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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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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盜:我終於禍亂了華夏

夕陽中,江面上一邊金黃。渡船已經停在了岸邊,船夫們三三兩兩的蹲在船頭,笑瞇瞇的聊著天。

“咦,有人過來了。”某個船夫笑著看著遠處,遠處有大批的人馬向著這裏趕來。船夫們笑,這倒黴蛋來得這麽遲,天色都要黑了,擺渡已經停了。

“告訴他們,要麽等明天,要麽給錢。”船夫們笑,這是江湖規矩,不這樣怎麽發財?

大批人馬越來越近,卻是一群官兵。船夫們嚇住了,急忙站起,小心的走到一邊,恭恭敬敬的站著。

“立即渡江!”有官兵大聲的呵斥道。有船夫喃喃的道:“可是,天要黑了!”一大群船夫憤怒的看著這個腦子有病的船夫,百姓隨便敲詐,官老爺也是能敲詐的?就這點悟性,怎麽當一個好船夫?

果然,一把明晃晃的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要麽渡江,要麽死!”其餘船夫急忙陪著笑,大聲的叫著:“好,立即渡江!”

渡船慢悠悠的駛向對岸,李渾站在船頭,冷冷的看著夕陽西下,心中只覺怒火難以泯滅。淮南道行軍總管衙署中,竟然有李園的人?該死的!李園到底從什麽時候開始謀劃造反的,為何處處都有李園的手下?小小的李園,怎麽可能把手腳伸到了淮南道?

江風吹過,李渾打了個寒顫。難道,是張鎮周搞的鬼?

張鎮周當了這麽久的淮南道行軍總管,雖然被趕到了邊關放羊,但在衙署中留下一些心腹,那是一點難度都沒有。可是,張鎮周是怎麽和李園聯系上的呢?

李渾想到了李建成曾經出現在淮南道,咬牙切齒,重重的一掌拍在船艙上,養虎為患,引狼入室!

手掌的疼痛,讓李渾清醒了些。不對!很不對!

李園不過是太原太守,張鎮周是淮南道行軍總管,官職差了好幾級,手中的軍隊和地盤更是差得遠了,淮南道再小,也有四十四個縣,太原算老幾?

難道,張鎮周是李園的後臺,是一切動亂的根源?

李渾失笑,要是張鎮周城府這麽深,就不會丟失淮南道了。有淮南道在手,怎麽都是造反的基業,沒道理隨便讓了出去的。

那麽,究竟是誰,在淮南道行軍總管衙署中,肆意的安插奸細?

沈思中,李渾忽然感覺到船身微微的搖晃,有人扶住了他。

“總管,靠岸了。”手下提醒道。李渾轉頭看夕陽,竟然還在江面上掙紮,他淡淡的道:“到了。”

“點燃火把,備好馬匹,我們趕時間。”李渾看著諂媚的笑著迎接他的鎮江官員,下令道。

李渾趕到丹陽縣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胡雪亭站在縣衙門口迎接。

“李總管大駕光臨,有失遠迎。”胡雪亭客客氣氣的道。

李渾哈哈大笑:“胡員外郎不怪老夫忽然到訪就好,不知道有沒有備下好酒好菜招待老夫?若是沒有歌舞,老夫可吃不下飯。”

兩人慢悠悠的走進了縣衙,縣衙大門一關,兩人的臉色立刻都變了。

“帶來見我,老夫要親自審問。”李渾臉色青的可怕。

“爹爹。”李大小姐叫道,李渾擠出一個微笑:“莫要慌,其實不關我們的事情,在淮南道,誰也休想和我李閥作對。”

李大小姐更慌了,李渾的言語分明是發生了大事。她小心的試探著:“爹爹,只是一些李園的人想要救人,已經被識破了,只要嚴加審問,肯定能挖出淮南道行軍總管衙署中的同夥的。”淮南道行軍總管衙署中有李園的人,算不上什麽了不起的事情,畢竟這些人不是李閥的嫡系,難免魚龍混雜,慢慢梳理,總是能查的清的,至不濟,也可以把所有的人全部換掉,李閥有的是等著補位的人。

李渾苦笑,見女兒擔憂,怕她不知道輕重,著了道,索性說個明白。“李園有能力在淮南道行軍總管衙署安插手下,為什麽就不能在我李閥之內安插手下?”

李大小姐一怔。

“李園的手,到底伸到了什麽地方?”李渾道,這才是最最最關鍵的。

那將官被帶了上來,見到李渾也在,只是冷哼一聲,並不在意。“李總管,楊広窮兵竇武,妒賢嫉能,禍害蒼生,好戰必亡,唯有推翻他,才能建立一個美好的新世界,豐衣足食,天下太平。”

李渾轉頭看胡雪亭,胡雪亭慢慢搖頭。李渾咬牙道:“來人,用大刑!”心裏明白,對付這種近乎理想主義者的人,任何刑罰都是無效的。

果然,那將官被打得血肉模糊,卻什麽都沒有招供。

“這事情不太對。”李渾緩緩的道,李園魅力值再高,也絕對沒有可能遠隔萬裏之遙還能產生一個狂信徒。

“李公只帶了百來人就連夜渡江,太過大意了。”胡雪亭提醒道,現在李園的實力漸漸露出了一角,竟然深入到了淮南道行軍總管衙署,遠遠超出了所有人的估量,說不定就有一支軍隊忽然嘩變,襲擊淮南道行軍總管了。

“這百來人,是我李閥世代培養的死士,老夫若是連他們都信不過,就再也沒有可以信任的人了。”李渾苦笑,他當然怕有軍隊嘩變,但是,已經找不到更可靠的軍隊了。

胡雪亭點頭:“李園或者他的背後,力量龐大無比,你我只怕都不是對手,必須全面戒嚴,身邊只放信得過的人。”她默默的嘆了口氣,道:“這天下,只怕沒有多久安寧的日子了。”

李渾緩緩點頭,以前以為李園是小醜,只會哄楊広開心;後來,以為李園是白癡,竟然拋棄太原的基業,讓長子公開勾結突厥,暴露了底牌,蠢到沒救;再後來,卻發現李園的背後深不可測,一步一步都不知道他想幹什麽。

“想不到小小的李園,竟然會成為大隨的心腹大患。”李渾道,只覺世界真是奇妙。

胡雪亭看著蠟燭,默不作聲,小小的李園?嘿嘿嘿。在另一個時空中,這整個大隨都匍匐在李園的腳下。

李渾拿起茶碗,喝了一口,嫌棄的搖頭,李大小姐急忙招呼仆役換自家帶來的好茶。

“對了,”李渾吹著茶水,道:“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李大小姐看向胡雪亭:“你既然是我李閥的盟友,在這關鍵時刻,就該和我李閥開誠布公,消息共享。”

胡雪亭搖頭:“若是我知道,我早已殺光了李園的人了。”

李渾笑了:“對啊,你早已殺光了李園的人了。可是,為什麽沒有呢?”胡雪亭血洗洛陽,血洗丹陽縣,殺光周圍的山賊的時候,可有把人關在茅坑?可有把人脫光衣服游街示眾?可有十日後淩遲?可有明明知道周圍的府縣借著公文,嚴厲控制流民南下,卻一聲不吭?

零零碎碎的匯集在一起,答案明顯極了。

胡雪亭轉頭看李渾,該死的,個個這麽機靈。

李渾品著茶水,淡淡的道:“老夫必須提醒你,大隨司徒楊恕把你當做二代核心,大隨柱國楊軒感和你有袍澤之情,大隨左相高穎對你很是友善,大隨皇帝楊広對你另眼相看,大隨實封丹陽公主是你的妹妹。你的軍隊,你的官位,你的銀子,你的前途,你的未來,已經和大隨捆綁在了一起。大隨滅亡,不管新興的帝皇是誰,你都不會得到更多的東西。”

胡雪亭看著李渾,道:“我要的東西,自己會去拿。”

李渾笑,將茶水一飲而盡,道:“你聰明,有志氣,敢拼命,也夠不要臉,但是,老夫很擔心你。大隨若是一條要沈沒的破船,你已經上了船,再也下不去了。獨木橋和陽關道,終究只能走一條,你要是看不清自己的道路,在原地徘徊,你最終將會一無所有。”

胡雪亭似哭似笑:“你不懂。”

“是啊,老夫不懂。究竟是什麽原因,讓果決的胡雪亭,猶豫不定呢?”李渾慢慢的道,不管胡雪亭怎麽想,他,李閥,都在大隨的破船上,必須不顧一切的修補漏洞。

……

還有三天,就是十日限期。

“所有人全部放假,刀槍在手,弓箭上弦,外來通道全部關閉,斷絕一切交通。”胡雪亭不敢大意,丹陽縣內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一隊隊士卒到處巡邏,箭塔上更是十二個時辰有人看守。

“又有賊人要來了。”丹陽縣百姓臉色發白,想起了當年的恐怖。

“別擔心,有星君在,天下太平。”有人安慰著。

“殺不完的賊人!”有人怒罵著,磨著手裏的刀劍。

張曉剛和一群衙役挨家挨戶的敲門:“若遇到賊人,立刻大聲的叫嚷,其他人自然會來救人。”

有人很是不滿:“小娘親為什麽要公開處死那兩個反賊,交給淮南道行軍總管衙署不是更好?”反賊怎麽看都比蟊賊要厲害百倍,惹了一群反賊,肯定沒有好果子吃。

“不服?那就離開丹陽縣。”張曉剛厲聲道,那人立刻萎了,嘭的關上了門。

“總有渣渣混在我丹陽縣百姓中。”隔壁鄰居大罵,勇敢殺敵的丹陽縣百姓雖多,也免不了有人從頭到尾醬油。

“不要管他,多註意安全。”張曉剛提醒著,對左右衙役使了眼色,這個渣渣要盯緊些,不能讓他連累了其他人。

土城內,高臺早已搭好,柴紹和長孫無忌被困在高臺之上,周圍有數個衙役日夜拿刀守著,絕不給他一絲的機會。

長孫無忌談笑自若,一會兒唱歌,一會兒看著天空自言自語,一會兒和衙役們閑扯,一點都不擔心。

一群衙役見長孫無忌笑得天真,只怕這個小男孩還不明白會發生什麽,問道:“你知不知道,你很快就會被淩遲處死了?”

長孫無忌笑道:“知道啊,不就是死嗎?用不著十八年,十年後,我長孫無忌又是一條好漢。到時候,我還來得及找胡雪亭報仇雪恨。”

一群衙役佩服無比,傻大膽就是傻大膽。

柴紹卻默不作聲,不時的看著天空發呆,好像已經被嚇掉了半條魂。長孫無忌鄙夷極了,就這點膽量,也敢參與造反的大事?但看在一起綁在刑場上的緣分,決定提醒幾句。

“不用擔心,我們不會有事的。”長孫無忌用長安話道,這幾日他早已試探過了,這些衙役只懂洛陽話,聽不懂長安話。

柴紹不說話,只是發呆。

長孫無忌鄙夷到了腳底板:“看你那個熊樣,放心!李家肯定要來救我們的。我們只要乖乖的等在這裏,一定會得救的。”

柴紹回頭看了長孫無忌一眼,面無表情,繼續看天。

長孫無忌只覺柴紹果然是個繡花枕頭,一點點的智商都沒有。要不是擔心到了行刑這一天,柴紹會大聲的哭泣,屎尿齊流,連累了他,他都不想和柴紹多說話。

“聽著,白癡。”長孫無忌不得不把話說破,“我們是李家的重要盟友,沒有我們,李家起事絕對不可能成功。”失道寡助,得道多助,想要成功,想要“多助”,就要得道。什麽道?管他什麽道,要是盟友都不救,那就是無道!無道還想得天下,做夢去吧。

“李家說什麽都要救我們,就算死上幾千人,就算把丹陽縣殺得血流成河,也一定要救出我們。”長孫無忌確定無比,只有救出了他們,天下人才敢信任李家,才敢和李家一起推翻昏君,李家才能得道多助。

“別看這裏有人死死的盯著我們,想要救我們兩個,其實易如反掌。”長孫無忌笑道。

柴紹身形一顫,卻依然看天,沒有回頭。長孫無忌冷笑,這是聽見他說話,感覺能夠活下去了?這個時候必須說得透徹,否則誰知道柴紹會不會在行刑的時候抱著劊子手大叫爺爺什麽的。

“丹陽縣中,能有多少兵馬?要守住多少地方?有幾個出入口?每個出入口需要多少人?處處分兵之下,又能剩下多少人,來這裏守著法場?五十人,還是三十人?”長孫無忌冷笑,已經說得這麽清楚了,柴紹應該會有反應了吧。咦,還是沒有轉頭,看來柴紹傻得沒話說啊。

“自古以來,劫法場少之又少,那是因為官府人多,豪傑人少,以少打多,豈能成功?可李家人少嗎?你我兩家的人少嗎?其他盟友人少嗎?我們聯合在一起,足以推翻昏君,又怎麽會不能劫法場?僅僅這淮南道,李家就能聚集過千人,難道還對付不了丹陽縣?”

柴紹終於慢慢的轉過了頭,冷冷的註視著長孫無忌,不言不語。長孫無忌冷笑,蠢貨,猴子都聽懂了,還沒聽懂?

“李家根本不用開打,只要把隊伍拉出來,圍住胡雪亭,胡雪亭就必須老老實實的把我們交出去,否則大軍殺光丹陽縣所有人,看她交不交人。”

在長孫無忌看來,李家想要救他們,還有很多很多辦法,比如找大官求情,要求放了他們,柴紹或許放不了,他長孫無忌才什麽罪,才多大?胡雪亭肯定要賣大官的面子,放了他;比如給胡雪亭大筆的銀子,讓她故意防守疏忽,被劫獄成功;比如許諾未來給與大官,邀請胡雪亭加入他們,共同推翻楊広,當然,未來成功後,給不給大官,那就不由胡雪亭說了;比如挖個地道,連接到高臺地下,在胡雪亭死死地防禦別人沖過來的時候,忽然從地底下冒出來救人;比如找幾千個神箭手,殺光所有刑場上的人;比如做個風箏,帶人從空中飛走;比如行刑的劊子手其實是李家的人……總之,辦法多得是,說上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柴紹,冷靜點,大膽點,鼓起勇氣,我們一定會得救的!”長孫無忌努力的給柴紹打氣,到了行刑的那一天,還要靠柴紹大聲的喊“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引別人的註意,給他創造獲救的機會。

柴紹迎著長孫無忌燦爛的笑容,緩緩的道:“你就是想和我說這些?”長孫無忌收斂笑容,當然,不然你個白癡肯定嚇壞了。

柴紹長嘆:“無忌小兒,你知道囂張猖狂的後果嗎?”長孫無忌莫名其妙。

附近的幾個衙役認真的討論,雖然聽不懂長孫無忌和柴紹說什麽,但是白癡也知道肯定在想著逃跑。

“別給他們吃東西,看他們哪裏有力氣跑。”“繩子再加粗一點,綁緊一些。”“不許他們說話,再說話就直接打!”

長孫無忌臉色大變,冷冷的看一群衙役:“等我脫困而出,殺了你們全家。”

“噗!”長孫無忌挨打,跪。

柴紹慢慢的轉頭,看遠處,無忌小兒,活該!

……

行刑當日。

“胡雪亭,你個膽小鬼!”長孫無忌大罵,還想著大喊幾句豪言壯語的,結果一瞅,土城內根本沒幾個人,冷冷清清的。

胡雪亭毫不在意,明知道李家有非常大的可能會派人來劫法場,白癡還讓百姓在這裏遭殃呢。

“又不是沒見過剮人,看什麽看!全部老實待在家裏,小心賊人。”想看熱鬧的人都被胡雪亭罵了回去,土城之內,除了一群衙役之外,也就是李渾和他的手下了。

“李園若是敢出現,本座就殺了他,李園若是不敢出現,本官就宣揚天下,李園對同夥見死不救。”胡雪亭大笑,在這丹陽縣內,李園能來多少人?五百鐵騎縱橫之下,來多少殺多少。

李渾看胡雪亭,淡淡的道:“你要是真心的才好。”胡雪亭急忙道:“當然真心,你看我真誠的眼神!”李渾嘿嘿的冷笑,一點都不信。

“還有,你們兩個最好距離我近一點。”胡雪亭又道。李渾看她,為毛?胡雪亭冷笑,白癡。

李渾秒懂,立馬拉著李大小姐:“女兒,我們與胡雪亭坐近一點,天氣冷,風太大,擠擠溫暖。”又嫌棄三張案幾太浪費地方,幹脆都擠到了胡雪亭的案幾邊。

李大小姐莫名其妙,李渾打眼色,要是站在我們背後的衙役,李閥精銳中有李園的人,背後給我們一刀,樂子就大了,胡雪亭很能打,靠近些當保鏢。

李大小姐大驚失色,瘋狂的回眼色,不是說這些死士是我李閥的精銳,絕對的忠誠,不可能出現叛徒嗎?

李渾回眼色,啊呀傻女兒,這種話說說就行了,不能全信啊!

高臺上,一群衙役看看天色,已經快到午時三刻。

“我們都下去,下面已經備好了火油,若是有人劫法場,只要靠近十丈之內,什麽都不要管,直接點燃了高臺。”張曉剛大聲的道,絲毫不怕高臺上的長孫無忌和柴紹聽見。

胡雪亭指著高臺,向李渾和李大小姐介紹著:“只要反賊出現,本官就假裝打不過他們,節節後退,等待他們上了高臺,本官隨便一個火把,就把他們全部燒成灰燼。厲害吧,殘忍吧,哇哈哈哈!”

“無聊。”高臺上,長孫無忌無比的鄙夷,放火的套路實在是太老了,肯定是沒用的,他看柴紹,道:“放心,李家的人一定帶了滅火的東西,會在火焰燒到我們之前,把我們救出去。”

凡是以為放火就可以燒死死刑犯的,就沒有成功的,被救的死刑犯一定毫發無傷,頂多就是臉被熏黑了一片。

“你可千萬要鎮定,不要大哭小叫!”長孫無忌警告柴紹,“別怕大火,別怕高臺要塌了,這些都不重要!在高臺塌了的那一剎那,我們一定會得救!”

柴紹淡定的很,懶得理會長孫無忌,這種套路,誰不知道啊。

“可惜,這丹陽縣要血流成河了,這丹陽縣百姓要死傷無數了。”長孫無忌的聲音中沒有一絲的惋惜,唯有冰涼的殺意。身為天才,身為未來的天下棟梁,身為高高在上的貴胄,竟然在丹陽縣內被一群P民指指點點的羞辱,不血洗了丹陽縣,怎麽能消除心中之恨?

柴紹笑了,小屁孩的志向也不過如此:“等柴某當了大將軍,這丹陽縣百年之內,所有賦稅是其他地方的五倍。”別看這當中沒有殺一個人,但因此逼死的人命,會有多少?百年之內,所有丹陽縣內出生的人,都會為今日背上原罪。

土城外,有十幾輛馬車挑著大旗,緩緩靠近,旗幟上,是大大的“李”字。

“老大,來了!”佘戊戌跳腳,終於要加入到血戰當中,興奮無比。張曉剛使勁的拉著佘戊戌:“小孩子鬧個P!躲一邊去!”

“爹爹。”李大小姐發抖,看著李渾。李渾淡然的笑道:“有我李閥最精銳的人在此,千軍萬馬,都傷不了你。”這句話完全不是吹牛,這百餘人是李閥費全族之力打造的死士,個個全身甲胄,每天接受最嚴酷的訓練,以及最好的飲食,就算李園來了幾千人,李渾也敢打賭,絕對不能和這百餘人匹敵。

李大小姐瞪李渾,已經再也不信他說的話,天知道是不是隨便說說,不能信的。

“來了!”長孫無忌大笑,就知道李家不會放棄他們。柴紹挺直了身體,厲聲道:“只有推翻昏君楊広,我大隨百姓才能過上吃得飽,穿的暖的好日子!為了天下百姓,不要管我,殺了楊広!”

那十幾輛馬車緩緩的進入土城,淡定的停下,車上下來十來個人,面對百餘李閥的精銳,毫無懼色。

“在下是太原李家的仆役,姓李,你們叫我李六就好。”領頭的人笑著。胡雪亭和李渾對視一眼,只覺李園的人膽子大的不同尋常。土城入口處,馬蹄聲響,兩百少年騎兵堵住了出口,時刻準備沖鋒。

那李六隨意的回頭看了一眼少年騎兵,繼續對著李渾和胡雪亭作揖。“今日小人前來,是請兩位高擡貴手,放了柴公子和長孫公子,我李家定有重酬。”

胡雪亭大奇:“你是不是腦袋被門夾了?”這種話都說得出口。

李六微笑著:“我李家為了天下百姓,致力推翻昏君,還百姓幸福,定當流芳百世,兩位若是不棄,請加入我李家,共襄盛舉。”

李渾哈哈大笑,神經繃得緊緊的,李六沒有理由是神經病,他到底有什麽底牌?李渾微微斜視胡雪亭,若是站在我們背後的衙役或者李閥的精銳背叛,想要看了我們的腦袋,你可要護住我們父女啊。

胡雪亭盯著馬車,馬車裏只出來了十幾人,裏面裝的是什麽?難道是炸(藥)?“殺光了你們,本官再和李園談談他的腦袋有幾斤重。”暗號不斷地發出去,丹陽縣的人都小心的盯著馬車。

李六微笑著,揮手:“都出來。”

土城內,胡雪亭,李渾,衙役們,少年兵們,高臺上的長孫無忌和柴紹,都死死的盯著馬車,等待揭開謎底。

馬車內,一個個的人走了下來,好些人站都站不直,被人一腳踢了出來,倒在地上,甚至都爬不起來。有從馬車內出來的人惡狠狠的回頭瞪了一眼馬車內,扶起地上的人,勉強掙紮著走開。

十幾輛馬車上,陸陸續續的下來了五六十人,有男有女,個個衣衫上帶著血。

李六依然燦爛的微笑著:“胡雪亭,你可認得這些人?”

胡雪亭淡淡的看著那五六十人,五六十人或悲憤的大叫:“星君,他們殺了李狗子!殺了他們,替我們報仇!”或憤怒的看著最後從馬車上下來的李家的人:“狗東西!”

“王八蛋!”佘戊戌大叫,拿著刀子就要沖過去,張曉剛和幾個衙役死死的攔住她。“不要激動!”“小娘親會救他們的!”“你一個人救不了他們的。”

堵住土城出口的少年兵們一陣喧嘩,分出百餘騎,飛快的趕向丹陽縣城。

高臺上,長孫無忌放聲狂笑:“哈哈哈哈!這就是和我們鬥的下場!”柴紹也大笑:“胡雪亭,還不快點放了我們。”

雖然沒有人說話,沒有人介紹,但是誰都知道,這從馬車中出來,被人拿刀架著脖子的五六十人,一定是丹陽縣的普通百姓。

“胡雪亭,矮矮的圍墻,又怎麽能守得住偌大的縣城?”李六笑瞇瞇的,他們對丹陽縣關註久了,簡直了如指掌,輕易的就在縣城內找了僻靜角落,抓了這些百姓。

“我們彼此交換人質,井水不犯河水,如何?”李六笑道。

李渾冷冷的看著胡雪亭,怎麽辦?

胡雪亭盯著那些悲憤和怒吼的丹陽縣百姓,微微的出神。

高臺上,長孫無忌大笑:“胡雪亭你還不放了我?”他對著柴紹大聲的叫:“其實我一直都知道,我們毫無危險!”

“別看胡雪亭嘴上說得兇,其實她根本不敢傷害我們。”

“胡雪亭說要把你脫光衣服游街,有脫嗎?說要把我扔進糞坑吃(屎),有扔嗎?我們只是被關在茅廁,聞了幾天臭氣而已。胡雪亭甚至沒有派人嚴刑逼供我們,這說明什麽?”

“胡雪亭只敢威脅恐嚇我們,卻一點都不敢真正的傷害我們,因為她很清楚,我們的背後,不僅僅是李園,而是全天下人!”長孫無忌大笑,幾乎想要唱歌。

“對,如果胡雪亭敢對我們動手,就要面對全天下人!”

“我們是什麽人?是貴族的後裔,是讀過聖賢書的真種子!胡雪亭說我們不是士大夫,她胡說八道,我們的爹娘是士大夫,我們就是士大夫!”

“這些衙役,這些百姓,這些愚蠢的人,這大隨的所有生靈,都知道我們兩個是士大夫!”

“刑不上大夫!士可殺,不可辱!”

“孔聖人的核心是什麽,就是禮!禮是什麽?禮就是秩序!誰敢打破秩序,誰就是和天下人作對!”

“胡雪亭若是敢動我們一根毫毛,敢把我們脫光了衣服羞辱,敢把我們仍在糞坑吃(屎),就是和全天下的士族作對,就是和全天下的人作對!胡雪亭敢嗎?”

長孫無忌猖狂的大笑:“她不敢!我們是貴族後裔,我們是士,小小的胡雪亭怎麽敢傷害我們一根毫毛?她只要腦子聰明,就該把我們押送到洛陽,交給昏君發落,何必沾染渾水,被天下人敵視?”

“今天抓了那些賤民,是給了胡雪亭下臺階的機會,胡雪亭放了我們,大可以和楊広說,是為了丹陽縣的百姓,是為了救更多的人,誰敢懲罰她?難道用兩個人,換丹陽縣的五六十個百姓,難道還錯了?”

長孫無忌開心極了,天真可愛的臉孔都有些扭曲,厲聲道:“胡雪亭,還不放了我!”

李六微笑著,舉起一只手。立刻有人舉起了刀劍,對著丹陽縣百姓作勢。

胡雪亭從座位上站起身,慢慢的走向了高臺,一步一步的走上去。長孫無忌和柴紹放聲大笑:“胡雪亭,今日之辱,來日定當加倍奉還!”

一群衙役憤怒的看著李六等人,卻毫無辦法。佘戊戌嘴唇都咬出了血。

“先救出了人再說,賊人以後可以抓的回來。”張曉剛大聲的在佘戊戌耳邊道,說給她聽,同時也說給所有丹陽縣的人聽。

李大小姐轉頭看李渾,道:“爹爹!”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了?

李渾搖頭,這些百姓和李閥無關,但是,若是他命令李閥精銳不顧人質安全殺過去,那是把丹陽縣百姓得罪到了死,胡雪亭不管是真心對待百姓,還是沽名釣譽,都不得不和李渾決裂。

“百姓為重,只能如此了。”李渾道,其實也不是很在意是不是放了長孫無忌和柴紹。這兩個人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兩個人背後的家族。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胡雪亭上了高臺,站在了長孫無忌和柴紹面前,帶著微笑。

“賤人,還不放了我們!”長孫無忌厲聲喝道。柴紹哈哈大笑,只管用鄙夷的眼神看胡雪亭,一直輸在胡雪亭的手中,這次卻反敗為勝,必須大笑一個時辰。

胡雪亭看著長孫無忌和柴紹,溫和的道:“說出來,或者你們不信,其實,我對李園的人,一直都是手下留情的,因為,我總是懷疑未來。”

凡是華夏子孫,誰不知道李唐?有多少華人華裔漂泊在世界各地,以“唐人”自居?有多少人因為唐朝的強盛而驕傲自豪?有多少人覺得唐朝是華夏民族最璀璨的時代?

殺了李園,殺了李建成,殺了李二,殺了淩煙閣二十四功臣,這華夏的未來,會是更好,還是更糟?楊広,楊恕,高穎,以及胡雪亭自己,若是做了皇帝,能夠做到比李唐更加的強盛?

胡雪亭沒有絲毫的自信。

沒有學過四書五經,沒有天下讀書人支持,沒有門閥支持,沒有一群文臣武將擁護,只是靠著拳頭奪取天下,胡雪亭哪來的勇氣,能夠帶領華夏百姓走上比唐朝更好的道路?只怕又是一個李自成而已。

胡雪亭倉皇不已。華夏的命運,個人的富貴榮華和安危,到底哪個更重?殺了李園李建成李二淩煙閣二十四功臣,從此過上了高富帥白富美的生活,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或者自己和胡雪嵐被李二追殺,為李二暖被窩,保證了華夏的命運,繼續在未來的三百年內,站在全世界的巔峰?

這舍己為人,還是損人利己,不論哪一種,都讓胡雪亭無法面對。

不論是面對李建成,柴紹,長孫無忌,還是金殿控告李建成謀反,抓了長孫無忌游街,胡雪亭確實如長孫無忌所說的,不敢下死手。她不敢承擔華夏興亡的責任,又不肯偉大的犧牲自己,懦弱和愚蠢的打算選擇中間道路。

努力保住大隨,努力自己爭霸天下,並且努力和李唐保持有轉圜餘地的關系,將來會怎麽樣,交給老天爺決定吧,說不定時間大神法力無邊,李二性格大變,不好色不記仇了,認胡雪亭做姐姐,封胡雪亭為長公主呢?或者幹脆胡雪亭在李二的玄武門之變中出了大力氣,救了李二殺了李建成,眾望所歸,讓李二不得不給她封大官,任由她榮華富貴呢?

胡雪亭抱著如此幼稚的夢想,一邊竭力的在大隨擴充力量,一邊努力的給大隨續命,又一邊給李園李建成李二開後門,放一馬。

這種充滿矛盾的行為,幼稚可笑的連李渾都看出了問題。

“少說廢話,快放了本少爺。”長孫無忌怒喝,什麽留情不留情,等將來本少爺把你砍成肉醬,再來細談。

胡雪亭笑了。

高臺上,長孫無忌獰笑,柴紹冷笑,高臺下,李六自信的微笑,李渾冷眼旁觀,佘戊戌張曉剛悲憤無比。

劍光一亮。

“啊!”兩道慘叫聲從高臺上傳了下來,胡雪亭持劍而立,手中的長劍閃閃發光,劍尖,卻有鮮血滴下。

“我的手!我的手!”長孫無忌大聲的叫,震驚之下,竟然絲毫沒有感到痛苦,唯有不可置信。“你竟然敢砍下我的手!你瘋了!”

柴紹慘叫著,劇痛讓他渾身抽搐。

胡雪亭撿起兩條手臂,扔到了高臺下:“交人,放你們離開,或者殺掉人質,然後我再把你們切成人棍!”

高臺上下,齊齊變色,何以如此!太忒麽的了!

“你!你!你!”李六渾身顫抖,一直保持著的溫和笑容消失不見,扭曲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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