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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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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盜:熱餑餑

聖駕已經離開了丹陽縣,看熱鬧的幾萬百姓也跟著離開,一點都沒有留戀的意思。丹陽縣人去樓空,不但沒有消停,反而更加熱鬧了。

“老板,再來一壺酒!”“我也要一壺酒。”催酒水的聲音此起彼伏。

“今天太高興了,必須喝個痛快!”酒樓中的客人們都大聲的笑著,有一大群高官和禦林軍在,心裏總是緊張的很,生怕一不小心人頭落地,說話都不自在,走了更安生。

“就是啊,聖上終於走了,我全身都輕松了很多。”有人笑著,完全不在意這話語當中有多少大逆不道。皇帝很重要,但是,錢更重要。

“你說,你到底賺了多少銀子?”有人扯著一個紅袖箍大媽不放手,“這兩日看你不停的罰款,一定賺了很多錢。”

大媽笑瞇瞇的,打死不肯說到底賺了多少,又很是有些惋惜:“要是再有那麽十幾天比鬥就好了。”說不定可以存夠錢買地了。

有人就不怎麽在意被人知道賺了多少銀子,大大方方的道:“我這兩日盡賺了二兩多銀子。”周圍的人眼神火熱,賣包子果然好賺啊。

“我算少了,老王家起碼比我多一半。”那人有些懊悔,錯誤估計了形勢,要不是原材料進的少了,爐竈搭得太小,賣包子的人手雇傭的太少,又有這麽多同樣賣包子烙餅的同行競爭,一定賺三倍以上。

“我租房子也賺了幾十文。”有人很是滿足,就把空房間出租了一晚上,就白賺了幾十文,什麽勞動力都不要。

“我聽說,小娘親說了,以後還要搞這種比鬥。”有人道。其餘人用力點頭,多搞幾次,大家發財。

“來,幹一個!下次再大賺一筆。”一群人大笑。人群中,有些興高采烈的人其實並沒有賺到錢,作為種田的,店小二,或者蓋房子開荒等等職業,在這次丹陽縣的商業盛宴當中,能額外得到的銀子,也就是加班費了。但是,他們一樣的高興,有多久,沒有像今天一樣的高興了?

“我好像覺得自己終於活過來了。”一個人低聲自言自語。

“明天,會更好,我要盯著明天。”有人笑著,眼角卻含著淚,透過黑夜,望著遠處英烈墓的方向。

……

縣衙前,數十個火把照亮了一切,數百人排著長長的隊伍。

“縣令還在吃飯,你們等著。”有衙役挑著牙,不滿的看著排隊的人,不知道下班了啊。

排隊的人客氣的道:“應該的,應該的。”“小娘親為國為民,如此辛勞,小民真是感動不已。”

想要看到胡雪亭的縣衙加班加點,真心不容易啊,必須大力的點讚拍馬屁。

柴紹和幾個衙役從衙門中出來,笑著道:“小娘親真是太忙了,這些小事情,其實柴某可以代勞的。”不就是賣供不應求的產品嗎,白癡都會。

幾個衙役笑:“你是大才,這些事怎麽能勞煩你。”

柴紹聽著言語中透著的不客氣和諷刺,微微冷哼,卻不發作,只是快步離開衙門,胡雪亭這是依然不信任他啊。

“有眼無珠。”柴紹在心裏鄙夷,他雖然不至於才高八鬥,自比管仲,但是,這種小衙門小生意,他閉著眼睛都能做得比胡雪亭好十倍百倍。

“若不是為了建成,本公子哪裏有空理會你。”柴紹輕輕甩頭發。

“你們也來了。”某個商人在人群中看到了幾家眼熟的同行,嘆了口氣,還以為只有他反應快,沒想到人人反應快的像雷電似的。

其他商人們也是苦笑,伸長了脖子看看四周,不僅僅他們這些老面孔,甚至一些從來沒有見過的人也趕了過來。看穿著,神態,個個都是同行。

雖然胡雪亭的白糖大部分份額只給固定的大商號,只有一些小份額隨意發放給其餘商號,但前來碰運氣的商號,每天多到數不清。

“這群番邦蠻夷可把我們坑苦了!”有商人抱怨道,番邦使者們鬧出攔路要份額的狗屎事情,稍微有些腦子的商人都能猜到,以後胡雪糖的份額會更加的稀少,這連夜排隊,也不知道能不能拿到份額。

“胡縣尉怎麽就不能多生產一些呢。”有些商人有意無意的說著,立刻有人接話道:“想必是人手不夠啊。”不管這個潔白無比的胡雪糖是用什麽材料做的,參考紅糖的制作,怎麽也逃不了榨汁,熬煮,晾曬等等環節,需要的場地和人手不少,自然就會限制產量。

“其實胡雪糖的產量已經不小了。”有商人道,從紅糖制糖業的產出來看,胡雪糖的產量已經大得驚人,起碼頂三四十個紅糖制糖作坊的產量。如此巨大的產量,一定有個巨大的作坊存在,但找遍丹陽縣,都沒有發現有這麽大的作坊。

眾人議論紛紛,顯然也都在丹陽縣各處轉悠過了。

有些想要盜版的人,已經開始深思,胡雪糖的真正作坊,會不會在外地呢?每天這麽多外地的商號馬車進出丹陽縣,車上裝了胡雪糖運進來,又有誰知道?瞞天過海的計策,在一些擁有獨家秘方的作坊中,又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

“不知道那些蠻夷會吃掉多少份額。”有人嗔怒的在四周尋找人影。

“生意這麽好,胡縣尉應該會擴大生產的。”有商人微笑著道。一群人都笑:“自然。”

幾個老商號的老板默不作聲,這話中有話,看來看出胡雪糖的秘密的人不少啊。

“快看,衙門開了。”有人驚喜的道,那是胡雪亭終於開始辦公了。

“看,那幾十個蠻夷進去了。”有人氣憤的道,幾十個蠻夷鼻青眼腫,卻又喜笑顏開的進了縣衙,竟然還有幾個蠻夷對著門外排隊的商人們拱手。

一群商人怒了,馬蛋!這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嗎?丹陽縣的人竟然沒打死這些蠻夷,太忒麽的婦人之仁了。

“你們幾個要多少?”胡雪亭問幾十個番邦使者,楊広怎麽給面子,沒有白拿她的糖,那就說什麽都要加班加點,把事情辦好了。

番邦使者們歡喜的道:“我們要這個月的全部份額!”死賴活賴好不容易拿到的份額,裝客氣裝君子只要一點點,那是自己白癡,反正不要臉了,幹脆就不要臉到底。

胡雪亭上上下下的瞅他們,直瞅得一群番邦使者們驚恐不安,不會是太貪心,又要挨打了吧?急忙小心改口:“若是不合規矩,小人們願意按照規矩來。”

胡雪亭搖頭:“完全沒有關系!你們想要多少都可以。”賣給誰不是賣,說不定還能打開國外市場,好像記得宋朝的時候,東南亞各國每天開大船排隊買白糖。

幾十個番邦使者松了口氣,歡天喜地的看著胡雪亭,胡雪亭問道:“銀子呢?”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小本生意,概不賒欠。

幾十個番邦使者面面相覷,誰會帶著重死人的大筆銀子?有機靈的番邦使者急忙道:“請小娘親寬限幾日,我等立刻從洛陽調銀子過來。”

胡雪亭用力點頭:“來人,拖出去!”

幾十個番邦使者莫名其妙,這是同意了,還是不同意?

“衙役老爺,小人實在不明白,你給解說解說。”縣衙們口,某個番邦使者握著一個衙役的手,一錠銀子就順手塞了過去。

那衙役笑了:“這是叫你們下個月帶著銀子來!”這個月就別想了。

幾十個番邦使者笑,下個月?沒關系!還能多些時間籌備銀子。

“小娘親,何必給那些番邦使者胡雪糖。”有衙役不滿的道,這群蠻夷差點鬧出大事。

“海外市場很大的。”胡雪亭搖頭,多一條商路永遠是好事。

“可是,他們要所有的份額。”那衙役還是不滿。

胡雪亭大奇:“本官身邊竟然還有這麽老實的人!”

其他衙役盯著那衙役,好像在看白癡,胡雪亭怎麽可能真的給全部份額。

一個個的商人進入縣衙,有的被無情的趕出來:“胡雪糖的份額不是你想要就要的!排到明年,你還有希望!”有的興奮的拿著“糖引”出來,只覺發財了:“敝號終於可以打開市場了!”

“這個月的零散份額已經沒了。”衙役出來關門,一群沒輪到的商人唉聲嘆氣,只好散去。幾個老商號的老板互相打著眼色,既然都看出來了,幹脆就和胡雪亭挑明了算了。

“我等有關於胡雪糖的重要消息。”幾個商人道,一個小商號的男子湊了過來,微笑著:“我也是。”

其餘幾個老商號老板看著這個新人,認識,是某個新商號的老板,最近一兩年風頭正盛,從一個小店鋪做起,一口氣得了數個獨門配方,然後低價競爭,擠垮了原配方擁有者,短短幾年時間擴張到了數個郡縣,很有一往無前的氣勢。

“諸位,不是只有你們帶眼睛的。”那小商號老板微笑,嘴角卻含著譏笑。

“甚好,甚好,一代新人換舊人。”幾個老商號老板皮笑肉不笑。

縣衙內,已經想要去練會兒功,順便消消食的胡雪亭面無表情的看著幾個老商號的老板,要是胡說八道,要你們好看。

“胡雪糖供不應求,小娘親何以不擴大生產?”有商人問道。胡雪亭翻白眼:“做不了,胡雪糖的制作,需要大量的時間,需要經過九九八十一的蒸煮晾曬,才能有白如雪的胡雪糖,原料又金貴,需要從雪山之巔,采用三百年以上年份的天上雪蓮為主要成分,可遇不可求。”

幾個商人微笑,胡雪亭又開始瞎扯蛋了。

“若是我們每個月賣給小娘親這個數量的紅糖呢。”某個商人瞅瞅周圍,鬼鬼祟祟的道,然後伸出幾個手指。其餘商人也是點頭,各自伸手指。

你丫不就是拿紅糖加工而出白糖嗎,扯什麽生產材料稀缺。紅糖少,你就生產的少,我們加大紅糖供應量,還不成嗎?

透過紅糖的需求沒有減少,反而有商號悄悄收購的消息,幾個老商號的老板已經看穿了胡雪糖的本質依然是蔗糖,雖然不清楚這近乎黑色的紅糖是如何在胡雪亭的手中變成白色的,但是,限制胡雪亭產出白糖的因素,有一個一定是紅糖的產量。

胡雪亭冷冷的看著他們,麻痹!

那後起之秀老板冷冷的看著其餘老板,只覺這些人一點都不會談生意,怪不得做不大。

“本號每月可以賣這個數給胡縣尉,但是,這其中的五成,要作為本號購買胡雪糖的份額。”後起之秀老板非常鄙夷那些老商號老板,只賣紅糖給胡雪亭,怎麽保證自己的份額?賣給胡雪亭一萬斤紅糖,信不信胡雪亭只賣給你一百斤胡雪糖。做生意就要合則兩利,好處均分,沒道理好處都給胡雪亭占了。

後起之秀老板繼續道:“用紅糖換胡雪糖份額的主意非常的公平,有貢獻,才有份額,胡縣尉低價進紅糖,高價賣胡雪糖,不但沒有損失,還多賺了一筆。在下市場價賣紅糖,然後拿到原本拿不到的胡雪糖份額,同樣大賺。雙贏!”

後起之秀老板很有自信會成功,因為這是一個非常合理的商業模式,簡稱來料加工。而且,他還會得到更重要的東西。只是,量財迷胡雪亭看不透這一點。

胡雪亭古怪的看著後起之秀老板:“你丫當我是白癡嗎?來人!把這個蠢貨打的生活不能自理,扔出去!以後見到一次打一次!”後起之秀老板愕然當中,被打趴下。

“難道,她竟然看出來了?”後起之秀老板趴在地上慘叫,依然有些不解,沒道理啊,多少老手都上了他的當,胡雪亭不過是個女人,沒道理看破的。

其餘幾個商號老板又是惋惜,又是慶幸。

“他一直靠這一手發家,終於撞到墻壁了。”有商號老板道,後起之秀老板之所以能得到哪些獨家配方,很大程度上,靠的就是從原材料的數量和種類,揣摩配方的比例。一些老實巴交的手藝人以為祖傳秘方含有特殊的操作手法,不會洩露什麽的,貪圖後起之秀老板的低價原材料,結果很快就發現,所謂的特殊操作手法,在行家眼中,不值一提。

“原來他增加了這個東西啊。”多少行家高手無法仿制某個產品,只是差在臨門一腳,看破了這缺少的最後一環後,破解只是時間問題。

後起之秀老板要求換紅糖一半的配額,就是對白糖配方的第一步試探。到底,紅糖脫色,損耗比是多少?

知道了脫色損耗比,制糖行家立刻就能把高於這個數字的脫色方式全部拋棄,專心研究可能性更大的方式。

可惜,胡雪亭的防範意識非常高,否則不僅僅後起之秀老板,其餘老板同樣能得到這個重要的數據。

“你們幾個還算有誠意。”胡雪亭對留下來的幾個商號老板冷笑,轉頭又對幾個衙役道,“通知作坊,保密度再調高一級!”

還以為開了商號打掩護,就能讓別人不知道白糖的配方,沒想到這些商人聰明的讓人心裏發寒,竟然猜到了雪一般白的胡雪糖來自紅得發黑的紅糖。

胡雪亭臉色像吃了狗屎,天下有多少商人,制糖工匠已經在玩命的研究紅糖脫色了?考慮到黃泥水淋水脫色實在沒什麽技巧,要是再被這些狗屎的聰明人發現一些蛛絲馬跡,胡雪糖張雪糖李雪糖立刻遍地開花。

“所有作坊,蒼蠅都不準飛進去一只!”胡雪亭咬牙切齒,必須準備各種假秘方,假工坊,順便增加巡邏,建立軍事禁區,普通人跨入一步就殺殺殺!

……

黑暗中,柴紹左右看看,沒人跟蹤,這才走進了一個小宅院中。

“建成。”他低聲道,裏面的燈火立刻亮了。

“阿紹。”一個清澈的聲音帶著欣喜道。

柴紹看著臉色有些憔悴的建成,心裏有些刺痛:“何苦如此作踐自己?”堂堂大公子,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這輩子都沒有親手洗過一個碗,卻跑到千裏之外的江南小地方,給一個平民小女子打工,還是搬磚小工。

建成笑著註視著柴紹,眼睛放光:“阿紹,原來我比想象的能夠吃苦啊。”將近一個月的工地挖泥工人,真是很苦啊。

柴紹仔細的打量建成,還是那挺拔的身體,那自信的臉龐,手掌上沒有老繭,指甲中沒有汙泥,除了那一身粗布衣服,處處都依然是那大公子。

“這地方,太差了些。”柴紹打量房間內,這屋子裏的家具實在是簡陋,不堪入目。“仆役住的都比這好。”

建成取出茶壺,泡了茶,細細的給柴紹倒上,整個動作行雲流水。

“茶葉差了些。”建成說道。

柴紹定定的看著建成:“以你的才智,自然知道,當你被抓去做苦力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經失敗了,為何要一直留在這裏?”柴紹不想太過掃建成的面子,事實上,從建成采取“深情公子會美人”的一剎那起,就註定了失敗。

柴紹有些憤怒的看著建成,胡雪亭的性格已經被分析的爛了,會被各種泡妞技巧打動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為何還要往錯的方向走?

“建成,你不會想著用自虐的方式打動胡雪亭吧?”柴紹有些驚恐。一個帥哥穿著破衣爛衫,為了一個女子做苦力,住破房子,忍饑挨餓,然後在女子莫名感動的時候,握住女子的手,我其實是貴族,我不是竇建成,我是李建成,竇是我娘親的姓,我的父親是太原太守,我身上也有官職,伺候我穿鞋子的仆役有六十個,伺候我穿衣服的仆役有一百二十個,我買個魚塘,給你釣魚,好不好?

這種招數成功的可能還是有的,起碼沒在胡雪亭的資料中,找到失敗的例子。但是,用這種招數,其實很是腦殘的,反正是靠有錢有勢贏取美人,幹脆一開始就亮家產,豈不是好?

李建成淺淺的笑:“成功的可能性很低。”能夠讓普通女孩子心動的,未必能讓胡雪亭心動。

“與其賭幾率,輸得一塌糊塗,順帶把印象分消耗光了,不如找到胡雪亭的破綻,一擊成功。”李建成已經失手一次,第一印象已經完蛋,要是在失手,只怕根本沒有任何機會。

柴紹凝視著李建成,又看看手中的茶碗,幾片爛茶葉浮在水面中,悠悠的道:“原來,你是故意的。”

李建成當著胡雪亭的面,揭開自己是太原太守李園的大公子,是個好主意嗎?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是!在第一次見面被打之後,就不是了。在按照李渾的命令接近胡雪亭之後,更加的不是了。

要是以後李渾蹦出來,笑瞇瞇的對胡雪亭說,那個你愛得要死的李建成,其實是我派出來的臥底,結果會如何?胡雪亭肯定暴怒,然後報覆。

就算最後狗血的因為真愛,原諒了李建成,但給李家的大計劃,會造成多大的損失,延誤多少重要的戰略機會?

“你想要用這次的失敗和出醜,向胡雪亭表明,你的所有行為,都是被李渾控制,身不由己,卻不忍欺騙人心和感情,故意失敗,以此表明內心的高潔,以待其他時機。”柴紹緩緩的道,他對李建成太了解了,立刻猜到了他的用意。

“你按照李閥的命令執行,倒了大黴,李渾一定會認為你對李閥忠心耿耿,不計較個人得失;你太過優秀,在李閥內招人妒忌,樹敵太多,如今跌個跟鬥,定然會有很多人說你是繡花枕頭,一肚子草包,因此轉而盯著其他李閥內的幾個公子,你壓力大減,並借此看清誰跳出來和你敵對。一石數鳥,果然是好計策。”柴紹站起身,負手而立,身形挺拔。

李建成笑:“就知道阿紹最知我了。”

柴紹嘆氣:“你倒是甩手就走了,我卻還不知道要熬多久。”李建成已經完成了所有的計劃,沒有必要繼續糾纏,自然會立刻離開,向李渾匯報失敗,然後繼續專心完成李家的大計劃。

“胡雪亭還不信任你?”李建成喝著碗裏的粗茶,微微皺眉,已經飲了將近一個月,卻依然不習慣這爛茶葉,失笑道:“看來我果然錦衣玉食慣了。”

柴紹搖頭:“制糖的秘密也罷了,但商號的經營,縣衙的公務,也沒有讓我插手。”在李建成面前,他也不隱瞞,想要獲得胡雪亭的信任,意外的需要時日。

李建成道:“你才接觸胡雪亭一兩日,來日方長。”

柴紹笑,知道這是安慰他的話。曹操見郭嘉荀彧荀攸程昱,哪一個不是第一眼就以為是天才,立刻委以重任的?謀士有沒有被主公看重,當真是一秒鐘就知道啊。

“胡雪亭要制白糖,卻一直規模不大,一定是因為工人不夠。”李建成親眼見過每天排隊在縣衙門口,卻一無所獲的商人們唉聲嘆氣。

“我們可以找一些可靠的制糖工人混進去。”有制糖經驗的人,肯定比毫無經驗的人容易被錄取,而且容易到制糖的關鍵崗位,很容易就能知道怎麽制造白糖。

“若是她不招收新人,只要我能接觸制糖,知道那些人是制糖工人,我就能收買他。”柴紹道,錢,房子,地位,女人,官位,報仇,隨便什麽,只要肯開價,都行。

“阿紹,我不在你身邊,你要冷靜,不要沖動。”李建成認真的叮囑著,“你有大才,胡雪亭定然會重用你的。”

……

縣衙外,數百個右翊衛的士卒守住了四處,不讓任何人靠近。

柴紹心中一緊,臉上不動聲色,慢悠悠的走向縣衙,立刻被士卒攔住。

“我是胡縣尉的手下。”他抗辯道。

“沒有命令,任何人不準靠近。”士卒絲毫不給面子。柴紹臉上露出激動和憤怒的神色,心裏飛快的盤算,難道,楊恕來了?

幾個衙役從角落冒了出來,扯住柴紹後退,笑瞇瞇的勸著:“小娘親會見重要客人,我們不要去摻和。”

柴紹揮袖長嘆:“我作為胡縣尉的頭號軍師,當在這重要時刻,為胡縣尉出謀劃策,以免胡縣尉犯下錯誤,是我的職責。胡縣尉卻不讓我進府,這是為何?商號中的事情,也不讓我插手,胡縣尉這是不信任我嗎?”這些話很快就會被傳到胡雪亭的耳朵裏,胡雪亭自然會召見他,然後冷冷的考核他的水平,然後就會被他的才華所震撼,成為胡雪亭的親信軍師。

幾個衙役用力的點頭:“哎呀,小柴啊,你知道就不要說出來嘛,很丟人的。”“本來就是嘛,你才來了一天,要是小娘親立刻當你是自己人,我們這些人忙死忙活這麽久,又算什麽?”“別擔心,考驗個七八年,小娘親一定會信任你的。”

柴紹死死地盯著衙役們,有些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你丫的會說人話嗎?這種時刻,難道不該是安慰他幾句,說胡雪亭如何的信任他嗎?撕破臉很開心嗎?

“既然胡縣尉容不下柴某,柴某只有另謀他就了。”柴紹冷冷的道,再甩袖子,大步而去。胡雪亭手下最有才華的人受了冷遇,怒而離去,胡雪亭能做什麽?當然是蕭何月下追韓信了。不如此,怎麽顯示對他,以及對天下人才的重視?

“太好了,他滾蛋,我們就輕松了。”背後,幾個衙役笑瞇瞇的大聲道,一點都不怕他聽見。

“是啊,剛來就想騎到我們的頭上,早就該滾蛋了。”“回頭告訴小娘親,柴紹對小娘親憤怒的很,大罵了小娘親一通。”“不能回頭就告訴小娘親,等他走了三五天後,再告訴小娘親。”“對對對!”

柴紹心中發寒,猛然轉頭,冷冷的盯著一群衙役,心中第一次對蕭何月下追韓信的真實性開始有了懷疑。

“無恥小人,以為小小的排擠,就能讓本公子退縮?”柴紹冷笑,要不是為了大局,他早就派人殺了這些衙役了。“也好,本公子就和你們玩玩。”

張曉剛看著柴紹淡然離去,低聲道:“都盯緊點,這人城府極深,千萬不要誤了小娘親的大事。”這樣當面罵他都不生氣,太厲害了。

一群衙役點頭,有人低聲道:“柴紹半個時辰之前,密會了一個工地的苦力。”

“苦力?”張曉剛皺眉。

“就是在小娘親面前裝逼的那個。”有衙役提醒。

“馬蛋!原來柴紹果然是賊人的奸細!”好幾個衙役本來還有些於心不忍,故意刁難一個新來的,實在是太下作了,胡雪亭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沒有氣量?此刻牙都恨得發癢。

“小娘親是天上的星君,怎麽會看錯人?小娘親說靠不住,就一定靠不住!”有幾個衙役信心滿滿的。

“眼睛都睜大點,肯定不止這麽幾個賊人。”張曉剛道,小娘親的目的是一網打盡,千萬不要打草驚蛇。“要是那個苦力想要離開丹陽,立刻拿下了。”

……

縣衙內,胡雪亭和高穎對坐。

“你必須回洛陽。”高穎淡淡的道,言語中卻不容反駁。

“真是慚愧,胡某現在已經是公主的屬官。”胡雪亭鼻孔朝天,以為通過楊軒感安排見面,透露高穎和楊恕深度結盟的消息,她就要聽高穎的命令了?做夢!

胡雪亭憐憫的看著高穎:“高相年紀不算太大,老年癡呆還有救。”丹陽縣不歸吏部管,記住了!

高穎笑了,就知道胡雪亭不會聽話。他緩緩的道:“聖上忽然出奇招,老夫和楊公的計劃,是被打亂了。”

“本來用吏部的命令,可以輕易把你調回洛陽的。”朝廷的官員就必須聽朝廷的指揮,否則就滾蛋。以官迷胡雪亭來看,是萬萬不肯不幹的。

胡雪亭一聽,立馬深思了,楊広忽然這一手,難道表示對楊恕和高穎的防備?那就更不能聽高穎的了,剛拿了一塊屬地,立馬就投靠楊広的敵人,做人不能這麽無恥。

高穎怒目胡雪亭,餵餵餵,不要過度解讀!

“丹陽縣太小,你想要有所依仗,那是不成的。”高穎慢慢的道。

胡雪亭懂了,這是要開條件了?別以為能用好處打動她,讓她去水深不可測的洛陽做攪屎棍,哈哈大笑道:“小?全大隨有多少人有這麽一塊小地方?我們姐妹二人是大隨五千萬人中最頂層的!超過我們的人絕對沒有一千人。”

“一千人?要不要老夫給你數數?”高穎鄙夷的看,太沒見過世面了,隨便一個大門閥擁有的地盤就超過丹陽縣,哪怕按照門閥核心人員的數量均攤,人均面積也大過了丹陽縣。

胡雪亭瞅他,隨便說的,何必當真,不覺得這話很豪氣嗎?老年人這麽認真,容易得高血壓的。

“就丹陽這點人口和稅收,你能養多少兵馬?你確定五百鐵騎沒了朝廷的供養,靠丹陽縣的稅收,你養得起?”高穎冷笑著,“要不要老夫告訴你,幾十年來,丹陽縣最高的稅收是多少?”

胡雪亭努力擦汗,底牌被人掀開了。

“人口,丹陽縣沒有人口!沒有人口,就沒有稅收!但是,老夫可以給你人口,不多,十幾萬還是有的。”高穎淡淡的盯著胡雪亭的臉,沒錯,就是用人口逼迫你回洛陽,有十幾萬人口的丹陽縣,都快是二線城市了。

胡雪亭沈默,詭異的看著高穎,慢慢的探出半個身體,輕輕的道:“其實,你那十幾萬人,不用你給,我都能得到。”

高穎心頭一跳,不露聲色,詐他?

“十幾萬?只怕是百十萬人吧。”胡雪亭繼續道。

“原來你真的猜到了。”高穎苦笑,瞬間想通了前後,太小看了胡雪亭和李渾爭鬥的背後了。“你一直就在打這群人的主意。”

怪不得胡雪亭拒絕了楊軒感的遺孤院人口,胡雪亭的目標是更大而且更容易管理的人口。

“丹陽縣的名聲已經打響,我還會繼續打響丹陽縣的名聲,這百十萬人口中,你猜,有多少人已經知道了丹陽縣,有多少人已經在考慮丹陽縣,有多少人已經在半路上?”胡雪亭說道,卻沒有喜色。

高穎的神色同樣鄭重無比,這百十萬人的遭遇,容不得任何的嬉笑。

“老夫和你實說了吧,聖上想要重用你。”高穎道,“十幾年後,你會是朝廷的尚書大臣,還是統領一衛的大將軍,只看你這幾年的表現。”

“畫一個餅,我就要跳到坑裏去嗎?”胡雪亭冷冷的道。

“你已經在這條賊船上了,下船,你舍得嗎?”高穎淡淡的道。

兩人不說話,都知道對方在說什麽。空氣中無比的沈靜。

……

“老夫在洛陽等你。”高穎離開的時候,神色間有些寂寥和不忍。天下如此,大局如此,有些事情不得不做,卻真心不知道是對是錯。

“不用受他威脅,我華山派弟子一劍在手,天下盡可去的。”石介手撫著三尺青峰。雖然不明白胡雪亭和高穎在說些什麽,但是,胡雪亭被逼迫的意思,明明白白的。

“師父,你知道你很笨,就要少說話。”胡雪亭定定的看著石介。“其實,今天高穎來見我,要求我做的,是我不得不做,求之不得的。別看氣氛這麽沈重,其實不過是高穎給我面子而已。”

石介傻眼,啊?又是演戲?那麽你們到底說什麽?

“高穎告訴我,大隨這條船,要沈了,要麽換條船,要麽就補漏洞。”胡雪亭笑著。

“那就換船好了。”石介毫無歸屬感,他是大明人,和大隨沒有一毛錢關系。

“可是,已經不能換了啊。”胡雪亭臉色黃黃的。

為毛?

“魯肅見孫權,百官皆可以降曹,唯陛下不可以降曹。我妹妹現在是大隨朝的公主,有一塊實封屬地,你說我投降了誰,才會給我這麽好的待遇?”胡雪亭臉色又變黑了,打死沒想到楊広這麽有氣魄,用一個縣引誘她。

石介古怪的看她:“才得到一天的東西,就當沒有好了。”留在大隨的沈船上,實屬不智。

胡雪亭堅決的搖頭:“不可能!我哪裏給我妹妹找一個封地去。”封地啊,封地,一個縣啊,一個縣!

石介恨不得打她一頓,太小家子氣了,只能曲線救國:“你不是一心要在亂世橫掃天下,當皇帝的嗎?到時候天下都是你的,何必在乎一個小小的封地。”

胡雪亭認真的看石介,不吭聲,眼神中寫的明明白白,不會說話就別說,當皇帝這麽容易啊,理想是理想,現實是現實,多少人距離當皇帝就一步,結果身死族滅了,追逐夢想的道路上,也要有點保底的,起碼不會夢碎後就立馬成乞丐,更不會沒有退路。

“總而言之,為了這塊封地,胡某說什麽都要力挽狂瀾,拯救大隨於危難之際。”胡雪亭眼神堅定無比。

下一秒,胡雪亭綠著臉慘叫:“更糟糕的是,我打了李二!沒退路了。”投降唐朝必死無疑啊,為了小命,要麽拼死保隨朝,要麽奪天下,沒有第三條路。

“李家心眼小,手段狠,說不定現在就派了數千死士,要趁我還沒有強大,滅了我全家。”胡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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