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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算錯一步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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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舉看著大散關前的十幾萬百姓,有些疑惑不安。

“太安靜了些。”他仔細的盯著城下,黑壓壓看不到頭的百姓啊,竟然沒有聽到爹娘喚娃聲,聊天哄鬧聲,太不正常了。劉弘基深有同感,若不是看見下面有人,只聽關卡下靜悄悄的,還以為一個人都沒有。

“如此鎮定,只怕其中有詐。”劉弘基細細的查看下面的人,很有可能其中混了幾萬的驍騎衛精銳士卒。周圍好些人用力點頭,混在難民當中奪取關卡簡直是最最最簡單的方式了。

“可是,都是關中口音。”有士卒低聲道,隨便與那些過關的百姓搭訕幾句,就能聽到含有濃重的關中各城池口音的長安話,怎麽看都不是胡雪亭的人,胡雪亭的人可是標準的南蠻子,不會長安話的。

“是,絕對不會是關外人。”又是一個士卒點頭道,他們都是原本就守衛大散關的關中士卒,跟隨守將投降了李建成,依然幹著守城的活計,作為土生土長的關中人是絕對不會聽錯關中口音的。

“這些人大多數都是關中普通百姓。”某個關中將領道,不敢說全部,混有個別細作是意料中事,但看這難民們扶老攜幼的樣子,怎麽都不會是奪關的勇士的。

“搜身,所有人都要搜身!”劉弘基不信,厲聲下令。從城頭望去,下面又是老弱又是婦孺,標準的普通人,但誰不知道胡雪亭的軍隊不分男女只看年齡,指不定這個滿頭白發的老人是個力殺十人的猛將,那個細胳膊細腿的小女生是整只軍隊的統帥呢?

“尤其要註意年輕女子!找一些仆婦來搜身!”慕容羅睺補充著,胡雪亭喜歡親身上陣,很有可能就混在人群當中。一群將士看他,這大散關就是個大軍營,夥頭兵都是男人,哪來的仆婦去搜身?但顯然反駁慕容羅睺的言語是找死,做下級的就該靈活處理。一群將士跑下城頭,隨意找了幾個看上去老實憨厚的婦人:“你們幾個配合我們搜身!”幾個婦人老老實實的聽令,一板一眼的開始檢查百姓中的女子。

薛舉緩緩的點頭,他不太信胡雪亭就在這群難民當中,這邊關開放了三四天了,若是胡雪亭想要混在人群中奪取關卡,早就可以動手了,何必等現在,以他的判斷,這胡雪亭暫時不想要大散關,只想把幾百萬關中百姓通過大散關驅趕到隴西去,增加隴西的糧食壓力,過早的奪下了大散關,隴西定然立刻在大散關下布置重重圍困,蒼蠅都不讓飛出一只,胡雪亭還怎麽驅趕百姓出關中去隴西?在大部分關中百姓被驅趕出關中之前,胡雪亭絕不會冒然奪取大散關。

但謹慎一些防備胡雪亭的細作偷襲自然是沒錯的,再不以為然也必須按照最嚴格的步驟執行,否則分分鐘被劉弘基打了小報告。

“騎兵、弓箭手,都準備了!”薛舉厲聲下令。“來人,堆積馬車、雜物等,在城墻後堆出甕城!胡雪亭若是敢偷襲,叫她有來無回!”

慕容羅睺和劉弘基對視了一眼,演得這麽像都沒有騙過薛舉,看來這小子機靈的很。慕容羅睺厲聲補充道:“來人,安排大量的火油,若是胡雪亭敢奪城,就一把火燒死了胡雪亭!”大家都嚴格提防胡雪亭了,誰也找不出對方的錯處,大家平等和諧溫馨團結友愛。

關中百姓們慢慢的接受搜身檢查,關卡中的士卒緊張極了,誰都知道忽然增加的嚴格搜身意味著什麽。

“都穩著點,仔細幹活,別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一群士卒大聲的提醒著袍澤。士卒們用力的點頭,細細的檢查著入關的百姓,鞋底都沒有放過的意思,若是被奸細混進了關卡,第一個死的就是他們。

一群士卒們手心裏都是汗水,嚴格檢查了數千人,一點兵刃都沒有找出來,好些人松了口氣。就說嘛,這些人一看就是關中父老鄉親,怎麽可能是胡雪亭的人呢。

“大兄弟,能不能快點,我趕時間。”某個被搜身檢查的男子用帶著扶風郡口音的長安話催促著,那檢查的士卒聽著熟悉的鄉音,隨口道:“別急,馬上就好。”又隨口問道:“你急著去哪裏?”那被檢查的男子瞅瞅他,小聲的道:“當然是……”

“咳咳!”附近有百姓大聲的咳嗽。那男子急忙改口道:“……當然是去喝花酒啊!哈哈哈哈!”檢查完畢,順利進入大散關的人越來越多,很快就有萬人。

“有些不對。”薛舉低聲對劉弘基道。以往過了關卡的百姓或者急匆匆的繼續向西出關直奔隴西,或者就是扯住了關卡中的士卒要吃要喝,從來沒見過靜悄悄的聚集在一起哪裏也不去的。

劉弘基慕容羅睺薛舉臉色都是大變,真是狗屎,胡雪亭吃錯藥了,真的想要奪大散關?

“果然是胡雪亭的細作!”劉弘基臉色鐵青,別看這些入關的百姓經過了嚴密的檢查,但是肯定藏有兵刃,至於是藏在什麽古怪的地方,誰有空管這種小事情。

“先下手為強!”慕容羅睺獰笑了,不可能關卡內外十幾萬百姓都是胡雪亭的細作,砍殺之下只怕會誤傷無數,但是與守住關卡的重要性相比,平民百姓的死亡算老幾。劉弘基用力點頭,臉上閃過一絲厲色。

一支軍隊飛快的聚攏,準備動手殺細作。

關卡內,上萬百姓瞅著靠攏的士卒一點都不驚慌,有人反而壯著膽子大聲的叫:“我說大兄弟,能不能把你們的刀劍給我一把?”

薛舉與劉弘基對視一眼,胡雪亭的手下竟然蠢到了這種程度?有些不對。

有無數百姓跟著大喊:“是啊,給我一把。”“這本來就是我們關中人的,現在我們關中人要,你們隴西人憑什麽不給?”“就是,本來就是我們的。”

圍著那些百姓的士卒們有些尷尬的看著薛舉和劉弘基,這些人不像是胡雪亭的細作敢死隊,而是逗逼,是殺還是不殺?

聽著關卡內的百姓的呼喊聲,在關卡外靜悄悄排隊等著檢查入關的百姓也開始叫嚷了:“給我一把刀!”“我就要一桿長矛就行!”“盾牌,我要盾牌!”

十幾萬百姓的呼喊聲實在太大,整個大散關亂糟糟的,全部都是說要兵器的呼喊。

薛舉瞅著劉弘基,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這些百姓一心想要武器,但是這些鬧事的人絕對都是普通百姓,作為基層小校尉他見得多了,絕對不會錯。劉弘基悄悄擦汗,只要不是胡雪亭的細作敢死隊,其餘什麽都好說。

“胡雪亭還是有理智的,此刻奪了大散關對她一點好處都沒有。”慕容羅睺努力笑著,這群莫名其妙的百姓差點嚇死了他。

劉弘基皺眉,眼前最重要的是搞明白這些老百姓為什麽想要武器。“說不定他們被胡雪亭忽悠了,想要拿到武器後再造反奪關卡!”雖然可能性非常的小,但是不能不防。

在一群士卒的努力下,百姓的呼喊聲終於漸漸的沈寂。

“你們為什麽要兵刃?”劉弘基大喊。

十幾萬百姓互相打量了一眼,整齊的回答:“為了和胡雪亭拼命!”

大夥兒早在到達大散關之前就商量好了,那個書童百分之一百是胡雪亭的細作,但是說的話卻很有道理,李建成又不是關中人,說不定就真的出賣關中人的利益了,他上一次不就為了百萬流民差點坑死了關中人嗎?從大散關拿一把刀劍防身是最好的辦法,若是出發打西突厥什麽的是胡雪亭的謠言挑撥,他們拿了刀劍也能打獵或者砍個山賊什麽的,若是胡雪亭的謠言竟然是真的,李建成再一次出賣關中人,那手裏拿著刀劍看起來就不是那麽的好欺負。

只是這種念頭自然是不能向李建成的人透露的,那最好的理由就是要保家衛國,砍死胡雪亭了。有這個高大上的理由在,難道大散關的守將還能說出一個不字?

有百姓很是機靈,大聲的道:“將軍猶豫不決,定然是在擔心我等是不是胡雪亭的細作。”百姓們看著周圍的一大群手持刀劍的士卒,這已經不是擔心了,幾乎是嚇死了吧?

薛舉和劉弘基機靈的保持沈默,堅決不回答。

那機靈的百姓繼續道:“我等知道將軍的擔心,將軍擔心的對,我等十幾萬人中定然是有胡雪亭的細作的,若是將軍冒然把兵刃給了我等,只怕這細作立刻就會拿了兵刃奪取大散關。”

薛舉和劉弘基繼續保持沈默,有些話百姓能說,他們不能說。

那機靈的百姓大聲的道:“若是如此,我有一計,可解將軍之困。”薛舉和劉弘基盯著那個百姓,眼神中充滿了鼓勵。

“將軍怕我等在大散關中作亂,大可以在我等出了大散關之後才給我等兵刃。”那機靈百姓大聲的道,“我等既然出了大散關,拿了兵刃也無法奪取大散關,又拿了兵刃,可以與胡雪亭血戰,兩全其美也!”

十幾萬百姓大聲的歡呼:“好主意!”“兩全其美!”

薛舉和劉弘基聽著十幾萬百姓的呼喊聲,確定無疑,這不是胡雪亭的軍隊,這就是十幾萬傻逼百姓。

薛舉咳嗽幾聲,大聲的道:“劉副將,胡雪亭大軍就在左近,局勢危急,本將去守住關卡,嚴防胡雪亭乘機奪關,這裏交給你負責。”劉弘基微笑著點頭,上次沒有坑死薛舉,薛舉竟然這麽快的就甩鍋報覆他了。“是,薛將軍只管去,這裏交給劉某。”他笑著,又不是白癡,怎麽可能把軍隊的兵刃給百姓,再偉大的理由都沒用。

“諸位,胡雪亭很快就要攻打大散關,關卡中危險的很,只怕無法護衛諸位安全,還請速速出關去隴西,李公子準備了大量的酒菜等著為諸位接風洗塵。”劉弘基柔聲道,拿胡雪亭嚇唬你們,就不怕你們不怕。

十幾萬百姓淡定的看著劉弘基,以往定然是怕的,但如今胡雪亭擺明了要挑撥他們與

有人大聲的呼喊:“若是胡雪亭來了,我等正好協助將軍守護大散關!”“大散關是關中的大散關,關中人絕不放棄一寸土地!”“人在關在,關亡人亡!”

劉弘基微笑著,這群百姓不太好忽悠啊,道:“我大散關中糧草軍械不足,隴西正在大量的運來,諸位若是有心助我們守關,請去隴西幫我們運軍械糧草,我等感激不盡。”想要幫忙,好啊,打發你們去隴西。

十幾萬百姓古怪的看著劉弘基,竟然沈默了。劉弘基得意萬分,被將軍了吧。他咳嗽一聲,掩飾住心中的得意,大聲的道:“諸位相親父老,邊關危急,胡雪亭隨時會至,但我大散關中缺糧缺兵刃,若是沒有人幫忙運輸,我大散關危在旦夕,還請諸位加以援手,速速去隴西運輸軍資。”

劉弘基熱淚盈眶,嗖的就跪下了,聲音哽咽:“我劉弘基代表大散關中數千將士,再次多謝諸位父老鄉親的深情厚誼了!”轉頭掃一眼身邊的士卒,一群蠢貨,還不跟著我一起跪下。劉弘基身邊的隴西士卒急忙跪下,一個個嚎啕大哭:“我大散關中糧食早已耗盡,已經有三天沒有吃飯了!”“大散關中刀劍不夠,我的刀劍鎧甲都是自己花錢買的。”劉弘基微笑,這群手下不算蠢到家,懂得哭窮。一瞅,竟然還有一大群士卒傻乎乎的站著,詭異的看著他。劉弘基掃了一眼軍服就知道這些人是原本的大散關士卒,這關中人的反應就是慢了些啊,一點都不機靈,他只能更用力的掃了那群關中士卒一眼,放機靈點!

那些關中士卒互相看了一眼,終於也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大散關中一無所有啊!”“窮,真是窮啊!我的軍餉都已經好久沒有發了。”

十幾萬關中百姓死死的盯著嚎哭的劉弘基和士卒們,眼睛瞪得圓圓的。有百姓顫抖的道:“天啊!竟然是……”附近立刻有百姓死死的捂住了他的嘴。更多的人只是惶恐和茫然的看著其餘人,事情惡化到了不敢相信的地步,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有百姓大聲的道:“將軍,我等的財物已經被胡雪亭搜走,有好幾天沒有吃飯了,能不能先讓我們吃頓飯,休息幾個時辰?”更多的百姓反應過來,大聲的叫著:“將軍,我們餓了,我們要吃飯。”

劉弘基松了口氣,這才是他熟悉的關中難民啊,難民就只管提要吃要喝的要求,裝什麽勇敢嘛。“李公子仁義無雙,早就考慮到諸位的艱難,稍等片刻,這吃的就會到了。”

十幾萬百姓密密麻麻的擠在大散關內的各處,走路都要靠擠。

“這次的貪心百姓雖然比以往多了些,但是也不過如此。”劉弘基毫不介意,軍營中寬敞的很,外頭愛多擠就多久。

一群群士卒艱難的擠在人群中,給難民分發著饅頭,原以為會遇到大量的哄搶,結果秩序好得嚇人,好些人甚至不想要,更多的人雖然笑著接過了饅頭,只啃了一口,就握在手中發楞,有不少人甚至埋頭在膝蓋上,不住的低聲哭泣。

“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某個關中士卒一邊分著饅頭,一邊安慰著眾人。

“三哥!”有人在人群中低聲叫著。那個士卒一怔,聞聲看去,臉上立刻浮起了笑容。“是大眼兄弟啊。”那被叫做三哥的士卒認得那人,是一個村子的。

“你怎麽才來啊。”三哥笑著,“我家前些日子就去了隴西了。”能夠親眼看到全家齊齊整整的去隴西,真是比什麽都好。

“唉,你還什麽都不知道啊。”大眼嘆氣。附近聽見他們說話的百姓也是古怪的看著三哥,一臉的憐憫。三哥立刻慌了,早就發覺這一批難民不太對勁了,急忙走過去,壓低聲音問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大眼盯著三哥,道:“有謠言說,隴西沒有糧食,天天只能吃一頓野菜……”三哥微微變色,這點倒在他的預料之中,隴西這種荒涼的地方能有什麽收成?幾百萬人口湧進去,能吃口野菜就不錯了,怎麽也比餓死在關中強。而且,他作為在大散關包吃包住,白面饅頭吃到飽的士卒,隨便弄出點花樣,就能悄悄給家人送點吃的喝的,雖然未必能讓一家人吃飽吃好,但肯定比絕大多數百姓要過得幸福。

“隴西已經沒有一點點糧食了,野菜也吃光了。”附近的一個百姓忽然插嘴,“年輕人,野菜也是有季節的,不是想有就有的,知道什麽叫災荒不?別說野菜了,樹皮都吃得幹幹凈凈!”

三哥的臉色大變,該死的,考慮不周!吃野菜也是有限制的!

那大眼不理插嘴的百姓,繼續道:“……李建成會把所有的關中百姓派去打西突厥人,若是關中百姓死了,他就省了糧食,還能做人肉脯,若是關中百姓打贏了,他就有了西突厥的地盤……”三哥張大了嘴,臉色慘白如紙,人肉脯!他的家人!

三哥搖晃了一下,拼命的趕走了腦海中的肉脯和家人的聯系,強笑道:“這種謠言你也信,李建成仁義無雙,絕對不會拿關中百姓的性命去打西突厥人的。”

那大眼看著三哥,慢慢的,一字一句的問道:“若真的仁義無雙,為何欺騙我們?”那三哥渾身發抖。

十幾萬關中百姓和那數千關中士卒都知道劉弘基撒謊。

大散關作為關中的四大關卡之一,向來是準備了充足的軍械和糧食的,準備被關外的敵人長期攻打的雄關怎麽會缺乏軍械?這無恥到不怕看穿的借口,只說明了劉弘基或者李建成絕不會給關中百姓武器。

“我們願意與胡雪亭作戰都不肯給我們武器,嘿嘿。”附近有百姓冷冷的道,打仗誰嫌棄兵多的,十幾萬百姓中去除老弱婦孺,多了不敢說,近萬精壯男子總是有的,這萬餘願意與敵人血戰的勇士都不肯吸收,這其中的理由實在是讓人懷疑到了極點。

“這大散關的軍械本來就是我們關中人的,憑什麽李建成拿了就不肯給我們?”有百姓憤憤不平,其餘人卻不附和他,這種思想很LOW,與李建成不要關中義勇軍的重大嫌疑比,簡直沒資格放到臺面上。

“把關中百姓調去打西突厥的消息只怕是真的……”大眼緩緩的道,否則沒理由不肯讓百姓拿到刀槍。三哥晃悠了一下,周圍的百姓憐憫的看著他,他的家人只怕已經在通往西突厥的草原的路上了,以後多半就是了無音信了。

“我……我……”三哥喃喃的道,心中亂成一團,不知道該不該信這個謠言。

“該死的!”三哥的背後有人大聲的罵道,“就知道這些隴西人不會真心對我們關中人!”

不知不覺當中,周圍已經圍了不少分發饅頭的關中士卒。“老子就奇怪了,隴西這種破地方能容納幾百萬人口嗎?李建成這是要報覆我們關中人把他們趕出了關中,一心要害死所有關中人!”某個關中士卒大聲的道。

百姓中不少人用力的點頭,怎麽看李建成都有動機。

“想要活下去,只有一個辦法。”某個百姓眼中冒著火,厲聲道:“拿起刀劍,殺死李建成!”

“拿起刀劍,殺出一條活路!”其餘百姓大聲的道。都是普通百姓,殺雞都未必殺過,哪有膽子殺人?更不可能喊幾聲口號就勇氣倍增了,但喊口號不需要勇氣,只要嗓門大和臉皮厚就行。

“跟我走!我們去兵器庫!”某個關中士卒大聲道,“大散關的兵器本來就是關中人的,關中人拿關中人的東西,天經地義!”這種無恥的理由也就只能在這個時候用了。

“走!拿回關中人的東西!”百姓們大叫。十幾萬百姓紛紛站起,高呼著口號走向軍械庫。

“什麽?他們要搶奪軍械庫?”劉弘基目瞪口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軍械庫是我們的人。”慕容羅睺為接管軍械庫的行為點讚,若是關中士卒守著軍械庫,天知道會發生什麽事。

“立刻召集騎兵!”薛舉厲聲道,心裏痛快極了,這是劉弘基安撫百姓不力,必須上報李建成。

“騎兵?你想幹什麽?”某個關中將領苦澀的問道。薛舉嚴厲的看著他:“你說我想做什麽?”一群關中將領面色慘白。

軍械庫前,數百隴西士卒與一眼看不到頭的關中百姓對峙。

“軍事重地,擅闖者死!你們必須立刻離開這裏。”某個隴西士卒大聲的道,手裏的刀劍散發著寒光。

“這是我們關中人的東西,憑什麽不能還給我們!”某個關中百姓大聲的喊,這無恥的理由此刻是唯一的憑仗,說什麽都要喊得理直氣壯。

“是啊,這是我們的東西!還給我們!”百姓們大喊。

遠處,薛舉帶著數百騎兵冷笑的看著那些關中百姓,揮手,他身邊的士卒們齊聲大喊:“立刻離開軍械庫百丈,原地蹲下,雙手抱頭,否則以搶劫軍械,意圖造反論處,就地處斬!”

整齊的聲音傳出老遠,關中百姓中立刻有人大喊:“快搶軍械庫!”軍械庫前的百姓大聲呼喊,誰都沒有動一步。又不是傻,沒到馬上就要死的絕路,明明還有的商量,憑什麽要真的暴動?刀劍無眼,就算最後真的以巨大的人數優勢幹掉了隴西士卒,沖在最前面的人必死無疑。

“大眼,你沖啊!我掩護!”有百姓大聲的叫,大眼冷冷的看他,懶得回答。他伸長了脖子,在人群中尋找著三哥,他們被蜂擁的百姓擠散了,若是三哥在,就會沖動的上去廝殺了,此刻沖動的三哥肯定被擠的遠遠的,根本夠不到那些隴西士卒,真是可惜啊。

三哥在人群中淡定的看著,冷靜下來想想,就算這李建成驅趕百姓去打西突厥的消息是真的,又如何?關中百姓又不是傻的,會逃跑,會拼命,就是不會送死,說不定他家人早已機靈的躲在某個山洞中,坐看其餘人和西突厥人打死打活。

“要冷靜,沒有看到家人的面,一切都只是猜疑。”三哥打定了主意,找到機會就悄悄出了大散關去隴西,看看家人到底如何了,若是運氣好能找到家人就立馬帶會大散關,就算不能公然帶家眷入住,也可以在靠近大散關的地方挖個地洞躲起來,每天等著他送吃的。

“我數到三,若是再不離開軍械庫,立刻全部處死!”薛舉身邊的騎兵們大聲的叫著,眼睛中充滿了嗜血的光芒。砍殺手無寸鐵的平民百姓真是沒有一絲一毫的威脅啊,白撿的軍功。

“蹲下,都蹲下。”有百姓乖乖的照做,抱著腦袋蹲下。很快,十幾萬百姓都蹲在了地上,有的人實在太擠,沒位置蹲下,只能蜷縮著身體趴在別人的背上,絕對不挺直了腰桿。

一群騎兵嘆氣,這些百姓真是太膽小了,就沒有一個人敢站起來怒斥隴西將士的,到手的功勞飛了。

一群群隴西士卒飛快的趕到,薛舉揮手,士卒們開始驅趕關中百姓遠離軍械庫。

“直接趕出大散關。”薛舉下令,留在關卡內說不定會有禍患,直接驅趕進入隴西,那就與他無關了。

“來人,立即傳信聖上,劉弘基處事不力,引發內亂,吾不損一兵一卒,頃刻間平定了內亂。”薛舉微笑,這是最好的結果了,若是真的要靠血洗鎮壓百姓,只怕又會被劉弘基打了小報告,說他殺氣太重,屠殺無辜百姓,激起百姓民變什麽的,反倒成了替罪羊,現在幹幹凈凈,沒有一滴血腥的平定了關中百姓的內亂,這功勞就穩了,劉弘基想要作祟都沒機會。

“以後有關中難民進入大散關,不允許停留,直接驅趕到隴西。”薛舉下令道,一點亡羊補牢的機會都不給劉弘基。

“找個書法好的來寫奏折!”薛舉瞅瞅一群親信,大聲的道,這投靠李建成之後的第一個功績一定要有文采。

“若是李建成想要千金買馬骨,向隴西土人示好,為父說不定就能升官發財了。”薛舉對薛仁杲笑道,薛仁杲只是盯著遠處臉色發白的劉弘基,慕容羅睺正在和他低聲商量著什麽,看劉弘基不斷擦汗的樣子,就知道多半是在說這次的百姓內亂足以讓他倒大黴。

薛仁杲的心裏痛快極了:“以為我隴西人就容易欺負了?”他對劉弘基等跟隨李建成的並州門閥弟子不屑得很,李建成大業未成,一群並州門閥弟子就開始爭權奪利,想要霸占“大周朝廷”的所有好位置,吃相實在是難看了些,簡直讓人懷疑是不是腦殘。

薛仁杲冷笑著轉過頭,不再去看劉弘基,他已經寫信給其餘隴西當地官員,他們想要投靠明主,想要統一天下流芳百世,不想爭權奪利,卻不代表他們會傻乎乎任由並州門閥子弟排擠。並州的門閥子弟就算是條龍,到了隴西也要老實的趴著,想要威風八面騎在隴西人的頭上,那就試試看。

……

大散關上,一群群士卒交頭接耳。

“聽說李建成想要把關中百姓趕到西突厥的草原去送死。”有士卒低聲道。

“我也聽說了。”又是一個士卒小聲的說著,看著不遠處的隴西士卒。

“唉,亂世之中,百姓真是比牛馬還不如啊。”有關中士卒嘆氣。

有隴西將領大聲的下著命令,調動隴西士卒走下城頭。“你們老實的守住關卡,小心胡雪亭乘機攻城。”他大聲的對關中士卒們道。

關中士卒們用力點頭,都知道這是擔心他們也是關中人,會幫著那些關中百姓,拿出刀劍與隴西士卒對峙甚至開打,把騷亂擴大到內訌。

“我等對聖上忠心耿耿。”一群關中將士急忙表態。

“我等一定會死死的守住城門,絕不讓胡雪亭有機會進入隴西!”一群關中將士大義凜然,隴西將領微笑,這些關中將士很機靈嘛,知道擺脫嫌疑。

“你們留在這裏,對大家都好。”那隴西將領把言語說得更明白些。一群關中將士用力點頭,真心沒想背叛李建成,絕不會把小事鬧大。大散關中軍隊不斷的調動,隴西士卒盡數被調往了兵器庫,關中士卒幾乎全部上了城頭。

數百關中百姓晃晃悠悠的走向糧倉。“軍爺,再給點吃的吧,我們要去隴西,還有好遠的路要走。”一群百姓哀求著。

守衛糧倉的數百士卒看著這群百姓鄙夷也佩服極了,真是聰明啊,知道以後在隴西肯定沒吃的,所以想要在大散關拿一點是一點。但是,他們怎麽可能把寶貴的糧食給關中的難民呢。

“鄉親們,你們有什麽要求,去找薛舉薛將軍,我們都是小兵,沒權利做決定。”糧倉士卒嫻熟的甩鍋,若是粗聲粗氣的對待關中百姓,很容易在“仁義無雙”的隴西倒大黴的。

一個女子大聲的哭喊:“難道你就沒有兄弟姐妹,難道你就能眼睜睜的看著你的兄弟姐妹吃草根,啃樹皮……”

一群守糧倉的隴西士卒眼角抽搐,熟悉,太熟悉了!

這是隴西特有的仁義無雙咆哮腦殘瑪麗蘇湯姆蘇流!

若是不答應他們,分分鐘告到李建成面前去!該死的,以為躲到了大散關總遇不到這種腦殘了,沒想到關中也有這種人!

一群士卒互相打著眼色,千萬要忍耐,絕對不能給腦殘有機會再次擴大,豐富的經驗告訴他們,此刻他們只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哭!流淚!熱淚盈眶!跪在地上痛哭,以頭搶地!只有這樣才顯得他們仁義無雙有人性有感情身不由己,不用吃不完兜著走!

一群百姓尷尬的看著那個女子,小心的躲開幾尺,萬萬不能被當做了腦殘的同夥。

那女子繼續悲聲嚎哭:“……吃觀音土,肚子裏硬邦邦的,拉屎都只能用手指扣……”一群隴西士卒死死的盯這個女子,雖然事實是如此沒錯,但是你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我也是服了你了。一群百姓走得更遠了,剛才聽那個女子的鼓動來糧倉討要糧食真是大錯特錯,絕對不能被誤會是一夥的。

一群隴西士卒的眼神更激烈了,遇到一個段位比較高的腦殘,千萬不要有破綻給她抓啊!

“……你還是不是人?你還有沒有人性?你還是不是仁義無雙李建成的手下?你是不是胡雪亭派來的奸細?”那個女子越來越激動,越走越近,手指都戳到了士卒們的鼻子上了。一群士卒眼觀鼻鼻觀心,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愛怎麽罵就怎麽罵,絕對不能理她,哪怕使用兇狠的眼神瞪她也不成。

那女子果然揚起了小拳頭,一群隴西士卒早有準備,悄悄的深呼吸,挺起胸膛,只要挨了一拳立馬就躺下,絕不還手。好幾個士卒微笑著,還是他們機靈,早早的就躲到了很後面,用不著被一個女子拳打腳踢。

“噗!”挨打的隴西士卒飛了出去。

一群隴西士卒死死的盯著那個飛出去的家夥,演戲用得著這麽賣力嗎?

“噗!”又是一個隴西士卒飛了出去。

再一眨眼,那個女子已經沖入了士卒當中,片刻之間,幾十個士卒被打飛了出去。

“不好!那是胡雪亭!”更後面的隴西士卒大驚失色,天底下再也找不到如此能打的女子了。

“哇哈哈哈!看我的嘴型,本座正是胡雪亭!”胡雪亭叉腰狂笑。

“抄家夥!殺了她!”隴西士卒們大叫,發狂的沖了上去。

胡雪亭撿起了地上的長劍,身形一晃,已經沖入了隴西士卒當中,下一秒,消失在原地,糧倉的更深處卻傳來了慘叫聲。

“快追上去!”糧倉守將大吼,“萬萬不能給她機會放火燒糧食!”

一群糧倉士卒心中悲涼,剛才所有人都出來看腦殘了,糧倉裏面幾乎空無一人,胡雪亭又跑得比兔子還快,只怕現在已經火光沖天了。

“追!”糧倉守將知道,但只能如此下令,說不定運氣好,胡雪亭沒帶火石呢?

眾人拼命的跑,一秒鐘比一年還要漫長,直到他們看到了胡雪亭的身影,依然沒有看到火苗飛舞。

“哈哈哈!她真的沒帶火石!”糧倉守將只覺這輩子的幸運都在今天爆發了!“祖宗有靈!祖宗有靈!”

胡雪亭楞楞的站在一個個糧堆前嘆息:“這大散關真是有糧啊。”數百隴西士卒將堵住了入口,就算胡雪亭再能打,在狹小的糧倉之內面對數百士卒的刀劍,定然也是死路一條。

糧倉守將笑得眼角都翹起來了,殺死胡雪亭的天大功勞啊,不知道能不能封一字並肩王!他挺著胸膛大叫:“殺了胡雪亭,大家都能夠官升三級,公侯萬代,嬌妻美妾,不要怕,給我上!胡雪亭,你過來受死……死……死……死……死……餵,不要啊!不要啊!”

胡雪亭手中一個火折子晃動著,從只有一個火星,變成一朵小小的火焰。

一群糧倉士卒悲涼的看糧倉守將,你確定胡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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