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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亂成一鍋粥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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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業六年冬季帝皇狩獵活動,原定的計劃,是這樣的:一大群洛陽官員跑到遙遠的深山老林,過上了沒羞沒躁,哦,是沒吃沒喝的幸福生活,然後一大群通過官方的大肆宣傳而得之準確的時間地點的李園餘黨,早早的埋伏在狩獵地點,玩一把“忠仆殺敵報主恩”的美好傳說。武力爆表的小霸王孫策都能在狩獵的時候,被幾個忠仆刺殺,殺一個武力值弱的一逼的楊広,簡直手到擒來。李園定然是不會放棄這個美好機會的。當然,李園會在行刺的時候發現,楊広周圍聚集了大隨四五個衛的兵力,蒼蠅都飛不過去(如果大冬天還有蒼蠅的話),而李園的二號仇人楊恕,三號仇人高穎的身邊,毛都沒有一個。李園自然會毫不猶豫果斷果決果然的殺了楊恕和高穎。再然後,當然是楊広指揮衛軍殺了李園,為楊恕和高穎報仇,並痛哭流淚,直呼天妒英才,傷心昏厥,罷朝一個月。

不能不承認,這個上策若是成功,楊広輕而易舉的除掉了權臣,收攏了楊広高穎的軍隊,大隨從此再也沒有人能夠挑戰皇權。

但這個上策過於理想,楊広也準備了中策,那就是李園不肯蹦出來,那就制造“李園”蹦出來,找人喊幾句“替吾主李園報仇!”什麽的很容易。不過這比較容易揭穿,說不定就是李園在遙遠的鄉下蹦出來發表聲明,“本人李園,熱愛和平,從來沒有制造過刺殺事件”。楊広雖然可以不承認,指責李園撒謊,挑撥離間,但是可想而知,半信半疑的驍騎衛就不那麽容易收服了。

下策就簡單粗暴了,手中有四個衛,有魚俱羅宇文述來護兒等等猛將,幹脆就在荒山野嶺殺光了楊恕高穎,甚至那些不怎麽聽話的官員,再轉身殺光了所有的驍騎衛,死傷雖然慘重了一些,殺大臣的名聲不好了一點,國家也會動蕩一點,但優點在於實在。不需要謀算那麽多可能性,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

楊広是做好了“坐三等二盼一”的準備的,可是該死的人算不如天算,魚俱羅竟然是個軟腳蝦!有著提拔他的大恩的楊広不去效死,偏要不要命的苦諫君臣和睦。楊広還在猶豫是不是親自指揮大軍屠殺,又蹦出來該死的“雙楊傳”。

這件事情是傳播的如此的廣泛,廣泛到楊広都深深的懷疑,他要是命令宇文述蘇威殺了楊恕全家,這兩個對他忠心耿耿言聽計從的手下,會不會大驚失色,跪在地上不敢幫助楊広“弒父”。

這冬季狩獵盛宴只能從鴻門宴,轉變為凍人宴了。但是,作為凍人宴,白癡才在黃河邊吹西北風了!

楊広毫不猶豫的吃了午飯後,立馬就擺駕回宮,朝廷中有這麽多要事,身為帝王,怎麽可以懈怠?“諸君且樂,朕要回宮處理國事。”楊広嗖的就跑了。

一群大臣熱淚盈眶,恭送人民的好皇帝楊広離開,然後用更多的淚水,沙啞的嗓子,大聲道:“吾等當報效大隨,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嗖的也跟著回城了。

“我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一群公子貴女熱淚盈眶,嗖的也走了。本來一群老頭都走了,可以留下來親親我我的,但是都美麗的圓了,實在找不到親親我我的心思。

冬季狩獵在皇帝勤勉,大臣勤勉,公子貴女勤勉的美好氛圍下,圓滿結束。

楊広回到皇宮,第一件事就是見魚俱羅。

“朕一心為國,奈何諸公一心為私。”楊広45°角看房頂,晶瑩的淚水沿著他的臉龐滴落。

魚俱羅莫名其妙。

楊広出離的憤怒了,你丫看到皇帝哭了,還“莫名其妙”?你丫應該立刻跪下,大呼“誰敢欺負聖上,誰就是叛國,拉出去殺全家!”,要是有點學問和演技,就該須發皆張,雙目如赤,雙手撕裂衣衫,露出強壯的八塊腹肌,厲聲道:“主辱臣死!待老臣去殺了敢羞辱國君的叛逆!”楊広才好順勢說話,指出誰誰誰欺人太甚什麽的。現在你丫的就“莫名其妙”,我怎麽展開下文啊!

楊広看看周圍,淚水再次落下,沒有叫上虞世基裴蘊等人,和魚俱羅單獨會面,實在是個糟糕的主意,都沒人給臺階。難道身為一國之君,竟然要自己找臺階給自己下?該死的,用不用這麽慘啊,想想都要哭了。

魚俱羅見楊広不停的哭,淚水都止不住,終於機靈了一回:“聖上因何事悲哀?”還悄悄的給自己點了32個讚,沒有用“哭泣”,用了悲哀,真是有水平。

楊広急忙下臺階,哽咽的道:“朝中權臣辱我太甚!”話一出口,立馬就後悔了,艾瑪!按照節奏,這裏應該是大臣立刻醒悟發生了什麽事情,然後憤然道,“是不是某某?待我去殺了他!”可是,魚俱羅有這麽機靈嗎?

楊広用飽含淚水的眼睛瞄了一眼魚俱羅,魚俱羅果然又莫名其妙了。該死的,就不該指望你這種大老粗機靈點!

楊広急中生智,立馬繼續很LOW的說下去:“楊恕造謠,說他才是朕的生父!羞辱了先帝,太後,以及朕!整個大隨朝都會因此蒙羞。”楊広看著魚俱羅恍然大悟的表情,只覺淚水再次奪眶而出。

多好的可以記載入史冊的君臣對泣,臣子為國君效死,誅殺奸臣的主旋律題材,竟然折騰成了君主向臣子哭訴抱怨求援了?

楊広只覺顏面無存!

“聖上搞錯了,這謠言不是楊恕說的,是李園說的。”魚俱羅小心的提醒楊広,一定是楊広口誤,說錯了名字。“李園如此羞辱國君,老臣定然取了他的項上人頭!”魚俱羅忠心耿耿,殺了李園後,一定拿李園的人頭當球踢!

楊広從心靈深處為自己覺得悲哀,當初罷免魚俱羅是何等的明智,一個只知道殺殺殺的蠢貨,打仗還能靠著武勇沖在最前面,朝廷鬥爭就只能抓瞎了,要這種人有個P用。但此刻竟然只能用這種廢物!

楊広看著迷惘的魚俱羅,破罐子破摔,親自上馬解釋來龍去脈:“魚愛卿,李園沒有必要制造兩個謠言。”李園只要制造楊広是楊恕和獨孤皇後私通生子,就能夠讓楊広為民掃地,大隨朝廷動蕩,百姓不恥皇帝,帝皇權威下降等等。

“你看,當日你見楊恕功高震主,就擔心朕鳥盡弓藏,雖然朕心胸寬廣,對楊恕信任有加,絕無猜忌,但是,若是朕真的對楊恕猜疑,那聽了李園的這個楊恕和獨孤皇後私通的傳言,朕是不是更該殺了楊恕?”楊広循循善誘,魚俱羅用力的點頭。

“那李園又何必造謠先帝和楊恕的感情?”楊広繼續引導魚俱羅思索。魚俱羅慢慢點頭,好像是多此一舉了。

“若是朕真的信了那謠言,朕是不是就該認了楊恕為父,改了國號,尊楊恕為太上皇,驍騎衛和右翊衛收歸朕手,從此天下有七衛歸屬皇家,朝廷穩固,天下太平。對李園又有什麽好處?”楊広繼續展望前景,魚俱羅又是點頭,李園果然沒有好處。

“唯一有好處的,就是楊恕。”楊広認真的道,誰有好處,誰就是幕(後)黑手。

魚俱羅這回沒點頭,楊広的話中裏裏外外,透露著楊恕不是楊広的老子的意思。他斜著眼睛看楊広,可是,楊堅和楊恕真的非常非常非常的親密啊。雖然魚俱羅沒有親眼見到楊堅和楊恕同塌而臥,抵足而眠,但這種程度的君臣友誼,實在是很多很多,多到了發生了都沒人刻意的去評價。自古以來表示君臣友誼,這同榻而臥難道不是標準之一嗎?

以魚俱羅的角度看,楊堅和楊恕的奸情滿滿的,楊広這小子長得也不太像楊堅,這眼睛很想楊恕啊,還有那耳朵,也和楊恕很像啊。說不定楊堅和楊恕就是真的,楊恕就是楊広的親爹,親爹怎麽可能抹黑親兒子?

楊広長嘆一聲,拿起案幾上的一堆起居錄,交給魚俱羅。“這就是獨孤皇後懷孕,產子,取名的全部記錄。”

魚俱羅急忙翻看起居錄。

你丫還真的去翻了?你丫難道不知道這個時候就該相信證據確鑿,不需要再看嗎?

楊広閉上眼睛,擡頭對著房頂。這回真不是裝逼,不擡頭,說不定就被魚俱羅看到他眼角激烈的抽搐了。

魚俱羅仔仔細細的看了,半晌,才欣慰的看著楊広,道:“聖上血統絕無問題,起居錄上記載的清清楚楚。”他拍著起居錄上的灰塵,笑瞇瞇的看著楊広,要是朝廷還有人敢胡說八道,就拿這起居錄出去扇他嘴巴子。

楊広慢慢的走出幾步,負手而立,眼睛看著禦書房外的天空,悠悠的道:“朕怎麽可能如此淺薄,信朕的,自然信朕,忠心的自然忠心,何須一本起居錄證明。”重點是這本看著是真的,堆積著厚厚的灰塵的起居錄,裏面修改過啊!也就騙騙你這種飯桶,要是被其他精明的大臣看到了,說不定分分鐘拆穿起居錄中獨孤皇後懷孕生子的記錄被修改過。

魚俱羅佩服極了:“聖上果然心胸寬廣,能忍人所不能忍。老臣若是遇到那些不明是非的蠢貨,定然揪住他們說個明白。”

楊広微笑著,必須多找幾個像魚俱羅一樣成語都不會用的文盲大老粗,這雙楊傳的謠言自然就被澄清了。

“那陛下找老臣,是要老臣擒拿了楊恕嗎?”魚俱羅問道,楊広既然不是楊恕的兒子,這造謠的自然只能是楊恕了,抓了就抓了,不殺頭也要免官。

楊広再次深沈的搖頭:“楊恕是兩朝元老,大隨立國的功臣,只要不是謀反之罪,朕絕對不會動他一根毫毛。”天知道楊恕有沒有藏著楊堅的遺詔,上面寫清楚了楊広就是楊恕的親兒子什麽的,所以萬萬動手逼急了楊恕的。

魚俱羅看楊広的眼神,簡直是在看聖人了,作為皇帝,能夠忍受屈辱,能夠記得恩情,能夠體諒下級,胸懷高到了人類碰不到的地步。

“那聖上召見老臣,是希望老臣……”魚俱羅問道。

“朕,要你準備遷都徐州!”楊広一字一句的道。

遷都?魚俱羅倒抽一口涼氣,大隨朝已經從長安遷移到了洛陽,還要繼續遷移到徐州?遷都可不是小事情,不說政治中心的遷移是一場考驗,只說洛陽城就蓋了好多年呢。

“聖上,請從長計議!”魚俱羅極力反對,長安遷都到洛陽,是因為長安糧食供應不足,需要江南供應,耗費巨大,到了洛陽沒有糧食危機問題,那遷移到了徐州,又是為了什麽?

“為了等待楊恕造反。”楊広道。

魚俱羅大驚失色。

“天下豪族已經被楊広高穎李渾殺得幹幹凈凈,可是,哪裏有這麽多反賊?長孫無忌年幼不懂事,就要殺了高士廉和長孫家全家嗎?朕雖然不及先帝仁厚,卻也不是桀紂之君,朕做不出因為一個毛頭孩子做錯了事情,甚至是一個旁系的孩子做錯了事情,就殺了全族的事情。朕心中有桿秤,絕不會做有違天地良心的事情。”楊広盯著魚俱羅的眼睛,就不信說得這麽感人,你丫還不上當。

魚俱羅果然淚水盈眶:“聖上果然仁慈,都是楊恕和高穎權臣誤國。”

楊広心中滿意極了,繼續道:“朕不想待在洛陽城中,這洛陽城中的人都是楊恕和高穎的手下,朕不想哪一日楊恕和高穎被手下唆使,最終走上了權臣弒君篡位的道路。”魚俱羅用力的點頭,只覺楊広真是說得太對了,楊恕和高穎再怎麽賢能,總有手下野心勃勃,最後逼著他們做下大逆不道的事情。

楊広繼續道:“朕不想無辜殺了老臣,朕更不想鳥盡弓藏,朕只想中庸。朕不需要徐州成為第三個國都,朕只要徐州有一個行宮,朕將帶著忠心大隨,忠心朕的臣子,常駐徐州行宮。”

魚俱羅理解極了,楊広不想和楊恕翻臉,所以幹脆避開他,立起爐竈,不給楊恕造反作亂的機會。他激動的道:“聖上果然是先帝的血脈,一般的仁厚。”

楊広斜眼看了魚俱羅半天,先帝的血脈?這是不是諷刺啊?楊堅被獨孤皇後一吼,離家出走了,他被楊恕瞄了一眼,就遷都了,所以,父子兩個窩囊廢?

瞅了半天魚俱羅,楊広沒能從他的眼中看出諷刺,看來是魚文盲又一次胡說八道。“朕,要徐州固若金湯,穩如泰山。”

魚俱羅點頭,徐州地勢險要,自古兵家必爭之地,稍稍建立幾個關卡,就保證其他人打不進來,確實很適合做防備楊恕叛變的行宮。【註1】

“是,老臣定當不辱使命。”魚俱羅點頭,這事情其實很容易辦。

楊広對魚俱羅神奇的成語濫用已經免疫了,道:“愛卿要悄悄的辦理,萬萬不能驚動了其他人。朕會安排虞世基宇文述等人配合,決不能被楊恕提前知道了消息。”魚俱羅懂,用力的點頭。

“在徐州行宮建成之後,朕立即遷都,而愛卿要立刻遠征高句麗。”楊広道,這是他見了魚俱羅以來,唯一的一句真話。

楊恕很有可能是他的親老子,楊広需要像秦始皇嬴政一樣,找借口殺了呂不韋?只看千萬年之後,百姓還在興致勃勃的議論嬴政到底是不是呂不韋的兒子,嬴政是不是為了權力和地位,狠心弒父,就知道殺了楊恕的這個念頭,想都不要想。

白癡都知道帝皇出了這類醜聞,會殺了親父親掩蓋真相,楊広打死不信楊恕沒有防備。瞧,眾目睽睽之下的冬季狩獵,楊恕父子一個都沒有參加,那不是防備到了極點,還能是什麽?

楊広不在乎為了地位殺親父什麽的,但不可能成功的事情,要多蠢才會努力的去做?

楊広瞅瞅現在的局勢,其實非常的好,完全沒有必要走到弒父的那一步。天下人只是懷疑,沒有人有確切的證據,楊広可以裝作不知道,看楊恕也沒有相認的意思。你不承認,我不承認,誰敢說楊恕一定是楊広的老子?有魚俱羅這類的愚鈍又忠心的老臣子四處辟謠,那些本來就半信半疑的人,自然會逐漸相信楊広不是楊恕的兒子。

楊恕也沒有要幹掉楊広,自己當皇帝的意思,這大隨的天下應該已經進入了穩定期。但是,楊恕已經老了。

楊広毫不懷疑等楊恕死了,楊軒感楊積善等等兄弟就會跳出來造反,殺了他,奪取他的皇位。

同胞兄弟,血脈相連,憑毛楊広就能騎在楊軒感兄弟的頭上做皇帝,楊軒感兄弟和皇親國戚一點都不沾邊,撐死做個臣子?若是楊広易地而處,那是一定要殺了做皇帝的這個兄弟的,然後自己做皇帝的。

楊軒感兄弟幾人就算只為了自己能夠世襲罔替的親王身份,為了子孫後代考慮,也非要自己做皇帝不可。

當官哪裏可能保證代代都當官,就算第一代是丞相,子孫後代出個蠢材被罷官的例子也多得是,唯一能夠保證家族興旺的,就是當王爺了。

楊広知道楊軒感的天下第一是假的,但是真的天下第一和楊軒感關系太近,楊広絲毫沒有能拉攏的把握。再想到那些不服他的各個兵頭,待在洛陽實在太危險了。

楊広一直想要離開洛陽,擺脫兵頭們的鉗制,本來想選擇的是揚州。可惜,淮南道行軍總管李渾竟然參與了楊恕血洗天下門閥的計劃。

楊広不寒而栗,一直和楊恕作對的李渾都投靠了楊恕,這天下他還能信得過誰?再去揚州就是自投羅網。

“徐州,朕只要好好經營徐州,這天下,依然是朕的。”楊広在心裏下定了決心。

“來人,傳旨。”楊広道,“授張鎮周為太原太守。”

張鎮周絕不是楊恕的人,李渾拋棄了他,他也不會再是李渾的人。把張鎮周放在太原,就是在楊恕的地盤內插了一把刀,大家相安無事也罷,若是楊軒感覬覦皇位,那老楊家的大本營關中,立刻就在張鎮周的屠刀下。

“以張鎮周的能力,只怕不夠收服關中門閥遺留勢力。”楊広皺眉,張鎮周迂腐了些,缺乏手段。“來人,傳旨,令屈突通鎮守長安!”以屈突通的忠心和威望,足以震撼長安。

……

魚俱羅在洛陽沒有產業,只是暫時租了一個宅院居住。他進門的時候,就聽見裏面祁蕾稚嫩的呼喝聲。他微微一笑,知道這是祁蕾在練功。

“小姐還是很有毅力的。”宅子內,魚俱羅的智囊之一的笙歌說道。魚俱羅點點頭,本來只是看祁蕾孤苦無依,一時興起,拉上一把,沒料到這祁蕾性子竟然不錯,口舌雖然刁滑了些,但在練功的時候一板一眼,絲毫都沒有偷懶。

“我以前沒有機會上進,不代表我不想上進。”祁蕾以前為了一日三餐而奔波,偷雞摸狗,哪裏有機會學武識字?有了機會,自然要死死的抓住,不論多麽的辛苦,也不能放手。

“你倒是知道好歹。”魚俱羅笑著,多少人以為練武是個苦差事,哭著喊著不肯練。

“他們有不練的資本,我沒有。”祁蕾看得很清楚,想要活的更肆意,就要有資本,拼爹拼不過,那就只有拼天賦拼努力拼玩命了。

“你好好的練功,過幾日,我們就要去徐州了。”魚俱羅道,笙歌皺眉道:“徐州?”

魚俱羅點頭,招手帶了幾個智囊進了房間,小聲的把禦書房中的君臣佳話細細的說了。

笙歌立刻冷笑了:“只怕聖上所圖甚大。”

魚俱羅緩緩的點頭,這是隱晦的說法,真實含義就是楊広要殺楊恕。

笙歌看看外頭,低聲問道:“楊恕真的是……”他手指微微對著天空。魚俱羅又緩緩的點頭。

那本起居錄上有無數的灰塵,就是真的了?所以楊広說得雙楊傳是胡說八道,就是真的了?魚俱羅從頭到尾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他只是想,楊広憑毛要告訴他?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魚俱羅又不是大兵頭,手中有無數雄兵猛將,楊広要考慮他的感受,他也就一個任由楊広想貶謫就貶謫的鄉下老頭而已。楊広有什麽必要和他廢話,還要千辛萬苦的找出一大堆起居錄,證明沒有騙他?

“此地無銀三百兩。”笙歌鄙夷極了,楊広就這水平?

魚俱羅糾正,不是楊広只有這個水平,而是楊廣以為他魚俱羅只有這個水平。

“老夫向來愚鈍,直性子,只會帶兵打仗,一點腦子都沒有,想要騙我,有那麽幾本滿是灰塵的起居錄就夠了。”魚俱羅真心沒有看出起居錄中有什麽破綻,但是,那肯定是楊広作假水平高,萬萬信不得。

“只是,老夫被人欺負的多了,被貶謫的多了,也知道多想一想了。”魚俱羅有些得意,有些哭笑,真是拿血和淚點亮的影帝技能啊。

幾人仔細的商議,這楊広要學嬴政,殺了楊恕的意思實在太明顯,肯定是在建成了徐州要塞,魚俱羅辛辛苦苦的訓練了新兵,準備遠征高句麗的時候,楊広立馬一道聖旨,要麽帶兵滅了楊恕,要麽回家種田。

“老夫從現在開始裝老,一頓吃五碗飯,一次宴席上八趟廁所,看見狗叫貓,看見老朋友不認識,看見弓箭問這是什麽,還來得及嗎?”魚俱羅還抱著一絲僥幸,演幾年癡呆戲,在徐州要塞建立完成前,重病或者告老還鄉,不知道成不成。

“退,是無路可退的。”笙歌皺眉,楊広苦情戲都上演了,魚俱羅敢說一句不幹,不管什麽理由,立馬就是人頭落地。

魚俱羅嘆氣,真忒麽的倒黴,就知道今年流年不利,進了洛陽就倒了八輩子血黴。

“如今之計,唯有自立山頭了。”笙歌咬牙,此自立山頭,非彼自立山頭。插根旗桿造反,那是作死。但是,幹脆借著訓練新軍的名頭,把左武衛打造成魚家的親軍,成為一個兵頭,未必沒有機會。

“沒銀子,不太好辦啊。”魚俱羅沒錢沒地盤,怎麽可能當兵頭。

“走一步,算一步了。”笙歌無奈的道,跟了魚俱羅真是倒黴啊,想當老大都沒資格。

“老夫得笙歌,如劉備得臥龍矣。”魚俱羅捋須長笑,笙歌差點瞪他,這種招攬人心的話,是我教你的!

……

“姐姐,一點都不好玩。”小雪嵐氣呼呼的,還以為可以打大老虎的,沒想到連老虎的毛都沒有看到。“以後再也不來了。”

葵吹雪和椰菜用力點頭:“就是,一點都不好玩。”“我娘親好早就把我叫醒了,我現在眼睛都睜不開。”“我都凍死了。”“不如去我家玩吧,我家可暖和了。”

胡雪亭看著小女孩們打鬧,心裏憤怒無比,帶了這麽多的雞鴨魚肉,竟然還要帶回去?折騰個毛啊!果然還是臉皮不夠厚,應該學楊恕的,就是病假不參加,在暖和的家裏待著吃烤雞翅多好。

“我真是太不成熟了!”胡雪亭深刻反思,為毛要考慮楊広的面子,自己的裏子最重要。“我只要說自己兩條腿不能動,誰能強迫我去狩獵?”有現成的對策不用,果然是天太冷,凍壞了腦子。

山路上,一棵樹後忽然冒出一個人,用力的揮手。

“在下是金渺,員外郎可還記得我?李總管請員外郎去樹林一晤。”金渺低聲道,語氣中帶著得意,在金閃閃的李大小姐面前的投資果然成功了,輕易的混到了李渾的身邊,秘密潛入洛陽這種重要的事情都叫上他。

馬車微微在山路上拐了個彎,進了一處樹林。李渾縮著腦袋,在一堆篝火前用力的招手。

“你以後打算怎麽辦?”李渾第一句話就直接問道,冬季狩獵沒能成為鴻門宴,那是各種因素導致的,改變不了楊広想要殺了楊恕和高穎,收回兵權的意圖。

“要是楊司徒腦子聰明,就該立刻起兵造反!”李渾厲聲道,他們幾人聯手剿滅了大隨絕大部分門閥,雖然各自都有私心,比如李渾是為了消除其他門閥留在淮南道的影響力,徹底把淮南道變成李閥的根基,但在這小小的私心之外,最後的結果依然是對楊広最為有利。

快要完蛋的隨朝不僅多了一口氣,甚至有中興的可能,難道這還不算天大的功勞,不算赤膽忠心?

但楊広的第一個反應竟然是狡兔死,走狗烹,不能不讓李渾心寒。為了保住小命,避免任何風險,李渾甚至連凍人宴都不肯參與。

坐等楊広準備妥當,翻臉殺人,絕對不是好主意,李渾認為必須立刻為自己考慮,確保小命的安全。

“我都懷疑楊広是不是真的是楊司徒的兒子了。”胡雪亭眨眼,楊恕真是忠心的過了分,刀都架在脖子上了,竟然一點反擊的意思都沒有。

“高穎靠不住,他心中大公無私;楊恕靠不住,他心中只有漢人的興亡。”李渾冷笑,和兩個偉大的人走在一起,說不定被雷劈誤傷了。“老夫和你都是小人,只管自家人的死活。”

胡雪亭道:“我要掌握江南東道!”小小的員外郎那是玩笑的官員,不用理會,實際控制的唯有小雪嵐名下的丹陽縣,可是,丹陽縣實在太小了,一點點戰略回旋的餘地都沒有,必須要一個大點的地盤,一旦楊広翻臉,起碼還有反抗的餘地。

“做夢!”李渾認真道。江南東道不是什麽肥差,大隨朝越是往南,越是沒人肯去。吏部許下了重利,只要有官員肯去江南這種蠻夷之地,俸祿立馬漲一倍,五年後調回洛陽重用。可惜只看那些被迫去了蠻荒之地的官員,數著日子,哭著喊著想要回中原,卻被吏部死死的摁住,不予調動,並且威脅敢辭官不幹,家族三代不能當官,就知道這江南東道在大隨朝官員的眼中,是如何的和狗屎一模一樣。整個大隨朝中,只有那些需要鍍金的門閥子弟,有十足的把握回到洛陽,才會願意去江南。其他官員對這種發配邊疆的官職是不敢興趣的,吏部門口等著排隊授實職的官員們,寧可繼續在吏部門口死等一個洛陽城內的九品芝麻官,也堅決不肯去江南東道當縣令的。

如此沒人去的地方,只要楊恕高穎肯配合,胡雪亭未必得不到江南東道行軍衙署總管的職務。論這次誅殺反賊,屠滅門閥,給大隨一線生機的功勞,江南東道總管的職務,簡直是虧待了胡雪亭,楊恕和高穎一定會很願意付出的。

“你想把老夫擋在前面,老夫打死不幹。”李渾盯著胡雪亭,以為老夫是傻瓜啊,不知道守江必守淮的老話?老夫給你看門口,頂住楊広的討伐大軍,你卻優哉游哉的陪妹子漢子游玩,想得美。

“你去淮北道,老夫和你唇亡齒寒,守望相助,雞犬相聞。”李渾早想好了,淮南淮北相鄰,敢打其中一個,就是打兩個,安全系數立馬翻倍。

“做夢!”胡雪亭不幹,淮南道可以往江南逃,淮北道能往哪裏逃,大海?而且江南的物資要進入淮北,肯定要先過淮南,被李渾卡住了水路和物資的味道,可不怎麽好。

“你不願意,我也不願意,難道就要束手待斃?”李渾陰沈著臉,最恨這種大家都斤斤計較,誰也不肯吃虧了,很多時候是大家一起倒黴。作為李閥的門主,絕對不會像兩個傻逼一樣,一起完蛋了,還得意的笑,以為沒有給別人占便宜,拉著別人一起倒黴就開心無比。

“我們必須找到一個平衡點。”李渾尋求突破和妥協。

胡雪亭看著遠處,小雪嵐等幾人雪地上堆雪人,忽然獰笑了:“我有一個很好的主意,不知道你幹不幹。”

說來聽聽。

“你去長安,淮南道歸我。”胡雪亭道。

李渾鄙夷的看她,自古都是得中原者得天下,胡雪亭想要躲在南方,坐看天下大變,然後收攏各種人才,高築墻,緩稱王?這種餿主意,他怎麽會上當。

胡雪亭繼續道:“楊恕去河南道,高穎去河北道,楊軒感去淮北道。”

李渾細細思索,這實際上就是割地封侯,形成一個對洛陽的包圍網,大隨朝徹底成為東周,皇帝就是個吉祥物,楊堅楊広兩代人努力的中央集權制,徹底破產。

“大方向沒問題,細節可以考慮。”李渾道,只要他們幾個一動,就不信其餘兵頭沒動靜,必須早早的壓制住那些兵頭,不產生嚴重的內訌。

“聯盟制,議會制。”胡雪亭拋出新的詞語,大家老老實實各自發展,小事自己辦,大事商量著幹,這天下說不定就穩了。

李渾繼續沈思,拋棄不懂的詞語,這依然是東周的翻版,只是給皇帝留了更多的面子,以及在某種程度上削弱了諸侯的權力。

“老夫才疏學淺,想不明白其中的道道。”李渾認真道,必須找高穎和楊恕看看。

……

“淮北道,是不可能的。”高穎笑著,一舉就破滅了李渾的打算。“左武衛大將軍魚俱羅已經兼職了淮北道總管。”

胡雪亭高高舉手:“皇上聖明啊!”李渾怒目,無恥!

楊恕笑道:“江南東道,也是不可能的。聖上已經任命了齊王楊暕任江南東道總管。”

李渾高高舉手:“皇上聖明啊!”胡雪亭怒目,無恥!

然後,一群人都沈默了。楊広忽然認命了一個老將擔任淮北道總管,一個皇子擔任沒人想去的江南東道總管,怎麽看都是在布局。不僅僅是李渾胡雪亭信不過楊広,楊広同樣信不過楊恕高穎,各自都在布置暗手。

“難道是想南北夾擊老夫?”李渾臉色大變,南北的鄰居都換了人。

“諸侯分封,更不可能。”楊恕道。這大隨的天下本來就是各個兵頭的,不是想去哪裏就去哪裏的,誰會讓出自己的地盤?楊軒感想要進入河北賀若弼的地盤,賀若弼非要和他玩命不可。

“要是封侯能夠搞定,老夫早已這麽做了。”高穎長嘆。

胡雪亭認真道:“封侯只是表面,我要的是混亂。”封侯一出,所有兵頭都想做王侯,楊広哪裏有精力去幹掉楊恕胡雪亭?唯有聯合他們,壓制其餘兵頭。

“亂糟糟的局面,反而容易保持穩定。”胡雪亭冷笑。

楊恕等人沈默,胡雪亭真是不顧一切了。

……

李園驚愕的看著蕭瑀:“你是說,你代表楊広前來?”

蕭瑀笑著:“是。”

李園繼續問道:“楊広知道你是老夫的同盟?”

蕭瑀搖頭:“應該不知道。”

李園還是不解,楊広能知道他的地址,已經是出乎意外了,考慮到他如今成了流寇,以前忠心耿耿的手下出賣他也沒什麽稀奇的,但楊広沒有立即派人殺了他,還派了蕭瑀來見他,究竟是為了什麽?

“楊広要你立即在襄樊起兵造反。”蕭瑀道。李園的眼珠子都突了出來,打死都沒有想到這個答案。

“他是不是瘋了?”李園承認,他真心看不懂這位表哥的心思。楊広丫的竟然鼓勵人造楊広自己的反?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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