，除了講戲也沒深聊過，或者說就沒聊過別的。
但光這五天就已經能看出來，這位是個自我的人啊，一切隨著自己的心情來的自我。
想要當演員弄了個大項目，對她而言可能就跟買了個大玩具差不多，這點沒什麽好說的。
可她有在練習演技，有想要好好表演，對這個項目貌似也是上心的。
在這個基礎上，戲排一會兒，說休息就休息，還頻頻走神，好像也不是很在意自己到底練習的如何。
這樣的姑娘可以說是被保護的很好，也可以理解成任性不是麽？
搞不太懂的李正宰決定，還是再觀察觀察。已經做錯了一次了，不能再錯。機會就那麽幾次，他沒有試錯的成本。
有試錯成本的是姜東元。後輩講了個把自己逗笑的笑話，笑完發現全場就自己笑了，助理和保鏢他可以無視，被調侃的姑娘不笑也很合理，前輩怎麽也沒反應？難道他的笑話太冷了？
後輩正想跟前輩說話，管家過來說午餐準備好了，一行人起身去樓下的餐廳。
餐廳的長桌上，餐點分三份，客人們的是一眼的，都是牛排和西餐配菜，林小姐的是韓餐。
主人坐最前方，客人分坐兩邊，李正宰看到了主人跟他們吃的不一樣，什麽都沒說。姜東元看到了就很好奇，也直接問，你怎麽不一樣？
“我要按照營養師給的食譜吃。”林梓希隨口回他。
姜東元聽了才想起來，這姑娘之前病重到要住療養院來著，本想接著問你那麽久還沒好，多重的病，看到對面的前輩，又把話咽回去了，轉而問她，“那我們要不要分開吃？”
“分開吃？”林梓希不解，之前你不說？
之前沒想起來的姜東元說，“你吃那麽素，我這邊會不會太香？”
李正宰眼神微閃，默默記筆記，年輕人優點很多麽，會設身處地的為別人著想，細節做的很好，記起來，以後用得到。
微微搖頭的林梓希剛說了句“沒事”，助理端著韓藥登場，她不自覺嘆了口。
姜東元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也看到了端著托盤的助理，以為她不想喝藥，就說了句，“良藥苦口，你一口悶，就沒那麽難喝。”
“你要是每天都得喝五回，怎麽悶都難喝。”
再度記筆記的李正宰又加一條，借著關心套話也是一招，可以的。
“套話”的姜東元很詫異，“你幹什麽了要一天喝五次？喝到什麽時候？”
“喝到我爸覺得我不用喝的時候。”林梓希哭喪著臉，“那是補藥，跟安慰劑差不多，喝了讓他安心的，要我說純屬是折磨我。”
正好走過來的助理笑著接了句，“可不能這麽說，還是很管用的，您喝了藥之後睡眠變好了對不對。”
林梓希頭一撇，對毛球！
小動作看得姜東元一樂，在助理驚訝的眼神中伸手去端藥碗，拿到面前聞了聞。
林梓希好奇的看過去，就聽他說，“還行，我以前喝過味道超古怪的，你這個起碼不發酸。”說完起身把藥放在她面前，“喝吧，早死晚死都是死。”
滿頭黑線的林梓希都不想理他，你怎麽不去死。
接下來開啟的就是林梓希每天要面對五次的，助理把她當嬰幼兒哄騙她喝藥的流程，今天還多了個姜東元助攻。
林梓希不喜歡被當嬰幼兒哄騙，感覺很弱智，她被人當弱智的弱智。
可她更不喜歡喝藥，那玩意兒真就是安慰劑，毛用沒有的！有用也沒用，一天喝五次誰受得了！
起床一次，早中晚飯前三次，睡前還要再喝一碗，都給她喝傷了。虧這幫人還好意思頭疼她不吃東西，喝完那種東西鬼吃得下！
最初林梓希也是很理智的，用成年人的方式跟父親、母親、大哥、大嫂、大姐、二姐，後來還多了個二姐夫，據理力爭。
這個家，除了格格不入到無法進入主宅的大姐夫之外，所有勸過自己喝藥的人，林梓希都跟他們抗爭過。
她長篇大論說了一套又一套都沒用，直到有次給她惹急了，發了脾氣，反倒有用了。
這..不是逼她耍脾氣麽！
等跟親爹談判追夢就得乖巧喝藥後，理智上林梓希當然知道早晚都會死，還不如一口悶。
感情上接受不了啊，太難喝了！這還不是一口悶了就沒了，一天得悶五回，每天每天，真給她喝傷了，傷得透透的。
現在的林梓希才不想什麽早晚都是死，不如一口悶。她更願意能晚一會兒是一會兒，晚死一秒都能多活一秒。
助攻的姜東元覺得她幼稚，喝個藥還得哄，又覺得可愛，多大了還怕喝藥。
直男的腦子都有點問題，自顧自的覺得人家可愛，就上前逗弄，說得都是什麽你又不是三歲，我家三歲的小侄女都比你勇敢這種討打的話。
給林梓希聽得都想把藥碗蓋他臉上，這家夥腦子有坑！
同樣是直男，但出發點不用，智商就非常在線的李正宰，旁觀了一場“鬧劇”後，決定賭一把。
“不好意思打斷一下。”前輩在後輩端著藥碗硬往前懟，弄得姑娘左閃又閃時出聲，引得兩人一起看他，接著說，“我突然想起來有時想要跟您說。”
李正宰沖楞住的姜東元抱歉的笑笑，再看林梓希，“方便單獨聊聊嗎？”
姜東元還沒反應過來，林梓希秒回，“方便，現在聊？”側身滑出椅子，“走，單聊。”
還維持“大朗喝藥”姿勢的姜東元沒忍住笑出聲來，“你走之前先把藥喝了，能聊一天啊，還不是要喝麽。”還讓前輩別鬧，“你順著她也不是這麽順的。”
不等李正宰說什麽，林梓希已經伸手拉他，“走走走，是很重要的事對不對，單聊單聊，不用理他。”
順勢被拉起身的李正宰確實不打算理後輩，意思意思沖後輩笑笑，後輩不理解，只覺得無語，“你們兩有必要嗎？喝個藥而已。”
這話落下，林梓希已經走了散步，李正宰也跨出第二步，沒人回頭。
姜東元詫異的還想再叫他們，肩膀上多了只手，仰頭看過去，是搖頭制止他的助理小姐。
“您方便跟我聊聊嗎？”助理小姐問。
“我嗎？”姜東元不解，“可以啊。”
兩邊單聊，餐廳的人沒有動，走出餐廳的人走了很遠，都出大門了。
只剩兩個人的餐廳裏，姜東元聽了個故事，也可以被稱之為有概率會發展成事故的事件。講述者是李玲華，助理小姐。
話說太女曾經幹過為男人殉情的傻事，李玲華被安排在太女身邊，主要的指責一是照顧林小姐的身體，保證她天天開心，主要指責二，就是擋住一切沒資格靠近林小姐的妖魔鬼怪。
當然，殉情什麽的，助理是不會跟姜東元說的，她說得是，她查過李正宰，這個人很不怎麽樣。
青龍影帝這個名頭在別人看來可能是個大人物，在大人物看來就一文不值。
李正宰不止身家就幾個銅板，此前還有兼職公關的前科，目前身上還背著以他的存款來算巨額欠債，更居心叵測的來哄騙林小姐，這位在助理的口中，就是個渣渣。
李玲華給在她講述前期數次想打斷她，質疑她說得那些真假，聽到“欠債”就從質疑變半信半疑，也不再打斷的人，給出結語，“雖然可能只是懷疑，但我之前說得那些讓我有充足的理由懷疑，李正宰圖謀不軌，您認同嗎？”
並不想認同的姜東元試圖掙紮，“你只是懷疑不是麽。”
確實只是懷疑的李玲華再添一條證據，“我對娛樂圈的不太熟，您可能更了解，最年輕的青龍影帝給新人演員做配應該是不會發生的事吧？”
“新人演員是林梓希的話，你們就算把整個圈子的人都找來給她做配，也沒問題啊。”姜東元不認同這個點。
李玲華笑道，“不是我們找他，是他找到制作人，拜托制作人給一個面試的機會。林小姐之前看過他的資料，沒有選中，圈內一線小生的資料林小姐都看過，她都不滿意，項目才會公開在圈內選演員，您參加過面試，記得麽？”
在面試現場被選中的姜東元還是有些質疑，“好項目，好演員想要爭取，沒什麽不對的。”
不是他非得挑刺，而是李正宰給他印象一直都很好，友善又專業，還很照顧他。
這樣的人，不應該是..
助理又笑了，“我其實並不想跟您糾纏這些，不過，如果您需要更準確的證據，那麽您可以去詢問導演。哪怕我並不了解演員要如何鍛煉演技，也不應該是一個演員去教另一個演員吧。
不然拍攝為什麽要導演決定是能過還是要再怕一次？就算演員們需要對戲，需要排練，也應該有導演在場不是麽，就像劇組大排練，導演都在。”
“五天前是李正宰自己來找我們的，此後的每一天，都是他主動來找，林小姐只是沒有拒絕。
或者應該說，林小姐沒有應該拒絕的概念，她性格很好，也真的想要好好拍攝，確實碰到了一些演技上的小問題。
可能她認為，單獨排戲有助於她尋找感覺，也就沒有拒絕。但也只是沒有拒絕，並非主動去找他。”
“他自己找過來，沒有導演跟著，那天我就問過導演，導演說他沒有讓任何人來找過我們。別的都可以說只是我的懷疑，可他借著對戲的理由主動靠近，難道還不足以證明，他另有所圖嗎？正是因為他有所圖，我才會查他，也才會查出那麽多事。”
倒是不知道這件事的姜東元卡殼了，卡得腦子裏只有一個問題，“我被導演帶過來，不是他推薦的我？”
李玲華沈默片刻，笑著反問他，“誰跟告訴您，他可以推薦誰。又為什麽非要推薦您呢？既然是他推薦的，為什麽是導演帶您過來，而不是他？”
問題太多，話語太短，信息量太大，姜東元的臉沈下去，敬語也變成了平語，“你想讓我做什麽？”
“看您自己。”
“看我？”
始終束手站著的助理小姐臉上的笑容和她甚少的職業套裝很搭，專業，疏遠，“我是想拜托您幫一個小忙，可我沒有資格也沒有立場那麽做。如果您沒有幫忙勸林小姐喝藥，我也不會跟您開口。可能有些冒犯，但您也不是林先生會允許靠近林小姐的人。”
確實被冒犯到的姜東元嗤笑一聲，“別來這套，直接說。”
已經說得很直接了的李玲華不認為自己哪裏不直接了，“林小姐有些..天真爛漫，她以誠待人，我也希望別人能以誠待她。反之，懷抱企圖之人，最好還是別靠近的好，您說呢？”
這話委婉的姜東元都想翻白眼，“你想把人趕走自己去幹啊，我能做什麽？把人捆起來不給他出房門，還是能逼他解約？我只是個新人好不好，他好歹是個影帝。”
“抱歉，我不太方便。”李玲華這次是真的很直接了，“我如果做了會讓林小姐討厭的事，那我就得換工作了，她是我唯一的上司，上司的滿意度是這份職業的考核標準。”
姜東元眉頭緊鎖，這人說什麽呢，“為了保住你的工作，我就要去做那個壞人？”大姐，我認識你嗎？不熟好不好。
“作為回報。”助理很是專業的進行商業談判，“投資金額三十五億以內的任意題材電影立項，這我的權限範圍內，可以直接簽署生效的。不知道這是否能表達我的感謝。”
又是一句簡短但信息量非常大的話，這話還特別繞，姜東元花了一分多鐘才理順，“你就不怕我也另有所圖？”
一直站得直直的李玲華，首次沖他彎腰，微微欠身，“多謝。”
姜東元..誰答應你了？！
不對！
“你該不會也調查過我吧？！”
作者有話要說：要是今天再放防盜你們大概就不開心了，我估計你們不想再看防盜了，要不我直接請假？
以及，好像有小天使誤會了，我不是感染新冠啊！術後的傷口感染，膿腫要切開引流，連鎖反應是血糖飆上去了，得先降血糖達到平穩才能動刀，所以住院。沒有嚴重到新冠的地步，千萬不要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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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習室裏遠不止三人，大小姐的生活助理在，山莊的管家在，門口還站著兩位保鏢，這四位都是演技練習室裏的編外人員。
真正使用演技練習室的只有三位演員，認真學習演技的就一個，姜東元。演技老師也只有一位，李正宰。
林梓希？她在兩邊都屬於編外人員。
自成一派的編外人員表情像是在聽演技老師講課，精神則游離在外，觀察著鏡子裏的自己，怎麽就那麽別扭。
李正宰的演技教學對林梓希而言不能說沒用，多多少少還是有點幫助的，可真要說有多大的幫助，那還真沒有。
李影帝的表演風格很明顯就是野路子出身，靠的自身的靈氣和拍多了也被大導調｜教過，怎麽著也是能辦個小班教學，講個一二三四五的人。
可李正宰這種只能開補習班的水平，碰上真正在一線學府裏當教授的老師，談論教學水平，他就不夠看了。
林梓希是跟過教授的，或者應該說，在她還是青花瓷的時候，教授是被“邀請”去教導過她。
那位教授不論是理論知識還是實踐經驗都很豐富，只是不混影視劇主攻話劇。
演員麽，舞臺才是殿堂，影視劇看作家看導演，演員並非是不可替代的那一環。
還是青花瓷的林梓希並不清楚教授是看誰的面子來給她當私人家教，也不是很關心那些就是了。
但她正經是跟過老師的，就差磕頭敬茶的跟過。雖然學習的成果不怎麽樣吧，該懂的也都懂，單講理論那一套，她覺得李正宰都沒她能扯。
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差生文具多？還是紙上談兵好了，好聽一點。
光說理論，野路子的李正宰話剛開頭，林梓希就能猜到大半，這種時候她對誇誇其談的李正宰一丁點興趣都沒有。
不說理論的時候，影帝相對靠譜，此時林梓希才有點興趣。偏偏李影帝為了跟她刷存在感，拉高逼格，很喜歡講一堆高大上的東西，大概是為了顯得專業吧，盡扯那些沒用的。
沒用的演技老師現在就在講那些有的沒的，講得渾身上下散發著前輩是個懂王的氣場，給純小白姜東元講得恨不得給老師鼓掌，好讓老師多講一些。
走神的林梓希本來對邊上的一對“師生”都沒興趣，只想解決自己的問題。
可姜東元的那個小表情都冒出對前輩的崇拜了，她沒忍住瞟了他一眼，搞不懂這位是很會演，還是真的被李正宰忽悠上頭了。
聽課聽得很是專心的姜東元完全沒有發現“同窗”走神，老師發現了，李正宰的眼色一向快。
老師一心二用，嘴裏一邊給學生講課，腦子裏則是在判斷，大小姐走神的原因。
其實昨天李正宰就發現林梓希在課上很容易走神，她也沒特地表現自己認真聽講，他的註意力又都在她身上，挺容易就能發現。發現之後卻搞不清楚，她走神的原因。
五天前，玩了個花招跟太女搭上線後，李正宰可以說是用盡渾身解數來保證這條線不會斷。小班教學什麽的，他倒是想，也得對方樂意啊。
換他站在林梓希的立場，肯定是不會找個演員來教自己演技的。都不用說什麽中｜央、東國能找到多少教授來教，哪怕只在劇組裏找，導演不比他靠譜？不說導演，飾演高宗（德惠父親）的白允植前輩也比他資歷深啊。
起初李正宰根本不是沖著什麽私人小老師的路子來的，他找到林梓希說的也不是她的演技哪裏不好需要找專業人士補習，而是說您的演技非常好，問題出在您不習慣鏡頭，不如我們兩多練練，我們對手戲多，這有助於幫您找找感覺。這番話的重點，是我們。
我和你，單獨練。
五天前的花招發展到現在的局面，被迫成為演技老師的李正宰也很蛋疼，怎麽就走到這一步了呢。
追溯根本，還得從五天前說起。
五天前，李正宰抱著搏一搏單車變摩托的心態去找了林梓希，他其實並不確定自己能騙..哄住這位，也擔心要是沒成功，不但沒把好感度加上去反倒會引起對方的排斥，故意接近什麽的，就落了下乘。
幸好，這位大小姐確實不懂行，人好像也很單純的樣子，大概是被家裏保護的很好？總之..套路成功。
套路都已經成功了，不可能就純聊演技啊。在李正宰的預想裏，兩人單獨排戲總有休息的時間，休息時聊聊天啊，講講風花雪月啊，好感度慢慢也就刷上去了。
意外發生在，他沒碰到過太女當演員的事，此前沒有經驗，光想著對手戲可以單獨排練，忘記了，太女身邊根本不會缺人。
太女身邊永遠有人，林梓希從未出現過單獨一個人的時候，起碼李正宰沒見過她單獨一個人的情況，一次都沒有。
他們倆是單獨排戲啦，就一對一排戲，沒有任何第三方打擾。可屋裏從未出現過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情況，太女的生活助理始終都在，管家偶爾還會被助理吩咐去準備個點心、果汁什麽的，讓太女休息一下，助理全程都在。
即便助理還沒進化成機器人，還有五谷輪回要解決，也是快去快回。
就算她回不來，管家也還在，門口的保鏢更是雷打不動，永遠有兩個人，人家還會定點換班。
就這，還想什麽單獨聊天？單獨個屁啊！
不止是跟太女單獨在一起的預想無法實現，就連休息時閑聊的想法，也只是李正宰夢中的想法，純靠做夢才能有機會想。
因為他不能休息，能休息的是林梓希。但凡他無法引起太女的註意力，助理就冒頭搭話。
什麽您是不是累了；什麽要不要喝點東西休息一下；
什麽今天還沒有餵魚，我們去花園散散步吧。諸如此類的話，都是助理小姐怕老板無聊，提出的各種解決之法。
五天前，李正宰剛套路成功，還沒來得及歡呼，就被橫插一杠子的助理小姐給弄懵了。
那時，他跟林梓希將將排了兩場戲，也就十來分鐘吧。第二場快結束的時候，李正宰就看出來林梓希有些走神，還是他先說，我們可以休息一下。
此話說完，林梓希點頭。李正宰還在想如何當著“那麽多人”的面，聊點兼顧安全又有趣還能拉近關系的話題時，助理小姐先開口，說什麽山莊前兩年種了石榴，一直也沒開花，沒想到今年開了，問大小姐想不想去看看，可漂亮了。
李正宰都沒反應過來莫名其妙說什麽石榴，林梓希已經露出了想看的表情，兩人還真就去看石榴了！排戲排得好好的去看石榴了？？
被獨自留下由管家叫來的服務生照顧的李正宰整個大懵逼，怎麽就去看石榴了？不是，為什麽啊？戲不排了嗎？
戲還是排的，看石榴的大小姐出去晃悠了大概有一個小時，又回來排戲了。
這次李正宰不敢輕易說休息，怕石榴看完還有別的幺蛾子。這次也就排了兩場，也是在第二場的時候，林梓希有些走神。
同樣發現她走神的李正宰故意當沒看見，啥都沒說，說話的還是助理，助理小姐還不是跟大小姐說話，而是笑瞇瞇的問李正宰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
李正宰能說不累嗎？人家那哪是問他的！
累了的李正宰原地休息，休息的大小姐去了..他不知道的地方。李正宰知道的是，在他幹笑著說是有點累後，助理就問大小姐想不想喝點果汁，大小姐就不知道去哪喝果汁了，一去又是快一個小時！這果汁都不是鮮榨的，是從樹上現摘下來榨汁的吧，要那麽久？！
李正宰不能理解。李正宰無話可說。
第三次，不知道去哪喝果汁要喝那麽久的大小姐再回來，李正宰就把此前什麽單獨聊聊的想法掐滅了，決定按兵不動先觀察觀察。
觀察出來的結果是，助理小姐不希望他和太女有過多接觸，理由不知道，對方也沒表現出來太多的排斥感。
但李正宰找到了勉強可以作為證據的存在，那位助理小姐是故意把太女騙走的。
也就排了三次，下午四點不到，太陽都還沒下山，已經休息了三次的太女這次徹底不回來了。被管家通知林小姐要休息，只能告辭的李正宰，跟著服務生出去。
快走到門口時，他假裝好奇的說，“聽說山莊的石榴很漂亮？您知道在哪嗎，我想去看看。”
服務生疑惑的看著他，“我們沒有種石榴啊，您是不是聽錯了？”看客人也很疑惑的樣子，還解釋了一句，“山莊裏只栽種觀賞類的樹木花草，果樹容易招蟲子，不太好打理，就算種也會單獨開辟一個地方，不會在住宅區。”
“啊——”李正宰笑道，“那可能確實是我聽錯了。”
問題來了，沒有種石榴的山莊，助理小姐帶太女去看了什麽？李正宰不知道，也沒辦法知道。
隔天，已經知道助理小姐對自己有些排斥的李正宰，並不打算對助理小姐做什麽，沒那個必要，他要接近的是林梓希又不是助理，跟助理花什麽心思。
心思都花在林小姐身上的李正宰，這次刻意拉長了排戲的時間，會在林梓希有些不太對時叫停，先給她演一遍自己認為應該怎麽改，再等她自己改了試試看。
一場幾分鐘的戲被拉到十幾分鐘，排完了，還有理論知識填充，之前錯了是為什麽，又為什麽要那麽改。
十幾分鐘的戲又被講解拉長到半小時，半小時就過長了，總歸要休息一下，喝點水什麽的。
但他們就排了一場，這一場李正宰說了我們休息一下吧，助理小姐再度要打岔，只排了一場的林梓希自覺這點時間就別亂跑了，還是做正事吧。
端著咖啡杯半遮住臉的李正宰也遮住了眼底的笑意，他就說麽，太女對演戲還是有熱情的，不是想玩玩而已。
太女對表演是有熱情的，不單單是圖好玩，這對李正宰來說是好事。
如果沒點可以讓雙方鏈接起來的共同愛好，那他別說單獨跟對方在一起了，連靠近的理由都沒有。
太女想要認真當個演員，對自身的演技有要求，這對李正宰來說有點麻煩，讓他重新把學校的書翻出來的麻煩。
早年為了進入學院派的圈子，李正宰憑借藝人的優勢入讀東國大學，他忙得飛起，拍戲、交朋友、賺錢還債，這些都比去課堂讀書要重要。
不是說他沒有讀書純去混的，只是不像正常的學生一眼，就光是讀書而已，學分也比正常的學生好拿，本來就是表演系啊，打通教授的關系又不困難。
如今都畢業幾年了，重新把書本翻出來的李正宰讀得比在學校認真多了。
沒辦法，不讀多一點會露怯，他跟林小姐講戲時，有段不太記得了，含糊了一下，好死不死說錯了。
結果還是對方糾正了他，雖然林小姐糾正時也不是很確定的語氣，已經足夠讓李正宰警覺，他要是在這種問題上出岔子，死得才冤呢！
就這麽著，私下點燈苦讀的李正宰，晚上開夜車補來的知識點，都用在白天輸出。
就這麽著，林小姐還是會走神，走神的還越來越頻繁，李正宰是真搞不清楚，問題出在哪。
不等他再度觀察觀察，助理出了新招，以既然是對戲不如多找幾個人對為由，建議大小姐多多嘗試。
林小姐還真就同意了，被突然襲擊的李正宰一點防備都沒有，也沒辦法說出讓大小姐改主意的話，更不方便說，說了味道就不對了。
助理提議多找人對戲是昨天的事，昨天回去後，李正宰特地拿了瓶酒去找導演說喝一杯，借著導演半醉不醉的，詳裝好奇的打聽，助理找了誰去搭戲，或者說導演準備讓誰去搭戲，打聽來的名字是姜東元。
要真是找誰教導女演員的演技，那導演更願意自己上，自己上不了也是找白允植，老前輩，不管是自己的演技還是教導別人的經驗都靠譜。
可有了李正宰在前面做示範，導演不是很確定助理讓他找的人是去教演技的還是陪玩的，秉持著做多不如做少，多做多錯的想法，他就打算找姜東元。
要是老板真想練習表演，再換人也行，這不會讓老板不爽，大不了他去道歉麽，是他想太多，他齷齪，他有問題。
可要是老板想玩，他會錯了意，找了位老先生過去，老板玩得不開心，也不方便開口換人，老板就會不爽。老板不爽，他就會倒黴。
姜東元作為導演手上的一張安全牌被打出去，提前“看到”這張牌的李正宰，危機感爆棚。
這就是今天早上，李正宰特地跑一趟去找姜東元的原因，得先把好忽悠的小年輕攥在手裏，之後不管碰到什麽情況都可以見招拆招。
現在已經快中午了，年輕人果然如李正宰所想，很年輕，三言兩語就能被哄得找不著北。可年輕人也比他大膽，能出奇招呢。
排了一場戲，多了個學生，老師的理論課講解被拉長，林小姐又走神了。
李正宰看了眼了手表，快十二點了，按照前兩天的狀況，這個點，助理該說休息了。
助理確實說了休息，要吃午飯啊。李正宰正準備收工回去吃飯，年輕的後輩很是自然的接話，吃啥？
助理一楞，前輩都楞了一下，被兩人盯著看的姜東元不解，“怎麽了？”
林梓希也歪頭看他，“你想吃什麽？”
“肉。”姜東元跟她說，“我得控制飲食，只有早午飯能吃點人吃的，晚上只能吃草，導演說最好草都別吃，就喝水。”講起來都想嘆氣，“我覺得我離胖這個字十萬八千裏。”
上下看看他的林梓希也認同，“可能導演怕你胖。”說著看向助理，“要個牛排吧。”再問姜東元，“牛排怎麽樣？”
“菲力，三分熟，多謝。”姜東元說完還問助理，“哪裏的牛？”
助理笑笑，看向管家，管家表示都可以準備。
都來五天了，一次都沒有被留下吃過飯的前輩，旁觀首次來就能坦然點餐的後輩，暗自想著，說不定這位可以當他的老師。
年輕算什麽，膽子大啊！
姜東元膽子大到李正宰一度懷疑，他這五天一點進度都沒有，會不會是用錯了方法。
他就應該跟姜東元學啊，擺正心態，把林小姐當個普通人，該說什麽說什麽，該做什麽做什麽，搞不好關系早就一日千裏！
哪像現在，明明是他先來的，卻被順帶著進了休息室，也被順帶著等著吃午飯，還只能坐在邊上聽他們倆聊天。
聊天的內容十分平常，就是吃什麽。
姜東元說得是想維持好身材純靠餓，餓出來的身材不好看，尤其不能細看，衣服也撐不起來，還是得鍛煉。
林梓希說得是她不想動，寧願餓著。姜東元就說你身體本來就不好，還純靠餓，更沒未來。
年輕人膽子極其大，說話可直接了。
“你小心最後瘦到只有五斤。”
“什麽五斤？”
姜東元伸手給她比劃，“連人帶盒，一共五斤。”說完自己先笑，笑得可開心了。
李正宰用眼角餘光掃向一臉黑線的林梓希，端起咖啡杯，垂下眼瞼，用咖啡壓下心裏的煩悶，他好像真的用錯了招。
這位大小姐居然是吃這款的類型，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山珍海味吃多了，清粥小菜反倒特別？一直被人捧著就更喜歡被平常對待？
可是..李正宰借著放在咖啡的動作，瞄了眼斜靠在沙發上的林梓希。
雖然他們就相處了五天，除了講戲也沒深聊過，或者說就沒聊過別的。
但光這五天就已經能看出來，這位是個自我的人啊，一切隨著自己的心情來的自我。
想要當演員弄了個大項目，對她而言可能就跟買了個大玩具差不多，這點沒什麽好說的。
可她有在練習演技，有想要好好表演，對這個項目貌似也是上心的。
在這個基礎上，戲排一會兒，說休息就休息，還頻頻走神，好像也不是很在意自己到底練習的如何。
這樣的姑娘可以說是被保護的很好，也可以理解成任性不是麽？
搞不太懂的李正宰決定，還是再觀察觀察。已經做錯了一次了，不能再錯。機會就那麽幾次，他沒有試錯的成本。
有試錯成本的是姜東元。後輩講了個把自己逗笑的笑話，笑完發現全場就自己笑了，助理和保鏢他可以無視，被調侃的姑娘不笑也很合理，前輩怎麽也沒反應？難道他的笑話太冷了？
後輩正想跟前輩說話，管家過來說午餐準備好了，一行人起身去樓下的餐廳。
餐廳的長桌上，餐點分三份，客人們的是一眼的，都是牛排和西餐配菜，林小姐的是韓餐。
主人坐最前方，客人分坐兩邊，李正宰看到了主人跟他們吃的不一樣，什麽都沒說。姜東元看到了就很好奇，也直接問，你怎麽不一樣？
“我要按照營養師給的食譜吃。”林梓希隨口回他。
姜東元聽了才想起來，這姑娘之前病重到要住療養院來著，本想接著問你那麽久還沒好，多重的病，看到對面的前輩，又把話咽回去了，轉而問她，“那我們要不要分開吃？”
“分開吃？”林梓希不解，之前你不說？
之前沒想起來的姜東元說，“你吃那麽素，我這邊會不會太香？”
李正宰眼神微閃，默默記筆記，年輕人優點很多麽，會設身處地的為別人著想，細節做的很好，記起來，以後用得到。
微微搖頭的林梓希剛說了句“沒事”，助理端著韓藥登場，她不自覺嘆了口。
姜東元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也看到了端著托盤的助理，以為她不想喝藥，就說了句，“良藥苦口，你一口悶，就沒那麽難喝。”
“你要是每天都得喝五回，怎麽悶都難喝。”
再度記筆記的李正宰又加一條，借著關心套話也是一招，可以的。
“套話”的姜東元很詫異，“你幹什麽了要一天喝五次？喝到什麽時候？”
“喝到我爸覺得我不用喝的時候。”林梓希哭喪著臉，“那是補藥，跟安慰劑差不多，喝了讓他安心的，要我說純屬是折磨我。”
正好走過來的助理笑著接了句，“可不能這麽說，還是很管用的，您喝了藥之後睡眠變好了對不對。”
林梓希頭一撇，對毛球！
小動作看得姜東元一樂，在助理驚訝的眼神中伸手去端藥碗，拿到面前聞了聞。
林梓希好奇的看過去，就聽他說，“還行，我以前喝過味道超古怪的，你這個起碼不發酸。”說完起身把藥放在她面前，“喝吧，早死晚死都是死。”
滿頭黑線的林梓希都不想理他，你怎麽不去死。
接下來開啟的就是林梓希每天要面對五次的，助理把她當嬰幼兒哄騙她喝藥的流程，今天還多了個姜東元助攻。
林梓希不喜歡被當嬰幼兒哄騙，感覺很弱智，她被人當弱智的弱智。
可她更不喜歡喝藥，那玩意兒真就是安慰劑，毛用沒有的！有用也沒用，一天喝五次誰受得了！
起床一次，早中晚飯前三次，睡前還要再喝一碗，都給她喝傷了。虧這幫人還好意思頭疼她不吃東西，喝完那種東西鬼吃得下！
最初林梓希也是很理智的，用成年人的方式跟父親、母親、大哥、大嫂、大姐、二姐，後來還多了個二姐夫，據理力爭。
這個家，除了格格不入到無法進入主宅的大姐夫之外，所有勸過自己喝藥的人，林梓希都跟他們抗爭過。
她長篇大論說了一套又一套都沒用，直到有次給她惹急了，發了脾氣，反倒有用了。
這..不是逼她耍脾氣麽！
等跟親爹談判追夢就得乖巧喝藥後，理智上林梓希當然知道早晚都會死，還不如一口悶。
感情上接受不了啊，太難喝了！這還不是一口悶了就沒了，一天得悶五回，每天每天，真給她喝傷了，傷得透透的。
現在的林梓希才不想什麽早晚都是死，不如一口悶。她更願意能晚一會兒是一會兒，晚死一秒都能多活一秒。
助攻的姜東元覺得她幼稚，喝個藥還得哄，又覺得可愛，多大了還怕喝藥。
直男的腦子都有點問題，自顧自的覺得人家可愛，就上前逗弄，說得都是什麽你又不是三歲，我家三歲的小侄女都比你勇敢這種討打的話。
給林梓希聽得都想把藥碗蓋他臉上，這家夥腦子有坑！
同樣是直男，但出發點不用，智商就非常在線的李正宰，旁觀了一場“鬧劇”後，決定賭一把。
“不好意思打斷一下。”前輩在後輩端著藥碗硬往前懟，弄得姑娘左閃又閃時出聲，引得兩人一起看他，接著說，“我突然想起來有時想要跟您說。”
李正宰沖楞住的姜東元抱歉的笑笑，再看林梓希，“方便單獨聊聊嗎？”
姜東元還沒反應過來，林梓希秒回，“方便，現在聊？”側身滑出椅子，“走，單聊。”
還維持“大朗喝藥”姿勢的姜東元沒忍住笑出聲來，“你走之前先把藥喝了，能聊一天啊，還不是要喝麽。”還讓前輩別鬧，“你順著她也不是這麽順的。”
不等李正宰說什麽，林梓希已經伸手拉他，“走走走，是很重要的事對不對，單聊單聊，不用理他。”
順勢被拉起身的李正宰確實不打算理後輩，意思意思沖後輩笑笑，後輩不理解，只覺得無語，“你們兩有必要嗎？喝個藥而已。”
這話落下，林梓希已經走了散步，李正宰也跨出第二步，沒人回頭。
姜東元詫異的還想再叫他們，肩膀上多了只手，仰頭看過去，是搖頭制止他的助理小姐。
“您方便跟我聊聊嗎？”助理小姐問。
“我嗎？”姜東元不解，“可以啊。”
兩邊單聊，餐廳的人沒有動，走出餐廳的人走了很遠，都出大門了。
只剩兩個人的餐廳裏，姜東元聽了個故事，也可以被稱之為有概率會發展成事故的事件。講述者是李玲華，助理小姐。
話說太女曾經幹過為男人殉情的傻事，李玲華被安排在太女身邊，主要的指責一是照顧林小姐的身體，保證她天天開心，主要指責二，就是擋住一切沒資格靠近林小姐的妖魔鬼怪。
當然，殉情什麽的，助理是不會跟姜東元說的，她說得是，她查過李正宰，這個人很不怎麽樣。
青龍影帝這個名頭在別人看來可能是個大人物，在大人物看來就一文不值。
李正宰不止身家就幾個銅板，此前還有兼職公關的前科，目前身上還背著以他的存款來算巨額欠債，更居心叵測的來哄騙林小姐，這位在助理的口中，就是個渣渣。
李玲華給在她講述前期數次想打斷她，質疑她說得那些真假，聽到“欠債”就從質疑變半信半疑，也不再打斷的人，給出結語，“雖然可能只是懷疑，但我之前說得那些讓我有充足的理由懷疑，李正宰圖謀不軌，您認同嗎？”
並不想認同的姜東元試圖掙紮，“你只是懷疑不是麽。”
確實只是懷疑的李玲華再添一條證據，“我對娛樂圈的不太熟，您可能更了解，最年輕的青龍影帝給新人演員做配應該是不會發生的事吧？”
“新人演員是林梓希的話，你們就算把整個圈子的人都找來給她做配，也沒問題啊。”姜東元不認同這個點。
李玲華笑道，“不是我們找他，是他找到制作人，拜托制作人給一個面試的機會。林小姐之前看過他的資料，沒有選中，圈內一線小生的資料林小姐都看過，她都不滿意，項目才會公開在圈內選演員，您參加過面試，記得麽？”
在面試現場被選中的姜東元還是有些質疑，“好項目，好演員想要爭取，沒什麽不對的。”
不是他非得挑刺，而是李正宰給他印象一直都很好，友善又專業，還很照顧他。
這樣的人，不應該是..
助理又笑了，“我其實並不想跟您糾纏這些，不過，如果您需要更準確的證據，那麽您可以去詢問導演。哪怕我並不了解演員要如何鍛煉演技，也不應該是一個演員去教另一個演員吧。
不然拍攝為什麽要導演決定是能過還是要再怕一次？就算演員們需要對戲，需要排練，也應該有導演在場不是麽，就像劇組大排練，導演都在。”
“五天前是李正宰自己來找我們的，此後的每一天，都是他主動來找，林小姐只是沒有拒絕。
或者應該說，林小姐沒有應該拒絕的概念，她性格很好，也真的想要好好拍攝，確實碰到了一些演技上的小問題。
可能她認為，單獨排戲有助於她尋找感覺，也就沒有拒絕。但也只是沒有拒絕，並非主動去找他。”
“他自己找過來，沒有導演跟著，那天我就問過導演，導演說他沒有讓任何人來找過我們。別的都可以說只是我的懷疑，可他借著對戲的理由主動靠近，難道還不足以證明，他另有所圖嗎？正是因為他有所圖，我才會查他，也才會查出那麽多事。”
倒是不知道這件事的姜東元卡殼了，卡得腦子裏只有一個問題，“我被導演帶過來，不是他推薦的我？”
李玲華沈默片刻，笑著反問他，“誰跟告訴您，他可以推薦誰。又為什麽非要推薦您呢？既然是他推薦的，為什麽是導演帶您過來，而不是他？”
問題太多，話語太短，信息量太大，姜東元的臉沈下去，敬語也變成了平語，“你想讓我做什麽？”
“看您自己。”
“看我？”
始終束手站著的助理小姐臉上的笑容和她甚少的職業套裝很搭，專業，疏遠，“我是想拜托您幫一個小忙，可我沒有資格也沒有立場那麽做。如果您沒有幫忙勸林小姐喝藥，我也不會跟您開口。可能有些冒犯，但您也不是林先生會允許靠近林小姐的人。”
確實被冒犯到的姜東元嗤笑一聲，“別來這套，直接說。”
已經說得很直接了的李玲華不認為自己哪裏不直接了，“林小姐有些..天真爛漫，她以誠待人，我也希望別人能以誠待她。反之，懷抱企圖之人，最好還是別靠近的好，您說呢？”
這話委婉的姜東元都想翻白眼，“你想把人趕走自己去幹啊，我能做什麽？把人捆起來不給他出房門，還是能逼他解約？我只是個新人好不好，他好歹是個影帝。”
“抱歉，我不太方便。”李玲華這次是真的很直接了，“我如果做了會讓林小姐討厭的事，那我就得換工作了，她是我唯一的上司，上司的滿意度是這份職業的考核標準。”
姜東元眉頭緊鎖，這人說什麽呢，“為了保住你的工作，我就要去做那個壞人？”大姐，我認識你嗎？不熟好不好。
“作為回報。”助理很是專業的進行商業談判，“投資金額三十五億以內的任意題材電影立項，這我的權限範圍內，可以直接簽署生效的。不知道這是否能表達我的感謝。”
又是一句簡短但信息量非常大的話，這話還特別繞，姜東元花了一分多鐘才理順，“你就不怕我也另有所圖？”
一直站得直直的李玲華，首次沖他彎腰，微微欠身，“多謝。”
姜東元..誰答應你了？！
不對！
“你該不會也調查過我吧？！”
作者有話要說：要是今天再放防盜你們大概就不開心了，我估計你們不想再看防盜了，要不我直接請假？
以及，好像有小天使誤會了，我不是感染新冠啊！術後的傷口感染，膿腫要切開引流，連鎖反應是血糖飆上去了，得先降血糖達到平穩才能動刀，所以住院。沒有嚴重到新冠的地步，千萬不要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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