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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舊社會把人變成鬼,新社會把鬼變成人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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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杜如晦也離開了大殿,一群人有些失望,毛遂自薦的這兩人說不上不好,卻也說不上好,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還能湊合做個主簿。”佘戊戌小心的看胡雪亭,總覺得杜如晦和柳恨火四書五經是肯定比她們強,但在處理政務上有些……幼稚。

“也不奇怪啊,真正有才華的人,早已在朝為官了,現在誰不是有了地盤,或者找好了大佬。”李渾淡淡的道,拿李閥為例,有資格有權力給李閥的子弟安排官職,那當然是盡量把有才華的人推上去,為家族爭取更大的權力,若是嫡系子弟,才能只是差了一點點,那也能湊合,嫡系就是嫡系,必須好好安排,那些才能又差了好些,血脈又只是旁支的,就只能老實在家當宅公了。

從這個角度看,能夠跑來越國求職的,越是大家族的子弟,越是廢物,反而是小家族的子弟當官的機會小,很有可能埋沒了人才。但相對的,小家族的子弟的見識,以及對朝廷的了解,就會差了很多很多。

“這個杜如晦,好像很厲害啊。”笑笑的評價還是很高的,作為外人,能夠從傳言中看出一些越國的問題,當然是高手。

“主簿的職務低了,讓他留在丹陽?”張曉剛問道,一群人悄悄的看張曉剛,你不會想著在丹陽容易找他麻煩吧。

“要小心這個杜如晦。”胡雪亭道。

“奸細?”張曉剛興奮了,當年柴紹是奸細,今天杜如晦也是奸細!

“我立刻帶人把他抓回來,嚴刑拷打!”張曉剛摩拳擦掌,神色猙獰,剛才敢無視他們,立馬教訓他一下。

“不好說。”虞世基反倒開口了。客觀的說,杜如晦建議殺了虞世基等名聲極臭的奸臣刷名望,不能說多麽的離譜,天下想到這一條的人多了去了。

董純用力的點頭:“極其的普通。”他就是為了這一點,才不敢去其他地方。

“可能是試探,可能別有用意,可能是愚蠢,必須謹慎觀察。”胡雪亭說道。就因為殺了虞世基等人是個糟糕的主意,杜如晦就一定是打算潛伏敵營三十年?倒也不見得。人總有幼稚犯錯誤的時候,就算是歷史名臣,也需要時間和經歷的磨煉,諸葛琴魔也有穿開襠褲的時候。

胡雪亭轉頭看虞世基裴蘊董純等人,好心的安慰:“別擔心,我對你們信任的很,絕不會殺了你們的。”

“是啊,聖上對你們非常的信任。”一群人急忙附和著道,看把胡雪亭激動地,一定要趕緊應和幾聲。好幾個人瞅虞世基等人,胡雪亭這麽激動,廢話這麽多,肯定是想說給你們聽,以安你們的心,你們還不趕緊激動地熱淚盈眶?

董純急忙開始醞釀淚水,皇帝都這麽激動地飆戲了,再不配合,很容易被認為不識趣,一刀砍死的。眼看淚水都要飈出來了,卻看見虞世基只是淡淡的看了胡雪亭一眼,一點都沒有飆戲的意思。董純急忙把淚水又縮了回去,跟在大奸臣背後就好,沒有必要強出頭。

“那個誰誰誰,朕要寫信。”胡雪亭道,一群人驚愕的看著胡雪亭,不明所以。

杜如晦的到來,給了胡雪亭巨大的啟發。以前覺得走了奸臣路線,那些歷史上有名的清流什麽的,就別去自己找罵了,沒有為敵就是路人甲,大家相安無事,為敵了,管它是淩煙閣還是香煙閣的名臣,全部砍死拉倒。但是,竟然杜如晦都來投靠了,為毛不試試招攬其他歷史名臣呢?

胡雪亭閉上眼睛,深呼吸,張口道:“洛陽一別,竟有年許。春風秋月,楊柳依依。雖謀面不勤,卻心存惦記。……閣下之學問如海浩瀚,每令胡某嚎啕大悅……越國雖小,人傑地靈,百廢待興,胡某欲以法治國,天下之變,就在此刻,震古爍今。……星辰大海,一望無際,繼往開來,名流千古。……屆時天下聞名,洛陽紙貴,億萬女粉,翻江倒海,拋家舍業,秋波明蕩,不亦艷乎?縱使,狡兔八窟,數易家宅,亦難阻。擁躉之風暴,優黨之癡狂!直落得,隱身天涯,革面洗腸,不亦喜乎?……聞閣下將至,同仁上下,無不開顏。放眼中原,勃勃生機;星漢燦爛,交匯其裏。須眉腳撲朔,巾幗眼迷離。鼓瑟鼓簧為兄弟,磨刀霍霍向豬羊。呦呦鹿鳴,食野之蘋,悠悠我心,青青子衿。恰逢瑞雪早春,恕胡某威逼利誘。皆因愛之心切,盼之心癢。江東渭北,春樹暮雲;雜花生樹,群鷗竟飛。適此惠風和暢之日,誠邀閣下共成美事。書不盡言,晤面詳之。草此即問,全家均安。越國胡雪亭。”【註1】

一群人盯著胡雪亭,一份信寫成如此,那還罷了,重要的是寫給誰。

“這還用問?”胡雪亭驚訝了。“當然是大隨朝有名的官員人手一份!”別管對方是在楊広這裏,還是混成大佬了,只要以前在大隨當過官,全部一模一樣的抄一份,直接送了過去。

“記住,找不怎麽識字的人抄寫,筆畫少了漏了,寫錯字,全部不要緊。”胡雪亭嚴肅提醒,一群人莫名其妙,只聽說找個書法好的文書代筆的,沒聽說要找個不會寫字的人寫信的。

“寫得漂漂亮亮的,一看就是手下寫得,忒沒誠意,寫得一塌糊塗,收信的人就很有可能以為這是本帝親筆禦書,看在寫了這麽多字的份上,感動的一塌糊塗,拖家攜口,光著腳丫,就跑來投奔本帝了。哇哈哈哈!”胡雪亭叉腰大笑。

張夫人怒視胡雪亭,這種事情都要找人作假?被揭穿了,怎麽下臺?若是有某個人才真的來投靠了,發覺了真相,立馬翻臉成為死仇。

“本帝很忙的!”胡雪亭拒絕。

一群人盯著胡雪亭,從過年前開始,胡雪亭就埋頭躲在屋子裏,政務也不管,能不出門就不出門,一副冬眠的樣子。小雪嵐捂住了嘴,嘻嘻的笑,我知道,可是就是不告訴你們。

楊軒感瞪胡雪亭,隨便寫信,一點交情都沒有,就不怕被拒絕,顏面無存?

“拜托!這年頭誰的臉皮這麽薄?被拒絕了,以後有機會打他一頓就是,光陰似箭,日月如梭,抓緊時間找下一個啊!”胡雪亭理直氣壯。

“記住,屈突通,魚俱羅,宇文述什麽的,也寄一份。”要是這些大佬看了這封信之後,腦子忽然進水,想到了當年在洛陽的驚鴻一瞥,熱淚盈眶,決定帶著幾百萬雄兵投靠只有十幾個小弟的菜鳥,跪求收留什麽的,胡雪亭還是願意大大方方的接收的。

一群人看胡雪亭,主角病,得治。

“反正也就是一封信而已,沒什麽成本。”胡雪亭毫不在意,萬分之一的希望和億萬分之一的希望,不過是小數點後多幾個零而已。

楊軒感瞬間在眼神中加入了鄙視鄙夷無視無恥不認識你等等覆雜的感情,重重的笑了三聲:“嘿嘿嘿!”

張夫人認真的石介,不好好管管你的徒弟,華山派說不定就要完蛋了。石介努力的板著臉,正在修煉內功,什麽都看不見,什麽都聽不見。

楊軒感一轉頭,看到李渾捋須,若有所思,立馬大驚,李渾定然也在想學胡雪亭的無恥。

“我們回去也寫信。”楊軒感壓低聲音,悄悄的對李子雄道,與沒有人脈的胡雪亭、名聲不怎麽好的李渾相比,司徒府少主楊軒感和前兵部尚書李子雄的招牌亮了幾百倍,寫信招攬成功的幾率可喜的到了百分之一。

李子雄認真的提醒楊軒感:“每個人收到三封信,你說,他們還會覺得有誠意嗎?”一封招攬信是受到了認可的欣喜,兩封招攬信是有人爭搶的驚喜,三封招攬信就要認真考慮是不是惡作劇或者圈套了。

“當然有誠意!”楊軒感用力點頭,從派系上來說,楊軒感,胡雪亭,李渾是一夥人,三個人都寫信邀請某個人當官,只顯得這個派系的人一萬分的尊重尊敬看重收信者,以及志在必得而已。

李子雄盯著楊軒感,竟然變聰明了,不過,還不夠,胡雪亭寫招攬信,根本沒想過要某個人才過來投靠,撒網捕魚的背後,其實是向天下表態尊重人才,使用人才治理國家而已。

李渾微笑著,胡雪亭的行為其實只是杜如晦建議的“向天下正名”的一個延伸變化。在對方收到信件的那剎那,胡雪亭的目的就達到了。

……

杜如晦慢悠悠的走出皇宮,面帶微笑,衣帶臨風,每一步都踏得極穩,不時有風兒輕佻的掀起他的衣擺。他微微斜著腦袋,看著皇宮外焦急等候著的書生們,笑了:“我杜如晦,將會在丹陽跨出我的第一步。”

皇宮外的書生們盯著他,這個裝逼犯,賄賂犯,為毛就不抓起來呢?

回到客棧,得意的杜如晦卻立刻換了顏色,關上了門,獨坐椅中,細細的回想今日見到的一切。

“胡雪亭隱藏的很深啊。”杜如晦微微驚訝,雖然早知道胡雪亭厲害,沒想到在個個方面都有所隱瞞,這個見識和氣度,不像是普通深閨女子能夠具備的。

“萬幸,萬幸!”杜如晦嘴角露出笑容,此行之前,仔細的分析了胡雪亭的言行,不像是個會為情愛所迷的人,今日一見,果然如此。那些以為可以用冷魅的笑容,邪魅的眼神,勾起的嘴角等等迷惑胡雪亭的人,一定會倒了大黴。

不知道那些在皇宮門口等著的人當中,有多少被他刻意的言行刺激,誤判了胡雪亭的本性,進一步被淘汰。

“原本是不需要用這些小伎倆的。”杜如晦微微有些羞愧,用這種小手段坑競爭者,是真正的落了下乘。但是,他迫切的需要一個更高的地位和機會,不得不抓住一切的機會,打壓那些競爭者。

他的思路又回到了皇宮內的見聞上,胡雪亭像是籠罩在迷霧中,有些看不清楚,但其餘那些越國的官員,卻簡單的很,只有兩類人,官場老油條和理想主義者。

理想主義者是個中性詞,雖然大多數時候是褒義。越國的那些年輕的官員們,尤其是那些只有十六七歲的年輕女官員的身上,為了實現理想,不顧一切的味道實在太濃重了。

杜如晦皺起了眉頭,理想主義者是把雙刃劍,做事雷厲風行,絕對沒有貪汙腐敗什麽的,但一旦和TA的理想相悖,這些理想主義者排除異己卻也不會有絲毫的心慈手軟。

“怪不得長孫無忌,柴紹,都死在了丹陽啊。”杜如晦低聲嘆息,作為長安人,雖然沒有見過長孫無忌和柴紹,但多少有些耳聞,如此英才,竟然不帶一絲猶豫的就被處死在了丹陽,讓他心寒之餘,也有些疑惑,今日終於知道了原因。

為了些許小事,處死兩個英才,胡雪亭,以及丹陽的官員和百姓們,會覺得愧疚嗎?

不會的。

人在做很崇高的事情的時候,會允許自己犯小錯誤,瑕不掩瑜,這就是所謂的心存大義,不拘小節。

“唉,以後在丹陽,必須小心謹慎啊。”杜如晦提醒自己,越國急需官員,他,柳恨火,以及那些皇宮外候著的毛遂自薦者,只要不是太過不堪,都會被越國招為官員的,只是職位的高低和遠近的區別而已。他一定會成為越國的官員,以後和那些理想主義者打交道的時候,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否則當真死無葬死之地。

“純臣?”杜如晦喃喃的道。這很有可能是他在越國當官的唯一方式。

……

飯桌上,張修聞有些不解,問道:“為什麽雪亭不會殺了那些奸臣?”剛才在大殿上當著虞世基等人的面,自然是問不得,他忍到了現在。

殺奸臣刷名譽度是一定有效的,只是效果好壞而已,胡雪亭殺幾百個奸臣,官場的名聲不好說,在百姓眼中,立刻就會成為青天大老爺,簞食壺漿以迎王師的偉大鏡頭很快就能看到了。但看虞世基的神情就知道,奸臣們壓根就沒有擔心過,這就有點奇怪了,虞世基等人憑什麽這麽自信?

楊軒感斜視張修聞:“那是徹頭徹尾的自殺。”張修聞看著一群人都盯著他,頓時尷尬了,很是幽怨的掃了眾人一眼,都看我幹嘛,就不信你們全部都知道原因,欺負我老實啊。

“胡雪亭能站到今日,就是因為絕不虧待自己人。胡雪亭可以沒有人性,可以殺人如麻,可以目不識丁,可以毫無規矩,可以有一切罵名,就是不能有無故殺自己人這條名聲,否則胡雪亭的一切都會崩潰。”楊軒感淡淡的道,手肘靠在桌子上,把玩著酒杯。

“哇!”小雪嵐驚叫。

楊軒感眼睛絕不看周圍,只是盯著手中的酒杯,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眼神中卻透著深邃的智慧。別以為楊某是個笨蛋,以前被你們鄙視,那是楊某不愛動腦子,讓著你們呢,今日讓你們見識一下楊某的智慧,明白楊某其實一直都深藏不露,大智若愚,智商突破房頂。

張修聞一點慚愧和崇拜都沒有,作為大隨柱國的中年男人楊軒感比他聰明,看穿了真相,有毛個奇怪的。他感慨的道:“原來如此。”若是胡雪亭僅僅因為虞世基等人的名頭不好,就殺人刷知名度,那胡雪亭辛辛苦苦的建立起來的維護法治的形象就會崩潰,丹陽那些把她當做偶像,當做神靈一般的愛戴的百姓未必會離她而去,但那些普通百姓和官員定然會心生惶恐,覺得胡雪亭沒有什麽特別的,和其他官員或皇帝都是一路貨色,因此忠心度大幅度下降,社會滿意度急速下跌,這整個越國因此崩潰自然是誇張了,但因此大受影響,那是必然的。

“你想錯了。”楊軒感冷笑一聲。身為帝王,我意既天意,我法即萬法,誰在意百姓怎麽想。

“就算整個越國都完蛋了,胡雪亭再建一個越國就是。你以為她會因為越國完蛋,就因此沮喪?若是無故殺了虞世基等人,崩潰的是胡雪亭的堅持。親我者親,仇我者仇,這是胡雪亭的原則。”楊軒感道,什麽法律、道德、正義,在胡雪亭的眼中不值一文,她心中只有這個原則而已。

張修聞驚愕的看著楊軒感,又看看若無其事的胡雪亭,心中千言萬語,匯聚成一句話:“你們什麽時候成親?”都這麽了解了,成親吧。

張修聞佩服死自己了,從來沒想到他竟然這麽有自制力,這句話只在腦海中旋轉,沒有脫口而出。

“怎麽,還不明白?”楊軒感今天得意極了,看張修聞的眼神都柔和幾分,有個笨蛋襯托,真是開心了。“親我者親,仇我者仇。這八個字不僅僅是胡雪亭的原則,還是華山派的原則。”

眾人看石介,想要進華山派,真的需要三觀俱喪啊。石介莫名其妙,問道:“敝派的原則有問題嗎?”一群人用力搖頭,死死的盯著石介,誰點頭立馬就躺屍。石介的臉上浮現出了剛毅的神色,華山派的原則當然沒有問題,他們這麽盯著他,一定是佩服死了華山派,想要加入華山派。但是,華山派不是什麽弟子都收的。他淡淡的道:“敝派是有選擇的。”眾人一臉的惋惜,還好,還好,自己是三觀正的好人。

張修聞解開了一個謎團,又問胡雪亭道:“你就這麽反儒?”

聽胡雪亭對儒家的評價,真心不怎麽樣,再細想她一直沒有大規模的引進儒家的高人,甚至治理越國的原則也是采用法家,胡雪亭這反儒之心,那是昭然若揭了。

“也不是。”胡雪亭搖頭,想要去夾菜,卻被小雪嵐搶走,瞪了她一眼,卻被小雪嵐無視。

“儒家對我華夏的文化,功過是很難說的。”胡雪亭幹脆放下了筷子,道。張夫人點頭,沒有儒家,哪來的仁義道德,儒家雖然有缺點,被統治階級利用,但至少能教化萬民。

“若只是教化萬民,大可以用墨家,道家。”胡雪亭道,不說楊朱和韓非子,墨子和老莊的思想同樣可以教化萬民,文字又不是儒家創造的,僅僅是識字的作用,哪裏能因此就說沒有儒,就沒有文化文字文明?百家爭鳴的思想,怎麽看都燦爛無比。

“我說儒家的功過,是拿整個天下的文明對比來說的。”胡雪亭道。歐洲那種“三百人大軍”的地方,根本不需要一個統一的文化,就這麽點地盤和人口,直接殺光比同化容易多了。能夠和華夏對比參考的,是同樣在亞洲,同樣人口眾多的印度。作為近鄰的印度,在建立統治者的至高無上的道路上,選擇了與華夏完全不同的道路,那就是種姓制度,對於統治階層的穩固來說,效果同樣是杠杠的,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哪怕到了21世紀,低種姓依然沒能站起來做人。

不知道是“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打破了華夏的種姓制度,還是其他原因,華夏最終選擇了儒教,從這個對比上看,真的不算很糟糕。

“因為儒教思想的毫無邏輯,讓太多的思想能夠披著儒教的外衣繼續發展了。換成法家試試,敢隨便鼓吹一種思想,立馬就幹死你。”胡雪亭笑著,然後發覺一群人詭異的停筷看著她。

“姐姐,你說的話我一句都沒聽懂。”小雪嵐眨著眼睛。張夫人張雨寧張修聞王奶媽用力點頭,其餘人極力假裝懂了,萬萬不能和小雪嵐的智慧一個層次,必須懂啊。

……

“洗白?”虞世基微微有些頭疼,想要把黑的洗成白的,手段有很多很多,但每一個都逃不出一個錢字,沒錢雇輿論,洗個P啊!

“唉。”從不愁錢的虞世基沒想到自己也有為錢發愁的時候。他很是感慨,當真是風水輪流轉啊。

“這菜多少錢一斤?”虞世基問菜販子。

“一文錢三斤。”菜販子道。

“忒也貴了,一文錢四斤。”虞世基熟練的還價,臉色溫和的笑著,心裏真心想哭,當年去洛陽最好的酒樓用餐,也從來沒有問過價格,如今竟然要為了一文錢三斤的爛菜葉子討價還價。

一轉頭,看到遠處有個身影很是熟悉,正是裴蘊,也在為了便宜到不想提的菜價,反覆的挑揀著蔬菜。沒辦法啊,胡雪亭給其餘官員開的俸祿都不錯,給虞世基和裴蘊的俸祿卻少得可憐,也就和衙役一個層次。當時談俸祿的時候,虞世基和裴蘊還不以為意,幾十年來,大隨五貴什麽時候靠俸祿吃飯來著,誰在乎是一兩銀子還是一百兩銀子。但現實證明,沒認真的談俸祿,真是大錯特錯。

“裴蘊的身家是多少來著?十萬兩?十五萬兩?”虞世基心裏默默的想著,大隨五貴,誰的身家財產低於十萬兩來著,豪宅無數,奴仆過千,那都是小意思,沒想到如今竟然只是過眼雲煙。

“和裴蘊比,虞某還算是不錯的。”虞世基微笑著盯著裴蘊的背影,作為大奸臣,虞世基和裴蘊早早就把直系家人和重要的族人送了出去,丹陽,揚州,蜀中,長安,各處都有,也算安好,但虞世基是光桿司令逃到越國的,如今拿著丹陽的俸祿,一個人吃喝就行。裴蘊的地道效果太好,數百仆役和族人子弟個個安好,齊齊整整的到了丹陽,哪怕丹陽早有裴家的子弟在,這數百人口,又哪裏是靠微薄的俸祿養得活的?裴蘊又不敢隨意的給家人封個官職,甚至更嚴格的要求家人,一個都不許當官,只能外出打工,這俸祿養一大家人,就實在是窘迫了些。

虞世基細心的挑了菜,從袖子裏取出扁扁的錢袋,付了一文錢,拎著菜就往回走。

“虞先生!”快到家門口的時候,有人在背後驚喜的叫著,虞世基回頭,見是一個中年婦人。

“虞先生,小兒給你添麻煩了。”那中年婦人的手中拎著一大籃子的蔬菜和一塊豬肉。虞世基笑了,終於想起來這個中年婦人是學堂的一個頑童的母親。作為丹陽極少數高級知識分子之一,虞世基每過十日,就要去學堂給一些孩子教課。

“這些菜肴,還請先生收下。”那中年婦人熱情的道,“這菜是我剛從地裏摘下來的,新鮮的很。肉是上好的腿肉,可香呢。”

“教他們念書,是我的本分,這禮就愧不敢當了。”虞世基推脫著,堂堂大貪官,收不到五文錢的蔬菜豬肉厚禮,傳出去壞了名頭。

“先生最近的臉色一直不好,定然是操勞了,一定要好好的吃頓肉補補。”那中年婦人道。虞世基微笑著盯著那蔬菜和豬肉,想到當年吃人參都要挑剔粗細年份,現在竟然有人送豬肉勸他補補了,此情此景,必須痛哭三聲啊。不過,自從到了丹陽之後,這巨大的工作量確實比在洛陽辛苦了無數倍,忙得瘦了一點都不奇怪。

“這塊豬肉好肥。”虞世基心裏想著,差點流口水,然後嚇了一跳,淚水差點飆射。墮落至此!

“咦,是虞先生。”又是一個老太太街坊跑了過來,扯住了虞世基。“能找到先生真是好。”那老太太街坊從懷裏取出一個荷包。虞世基立刻顫抖了,這是要送定情信物嗎?

那老太太街坊打開荷包,從裏頭取出了針線,扯著虞世基的衣角,道:“先生的衣服破了一個口子,老身早就註意到了,卻一直沒有機會,今日萬萬不能讓先生繼續穿著破衣服上朝。”直接扯著虞世基的衣服,就在街上開始縫補。

“先生對自己太不重視了。”圍過來的街坊鄰居越來越多,好些人責怪著看著虞世基。

“先生只怕是不會做菜的。”有鄰居道,一直只看見虞世基買蔬菜,沒看見虞世基買豬肉,虞世基家中又沒有十七八個兒子要養,不至於沒錢買肉,自然是不會做豬肉,只會水煮白菜了。

“我們給先生做菜吧。”有鄰居道,眾人點頭,有人擔心虞世基家中沒有必須的調料,飛快的跑回家去拿了。虞世基有心推卻,口水卻越來越多,話到了嘴邊,卻變了樣:“那有勞各位了。”

“先生只管坐著,到了丹陽,絕對不會讓先生餓著凍著。”一群鄰居笑,瞅瞅幾乎家徒四壁的虞世基家,地上灰塵都好厚一層了。有人主動地拿起笤帚抹布清掃,有人進了廚房做菜。

“大牛,你會做家具,明天給先生打一套櫃子。”有鄰居叫著。

“好咧。”大牛道。

“星君太忙了,怠慢了先生。”有鄰居愧疚的道,跟著星君來丹陽的先生衣食都沒有著落,實在是丹陽百姓的恥辱。“今日起,我們輪流給先生做菜洗衣。”有鄰居道,早就想說了,虞世基的衣服都洗的不幹凈,衣領衣袖處都有汙漬。

眾人也不問虞世基的家人,從洛陽逃難出來的人,家小多半是遇到了不幸,決不能提這些傷心事。

“過幾日就是元宵燈會,先生萬萬不要忘記。”有鄰居笑著,一定和大家開開心心的玩鬧。有鄰居看著其他人,有意無意的道:“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展望未來更重要。”

虞世基笑著,真是一群單純的人啊,竟然安慰他。

屋外有人重重的砸著門,厲聲的喝道:“虞世基!虞世基是不是住這裏,出來!”

屋內眾人面面相覷,虞世基淡淡的站起,出去開了門,一群鄰居站在他的背後,互相打著眼色,聽叫門的人的語氣,多半是來找麻煩的,一定不能讓老實巴交的虞先生吃了虧。

“我就是虞世基!”虞世基淡淡的道,門外站著十來個年輕人,只看服裝,就知道定然是跑來丹陽求官的俊傑。他微微嘆氣,立馬明白發生了什麽,能拖到今日,那已經是超出他的計算了。

“虞世基,今日我等要為民除害!”一群俊傑互相看了一眼,厲聲吼著。虞世基的背後有一大群人?看模樣就知道是隔壁鄰居,那就正好當著他們的面,幹掉虞世基。

砍死奸臣,洗刷名聲的方法實在是太簡單了,人人都看到了,但胡雪亭一直不做,當然是為了顧念舊情,作為想要在胡雪亭手下當官的人,當然要上體聖心,替胡雪亭解憂,幹脆的幹掉虞世基。

胡雪亭會責怪,乃至追究眾人?怎麽可能!

只要拿著虞世基的腦袋,跪在胡雪亭面前嚎啕大哭:“虞世基殺我父母,吾與虞世基有血海深仇!”難道胡雪亭會砍了為父母報仇的人不成?為家人報仇殺人,那叫孝和義,怎麽都不能因此殺了他們的,還要好好的誇獎他們。

然後,為想殺虞世基等人,卻又不能殺的胡雪亭解憂成功,還給了胡雪亭臺階下,胡雪亭聖心甚慰之餘,起碼給他們一人一個縣令的職務,然後按照每三個月升一級的速度,一年之內升四五級,飛快的進入朝廷中樞。

“同時,我等誅殺奸臣的名聲,定然會傳遍華夏!”一群書生早已想明白了,就是胡雪亭不給他們官位,殺了虞世基同樣是有巨大的收獲的。

“虞世基,你禍亂天下,我越國容你不得!你速速自盡吧!”一群書生都不傻,丹陽見義勇為的消息誰都知道,要是敢拿出刀子什麽的,說不定就被無知的群眾當做賊人砍死了,所以決不能采用武力,可以用言詞逼死虞世基的。

一群書生傲然看著虞世基,腦海中閃過諸葛亮罵死王朗的壯舉,今日罵死了虞世基,定然也會名留青史。一篇篇雄文從書生們的嘴中冒了出來,字字誅心,直指虞世基的內心。

虞世基微微轉頭,看一群鄰居,神情淒苦,餵餵餵,你們千萬不要像個傻瓜一樣,就因為認識虞某,就不分青紅皂白,蹦出來給虞某撐腰,狗血的叫幾聲虞先生是好人,虞先生教我家兒子認字什麽的啊。做奸臣被人罵,那是唾面自幹,或者隨手報覆,但遇到一群人站出來腦殘支持,實在是顏面無存,說不定要找個地洞鉆了。

一群鄰居一直竊竊私語,一點都沒有腦殘的支持虞世基的意思。雖然那些書生的言詞文縐縐的,實在沒聽懂對方罵虞世基什麽,但這不過是吵架,而且雙方好像有些恩怨,外人不太好插手。

虞世基瞅了他們一眼,松了口氣,沒見到狗血的情節,真是放心啊。

一群書生越罵越是得意,瞧虞世基一句都不敢還口,這麽多人都老實挨訓,再罵的狠一些,虞世基多半就要掛了。

“虞世基,你賣獄鬻官,罪該萬死!”

“虞世基,你貪汙(受)賄,當棄市而斬!”

鄰居們終於聽懂了,這幾個詞語還是很簡單的,紛紛議論著:“虞先生貪汙?”“窮成這樣了,也叫貪汙?”看虞世基和眾位書生的眼神立刻變得詭異了。

虞世基臉色大變,一群書生得意了,在一群無知百姓當中揭穿了虞世基的衣冠禽獸真相,虞世基眾叛親離,這是要捂著胸口,吐血而死了?虞世基緩緩的回頭,看看一群鄰居,又看看屋子,神色中滿滿的痛苦。一群書生大喜,原來不是當場罵死,而是羞愧難當,跑到房間裏自盡而死。

“虞世基,你怎麽還不去死!”一群書生加把油,憤怒的引導著虞世基,快點去死啊。

虞世基臉色慘然,緩緩的道:“諸位……肉燒焦了!”該死的!肉啊!

一群鄰居大驚,努力的嗅,真的聞到了肉燒焦的味道。“你怎麽也出來看熱鬧了!”一群鄰居飛快的沖進屋子,搶救已經焦了一片的豬肉,一邊呵斥負責燒菜的鄰居,太沒有責任心了,別人能看熱鬧,你怎麽能看熱鬧。

“無妨,無妨。”虞世基盯著豬肉,只是焦了一點點而已。

門外的書生們自然而然的擠入了屋子,看著耗子都待不住的屋子,驚愕極了,搞什麽鬼?怪不得罵了半天,一群無知百姓一點都不投入。

“什麽人在鬧事!”門外來了一群衙役,惡狠狠地看著書生們。書生們理直氣壯,一點都不驚慌,指著虞世基道:“虞世基天下奸臣,人人得而誅之!”你們來的這麽早幹嘛?虞世基還沒自殺呢,虞世基不自殺,我們怎麽出名?

衙役們怒吼:“胡說八道!虞世基在我越國奉公守法,勤政愛民,不貪不腐,愛民如子,何來奸臣,何來人人得而誅之?”

“休要被虞世基欺騙!”“天下誰人不知道虞世基乃巨惡!”一群書生們大聲的抗議,衙役就是衙役,一點判斷力都沒有,太容易上當受騙了。

“都拿下了!”衙役們毫不客氣。

“為什麽抓我們?我們只是為民除害!”一群書生大吼,又沒打人,又沒砸人家窗戶,憑什麽抓他們。

“騷擾辱罵朝廷命官!”一群衙役憐憫的看著書生們,一點常識都沒有。

“算你們走運,放在其他國家,肯定是砍腦袋的!”衙役們道,“但是在我大越國,只要苦役幾天就行了。”

一群書生憤怒的看著衙役們:“我等是來見聖上的!”

“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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