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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8章 息事寧人就是鼓勵刁民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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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門的聲音溫柔極了,問話的聲音更是甜美溫和,宛如春風拂面。“鄭將軍在嗎?”

“在,在,秦小姐請進。”幾個侍衛忙不疊的道。

“有勞諸位了。”秦瑤輕輕的點頭,邁著小碎步溫溫和和的走向後宅。

雖然已經是有些時間了,但一群侍衛看著溫柔可人的秦瑤依然很是不習慣。

“那真是秦小姐?不會是假冒的吧?”侍衛甲盯著秦瑤的背影,低聲道。眼前這個穿著淡綠色衣衫,小家碧玉一般的女子,與那個整天穿著大紅衣衫,腰上系著銀鞭,時不時拿出來揮幾下的女子是一個人?

“我前幾日看了一個話本,裏面有個女人忽然性格大變,換了衣衫,原本喜歡吃的菜也不吃了,喜歡的人也不喜歡了。你們猜,那是為什麽?”侍衛乙壓低聲音,神神秘秘的道。

一群侍衛掃了他一眼,上班時間,誰有空與你瞎扯淡?

侍衛乙毫不在意沒人理他,繼續說道:“那是因為有個妖怪吃掉了那個女子,披著那個女子的人皮。”一群侍衛打哈欠,心裏卻癢癢的,這是那個話本,好想看啊。

秦瑤進了後宅,左右看看沒人,深深的呼吸,腳步一變,又變得蹦蹦跳跳,隨意自在。

“小心被人看見。”鄭斯頓從窗戶中探出腦袋,低聲警告。

“不是吧,你連最後一個安全的地方都沒有?那不如去我家吧,進了後院,想怎麽樣就怎麽樣。”秦瑤驚訝的看著鄭斯頓,難道這家夥一天十二個時辰忍著?

鄭斯頓沒好氣的打開了房門,露出一身的文雅衣衫,不想秦瑤卻從窗戶中跳了進來,然後舒服的伸腰:“好久沒有活動過了。”

鄭斯頓笑了:“看來你家也不怎麽安全啊。”不然有必要為了翻個窗戶就充滿了幸福感。

為什麽要裝斯文,要假裝不會武術?當然是因為怕啊!

“記住了,隔墻有耳,隔山有眼,小心使得萬年船。”鄭斯頓提醒秦瑤。秦瑤用力點頭,千萬不能讓胡雪亭知道她們兩個有一身的武藝。

“要是被她知道了,分分鐘就能猜到我們去揚州幹什麽,然後一定會向我們挑戰的!”鄭斯頓渾身發抖,傳說中越是高手,越是寂寞,一身追求一敗而不可得,如胡雪亭這般的高手一定利用生死決戰提高自己的戰鬥力的,要是聽說有兩個高手曾經意圖向她挑戰,胡雪亭肯定是立即趕來應戰。鄭斯頓想想胡雪亭在長江中踏浪而行,一劍斬碎了一條船,對自己的人生從來沒有如此的珍惜過。

秦瑤用力點頭,她都不穿高手穿的紅衣服,不系鞭子了,決不能露出是高手的一絲絲模樣。

……

當年,兩個自以為武藝高強、天下無敵的女孩子在長江之上近距離見識了胡雪亭的劍法之後,立刻收斂了所有的脾氣,用最快速度乖乖的向大越朝投降。

大越朝兵部的官員對這兩個女子印象極其深刻,大越攻打天下時日久了,不知道招降勸降俘虜了多少個地方豪強,從來沒有見過態度這麽好的,什麽投降的條件都沒有,大越朝廷說什麽就是什麽,絕對沒有討價還價,全程比兔子還老實,說把軍隊交出來就交出來,還好像生怕大越不要,扯著官員的袖子要去衙署外現場接收來自谷城的士卒,都讓人懷疑這不是投降,這是送禮來了。

大越官員們交換眼色,有些古怪啊,這已經不是投降沒好處了,這是家底都不要了。

“你等既然在谷城縣,為何不就地拜見李將軍和董將軍,卻千裏迢迢的到了丹陽?”大越的官員們用詞很是顧忌兩個投降的地方豪強的面子,用了“拜見”二字,而不是投降什麽的。

“因為……”鄭斯頓轉頭看秦瑤,秦瑤死命的打眼色,千萬不能說實話啊。

一群大越官員冷冷的看鄭斯頓和秦瑤,已經有人悄悄的打了暗號,提醒侍衛準備抓人。這兩個地方豪強若是說不清楚動機,這其中定然有鬼,必須立刻拿下了審問清楚。

鄭斯頓看看左右假裝微笑的大越官員,以及假裝看天空,其實手按在劍柄之上,悄悄靠近的侍衛,老老實實的道:“因為,我本來以為可以憑借一身武藝,在聖上面前小小的露一手……”秦瑤死死的看鄭斯頓,你個笨蛋,你就不會說你仰慕聖上英武不凡,想要面見聖上,沾些龍氣嗎?

一群大越官員仔細的看了一眼,註意到了秦瑤腰部的銀鞭,立馬懂了。

“你們想要挑戰聖上,打贏了之後卻假裝輸了,然後成為聖上的大將猛將?”某個官員笑道。鄭斯頓想要點頭,秦瑤死死地攔住她,堅決不承認。

“諸位猜錯了,我二人不懂武藝,只會繡花,嗯,我們最喜歡繡花了。”秦瑤從袖子裏翻出一個香囊,細細的解釋著:“這是□□無縫針法,講究的是一氣呵成,絕不停頓。”鄭斯頓指著衣衫,嚴肅無比:“這件衣服其實是我親手做的,針腳還過得去吧?”

一群侍衛已經淡定的轉了回去,看都懶得再看鄭斯頓和秦瑤一眼,以為可以用武力在胡雪亭面前露一手的人太多了,每天都要碰到十幾個,要不是張曉剛有辦法,這排隊挑戰胡雪亭的人肯定要擊破皇宮的大門。

張曉剛的辦法很簡單:“我大越聖上曾經一劍斬破了這堵墻,你若是也能斬破這堵墻,聖上自然會與你較量一番。”一群以為武勇的人看看厚三尺,高一丈二的城墻,非常理智的知道了雙方實力的差距。

“兩位今日在揚州見到聖上了?”一群官員反應極快。鄭斯頓和秦瑤小心的點頭,不僅僅見到了,還距離非常的近。大越官員們互相笑著,沒事,就是兩個倒黴的孩子。

鄭斯頓和秦瑤尷尬的看一群大越官員,你們用不用眼神這麽明顯啊?

大越官員看著鄭斯頓和秦瑤,認真的問:“你們真的很能打?”雖然這個只有谷城縣的小豪強軍隊少得可憐,但要是能打,不妨編入董純和李渾的軍中,攻打巴蜀的人越多越好。說句誅心之言,這些地方豪強的軍隊死光了才是好事。

“你看我的胳膊,像是能打的嗎?”鄭斯頓挽袖子。一群官員看看細胳膊細腿的鄭斯頓,深深的理解鄭斯頓,這是見識了胡雪亭的武力,嚇得要棄武從文了。

“如此,你在襄陽做個縣尉吧。”大越官員很是給面子,從谷城到了襄陽,距離不過幾十裏地,但襄陽豈是谷城能夠比的,同樣是縣尉,這品級升了一級,鄭斯頓也算是衣錦還鄉了。

鄭斯頓用力點頭,朝廷說什麽就是什麽,絕不挑剔。秦瑤反對,小心翼翼的提出要求:“能不能不要當縣尉了,我們想當文官,職務降低了沒關系,最好是倉曹或者文書什的麽,工作多累都不要緊,絕不嫌棄。”鄭斯頓用力點頭,眼巴巴的看著大越的官員們:“我一直最喜歡讀書寫字了,每天不拿著毛筆我都睡不著覺。”

一群官員微笑,這是驚嚇過頭,看到刀劍都怕了,但是襄陽一代能夠放心的人不多,這快要嚇死的兩個孩子還是很信得過的。

“不用擔心,你們兩個先當一段時日的縣尉和巡檢司,等朝廷有了合適的人選,就讓你們去當文官。”官員們安慰著,決定不讓老實人吃虧,收編地頭蛇的軍隊是必須的,但不用做絕了,交出一半就行,縣尉手下的空缺自然還有朝廷補充。

“大越朝百廢待興,有的是青雲直上的機會。”官員們微笑著道。

“回去後多吃幾服定神散。”有官員提醒著,第一次見到胡雪亭的武力值的人吃點藥定神是必須的。

“我大越朝開疆拓土的機會多得是,兩位既然有一身武藝,不妨考慮以後在軍中謀個發展。”官員們很看好這兩個女孩子,能夠在男人的世界當豪強的,手上一定有些功夫;想到與胡雪亭不打不成交,這計謀也不錯;在見到胡雪亭的武力後立馬認慫的,腦子也很清醒,有此三點,這兩個女人算是個人才。

鄭斯頓和秦瑤用力點頭,不管這些官員怎麽說,一口咬定花拳繡腿,堅決不走軍方的道路。

“我自幼手腳無力,拿個杯子手都抖。”秦瑤努力顫抖,一臉的杯子都拿不動了。

一群兵部官員也不勉強,地方上有個放心的武將鎮守也是好事情。

鄭斯頓回到了襄陽,立馬就換了最斯文的衣衫,每天捧著一本書,堅決不放手。

“練武太可怕,我們要做讀書人,要做斯文人,要考科舉。”秦瑤幹脆不穿紅衣不系銀鞭了,徹頭徹尾做個溫柔的女子。

“記住,我二人就是普通人家的小姑娘,能過當將軍純粹是時也命也,我二人其實手無縛雞之力的。”鄭斯頓和秦瑤反覆叮囑手下們。

只是這武林高手假裝手無縛雞之力實在是累了些,兩人這才在各自的家中開辟了絕對無人打攪的區域,至少沒人註意的時候能夠打幾趟拳腳。

“做文官,有些難度啊。”鄭斯頓瞅瞅外頭,確定沒人,低聲對秦瑤道。秦瑤用力點頭,襄陽距離丹陽距離遠了些,找不到一個懂格物道的,全靠自學,這水平就不太靠的住了,考科舉一定沒戲。

“唉,我手下也不太好安排。”鄭斯頓嘆氣,已經只留下了一半人了,要是再轉為文職,剩下的人也養不起。

“已經這麽久了,胡雪亭應該不記得我們了。”秦瑤說著,就長江之上見了一面的路人甲,能夠記得多久?再說,她們兩個想要挑戰胡雪亭的想法從來沒有親口承認過,只是一群兵部的官員瞎說,只要她們不承認,難道胡雪亭還能興高采烈地反過來挑戰她們不成?

鄭斯頓小心的確認秦瑤的眼神,問道:“你也想從軍?”秦瑤聽著“也”字,用力點頭,幸辛苦苦的學了一身的武藝,難道就是為了每天假裝斯文,扮豬吃老虎,痛打色狼?可惜大越刑罰太嚴厲,想要找個色狼都有些艱難。

“最近的公文你看了沒有?”秦瑤眼睛發亮。

鄭斯頓知道秦瑤指什麽,最近幾日的公文最轟動的莫過於胡雪亭對一群華山派子弟的正式封賞。

“……胡雪嵐為秦王、左驍騎衛大將軍;葵吹雪為晉王、左禦衛大將軍;椰菜為鄭王、右禦衛大將軍;李珂為吳王、左屯衛大將軍……”

大越朝一口氣出了四個勳貴,有地盤有軍隊,整個大隨朝朝野都震動了,四個許開府有兵權的王啊,這是會產生多少個官員空缺啊!大越朝顯然爆發了第二次升官發財的浪潮。

“錯過了這次機會,只怕今生都沒有機會了。”鄭斯頓緩緩的道。開國的時候人少官位多,想當官自然是容易,再過得幾年朝廷穩定了,當官就要排長隊了。而且封王,許開府這種超級牛逼的職務也就在開國的時候可以遇到,過了這個村絕沒有這個店。

“我雖然沒有野心四處征討天下,只想帶著老鄉安安穩穩過日子,可是,誰嫌棄官大啊!”鄭斯頓現實的很,四個新出爐的大將軍府中空蕩蕩的,報名當個將軍還是很有機會的,而且這四個大將軍怎麽看都是皇帝開後門,安排自己人掌握天下,看著衛軍的官職就知道了,不是專職禦林軍的左右禦衛,就是防守為主的屯衛軍,壓根就沒想讓她們上戰場,這生命安全知值高的爆表。

“你我都有一批家人和手下,沒道理讓他們一輩子做家丁做小士卒吧?”秦瑤道。她們兩個想要光閃閃一下就安穩守著家鄉父老過小日子,但手下們和家人們未必這麽想,當老大的怎麽也要給他們個機會。

鄭斯頓緩緩地點頭,大越正在風起雲湧之際,不抓住機會,那些有雄心壯志的手下一輩子只能當個小士卒小衙役了,回頭看到同鄉兄弟搏了一回,竟然當了大官回來,這人心立馬就散了。

“而且,你要是不當個儀同什麽的,怎麽好去見鄰家小姐姐?”秦瑤眼睛放光,一直等著看美美的愛情呢,誰也休想阻擋我。

“好,我們去投軍!”鄭斯頓握拳,就不信這世上還有像胡雪亭一樣的妖怪,憑她們的奮鬥,一定能夠打出一片新天地。

……

丹陽的皇宮中,小雪嵐正襟危坐,從來沒有這麽嚴肅認真過。

“你們想要投靠本王。”小雪嵐板著臉,陰沈如水。

大殿中幾百人個個嚇得不敢動,到底是胡魔王的妹妹啊,才十幾歲就有無邊的殺氣了,見投靠的門客都這麽兇殘。

小雪嵐沈默不語,眼神中深邃無比,一道道精光在她的眼中閃爍。

幾百個人跪在地上,老實的看地磚,跪在前頭的有官職人等倒還好,早有心理準備,作為長公主接見投靠的門客,如此態度已經算柔和了。一群以為有力氣,能打,就該受到英雄待遇,被長公主親切的接見,相對而坐,飲酒三杯的平民百姓卻很是驚慌。

小雪嵐低頭看著地面,嘴唇輕動,念念有詞。

跪在後頭的平民百姓瞬間就懂了:“這是殿下在施展搜魂術!”胡星君的妹妹會搜魂術很難嗎?肯定會啊!但一群人跪在地上發抖,怎麽都不敢動彈。殿下此刻施展搜魂術,定然是檢查人群中有沒有心懷叵測之人,自家又不是刺客,為什麽要逃?一旦逃了,反而分分鐘被誤會心懷叵測了。

一道涼風從大殿外吹了進來,好些百姓渾身發抖,這就是陰風啊,風中肯定有無數普通人看不見的陰兵陰將。

王奶媽就站在小雪嵐身後,聽著小雪嵐不斷地低聲念叨著:“本王……本公主……本大將軍……胡某……本王……本公主……”她瞬間明白了,二小姐這是在推敲哪個自稱好聽?這要是被周圍的人知道了,二小姐是多麽的丟臉啊。王奶媽急忙努力的板著臉,惡狠狠的看著眾人,心想還算有些距離,二小姐聲音又輕,別人肯定聽不見。

小雪嵐比較了好久,覺得幾個名字都很好聽,不妨每天換一個,她咳嗽一聲,道:“兵貴精,不貴多。本王只要最優秀的十個人。”

地上跪著的幾百個人一點都不意外,做長公主的門客,當然需要萬裏挑一,哪有來者不拒的?好些人甚至有些得意的看周圍同樣跪著的人,炫耀的彎曲胳膊,捏緊拳頭,砂鍋大的拳頭啊,怕不怕?

“能接下本王一劍的人,才有資格加入本王的左驍騎衛。”小雪嵐鼻孔向天,只覺這句話威風極了。劍光一閃,小雪嵐長劍已經出鞘,斜指著前方。

幾百個報名的人戰戰兢兢的看著小雪嵐,不懂這是什麽意思。

小雪嵐眨眼睛,咦,劍氣呢?為什麽沒有劍氣?一道劍氣同時攻擊幾百個人,那該有多帥啊!

“嗖!”刺眼的光芒陡然籠罩了幾百個報名的人,幾百人同時感覺有一道冰涼的劍氣直刺胸膛。

“啊啊啊!”無數的人慘叫,根本不知道該做什麽,被光芒刺透了胸膛,一股寒意瞬間冰凍了他們的血液,不等他們因為寒冷而顫抖,強大的劍氣餘勢未衰,將他們重重的擊飛。

“小心!”鄭斯頓看不清劍氣,憑著只覺,重重的一拳擊打了出去,拳頭起處,破風之聲呼嘯而出,這是鄭斯頓遇到危機時的全力一擊,前面縱然是一堵墻,也要打出一個窟窿。一股冰涼的劍氣與鄭斯頓的拳頭相遇,瞬間就擊破了她的全力一擊,沿著她的手臂進入她的身體,一股巨大的力量將她推向後方,她奮力咬牙,死死的頂住。

“破!”秦瑤手刀斬落,卻擊了個空,劍氣已經刺入了她的胸膛,冰涼的寒意蔓延全身,她腳步一動,猛然旋轉起來,劍氣推動之下,每一周的旋轉都比前一周更加的快速。

“哎呀呀,我也有劍氣了。”小雪嵐興奮地看著手中的劍,就是延遲厲害了些,慢了好幾秒。大殿之外,胡雪亭收了劍,輕輕的退開。

刺眼的劍氣終於消失,能夠在大殿中依然站立不倒地的只有鄭斯頓和秦瑤。

“你二人接下了本王的一劍,報上名來!”小雪嵐鼻孔向天。

“襄陽縣尉鄭斯頓。”鄭斯頓深呼吸,只覺身體中的血液還是冰涼的。

“噗通!”秦瑤倒下了。

“長公主,我是暈的!我是暈的……讓我躺一會……”秦瑤在地上搖搖晃晃,一下子轉了幾百圈,不暈才怪呢。

鄭斯頓高高舉手:“長公主殿下,能給口熱湯嗎?我要凍死了!”

小雪嵐揮手:“來人,給所有人喝熱水,還有,把這些人都擡出去曬太陽,他們中了本王的劍氣,血液都要凍僵了。”

一群侍衛進來,灌熱水的灌熱水,擡人的擡人,大殿中忙忙碌碌的,一些報名者渾身發抖,暈乎乎的,卻不忘記悲涼的慘叫:“為什麽?為什麽不是劈磚頭?我一掌可以劈碎三塊磚!”“為什麽不是比力氣?我力氣很大的!”“不公平,不公平,我雷公的絕招還沒有準備好,這是偷襲,這是偷襲!”

……

“姐姐!”小雪嵐帶著兩個新手下見胡雪亭,胡雪亭茫然的擡頭:“咦,你身後這兩人是誰?”

小雪嵐得意的道:“這是本王今天新招的勇士,很厲害的,能夠接下本王的一劍!”鄭斯頓和秦瑤低頭不敢作聲,老胡家都是神經病,動不動就非人類的出劍氣。

胡雪亭繼續茫然:“我今天批了一天的公文,都沒註意到你招攬手下了。”小雪嵐用力點頭:“姐姐,我剛才使出劍氣了!”胡雪亭賣力的誇獎:“姐姐就知道雪嵐比姐姐和師父都聰明,這麽小就會劍氣了,姐姐這個年紀的時候只會拿把刀子砍砍砍。”

小雪嵐臉都紅了,仰著臉道:“姐姐,我再使給你看!”

胡雪亭急忙勸:“姐姐信,不用了,劍氣用多了傷身體,吃肉都不香了。”小雪嵐不管,用力一劍斬向一處空地,然後保持著姿勢不動,嘴裏得意的道:“姐姐,我的劍氣有延遲的,要等一會,很厲害的。”

胡雪亭眨眼,飛快的轉動腦子。

等了許久,不見劍氣出現,小雪嵐有些委屈了:“剛才還有的。”胡雪亭大聲的笑:“雪嵐,原來你和姐姐,和師父一樣啊,劍氣時靈時不靈。”

小雪嵐眨眼,又高興了:“是啊,是啊,和師父、姐姐一模一樣,我華山派的劍氣就是有時靈,有時不靈。”胡雪亭松了口氣,轉頭看畏畏縮縮的站著的鄭斯頓和秦瑤。

鄭斯頓和秦瑤極力縮腦袋,沒有認出我,沒有認出我。

“你們是哪裏人士?”胡雪亭問道。鄭斯頓和秦瑤松了口氣,原來是閑聊啊,閑聊她們會啊。

幾人嘰裏呱啦的閑聊了幾句,小雪嵐伸長脖子看了一眼胡雪亭案幾上的公文,都是一些上報各地法令的貫徹情況的公文。

“好消息?壞消息?”她問道。

胡雪亭笑著:“都有。”什麽某地人人背律法書;什麽某地的學堂終於如同江南一般開設了律法課程,可惜學堂的夫子本身就不懂律法,唯有高薪聘請了縣令做兼職;什麽某地的人忙於被律法書,農田都有些荒廢了;什麽某個官員審案的時候翻律法書,翻了一個時辰還沒找到相應的條文,下方的原告被告跪的腳都疼了,迅速達成了和解,各種詭異的情況不一而足。

“總的來說,這律法終於要深入人心了,將來再也不會出現有刁民攔高鐵攔飛機了。”胡雪亭很是得意。

“噗呲!”有不屑的笑聲。

胡雪亭冷冷的看笑聲的方向,鄭斯頓和秦瑤規規矩矩的站著,臉上一絲表情都沒有。

“你們笑什麽?”胡雪亭問。

“聖上,我們沒笑,不是我們笑的。”鄭斯頓和秦瑤茫然的看胡雪亭,我們是受過嚴格的專業訓練的,絕不會笑出來,除非真的非常好笑。

胡雪亭冷冷的看兩人:“沒想到今日竟然是你們兩人的忌日。”

鄭斯頓和秦瑤嗖的跪下了,秦瑤高高舉手:“聖上,是我笑的,殺我好了。”另一只手重重的捏鄭斯頓,你可別狗血的搶著承認啊,胡雪亭殺人不眨眼的,你要是亂來,她說不定就連你也殺了。

“朕剛才說再也不會出現刁民,你笑了,是朕哪裏幼稚了?”胡雪亭問道。秦瑤想要否認,卻在胡雪亭平靜的眼神之下心神具喪,老老實實的道:“微臣想起了在襄陽看到的舊事,與聖上說得相反,所以忍不住笑了。”

胡雪亭細細的思索,長嘆一聲:“原來如此。”

小雪嵐沒明白,瞪秦瑤,秦瑤急忙解釋:“微臣在襄陽的時候,嚴格斷案,但凡有人告狀,不論識與不識,親疏如何,微臣定然秉公辦理,以律法為憑,不多加一分,不少了一毫,該什麽罪,就什麽罪,襄陽百姓但有告狀者,絕不會縱容了惡人,讓善者受了委屈。”

小雪嵐不屑:“套話,官話,空話!”這些言語聽著很高大上,其實隨便翻一個話本,就能找到類似的言語,沒有一句話是牽涉到具體內容的。

秦瑤繼續道:“可是,以微臣看,這襄陽城中的刁民不但沒少,反而多了。”

胡雪亭嘆氣,意料之外啊。

小雪嵐不解,催促著:“快說,快說。”

秦瑤小心翼翼的看胡雪亭的神情,沒看到惱兇成怒,道:“張三打了李四,按理說,李四是可以告到衙門的,可是,李四是絕不會告的。”

小雪嵐睜大了眼睛,有這麽賤的人?

秦瑤解釋著:“對張三和李四而言,打人不過是吵架的時候氣急了動手,也不是生死大仇,傷的又不重,很多時候只是一個耳光,打了幾拳而已,哪怕驗傷,也不過是紅腫了幾處,有些淤青,塗一些藥酒擦擦也就沒事了,若是告到衙門,終究是小題大做了。”

胡雪亭擡頭看天,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如此美好的言語,卻在華夏有神奇的發展。

秦瑤小心的看胡雪亭,見她擡頭看天,好像沒有註意聽,便繼續道:“而且,若是衙門處理了,多半要判張三賠償錢財,再少,湯藥費加罰金,幾百文總是要的。這兩人都是鄰居,隨便吵架打了幾下,竟然要判賠償一方幾百文錢,豈不是壞了鄰裏的感情,天天被張三家堵在家門口痛罵還罷了,如實受到其他鄰居的指責,這遠親不如近鄰,是不是就要變成孤家寡人了?所以,這李四斷斷是不會報官的。”

“李四沒有報官,這張三不是白打了他了?”小雪嵐道,努力的思索,又道:“以後張三是不是經常會打李四?學張三的隨便打人的是不是更多了?挨打的若是報官是不是會被所有人排斥?”

胡雪亭看小雪嵐,用力誇獎:“雪嵐已經有了王者的眼光了。”

鄭斯頓和秦瑤急忙鼓掌。

“是啊,這襄陽的刁民就更多了。”秦瑤道。

胡雪亭道:“普通百姓對忍受欺負都有一個模糊度,只要不超過這個尺度,就會覺得可以忍受,何必去報官呢。而且,對他們而言,報官未必就有用。嘿嘿,朕還是小看了天下百姓了。”

“被偷了一文錢,報官真的會有人理會?”

“被人打了一個耳光,報官真的會有人立案?”

“只怕是未必的。”

胡雪亭笑著:“到了縣令這裏,縣令被朕的酷法嚴刑嚇住了,定然是秉公辦理的,大越為了刁民打客棧掌櫃,能夠把縣令流放了,哪個縣令還有膽子和稀泥,與大越的律法作對?一文錢的案子,一個耳光的案子,對縣令而言有何區別?左右是一個案子而已,依法斷了就是,何必被朕抓了把柄,流放邊疆。”

“只是,對衙役而言就不同了,為了一文錢的案子要寫文書,要立案,要找人證物證,要鑒定原告被告的言詞和物證的真假,一整套流程下來,幾天的事情都別幹了。”

“當眾恐嚇原告不要告狀,衙役是不敢的,被縣令知道,縣令為了自保,第一個就流放了衙役。”

“但有意無意的在平時說些生不入衙門的言語,在辦案的時候故意造成原告的不便,比如故意走訪原告的鄰居,詢問原告有沒有惡習,比如故意在原告上班的時間找原告對口供等等,有幾個原告願意為了一文錢的小案子,惹上無數的麻煩?”

“這自然是告狀不如不告狀了。”

“哪怕有人明知道衙役故意想要不立案,也不會有幾人告衙役的,長江以北,官本位的思想嚴重,民告官的幾率小的幾乎看不見。”

胡雪亭笑瞇瞇的:“這刁民啊,機靈著呢,故意找一些不會被抓到衙門的小事情惡心善良百姓,就夠善良百姓受的了。比如天天堵著門罵人,比如在鄰居中大罵善良百姓。就算告到了衙門,這些事情能怎麽斷案?大越的律法還沒有嚴苛打到背後說人壞話就要流放的程度。”

“這不告刁民,刁民沒有損失只有好處,氣焰更囂張了,善良百姓被欺負的傳統又冒了出來。”

鄭斯頓和秦瑤板著臉,努力看腳底,胡雪亭既然都看出來了,那就不關她們的事情了。

“姐姐,要不我們派人直接抓了刁民。”小雪嵐建議道。

“只怕不行。民不告,官不究,其實是有原因的。”胡雪亭搖頭道,比如她經常追打丹陽系的官員,鬧著玩多過了惡意,可若是按照“打人”處理,是不是要把打鬧的同伴都抓了?比如兩個男人喜歡了同一個女人,決定決鬥定輸贏,是不是也要抓了?這類事情多的是,外人很難清楚地斷定其中的是是非非,只能靠當事人判斷是惡意的,是玩笑,還是雙方的意願。

“要不,我們讓衙役四處的打聽,凡是百姓公認的刁民,直接抓了。”小雪嵐建議道。

胡雪亭搖頭,可執行性太低,衙役才沒心思無端的增加的工作量呢,只要說沒有尋訪到,輕輕松松就能回家睡覺,指不定還有膽子大的收刁民的好處費。

“朕身在紅旗下,長在紅旗下,專治刁民五十年,難道還治不了他們?”胡雪亭咬牙切齒,作為穿越者最大的優點就是有無數的案例可以抄襲,太陽底下無新事,早有無數的官員遇到了相同的問題,想出了一個個可行的辦法。

“給每個府縣下指標,每個月必須抓到多少刁民,”胡雪亭冷笑了,讓衙役幹活的方針不變,但是從無壓力變成拿自己的前程做賭註。“沒有完成指標的府縣,自縣令以下,當眾脫了褲子打五個大板。”

鄭斯頓倒抽一口涼氣,幸好決定從軍了,否則她只有辭官不幹了。

“姐姐,是不是太兇殘了,很容易抓錯人的。”小雪嵐睜大了眼睛。

“不會。”胡雪亭搖頭,大越朝法律太嚴格,禦史對官吏盯得有緊,動不動就暗訪,哪個縣令敢隨便抓人充數?

“不出三個月,刁民就會整治一空,這叫‘嚴打’。”胡雪亭淡淡的道。只要每隔半年一年嚴打一次,保證所有百姓變為良民。

“要是真的都是良民,完不成指標呢?”小雪嵐問道。

“有禦史啊。”胡雪亭莫名其妙,只要對縣衙不達標的懲罰必須經過禦史核查,那完不成指標是偷懶,還是當地真的沒有刁民,民風守法,人人依法辦事,分分鐘就能查清楚。

“朕還不至於故意羞辱朕的官員。”胡雪亭道,斜眼看鄭斯頓和秦瑤,“不信?朕其實還有一招‘大清洗’,所有百姓30%定義為刁民,然後10%被撥亂反正,10%被戴罪立功,10%被流放邊疆,保證幾次大清洗後全天下都是良民了。”

鄭斯頓和秦瑤用力點頭,都說大越的皇帝是神經病,今日當面一見,傳聞太虛假了,神經病怎麽能夠用來形容胡雪亭,簡直是侮辱神經病嘛!

“我二人對長公主忠心耿耿。”鄭斯頓和秦瑤堅決的抱小雪嵐的大腿,不怕貨比貨,就怕人比人,與胡雪亭一比,小雪嵐真是仁慈善良溫和如天使一般的純潔啊。

……

胡雪亭叫囂著要嚴打,終究沒有真的執行嚴打,嚴打的副作用太大,很容易讓衙役平時故意姑息養奸,就為了嚴打的時候完成指標。

小雪嵐嘻嘻的笑,就知道姐姐剛才是瞎說,嚇唬那兩個新人呢,誰讓她們敢笑話姐姐。

“姐姐,你的心眼太小了!”小雪嵐抱著胡雪亭的胳膊。胡雪亭瞪她:“知道我心眼小,還敢過來受死?”小雪嵐抱著胡雪亭的胳膊用力的搖晃,一點都不在乎。

胡雪亭招呼一群官員,有事找你們做。

“禮部找幾個戲班子,多安排一些刁民傷害百姓,鄰居要求受害者息事寧人,那就是站在刁民一邊,間接傷害百姓,結果百姓苦不堪言,幾乎上吊,最後一咬牙把刁民和鄰居告到官府,刁民和鄰居們都受到了懲罰,終於世界清凈了,生活幸福了,諸如此類的真善美高大上的大戲。多鼓吹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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