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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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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夏至,七月末,說不好是分手了還是沒分手的情侶們時隔四個月再度見面,地點是showbox的會議室。

今天是《我們》項目組的聚會,為了一個絕好的消息,電影進了威尼斯的主競賽單元。

今年威尼斯比較特別,南韓只有一部片子進了主競賽單元就是他們的項目。

大家湊在一起是商量幾件事,一是拍開所有檔期去威尼斯,二是項目宣傳的方案,以及最關鍵的兩位女主角主要為誰公關。

這片子當初申報時,韓京墨和金敏喜都是女主,篇幅她們兩其實都差不多,確實也是雙女主的題材,裏面還涉及百合情節呢。

按規矩,制作方應該是兩人都公關,但公關也有側重點不可能那麽平衡的,項目是韓京墨一手拉起來的,資方也是她,showbox也是她找來的發行方。

也就是說,所有人都默認韓京墨是主要的公關對象。不過按照流程走還是得跟金敏喜說一聲。

金敏喜對此倒不是很介意,加入這個項目時就已經知道這點了,這是韓京墨專門找來為自己沖獎的項目,公關主體當然是放在她身上。

跟大家都有關的事情聊完了,只跟男女主角有關的事就得單獨聊。

圈外沒有得到任何情侶已經分手的消息,圈內知道的人也不多,但項目方是知道的。

這是必須要通知項目方的事,不然後續宣傳不好運作,萬一弄個什麽情侶CP的宣傳點出來,多尷尬。

情侶們在一起有在一起的宣傳方式,分手了就有分手了的宣傳方式。

制作人詢問兩位藝人,是打算走規避路線,盡可能避免感情問題呢,還是幹脆利益最大化。

以定情之作為宣傳點,再鋪一個雙方太過於入戲所以在一起,如今出戲了,自然就分開了,片子即定情之作後也變成了分手之作。

韓京墨個人偏向於利益最大化,兩邊團隊也偏向利益最大化。但整張桌子沒人說話,大家有意無意的都看向孔侑,等他決定。

兩位藝人身處一家經紀公司,今天社長也來了,他自然也是知道藝人們分手的,不是孔侑說的是韓京墨告訴他的。

公司社長啊,得知道才行,藝人沒有所謂私生活這回事,他們的私生活是會直接影響團隊利益的。

即是社長也是孔侑經紀人的金長均其實早就覺得這兩人長不了。因為雙方真不是一條道上的人,可他們能短成這樣他也是沒想到的。

他倒是試圖跟孔侑聊什麽時候公開分手這件事。但孔侑一直避而不談,他也沒辦法講。

現在到了必須要講的時候了,金長均瞄了眼垂頭不語的孔侑,再看安靜抽煙的韓京墨,掩嘴輕咳一聲,“不然我們先休息一下?”

他想跟孔侑單獨聊聊,這家夥最近一直避開他,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想法。

同樣覺得氣氛不太對的制作人剛要點頭說好,就聽從這個話題開頭就一直沈默的男藝人擡頭了。

“你的想法呢?”孔侑看向韓京墨,“閉口不談?”

韓京墨淡淡的吐出煙霧,“句號畫的圓滿點對我們都好。”

半分鐘前飄向孔侑的視線在這句話後都轉移到了韓京墨身上,妹子你好勇啊!

“那就這樣吧。”孔侑起身,對大家微微欠身,“辛苦了。”說完徑直走人。

叼著煙的韓京墨望著他的背影砸吧了下嘴,四個月了,不斷了,你不能等四年才走出來吧,我們在一起都沒四個月。

如果換個時機,韓京墨可以接受孔侑想要的閉口不談。閉口不談沒什麽不好,但能借著出戲為理由分手明顯更好。

這也是大眾更能接受的分手方式,總比什麽行程搭不上過於忙碌導致的分手要靠譜啊。

再者說後續還有趙寅城的問題要解決,兄弟倆跟一個女人有牽扯,好說不好聽。

兩個男演員和一位女演員因為入戲太深有了牽扯,多少能用工傷當借口,明顯就好很多。

這番話韓京墨沒有說給孔侑聽,她說給河證宇聽來著。

本來開個會難得聚齊人是應該組個局聚餐的。但男演員走都走了,制作人也不想橫生枝節,聚餐就算了,各自散場吧。

散場後的韓京墨接到河證宇的電話說約飯,就去跟他見面了。

酒肉上桌,韓京墨就跟河證宇叨叨,她確實不是什麽好人。但也沒有壞到骨子裏,非得把孔侑壓榨到從骨頭縫裏榨出油那麽惡劣。

有入戲加出戲做借口,確實對雙方都有好處啊,又不是她只給自己找好處。

河證宇聽她叨叨了半瓶酒,聽出來的重點就一個,這家夥對孔侑可能沒有愛情了,但她對那家夥有愧疚。以至於明明做了正確的選擇,卻還是會擔心傷害到對方。

眼看她再說下去就沒完了,並不想繼續這個話題的河證宇打斷她的絮叨聊正事,他約她是有正事要說的。

《野望》的前期籌備已經完善,片場搭建都做好了,就剩演員進組。

現在就卡在演員進組,韓京墨和金惠繡在搶女主角,兩邊勢均力敵,前者搶先簽約算是一個優勢。

但導演覺得金惠繡更適合這個角色,制作人立場稍微有點尷尬,只能兩不相幫。

金惠繡入行很早,算起來也是童星出身,圈子裏七繞八繞的總歸有點人情在。

這份人情讓李正宰不能堅定的站在韓京墨那邊,韓京墨就直接無視了他,轉而找了河證宇。

原本韓京墨是直接去找金惠繡的,想跟姐姐講,我合約都簽了,您橫插一杠子沒必要啊。

金惠繡的態度也很好,我不是要跟你搶,絕對不是針對你,單純是看上了這個本子,本子足夠好,大家都是演員,公平競爭唄。

對方都講出公平競爭的話了,就代表讓對方心甘情願的退出是不可能了。

對金惠繡,韓京墨不太想耍陰招,人家光明正大的來,她不要面子的嗎,耍什麽陰招。

同樣光明正大的韓京墨又去找了導演,詢問對方她哪不如金惠繡。導演很直接的表示,你的問題不出現在演技上,更多是考慮自身素質。

劇本的設定裏,女主角是奮鬥了多年才成為巨星,要不是因為年輕時低谷期太久,她也不會孤註一擲的嫁給經紀人來換取資源。也就是說,成為巨星的女明星是有點年紀的,四十過半五十不到。

現實中女演員們當然都保養的很好,光從臉誰都無法判斷具體年齡。

但韓京墨的真實年紀也就三十出頭,金惠繡直接就是四十過半,更貼劇本設定。

三十出頭的韓京墨梳個丸子頭化個清純的妝,穿上校服去演個高中生都不是不行,想要扮老,可以當然也可以,但遠沒有金惠繡更“原生態”。

而且金惠繡的整體狀態更有熟女的風範,風韻猶存的婦人,她明顯是更合適的。

“你的臉這一行是很吃香的臉,瘦了是我見猶憐,胖一點是溫柔可人。”導演很喜歡女演員的臉,只不過,“你這張臉想要呈現成熟女人的妖嬈性感,比不上金惠繡。”

這話韓京墨還真沒辦法反駁,她的長相裏有種幼態,不然以前也不會走白幼瘦的路線。

當然她可以說用演技去彌補,用妝造去協調,但那些就是沒有導演想要的原生態。

到這,導演這條路也走不通。

砸錢沒用,拼演技大家平局,光看長相是否更貼合角色,韓京墨略輸一籌。

誠實的說,見過導演之後韓京墨想給孔侑鼓掌,這哥要是早露出這麽有攻擊性的一面,她搞不好都不想分手了。這局做的多好啊,弄得她都被卡住了呢。

被卡住的韓京墨拜托河證宇半個小忙,很簡單以檔期為理由拖劇組一段時間,拖到八月就可以。

河證宇很靠譜,答應了之後沒有自己上,而是找人去盯著選角導演,那邊總得敲定鮮肉的角色才能聊開機的事,那只要讓鮮肉的角色沒辦法簽訂,開機就得往後挪。

拖了一個月的河證宇越韓京墨見面是為了告訴她,鮮肉的角色要定下了,這次他不太好操作。

“過幾天就八月了,他們也差不多就這兩天簽約。”河證宇問她,“你搞得定嗎?”

韓京墨揚眉一笑,“這話你昨天問我,我可能還需要拖一會兒,今天可以肯定的告訴你,搞定了。”

一直也沒問她想怎麽操作的河證宇好奇了,“怎麽搞定得?”

“等著看新聞。”

八月,對電影圈來說最重要的事就是威尼斯電影節要公布入圍名單,《我們》作為今年韓國唯一一部入選主競賽單元的作品,團隊主創相關新聞都掛在熱搜上。

其中熱度最高的是韓京墨和孔侑,金敏喜被有意無意的忽視了。哪怕她也是雙女主之一,但插足別人婚姻這件事在南韓還在施行“通奸罪”的當下,是妥妥的劣跡藝人。

相較之下,未婚生子已經不是韓京墨的最直接關聯詞了,孔侑的女朋友這個身份更直接。

國民良心公開的女朋友,已經被大眾漸漸的接受了。某種程度上來說,當初孔侑跟韓京墨講,當我的女朋友可以幫你洗清汙點,這話不單單是說說而已。

什麽事成為唯一都會被大肆報道,韓京墨在國內拿到的最高獎也不過是最佳新人。

哪怕她刷遍了所有電影類獎項的最佳新人,也就是最佳新人。這位最佳新人目前連個影後的提名都沒有,轉頭就登上了威尼斯的影後候選名單,這麽神奇的事,必須報道啊。

迄今為止,韓京墨只上過三部電影,一部是“男人戀愛時”,第二部是她給自己拍的名片,第三部是千萬人選擇的《暗殺》。

這三部作品分別幫她拿下了青龍、百想和大鐘的最佳新人,其他類似於釜山電影節,亞太電影獎那種零碎的最佳新人獎杯就不說了。

對韓京墨而言,拿下最佳新人不是榮譽,更多是郁悶。她早早的站在山頂,又要重頭爬一次的郁悶。

因此什麽最佳新人啥的,她壓根沒在意過。連南韓電影獎的影後她都不是很在意,威尼斯那樣的國際A類電影獎才是她的皇冠。

威尼斯同樣能作為她的籌碼,去見李廷香。

金惠繡當然很好,這姐姐作為演員沒有任何能被挑剔的地方。滿貫影後,視後也到手過,電影電視兩開花,花都開的繁茂無比,絕對是能在韓國封神的女演員。

但這位有個致命的缺陷,她只在國內混,國際類獎項一次都沒有接觸過。

早年這當然不是弱點,可在這個年代是了。

李延香可不是個只想在國內混的導演,她處女作就走出國門。韓京墨敢肯定,哪怕她如今只是拿到了威尼斯的提名,李延香的天平也會往她這邊倒。

因為有提名就代表她是可以走出國門,並且被國際標準認可的演員。

導演的工作室裏,韓京墨先見到的人不是李延香而是金惠繡,這姐姐大概也是知道快輸了,再來爭取一把。

韓京墨對她的觀感還是蠻好的,她們曾幾何時差一點合作,秉持既然都要贏了就贏得大方點的想法,讓姐姐先跟導演聊,她不著急,等等也行。

金惠繡嗔怪的睨了她一眼,“把臉上的表情收一收,我好歹是個前輩。”都要笑出花了。

笑成一朵花的韓京墨挽著前輩的胳膊晃了晃,很有小女生的嬌嗔,“不然我們踢了鮮肉,直接我們兩上好了,或者把河證宇踢掉,我們兩結婚也行啊——”

戳了下她腦門的金惠繡笑道,“下次吧,下次我們兩把男人都踢了,就我們倆。”

即便是搶同一個項目,女演員們也未必會成為敵人,都在一個圈子裏,能當朋友幹嘛做敵人呢。說到底,只是一次工作機會,她們兩事實上都不缺工作機會。

金惠繡進門前跟韓京墨講,她不是來爭取的。而是來跟導演說自己可能檔期不合適。既然贏不了,輸的體面點不是更好麽。

韓京墨秒懂,跟姐姐約了等下一起喝一杯,就先去會議室等著了。

沒一會兒,會議室的門就被推開,韓京墨還想著怎麽可能那麽快的時候,推門進來的不是金惠繡,而是本來要過來簽約的鮮肉和他的經紀人。

韓京墨對鮮肉不太熟,對他的經紀人比較熟,她打過這位的臉,這人是年初憑借“太陽後裔”紅透半邊天的宋小姐的公司社長。

如今的宋小姐可沒有年初時的風光,海那邊的資源不說全斷,也沒什麽機會了,只能轉頭再回國內。

這位社長是鮮肉的經紀人,韓京墨笑了,鮮肉跟宋小姐原來是一家公司的。

低頭刷手機的韓京墨聽到開門聲擡起頭,看到來人又重新把頭低下去,繼續刷她的手機。

開門的經紀人看到人表情就不太對,伸手虛攔了下自家藝人,轉頭又出去了。

又過了幾分鐘,藝人單獨進來了,很規矩的給前輩鞠躬。隨即坐在距離前輩最遠的位置,用行動表達,惹不起躲得起。

韓京墨也沒管他,她沒有要搞株連的意思。何況說起來她跟宋小姐也沒什麽血海深仇,該報覆的她也報覆了,只要宋小姐別再腦殘來招惹她,大家也不是不能和平相處。

只有兩人的會議室裏還沒人說話,後輩多少有點尷尬,前輩淡定的很,她在跟韓豆丁掐架呢。

從“現在去見你”殺青後,韓京延就被親媽丟去話劇團了,待遇那是直線下降。

特攝劇裏的主角,到了劇團只能演一些邊邊角角的角色。如果不巧沒有適合他的角色,他直接就變成了打雜的。

連自己的粉絲站都有了的韓京延完全不理解媽媽的做法,更不適應以前大家都是圍著他轉,現在他變成了路人甲,有時候還會被罵礙事的路人甲。

這對中二期的少年來說,打擊力度太大了。

韓京墨沒有讓經紀人給韓京延找專門有適合他演出的劇團去,她單獨去各家大學的校園劇團跑了一圈,找到了東國的一個社團。

這個劇團不是職業靠演出吃飯的劇團,裏面也沒幾個大學生都是畢業後的職場人士。

劇團也不怎麽贏利,裏面的人多數都是純愛好,下班或者沒課時大家約在一起排練,一起想本子,一起當導演,是一起玩,不是一起創業。

親媽認為這樣的氛圍更適合兒子,所謂的愛好不是一成不變的,在韓京延的年紀,愛好只是一株小苗,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枯萎了。

想要苗變樹,需要精心照料。這些因為愛好聚在一起的人,能給韓京延的小苗澆水施肥,慢慢長大。

韓京墨不可能像爸爸一樣,親自帶著韓京延一個劇團一個劇團的跑,放他一個人徹底進入大人的職場又不是很放心。

不如就當個支援戲劇發展的資方,給愛好社團提供些資金支持,再把兒子丟進去,能起到起碼的保護作用。作為資方的兒子,韓京延一個去她也安心。

至於兒子不是被當“二代”而是被當路人甲,這是親媽要求的,要求他們按照正常的來就行,不用給韓京延特殊照顧,她兒子囂張的都快得王子病了,初戀女友論排算,還要什麽“二代”待遇,還是接受一下現實的打擊,好好做個人比較重要。

母子兩掐架掐的熱火朝天,兩人鬥上了,爸爸的處境就是水深火熱。

鈴聲在會議室響起,超小幅度轉了下頭的後輩用餘光看過去,前輩接起電話就是一個“不行。”給他聽的一楞。

“一個畢業旅行而已,不去能死啊。”韓京墨讓趙寅城別想了,“就讓他在劇團待著,畢業旅行他都去過了,他是有幾次畢業旅行要去,小學畢業到大學啊。”

被超想去畢業旅行的兒子眼巴巴的看著,親爹很是糾結,“人生只有一次小學畢業啊,他想去就讓他..”

“你是不是又被你兒子忽悠了?他那個叫什麽畢業旅行,就是幾個小朋友一起出去浪,這次又沒有老師帶隊要家長陪著的,我哪有時間。”韓京墨表示,“我從威尼斯麗都島回來就要進組,你別給我搞事。”

爸爸一下來精神了,“我陪他去啊!”

“去你個頭,你不如貼個大字報告訴全世界你是他爹算了。”韓京墨感覺對面的視線飄過來了,挑眉望回去,看什麽看,嘴裏非常坦然爆名字,“趙寅城,清醒一點,現在還不是公開時候。”

劉埡仁眼睛驟然瞪大,啥?誰?什麽?

電話那頭的趙寅城還想說話,手機已經被兒子搶了,韓京延早就準備好了,“河證宇陪我去!他答應了!”

“他答應有個毛用,我們一起進組,哪有時間陪你。”韓京墨即告訴爸爸不要做夢後也讓兒子醒醒腦,“河證宇沒空,別想了。”

“有空!他又不去威尼斯!”

“你又知道?”

“我問過了!”

“等著。”

直接掛斷電話的韓京墨看向突然聽到大瓜人都傻了的後輩,“你要聽多久?”

劉埡仁迅速跳起來,一個大鞠躬秒速跑出去,這位太可怕了,這種瓜就這麽直接講??

經紀人正好打完電話回來,看到藝人一臉恍惚,連忙問他是不是被韓京墨懟了,“我不是讓你在外面等嗎?進去幹嘛!”

“我在茶水間待了不到一分鐘前後有三個人跟我說會議室在哪,我能怎麽辦。”

劉埡仁依舊很恍惚,張嘴想要跟經紀人說自己聽到了什麽,話到嘴邊又吞回去了,那位既然敢講就不怕他去外面說。

圈內一點風聲都沒有的秘密,他要是說了,會不會就是唯一的罪人?那位前輩該不會是在給他挖坑吧?很有可能啊!

並沒有無聊到給陌生後輩挖坑的韓京墨只是做個小測試,介於這位鮮肉跟宋女士同公司還用一個主要經紀人,那雙方的關系應該就很好。

如果鮮肉跟宋小姐的關系好到,會借此機會搞她,那她會直接把人踢出局。

反之,要是鮮肉知道什麽時候得閉上嘴,那大家就是友好和諧的拍攝搭檔。

真被說出去了怎麽辦?涼拌啊,本來也是要公開的。何況宋小姐不傻,不會在得罪她的情況下還去找趙寅城的麻煩。

小測試在一個禮拜後得到結果,鮮肉簽約了項目,外面沒有傳出任何奇怪的消息。

核心團隊全齊,演員也都到位,制作方組了個酒局讓彼此互相認識一下。

韓京墨時隔四個月再次見到李正宰,她多久沒見過孔侑就多久沒見過李正宰。

把柄都沒了,還有什麽好見的,李正宰也足夠識趣,沒有約過她。所以說,錯誤的道路只有在正確的道路還存在時才有意義。

相較於一個禮拜前孔侑肉眼可見的清瘦,一個禮拜後韓京墨見到的李正宰倒是沒什麽變化。

資方出場不但帶來了今天他請客的豪氣,還帶著成功男人必備的女伴出席,氣場可強了。

韓京墨用酒杯擋著臉跟河證宇偷偷吐槽,人模狗樣。河證宇差點噴了酒,就這還是被嗆到了。

會所的大包間裏靠墻有個弧形沙發,這邊坐著的都是主創,隔著一個女演員坐在韓京墨邊上的劉埡仁聽到動靜轉頭,看到的是面露嫌棄的韓京墨和不停咳嗽還不忘扒拉她的河證宇,想到兩人的關系看來是真的很好。

這個項目經紀人其實想讓他拒絕的,第一主角是金惠繡,那是最好的項目,肯定要搶的項目。

可第一主角是韓京墨,太危險了,這位打人直接扇巴掌一點餘地都不留的。他們之前的矛盾可大可小,不參與最安全。

但劉亞仁想接,不是沖著第一主角是誰,只沖著河證宇他都想接,何況本子有意思,角色也很有趣。

導演夠厲害,團隊也好,還是沖獎片,難得的機會,為什麽不參與呢。

簽下合約的劉亞仁被經紀人要求遠離韓京墨,他本來也沒想靠近,這位前輩太兇殘,他也認為離遠點比較安全。

問題在於他沒辦法離太遠,都不用說以後他們有大量的對手戲,第一次聚餐他就沒辦法離太遠。

因為韓京墨是中心,韓京墨是這個局裏最中心的存在。

這位前輩真人演繹什麽叫長袖善舞,左右逢源。她跟制作人聊劇組別的都不重要,餐車一定要好吃,不好吃她就把制作人綁來當廚師。

制作人被鬧的連連保證,餐車絕對好吃,不好吃他去兼職。劉埡仁才知道制作人做飯做的不錯,韓京墨還認識他老婆。

導演在劉埡仁的認知中是鐵娘子,圈內獨一份能進入十大導演排位的女導演,李延香跟他見過幾次態度都是公事公辦,到了韓京墨那,兩人聊孩子聊的熱火朝天,明明一個大學都畢業了一個還在小學。

出演小花的是個純新人,劇組海選選出來的名叫韓素希。新人麽,靦腆內向,不管是真內向還是假內向反正不太敢說話。

韓京墨帶著她一個個給她介紹,摟著她的肩膀說這可是我妹妹你們不能欺負人啊,一圈繞下來,新人看韓京墨的眼神都帶著星星,又崇拜又感激。

一圈繞下來,照顧後輩的前輩成為整個場子的焦點,劉埡仁壓根就不敢離她太遠。

即便這個前輩不怎麽搭理他,可他要是離遠了,就被排除在核心圈外了,這咋遠離?遠離就成了不合群了!

沒辦法遠離又沒辦法表達親近的劉埡仁唯一能做的,是跟著韓素希行動,韓京墨走到哪都帶著她,還開玩笑說我們說不定八百年前是一家,劉埡仁都想吐槽這是人家藝名,人家根本不姓韓。可他還是得跟著韓素希行動,因為這個場子的中心點就在她邊上。

場子裏多了個資方,劉埡仁本以為現場的焦點會轉移,自己也能“逃出生天”,結果資方坐到韓京墨邊上去了。

這..行吧,認栽。

全場焦點沒準備在公開的場合不給資方面子。但也不是很想跟他糾纏,幹脆舉杯提議玩游戲。

一大群人圍坐在一起,骰子搖起來,沒有任何花招就是比大小,最大最小都得喝,純為灌酒出現的游戲。

氣氛隨著空酒瓶的增多逐漸火熱起來,劉埡仁喝的有點多,怕撐不住,找了個借口出去喝醒酒藥。

喝完回包間的路上被導演助理帶去了另一個包間,這邊沒有狂魔亂舞的人群,相對親近很多,人也少很多。這邊桌上都沒什麽酒,茶水飲料更多。

這邊韓京墨還是人群的焦點,劉埡仁跟人進門被導演招手叫過去坐,他們在聊威尼斯今年主競賽單元的作品,哪個風頭更旺,《我們》的直接對手是誰等等。

那個跟制作人談餐車,跟導演聊孩子的女人,如今說的是市場導向。

說威尼斯近些年的風向標,聊今年的幾位主要評委的口味,誰誰誰有過什麽作品,喜歡什麽作品。

劉埡仁全程都在聽,這個話題他沒有能插嘴的餘地。資方對此很熟悉,聊的最多,導演對幾個評委更熟,也講很多,攝像導演說他之前什麽作品去過柏林,韓京墨則是功課做的非常足,也不知道花了多少時間搜集的資料。

其實這裏沒有誰是唯一的焦點,誰講話誰就能得到眾人的視線,但這裏的焦點還是韓京墨。

不是因為她講的最多,而是今年的威尼斯,國內她是唯二入圍的演員,另一個還不在現場。

劉埡仁聽到最後已經有點迷糊了,他們沒有在聊電影,而是在聊各大公關公司的做事風格。那都不是韓國的公關公司,劉埡仁都不熟悉。

在這裏,他覺得他跟韓素希沒有任何區別。哪怕他入行比新人久,地位差更是不用談。

但在這間屋子裏,他和韓素希沒有區別,都是能旁聽一場談話就足夠榮幸的存在。

好不容易從國外聊到了國內,劉埡仁逐漸聽懂了,話題也從兩個月後的釜山電影節聊到了今年的青龍如何。作為去年爆冷門的影帝,劉埡仁總算能加入話題了。

認真算起來,劉埡仁好歹是拿到了影帝的,韓京墨也就前幾天多了個影後候選的戰績,兩邊怎麽算都是前者比後者厲害才對。劉埡仁可是打破了記錄的影帝呢,多厲害啊。

可所有人,包括劉埡仁自己都很自然的放低了位置,自動成為後輩。

聚餐結束後坐在車裏的劉埡仁跟經紀人說起這個事,自己都很不解,他為什麽對上韓京墨莫名的沒底氣?

“我要是碰到一句話能讓我沒了工作的我也沒底氣。”經紀人撇撇嘴,“你別把韓京墨當演員,她是資方,圈內沒人當她是演員,都是當資方,你的《思悼》她有出錢你知道嗎?”

完全不知道的劉埡仁很是詫異,“真的假的?一點消息都沒有啊。”

“我本來也不知道,李正宰的經紀人說的,線都是他們那邊簽的,沒投多少,沒人專門講。”經紀人嘆了口氣,“真的惹不起,小心點。”

壓根也沒想去招惹的劉埡仁覺得他不是因為對方是資方才慫的,可又找不到自己“從心”的理由。

直到劇本試讀會,大會議室裏坐滿了人,等著導演來他們就開始。

韓京墨不知道是不是行程太多,好像有點沒精神,還在吃早飯。導演提前到,她本來要吃的雞蛋就放回了餐盒裏,直接開始對劇本。

對啊對,對到不是很和諧的一場戲。女明星撩撥小鮮肉的一場戲。

餐盒裏的雞蛋被女明星重新拿在手裏,輕嗑雞蛋,敲出裂紋,慢條斯理的剝著皮,嘴裏說著臨時變幻出的臺詞。

“你知道嗎,有個研究說,蛋是有味覺的。”女明星挑眉沖鮮肉眨眨眼,視線下移,落點明明是桌面,卻仿佛能穿透桌面,看向不知名的地方。

劉埡仁不自覺夾緊腿,順著她的臨場發揮走,“研究的人會那麽無聊嗎?”

“好奇啊——”女明星偏頭沖他笑,“你難道不會好奇..”舉起雞蛋托在掌心,五指撥弄著已經沒殼的雞蛋,那手勢,怎麽說呢,“我就會好奇,它塗上奶油是什麽味道的,你不好奇嗎——”

表情微僵的劉埡仁這次不想慫,他想壓過她,好歹也是影帝呢。

鮮肉身體前傾,伸手要去拿那顆蛋,眼睛直勾勾的望著女明星,“姐姐說得好像已經被滿足過好奇心一樣。”

女明星手腕一轉,輕巧的避開了他伸過來的手,雞蛋被藏了起來,另一只手卻順勢牽住了他的手,握在手裏,慢悠悠的說,“以我的經驗,冰淇淋口味更好哦-冰火兩重天,想要試試看嘛——”

粉嫩的舌尖舔舐紅艷的唇瓣,那個眉目含情的女人,在做科普呢,“它能嘗到甜味哦,很有趣的——”

就在這一瞬間,劉埡仁知道自己為什麽對上這姐姐就慫了,這姐們玩得比他瘋。

聽說動物能憑借氣味判斷自己身處什麽位置,獵食者的味道通過風飄向草原。

猛獸出沒,閑人避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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