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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災難讓人成長,但也可能長歪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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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臉平靜的王慶通揪著王鼎鑫的脖子,大步而出,王鼎鑫不服氣的大喊:“我是聖上的表哥!血緣關系,是說斷了就能斷了的嗎?我家是對不起聖上,但就不允許我家悔過嗎?聖人雲,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聖人的話難道錯了嗎?爹爹,你為何要做的這麽絕,對了我王家的前程!”回答王鼎鑫的是更多的拳腳,以及厲聲的呵斥:“休要胡說,我王家和聖上沒有一絲關系,再敢胡言亂語,我當眾打死了你!”

王鼎鑫丟失了到手的富貴,什麽都不怕了,繼續憤憤的哭罵著,難為他的臉都被打成豬頭了,吐字卻字字清楚,一口洛陽話人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王慶通打了王鼎鑫許久,終究是不能真的打死親兒子,只能嘆息著,任由他胡亂叫嚷,扯著他一路出了丹陽,往歷陽而去。

“那王家的人倒是還算不錯。”幾個丹陽的官員盯著兩人的背影,低聲談論,不用仔細詢問,只看胡雪亭的奮鬥過程當中沒有出現一個親戚,就知道胡雪亭的親戚都是人間極品,但看王家今日的表現,竟然是要臉的,沒有雪中送炭,患難與共,卻也沒有諂媚的笑著,一滴水之恩,就死命的要別人湧泉相報。

“我想起來了,聖上祖籍歷陽啊。”幾個官員笑了,他們都是投靠胡雪亭的貪官汙吏,當年好歹通過各種渠道,聽說過胡雪亭的詳細。

“想不到是高手啊。”有人嘆息,其餘幾個貪官汙吏慢慢點頭,胡雪亭一家人都不簡單啊。

……

距離歷陽還有百餘裏,王慶通看看身後沒有人,一扯王鼎鑫,兩人飛快的躥進了路邊的樹林,趴在地上,小心的看著周圍,周圍靜悄悄的,沒有人跟蹤。

“老二。”有幾個人壓低身體,慢慢靠近。

“噓!”王慶通打手勢,又看了半天的官道,一個人影都沒有,這才小心的打著手勢,幾人悄無聲息的又向樹林中走入了老遠,再也看不到官道,這才松了口氣,站直了身體。

“可有成功?”說話的是王慶和。王慶松以及幾個王家的子弟焦急的看著王慶通,只等他的好消息。

“很順利,但還不知道胡雪亭怎麽想。”王慶通皺眉道,一切都在預料當中,沒有一絲的意外,但結果如何,只有看天意了。

豬頭王鼎鑫的臉上再無想要從親戚身上揩油的紈絝子弟的神色,兩眼之中唯有精光四射:“丹陽的官員已經信了。”只看佘戊戌等人對待他們的神色,就知道是帶著佩服的,這已經是預料之中的不錯的結果。

其餘人興奮又焦慮的緩緩點頭,終究是好消息。

“半年之內,我們不要聯系。”王慶和道,“按照預定計劃行事,成不成,就看天意了。”

……

“哦,王家去過了?”就在丹陽城內,沈沐琛微笑著。

沈子涵用力的點頭,眼睛放著光:“雪亭沒有打他們,沒有殺他們,就任由他們走了。”

王慶通見胡雪亭的前前後後,胡雪亭並沒有下令隱瞞,很快就傳得街知巷聞。沈子涵仔仔細細的打聽了所有的細節,確定不曾漏掉一點點。

“我們的機會來了。”他激動無比,看來躲在丹陽不出面,果然是正確無比的選擇。

沈沐琛微微閉著眼睛,細細的想著。當日他們中了騙子的花招,敗光了全部家產,全家化整為零,沈沐衍帶人去了關中,他卻虛晃一槍,又潛回了江南。關中話都聽不懂,一個外鄉人跑到那裏有個P的好處,留在江南地區,怎麽看都是更好的選擇。

為了躲避發狂的四處尋找他們的沈家旁支,沈沐琛躲在餘杭深居簡出,最近才悄悄的到了丹陽。沈家的血脈沈雪亭在這裏稱帝,不去丹陽還去哪裏?但沈家和沈雪亭的關系有些覆雜,卻也不能魯莽從事。

“雪亭沒有怪罪王家,未必就不會怪罪我們沈家。”沈子敬道,王家畢竟是外祖父家,嫁出的女兒,潑出的水,王秀霞嫁到了沈家,就是沈家的人,沈雪亭更是沈家的子女,沈家不管她,肯定要背九成的責任,王家頂多也就一成,雙方的責任和怨恨完全不同。

沈子涵搖頭,深深的不信:“雪亭就算改了姓名,她依然是我沈家的子孫,族譜上依然有她的名字,這是賴不掉的。流著沈家的鮮血,難道還想不認祖宗不成?我們去認她,是給她認祖歸宗,回到沈族的機會。”他挺直了胸膛,作為沈雪亭的叔叔,沈雪亭難道還敢否認?他一個大耳刮子就抽了過去,讓天下人評評道理。

“要不是大伯攔著,我早就去找雪亭了。”沈子涵很是後悔,膽子太小了,看王家的人去了,還不是P事都沒有。要是胡雪亭敢不認他,他就在街上大喊大叫,胡雪亭肯定嚇得半死。

“啪!”一個耳光重重的打在了沈子涵的臉上。

“帶下去,關起來。”沈沐琛道。

“我說錯了嗎?憑什麽關我!”沈子涵不服,憤怒的吼叫。其餘幾個沈家子弟去攔他,卻被他大力的甩開,幾人簇擁著他,終於把他帶了下去。

沈沐琛對著其餘沈家子弟道:“還要慎重,再看看,再聽聽。小命只有一條,若是丟了,就再也沒有了。”一群沈家子弟唯唯諾諾的,沈沐琛從他們的言詞眼神中,看出了不服氣,但他不在乎。作為沈家的掌權者,不需要向下位者解釋行為的緣由,下位者只有聽命令辦事就好。諸葛亮為什麽形象高大?不就是因為他從不向下屬說明理由,只給了一個錦囊嘛。當到了事情的最後,激烈的反轉,證明他是正確的,這形象才會高大啊。

“一群廢物,懂得什麽。”沈沐琛淡淡的道,繼續苦思,王家這麽做,究竟是為了什麽。

後院中,沈子涵看著幾個沈家子弟,傲然道:“你們說,雪亭是什麽樣的人?”沈家的人如今提到胡雪亭,刻意的只稱呼名字,而不提姓,說沈雪亭,外人沒人知道,說胡雪亭,又覺得和沈家的關系生疏了,哪有直接叫雪亭,透著親切。

一群沈家子弟看著沈子涵,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沈子涵哈哈大笑:“還能是怎麽樣,一個女孩子而已。”不管外頭傳什麽神神怪怪,殺人放火吃人的消息,沈家的人和沈雪亭從小見到大,誰不知道她的個性啊,只是一個普通女孩子,有夢,有憧憬,膽小,害羞,諸如此類所有女孩子都有的性格。

“大伯整天拿胡雪亭改姓,以及在軍隊混功績說事,可是,他老了,老糊塗了。若不是他,我們會沒有攀上雪亭這棵大樹嗎?”沈子涵憤怒無比,拿了家族的全部錢財,去買官,結果被騙得一幹二凈,若是拿這筆錢,支持胡雪亭,現在會是什麽結果?別說縣令了,丞相都有了!

一群沈家子弟重重的點頭,當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以前做生意的時候感覺不出來,畢竟生意這東西只要不倒閉,很難說哪裏做錯了,哪裏做對了,但從對待胡雪亭的態度上看,沈沐琛真是老糊塗的沒救啊。

“世界變得飛快,大伯用老眼光看問題,是不成的。”沈子涵認真的道。

“雪亭在軍中立功,在朝中當官,成為星君,這裏面水深的很,只是因緣際會而已,和我們家沒有關系,犯不著深究。”沈子涵說出了絕大多數知道大名鼎鼎的胡雪亭是個女孩子的人的心聲,和那些一輩子是九品官的人相比,胡雪亭的崛起就是運氣好,和實力無關,就和貂蟬一樣,正好楊恕要用到這麽一個女孩子而已,沒有胡雪亭,還有張雪亭趙雪亭。

一群沈家的子弟緩緩的點頭,這點他們也想到了,熟悉的沈雪亭能有多少斤兩,怎麽可能又是軍神,又是陰謀專家呢,還不是正好站在風口嘛,站在風口,豬都能飛起來。

但沈雪亭成了胡雪亭,丹陽血流遍地,怎麽都讓人膽寒。若是冒然認親,被胡雪亭砍死了,這就太倒黴了。雖然多半胡雪亭以後會後悔,但他們的小命只有一條,別人後悔有個毛用。

“別被胡雪亭改姓,殺人放火,治理地方的殘酷手段嚇住。”沈子涵認真的道,神情當中沒有一絲的說笑,唯有這輩子濃重的嚴肅。

“看我的手段!”沈子涵認真無比,到了丹陽的十餘日內,他反反覆覆的想著計劃,絕對萬無一失。

“可是,大伯……”其餘人有些猶豫。

“大伯,嘿嘿。”沈子涵笑了,“以前我沈家的全部財產都在大伯的手裏,現在,大伯的手中有什麽?”不就是幾兩銀子嘛,他們誰沒有?

……

丹陽的街上,衣衫襤褸的沈子涵等人跪在地上,大聲的哭泣。

“聖上,出來見見我們啊,我們錯了!”

“聖上,我們真的錯了!原諒我們吧!”

“我們怎麽也是你的親叔叔啊!”

一群丹陽的衙役尷尬的看著,昨天冒出一個聖上的親舅舅,今天就冒出一群聖上的親叔叔。

“不奇怪啊,要是我當了皇帝,保證蹦出一大串根本不認識的親戚。”有百姓很是理解。

“昨天這個舅舅還算有點骨氣,今天的這個幾個叔叔就差了些。”有人評價。

幾個丹陽官員好笑著看著沈子涵等人,和王家的人比,這檔次就差了一些。

“蠢貨啊。”幾個丹陽官員笑著。

“聖上,又有貴親來了……”佘戊戌小心的道,這次的親戚太奇葩,不太好直說。

胡雪亭看周圍的人,怪不得某點的男主穿越,都是天煞孤星,沒親戚沒家人的,原來是折騰不起啊。

“要不要去看看?”佘戊戌問道。

“看個毛啊!”胡雪亭忙得很,手中事情一大堆呢,當年就割斷的,憑什麽現在要續起來?想到王慶通剛走,白癡都知道沈家早早的就在丹陽了。

佘戊戌道:“可是,影響不太好。”這個沈家的親戚比王家的親戚差得遠了,一點避諱都不懂,竟然當眾跪下哭喊,搞得像告禦狀一樣,看熱鬧的人都排到城外去了,不快點處理了,整個銀河系都會以為胡雪亭虐待親戚了。

“沒關系,朕從來不要臉。”胡雪亭埋頭公文,頭都沒擡,道德脅迫算老幾,誰愛說說,若是說得胡某生氣了,說的人掉腦袋就是。

張夫人覺得不妥,當小官可以不要臉,那叫手段,為了生存丟人的家夥多了去了,但發財立品,當了皇帝必須要臉,否則上梁不正下梁歪,整個越國都是無恥之徒了。“還是去看看吧。”

胡雪亭忽然擡頭,眼神中滿滿的後悔。

張夫人慢慢點頭,知道錯了吧。

“當然知道!”胡雪亭淚水在眼眶中打滾,“朕該把他們關在籠子裏,收門票的!”五十文錢看一眼痛哭哀嚎的沈家人,幾萬人次下來是多少錢?

張夫人冷冷的看胡雪亭,悠悠的轉頭東張西望。

“找什麽呢?”胡雪亭問。

“小雪嵐啊。”張夫人道,找到小雪嵐,讓她打死了不要臉的胡雪亭!

街上,沈子涵在地上打滾:“聖上啊,出來見見我們吧。”一群沈家的子弟同樣捶胸哀嚎:“我們錯了,原諒我們吧。”完全不在乎周圍裏裏外外為了幾千人,什麽廉恥不廉恥的,誰在乎啊。

“娘親,他在地上打滾呢!”有小孩子鄙夷的指著沈家的子弟們。

“哎呀,這個家夥哭得鼻涕都出來了。”有人大笑。

沈家的人淡定的繼續哀嚎痛哭,一點都不介意成為鄙夷恥笑的對象,因為,這才是他們追求的效果。

“背棄祖宗的姓氏、毆打親戚、日子過得再淒慘,也從來沒有主動聯系過父親家族和母親家族的女孩子,照樣是女孩子,做不出傷害家族的事情。”沈子涵在出發前,堅定無比的道。這絕不是空口胡說,看傳說,看話本,聽市井故事就知道,一個女孩子被家人背棄,被親戚嫌棄,被家族驅趕,在街上討飯,被賣進了妓院,甚至被某個摯愛的帥哥殺了,重生投胎回到十年前,對愛人家人親戚家族懷有無比深刻的痛恨,每天十二個時辰的想著報覆,但是,這報覆的手段,又會是什麽呢?

“不過就是讓家人親戚家族破產,然後跪在她的腳下痛哭而已。”沈子涵道,這是女孩子能夠想到的最殘酷的報覆了,破產啊,沒錢啊,昨日錦繡華衣,今日破衣爛衫,昨日笑語嫣然,今日沿街乞討,這報覆難道還不夠徹底不夠狠辣不夠解氣?大多數女孩子會覺得心裏暢快極了,然後還會跑到這些糟了報應,從富貴人變成窮人的家人親戚族人面前,看著這些昔日高高在上,欺負她的人,頭發散亂一臉汙漬的跪在地上,苛求她的原諒,然後她就可以或淡淡的看著她們,或大聲的嘲笑,從袖子裏取出一些銀兩,像扔一塊骨頭一樣扔在家人親戚族人的面前,拂袖離開,從精神上徹底的打擊羞辱他們,完成從(肉)體到精神的百分之一百的報覆。

這些讓女孩子們心裏暢快到了極點的報覆手段,沈家怕嗎?一點都不怕!沈家已經真的破產了,沈家的人距離成為乞丐,也就一步之遙了,還怕這些報覆手段個毛啊。

“我們要做的,就是賣慘!越慘越好!越被人鄙夷越好!我們越慘,越被人鄙夷,雪亭就越滿足,心中的氣就消得越快!”沈子涵道。

一群人點頭,徹底的理解了沈子涵的思路。普通女子報覆的爽了,會扔些銀子羞辱家人親戚族人,達成精神上的圓滿,那麽,作為皇帝的胡雪亭,會怎麽羞辱他們呢?當然是給他們一個九品小官啊!

沈家子弟們仿佛已經看見胡雪亭穿著金黃的龍袍,帶著皇冠,氣勢磅礴的傲然俯視著他們:“雪亭貴為九五至尊,可以讓你們當王爺,當丞相,當將軍,高高在上,一世無憂,卻只給你們一個不上品的九品小官,朝九晚五,辛苦一輩子,只為了一日三餐,隨便來個八品小官就能羞辱你們,你們只能看著雪亭高高在上,享盡榮華富貴!”

這算毛個懲罰和羞辱?沈家砸了全部的錢財都沒能當官呢!但是,他們一定會一萬分的配合胡雪亭的思路,以頭搶地,痛不欲生!等胡雪亭充滿報覆的快感,驕傲的笑著離開,立馬開香檳慶祝。

這種羞辱報覆最可愛了!

“聖上啊,看在當年我們一起穿開襠褲長大的份上,出來見見我們吧。”某個沈家的子弟痛哭著,想到未來的九品官,激動的淚水噴薄而出。

“聖上,我是你的親堂哥啊!”某個沈家的子弟匍匐在地上,久久沒有擡頭,九品官啊,九品官,千萬不能笑出聲!

沈子涵暗暗指揮:“再哭大聲點,臉上再抹點土,最好有點血!”“還有你,可以咳血了!”“你把身上的豬血泡弄碎了,衣服裏滲點血出來。”

他一邊捶胸頓住,一邊小心的看著周圍的人:“要是所料不差,胡雪亭就該躲在人群中,或者在不遠處的酒樓上看著我們!堅持,我們馬上就要大功告成了!”一群沈家的子女痛哭著,不著痕跡的看周圍和酒樓,果然看見不少疑似胡雪亭或者至少是胡雪亭的耳目的人。

“我們當年不該坐視不理啊!”沈家的子弟們哀嚎著,極力克制心中的喜悅。

“唉,好慘啊。”圍觀的人看著於心不忍,看他們的頭發多亂啊,臉上的泥巴多臟啊,衣服多破啊,真是好慘啊。好幾個圍觀的紅袖箍大媽都哭了,要是這些人不是皇親國戚,能罰多少錢啊。

沈家租賃的屋子中,沈沐琛大怒:“一群混賬,竟然敢不聽老夫的話!”

“爹爹,我覺得子涵雖然魯莽了些,但是,也沒錯啊。”沈子桐小心的道,沈沐琛跑到丹陽,還不是為了和胡雪亭相認,從此成為皇親國戚,高高在上,難道還是貪圖丹陽大米香?既然來了,以前做的再不地道,總是要認親的,難道耗著耗著,以前做的就地道了?若是說以前擔心胡雪亭過於殺伐果斷了,直接砍了他們這些親戚,那麽從王慶通毫發無傷的離開丹陽來看,胡雪亭還沒有中二到要殺妻證道殺夫證道殺全家證道的,大可以見面談談。

“我沈家對雪亭的作為,也就是不聞不問而已,既沒有落井下石,也沒有站在敵人這一面,能有多大的仇恨?”沈子桐道,作為既沒有支持胡雪亭,也談不上背叛胡雪亭的路人甲,感情是沒有的,仇恨卻也不太有,胡雪亭與他們和和氣氣的見面,尬聊幾句,然後看在天地君親師的份上,隨便封賞他們一個九品官,遠遠的打發他們的可能很大很大,沈沐琛為何總是不肯去見胡雪亭?

沈沐琛看著親兒子,一字一句的道:“王慶通跪下磕頭了,難道要老夫也跪下磕頭嗎?”該死的王慶通竟然無恥的跪下磕頭了,他怎麽辦?王慶通這個舅舅跪下了,他這個叔公,長輩中的長輩,難道也能對著小輩中的小輩胡雪亭跪下磕頭?他是沈家的族長!胡雪亭不過是主支中的旁支!胡雪亭的老子還要看他的臉色,現在反過來,他要看胡雪亭的臉色,舔胡雪亭的鞋子了?這叫他情何以堪!

可要是不跪下,有王慶通的前車之鑒在,胡雪亭又會怎麽想?指不定胡雪亭還記著過去,不能打不能殺了沈家的長輩,難道還不能惡心一下他們嗎?楞是裝作沒看見沈沐琛磕頭,讓沈沐琛當眾磕幾十個響頭。

“該死的!都怪王慶通這個混賬!”沈沐琛怒罵。沈子桐愕然看著沈沐琛,這可真是一個大問題啊。

街上。

沈子涵的聲音已經開始沙啞了,一群沈家的子弟悄悄問他,都兩個時辰了!太陽都要下山了,胡雪亭怎麽還沒出來見他們?沒看見周圍看熱鬧的人都走了嗎?跪的膝蓋都劇痛無比了!

“堅持!一般都是在太陽還有最後一絲餘光的時候,才會出來見我們的。”沈子涵胸有成竹,不看著他們倒下,胡雪亭心裏的惡氣怎麽能舒?

“而且,我還有殺手鐧!”沈子涵微微得意,艱難的生活讓人成長,沈家破落的時日內,曾經不知天高地厚,毫無心機的燦爛紈絝沈子涵已經以光速成長了!他早已完整的計算過了今天可能發生的所有細節,準備了最後的絕招,保證絕招一出,秒空了BOSS的血條!

一群沈家的子弟繼續有氣無力的哭喊:“聖上啊,出來見我們啊。”好幾個沈家子弟真心淚流滿面,膝蓋腿腳腰背喉嚨全部好疼!肚子也好餓!都要暈過去了!有沈家子弟幹脆的倒在地上裝死,節省寶貴的體力。

沈子涵高興極了,要的就是這種疲敝,無力,重傷垂死的感覺!賣慘!賣慘才是重點!一切偽裝的慘都能被看出來,只有這種真的慘,才是最打動人心的!躲在暗處觀看沈家的淒涼的胡雪亭,這個時候一定是心滿意足,並且開始消氣了。

最後一縷陽光消失在地平線,丹陽的街上已經燭光蕩漾,沈子涵和一群人依然跪著,哭喊的聲音都沒了。

“子涵,你是不是猜錯了?”有沈家的子弟低聲質疑,不是說會在夕陽西下的時候,宮門大開,胡雪亭牽著小雪嵐的手,面對著夕陽,帶著驕傲,在夕陽下扯出長長的影子,走向他們的嗎?

“蠢貨!”沈子涵鄙夷,胡雪亭牽著小雪嵐的手,提著燈籠,從黑暗中出來的鏡頭更唯美,更淒涼,更解氣,更有爆發力!

“別擔心,雪亭一定會出來的。”沈子涵一點都不擔憂,只要是女人,就是殺父仇人都能原諒,難道還不能原諒一群並沒有做任何壞事的親戚嗎?就不怕她愛慕的公子帥哥,以為她沒有人性?就不怕天下百姓指責她沒有親情?愛情,民心,道德,倫理,大義,真理之下,胡雪亭沒有其他選擇的餘地,唯有原諒。

“相信我,只是時間問題。”沈子涵自信滿滿的。

“哎呀,我的腳好痛啊。”有人低聲慘叫,瞅瞅周圍,早已沒人圍觀,急忙站起來活動手腳。

“快跪下,雪亭一定派人偷偷的監視著我們!”沈子涵低聲怒吼,賣慘是唯一的辦法,站起來活動手腳還有P個慘的。

“再不活動,這手腳就廢了!”有人反對,跪一整天,不死也殘。

“廢了也要跪下!不能因為你一個,毀了我們所有人的心血!”沈子涵眼神兇殘,不就是手腳疼和發麻嗎,有什麽大不了的,痛著痛著,麻著麻著,就習慣了。就是真的廢了,不正好賣慘嗎?

“蠢貨,學我啊!”有沈家子弟不屑的道,手腳跪久了麻木,那就五體投地啊,雖然地面有點涼,但是,還是很舒服的。

沈家眾人飛快的五體投地,比跪著舒服多了。

“唉,沒有經驗啊。”有沈家的人有些後悔,沒有仔細的籌劃所有的細節啊,要是早早的五體投地,至於腿腳酸疼麻木嗎?

一盞燈光滿滿的從遠處靠近。

沈家的子弟們都註意到了,好幾人佩服的看著沈子涵,果然被沈子涵猜對了。更多的沈家子弟心中燃起熊熊的火焰,看著那盞燈籠的目光中閃著光芒。跪了一整天,腿腳都伸不直了,終於換來了光輝燦爛的前程。

“記住,縣令就夠了,別指望太多。”沈子涵低聲提醒眾人,別貪心,一定要丞相將軍司徒什麽的。一群沈家子弟鄙夷的看沈子涵,以為他們都是蠢貨嗎?誰不知道現在只是開始的第一步,只要化解了胡雪亭心中的疙瘩,一家人終歸是一家人,一筆寫不出兩個沈字,天長日久,難道還怕不能成為大官嗎?

好些沈家子弟微笑著,他們是有節操的,沒有想過要篡奪了胡雪亭的皇位,也不需要做王爺,這樣以後胡雪亭被別的勢力滅了,他們也能幹幹凈凈的以官員的身份投降,換一身新的官服。

那燈籠越來越近,燈光下看得分明,是一個男子。

“太監!”沈家的人差點歡呼了!這是要叫他們進宮面聖?

沈子涵用力的瞪一群沈家的子弟,記得到時候痛哭流淚,用力抽自己嘴巴,罵自己不是人,以及哭訴自己現在有多慘。若是有必要,適當的暈過去幾個。

提著燈籠的人終於到了沈家眾人的眼前,那人和和氣氣的,笑容滿面,手裏提著一個大大的食盒。這是胡雪亭派了太監送吃的給他們了?沈家眾人或咬住嘴唇,或用力的捏腿,千萬不能歡呼!

“老夫是新豐包子店的掌櫃,幾位也累了一天了,要不要買個包子,一文錢三個!”那和和氣氣的人笑著,打開了食盒,包子的香氣撲鼻。

滾!別妨礙老子賣慘!

……

王奶媽盯著胡雪亭的眼睛,沒看見胡雪亭有一絲想要出去見沈家人的意思,終於松了口氣。當年沈家的人不肯去汝南接回雪亭姐妹二人以及沈子晨夫婦的屍骨,這個仇恨深了去了,萬萬不能原諒。

“二小姐,晚上讓小小姐給你講故事好不好?”王奶媽慫恿著小雪嵐,但到底是骨肉至親,保不住胡雪亭心軟了,原諒了沈家的人什麽的,讓小雪嵐纏著胡雪亭,就能讓胡雪亭沒機會去想這些事情。

“姐姐,給我講故事!”小雪嵐果然撲了上去,抱住了胡雪亭。

“好啊,不過,你要先做功課。”胡雪亭捏著小雪嵐的臉。小雪嵐看看胡雪亭,果斷的抱住了肚子:“啊呀!肚子好疼!”

胡雪亭扯住她:“肚子疼也要做作業!”

“真的好疼啊!哎呀!哎呀!疼!”小雪嵐抱著肚子,拼命的掙紮。“師父!救命!王奶媽,救命!”師父和王奶媽一定會救她的。

王奶媽用力的瞪小雪嵐:“救個毛!做作業去!”

……

天色從黑暗到光明,也就是幾個時辰而已。這幾個時辰對沈家眾人們來說,卻是像幾百年一樣的漫長。

“堅持,這是雪亭對我們的考驗!”沈子涵鼓勵著眾人,“雪亭是個狠心的人,不能和那些普通女子比。”普通女子只要看見有人跪下磕頭,血流滿面,這心就軟了,胡雪亭的心比普通女孩子硬,不是那麽容易感動的。

“這個……到底硬多少倍?”沈家的人都是商人,其他不怎麽樣,數學特好。普通女子見人跪了一個時辰,心就軟了,胡雪亭要是比別人心硬十倍,那就是十個時辰,要是一百倍,就是一百個時辰,具體數字必須確定,硬十倍那就基本快熬到頭了,硬二十倍也能在熬,硬一百倍還是算了,就算五體投地挽救了膝蓋,保證也餓死了。

沈子涵沈吟:“十五倍!”一群沈家的人驚愕的看著沈子涵,何以精確至斯?

精確個P!老子哪裏知道胡雪亭心有多贏?老子計算的是天色!跪滿十五個時辰,就是今天午時,丹陽街頭到處都是人,老子就在人最多的時候使用殺手鐧!

……

一群丹陽官員都看著胡雪亭,沈家的人都在外頭跪了一天一夜了,別說整個丹陽了,整個江南都知道了,肯定有無數不利的謠言到處飛。

“還是處理一下。”笑笑建議道,只要派王奶媽隨隨便便的出場,痛斥沈家當年如何對待雪亭姐妹的,如何不肯迎接沈子晨夫婦的屍骨的,立刻就能反轉輿論,反正都是事實,不怕查。

“這不夠。”虞世基搖頭,拿事實打臉,一點都不爽,滿滿的中二氣息,百姓誰在乎事實不事實啊,要的是激烈的劇情!

張夫人鄙夷的看虞世基,胡雪亭豈是這種人,她一定會傲然站出來,大聲的道:“本座頂天立地,不想理會沈家的人,就是不想理會他們,誣陷誹謗之事,本座不屑為之!”這才有帝王的霸氣!

“就是嘛,必須加私貨啊!”胡雪亭用力的點頭。

“沈家以前虐待胡雪亭胡雪嵐,不給她們吃飯,拿鞭子抽她們,在被子上澆水,胡雪亭的爹娘賺的銀子都被沈家拿走,過年的時候,沈家的人吃香喝辣的,燈光刺眼,絲竹聲傳出墻外,胡雪亭一家人卻只能在寒冷的,沒有被子,沒有蠟燭,冷的水都要凍住的房間裏顫抖,胡雪亭和母親抱著餓暈過去的小雪嵐,跪在沈家墻外的雪地中,希望拿了他們所有銀子的沈家給口熱飯,卻被沈家淋了一盆冷水,差點病死。”胡雪亭張口就來,保證輿論徹底倒向她,說不定有激動地百姓亂拳打死沈家眾人。

“到時候你再出去阻止,喊幾聲究竟是血脈至親,發配三千裏就算了,天下人定然個個誇你善良仁慈。”裴蘊笑著,百姓愚昧,不過爾爾。

張夫人死死的盯著胡雪亭,深深的理解了為什麽胡雪亭身邊這麽多奸臣,果然是物以類聚,糞堆旁邊聚蒼蠅。

“節操!”張夫人從牙縫裏蹦出兩個詞語。

“好吧,開玩笑而已。”胡雪亭大聲的道,“朕頂天立地,不想理會沈家的人,就是不想理會他們,誣陷誹謗之事,朕不屑為之!”

張夫人一點都沒有感受到霸氣,唯有深深肝疼胃疼十二指腸疼。

“記下來,做人最要緊的是無恥!”石介小聲的提醒徒弟們,三個小腦瓜用力的點頭,舔著毛筆,奮力書寫。看著三張滿是墨跡的臉,一大群正義的丹陽官員憤怒了,哪有這麽教徒弟的!

“毛筆不能舔!”佘戊戌怒喝。

“你們說,沈家的人,還會做什麽呢?”胡雪亭忽然問道。

虞世基和裴蘊笑了,沈家的人既然選擇了“動之以情”的套路,下一招是顯而易見的。

“朕讓他們鬧到底,果然是對的。”胡雪亭笑。

“不如此,天下人怎麽知道朕的心性呢。”

虞世基和裴蘊笑著點頭,皇帝的心是什麽樣的,國家的法律就是什麽樣的。

我心即天心,我意即天意。不如此,不稱朕。

……

圍著沈家眾人的觀眾,怎麽看都有萬人了。

“昨天跪到今天了。”有人道,看他們憔悴的樣子,真是可憐啊。

“再大的過錯,看在這誠意上,也該了解了。”有人嘆息,都是親戚,打斷骨頭連著皮,就是聖上也該體諒親戚的。

“胡說八道!星君做事,就是天意!”有人怒視周圍的人,按著腰間的刀劍。

周圍的人聽“星君”的稱呼,看那人腰裏的刀劍,就知道這人是丹陽的上等人,也就是“天榜6754人”,除了他們,誰能在嚴格執行刀劍管制的丹陽,大搖大擺的帶著刀劍亂逛。和這些狂信徒是說不清道理的,多說還會被打被砍。

“是啊,聖上做的一定沒錯。”圍觀眾急忙點頭附和。

沈子涵看著周圍密密麻麻的人群,向沈家子弟們打了眼色,是時候使用殺手鐧了!

“聖上啊!”沈家眾人齊聲呼喊,整齊的聲音壓住了周圍的碎語,遠遠地傳了開去。

“我們沈家沒有照顧你們姐妹一絲一毫,是我們沈家對不起你,可是,你的親叔公,從小對待你們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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