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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大隨朝司法最黑暗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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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璟反覆的查看案卷,一遍,兩遍,十遍,這案卷有毒,根本止不住。

“我不該來的。”他痛苦的閉上眼睛,用力捶在案幾上。這個案件實在是簡單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就是有人想在背後隔山打牛啊!隨便當過幾年縣衙小捕快的,都會從案件當中,嗅到深深的陰謀味道,那些朝廷大臣怎麽會看不見?

蕭璟回想太常卿高穎和朝中眾位大臣的言行,深深的感覺到了養條狗的重要性,回頭就買五十只惡狗,咬死這些挖坑的混賬!

案件背後指向的是誰?蕭璟根本懶得去想。

楊恕?李渾?高穎?賀若弼?或者此刻不在洛陽的宇文述、來護兒?關蕭璟P事。

總之是一趟渾水。

嚴查被告,就是順了布局者的心,肯定是一步步的查出N多對某位權臣不利的證據,抽絲剝繭一般,把一個威風凜凜的大隨重臣的各種陰暗面醜陋事完全抖了出來。就像查來自農村的婦女秦香蓮差點被殺了的殺人未遂案,還以為就是搶劫殺人,或者仇殺什麽的,頂多就是抓了村口的阿牛,或者雞公山上的山賊頭頭,沒想到一下子查到了駙馬陳世美身上,再一查,又查到了公主身上。【註1】

這種驚天大案件,不是每個官員都吃得消承受後果的。

反過來,嚴查原告,挖出布局者?誰敢保證,小小的退婚案的背後,一挖兩挖之下,挖出了非常牛逼的超級大佬呢?

蕭璟雙目赤紅,繼續往深刻裏想,會不會就是故意把他扯進來,最後引向蕭皇後呢?雖然他深信蕭皇後怎麽都不可能有個“雪”字香囊,但是,誰敢保證,蕭皇後有沒有不經意之間,和某個王爺侯爺大臣將軍禦前侍衛禦醫禦廚交往過密呢?否則,他作為朝請大夫,有毛權利有毛職責去查案?

他越想越是膽戰心驚,只覺重重羅網之下,一步踏錯,他,蕭皇後,乃至整個蕭氏一族,立馬墜入深淵,萬劫不覆。

“怎麽辦,怎麽辦?”天氣並不炎熱,但蕭璟身上汗水濕透了衣服。

“五老爺。”有個穿著仆人衣衫的人,走到了蕭璟的面前鞠躬行禮。

蕭璟差點破口大罵,馬德!沒看見老子正忙著嗎?一瞅,意外的驚喜:“蕭忠,你怎麽來了!”

蕭忠是蕭家的老仆,卻一向跟著蕭老八蕭瑀的,此刻出現在府衙之中,傻瓜都知道是送雞毛信救命來了。

“八老爺讓我給你送封信。”蕭忠果然道。

蕭璟坐正了身體,慢悠悠的道:“哦。”接了信,也不急著看,隨意的扔在了桌上,悠悠的品了口茶水,悄悄瞥了一眼周圍的同僚,見沒人註意他,這才用最優雅的姿勢拆開了信。

蕭瑀的信中,只有四個字:“秉公辦案。”

這是什麽意思?總不能是叫他不要偏向誰吧。

蕭璟沈吟,這種救急救難的信,怎麽可能寫這種無聊的諫言,老八這麽寫,只是為了不留把柄罷了。他仔細的思索片刻,嘿嘿的冷笑。是啊,老子管個毛的背後是誰,指向何人,老子只管審理案卷上的案情,深挖深究什麽的,關老子P事?老子老老實實的把原告的案情斷清楚,其餘事情民不告官不究。

“本官審理此案,易如反掌。”蕭璟微笑,打定了主意,就事論事,有一說一,實話實說。

……

“都小心些,不要亂走。”平靜的,雖然沒有笑意,但是也絕對沒有威脅的,溫溫和和的語聲,在十幾個人的身邊響著。

十幾個人卻立刻渾身顫抖了一下,飛快的瞅了一眼說話的禁軍將軍,以及只和他們隔著一兩丈遠的上百個禁軍士卒。“是,是。”十幾人都用最快最簡短最有力最清楚的聲音回答道。

作為敲登聞鼓的十幾個原告,早早的就預計過敲了登聞鼓後,會遇到的情況,這被百餘士卒包圍,更是在他們的估計之內。一群沒有功名的小商人,再有錢,也是平民百姓,能夠踏進皇宮,已經是這輩子最大的福分,難道還敢奢求禁軍士兵們當大爺一樣伺候著?

十幾人很明白自己的定位,聯想到那些因為亂跑被當做刺客殺死、亂看被當做刺客殺死、亂說話被當做刺客殺死的先例,或者說戲文戲曲以及幻想中的先例,精神高度緊繃,死死的看著前一人的腳後跟,用最完美的姿勢,輕擡腿,輕放腳,不帶走一絲灰塵,絕不多看一眼,絕不多走一步,絕不多問一句。

一路兜兜轉轉,只走了有半個時辰,一群人緊張感倒是在這半個時辰的行走中消弭殆盡,但完美行走姿勢帶來的壓力和肌肉酸痛,卻越來越強烈,甚至萌生不出“皇宮好大”的感覺,只想快點到頭,能坐下,不,哪怕站一會也好啊。

“到了。”禁軍的將領道。

十幾人這才敢慢慢的擡頭,眼前是一座高大的殿堂。

“這裏是中書省,知道是什麽地方不?說話都老實點,問什麽答什麽,敢放肆的,想想清楚了。”那個禁軍的將領帶著微笑提醒著。

十幾個人又抖了一次,沒敢問為什麽敲了直接和皇帝見面的登聞鼓,會輾轉到了中書省。

中書省的議事堂中,正中間,端坐著蕭璟,蕭璟的背後密密麻麻的坐著上百個官員,尚書、門下、內史、秘書、內侍等省,禦史臺、太常、光祿、衛尉、宗正、太仆、大理、鴻臚、司農、太府、國子、將作等監,左右衛、左右武衛等府,洛陽城各個大衙門的人,幾乎都到了。

大隨朝第一次敲響登聞鼓事件,意義深刻,影響深遠,誰敢不到?就是有病,擡著都必須到場。

蕭璟面無表情的轉頭看看身後的官員們,這個動作幅度太大,太引人註目,上百個官員都看了他一眼。他只想在心中冷笑,這些人中,幾個是想看熱鬧的,幾個是嫌事情不夠大的,幾個是心裏想著中午吃什麽的?

十幾個人進了議事廳,偷偷看了一眼蕭璟,認識,朝請大夫蕭璟,蕭皇後的五弟。

為毛認識?

洛陽是天子腳下,官員多如牛毛,隨便去喝個花酒,就可能遇到某個尚書,去買個菜,就遇到了某個將軍的小舅子,洛陽城土生土產的本地人,或是經年累月來往洛陽的富商,誰沒見慣了朝中大佬?大佬們不認識我,我卻認識大佬們,那是正常現象。這議事廳內的上百官員們中,敲登聞鼓的十幾人一眼就認出了二三十個。

只是,平時喝花酒時醜態畢露的鹹濕佬,此刻卻威風凜凜,殺氣淩厲,氣勢逼人,多看一眼,好像就要被嚇死了。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上位者的氣勢?”十幾人個個急忙的低下了頭,死死的盯著腳底,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蕭璟看看距離十幾個原告丈許遠的被告胡雪亭,怎麽看怎麽覺得胡雪亭一點驚慌都沒有。

按理說,這平民百姓進了天下權利中心的皇宮,見到這麽多的朝廷大臣,無論如何都會緊張和發抖的。尋常百姓見了衙役都會發抖,何況是超級大佬?一個超級大佬的上位者氣勢已經夠厲害了,上百個大佬的氣勢,足以秒了任何一個P民的血條了,能活著就是運氣,千萬要小心呼吸,趕緊回血,哪有像胡雪亭一樣若無其事的。

誇張了,不就是在皇宮見到一群官員大佬們嗎,至於說得見BOSS一樣。嘿嘿,還別不信。那些科舉的才子們算是人中之傑了吧?殿試的時候,經常會遇到過於緊張而昏迷的。

“果然是水深啊!”蕭璟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普通小女孩?誰信誰白癡!進了皇宮,見了上百大佬,還一點都不怕的,都是傻大膽!這胡雪亭像是傻大膽嗎?像個毛啊!

真相只有一個!

這個胡雪亭一定是楊恕重點培養出來,見過大世面,見過大臣無數,這裏上百個大佬,多半都是叔叔伯伯,初一在右驍衛將軍李渾家吃飯,十五扯著賀若弼的手喊伯伯,否則怎麽可能這麽淡定從容。他越看越像,瞧,胡雪亭瞅著議事廳的某處,竟然鄙夷的扯了嘴角,別以為你掩飾的好,沒人看見,我這個位置看得清清楚楚!

胡雪亭瞅著某處:“這麽小的破屋子,不知道有沒有白蟻和小強,白送我都不要。”

蕭璟打定了主意,只管老實斷案,其餘一概不管。

“公堂之下,站得可是敲登聞鼓之人?”他平靜的道。

十幾個原告飛快的互相看了一眼,沒看到皇帝楊広,那是意料之中的,洛陽城誰不知道楊広禦駕親征高麗了。

按照計劃,他們必須裝傻瓜請求見皇上,只要那蕭璟回答,“皇上不在”,他們就立馬要求皇後娘娘審案,登聞鼓只有皇上能審理,皇上不在,當然是皇後娘娘審理。然後,他們只要提及“皇後娘娘的香囊”,皇後娘娘一定氣憤異常,肯定毫不猶豫的幹掉了胡雪亭。

然後,他們的任務就完成了,兒子會被放出來,背後之人許諾的好處,也會立馬兌現。

“小民要見皇上。”有人大聲的道:“登聞鼓能見到皇上,這是大隨朝定下的規矩。”會不會得罪了蕭璟?不論是為了利益,還是為了兒子,這點風險都必須冒。

蕭璟笑,這點伎倆也拿的出手?他擠出笑容,正要用溫和中帶著嚴厲,親切中帶著威嚴的語氣呵斥這些原告。

“來人,把這個奸細拖下去打死!”胡雪亭大聲的道。

搞毛啊!蕭璟眼珠子都差點突了出來,你丫是被告,囂張個毛啊。

“大隨子民,誰不知道聖上禦駕親征,這家夥既然不知道,肯定是蠻夷的賊子,說不定就是高麗棒子!”胡雪亭義憤填膺,堂堂大隨朝,竟然讓一群高麗棒子混進了中書省議事廳,實在是恥辱啊。

一大群大佬們看胡雪亭,剛開審,就想要先聲奪人?

楊恕捋須微笑:“有理,必須嚴查,切莫任由高麗奸細在我大隨朝作亂。”

一群大臣努力保持面色平靜,看來楊恕的目的是胡攪蠻纏,徹底打破對手的節奏,找出幕(後)黑手了。這種鬥爭手段的針對性和時效性極其明確,破壞了審問規則的原因完全可以理解,算不上囂張跋扈,不但沒有必要去指證楊恕的違規操作,還必須給面子。一群大佬紛紛捋須點頭:“正是,有理。”

蕭璟深呼吸,必須記住,別以為他坐在這裏就是主審,胡雪亭站在那裏,就是被審,說錯一句話,他和胡雪亭的位置很有可能直接顛倒。蕭璟心平氣和,直接問周圍的大臣們:“諸位大臣以為必須嚴查奸細?”

哎呦,這是擺明了不擔責任了?

一群大臣微笑:“蕭大夫主審,自然是蕭大夫說了算。”

蕭璟點頭:“既然諸位大臣意見一致,來人,拖下去打!”

剩下的十幾個人顫抖了,憤怒的看胡雪亭,官二代橫行霸道,欺壓良善,難道一點都不遮掩嗎?大隨朝真是太黑暗了!又惡狠狠的看蕭璟,官官相護!當官不為民做主!

蕭璟冷笑,愚蠢,他誰也不偏袒,可誰叫那家夥智商這麽低,隨便就被楊恕胡雪亭坑了,要是一不小心說了背後主謀是誰,叫他如何下臺,必須立馬解決了。

“青天大老爺,犬子實在是冤枉了,他只是在司徒府門口請願,絕無傷害朝廷大臣之心,還請青天大老爺做主,放了犬子。”原告甲咬牙,繼續按照劇本出演。

蕭璟堅決不出主意不下判斷,對胡雪亭問道:“你有何話要說?”

胡雪亭認真點頭:“我又不是官,有什麽好說的?不過,我要是官,立馬打他50大板!他家兒子有沒有犯法,司徒府還在查,還沒有定案,他嚎叫個P啊?一定是做賊心虛!此等面□□詐之人,必須大刑伺候。”

原告甲瞠目結舌,這種不講理,不講法,一臉的刁蠻小姐官二代腦殘聖母白蓮花的樣子,也是沒誰了。

一群大臣看胡雪亭,微微點頭。小小年紀,太極拳打得真是流暢。從法理上看,案情都還沒定,毛個冤案?

楊恕捋須微笑:“果然是不用重刑,就不會招供啊。”

“拖下去,打。”蕭璟毫不猶豫,這裏這麽多大佬都只敢看戲的大局面,他堅決不摻和。

原告乙蹦出來:“胡雪亭索要1000兩銀子,才肯放了我兒子,還請大人明斷。”

蕭璟問胡雪亭道:“可有此事?”

胡雪亭搖頭:“純屬胡說八道。”

原告乙冷笑,耍賴可沒用,人證多了去了。

“耍賴?是你們誣陷!”胡雪亭反冷笑,“是你們到了我家,找我說,司徒府說,只要我原諒了你家兒子,就可以考慮放人,對不對?”

十幾個原告點頭,當然對。

“然後,你們問我肯不肯原諒你家兒子,我說,一千兩子,對不對?”

十幾個原告冷笑:“對!那還不是你索要銀子放人!”自己都承認了,還想狡辯?

“狡辯個毛啊!”胡雪亭大奇,“你們損害了我的名譽,自然要賠償我的損失,哪裏錯了?我拿了銀子原諒你們,和司徒府放不放人有什麽關系?”

這是收了黑錢,還要玩文字游戲,打死不認了?十幾個原告死死的看胡雪亭,只覺她和戲文中的腦殘刁蠻公主的形象越來越重合。

“我又不是官,這司徒府中也沒有我的親戚,這曲線收黑錢也算不上。”胡雪亭繼續反駁道。

蕭璟用力點頭:“有理。”民事糾紛,一方賠錢道歉,一方既往不咎,雖然金額高了點,但依然屬於賠錢道歉範疇。

為毛司徒府要原告獲得諒解?

“想必司徒府是要以德治國,好的很啊。”蕭璟用力點頭。

一群官員微笑,這當然是收黑錢!大隨律法隨便就能定罪!但是,現在誰跳出來,誰就是(幕)後黑手。一群官員自問和自己無關,看戲就好。

腦殘刁蠻公主胡鬧大堂的戲碼,能夠在戲文以往的地方看到,其實真的蠻稀奇的。胡雪亭演得又好,比那些塗花了臉的戲子演得好多了。可惜缺少一個英俊的男主角,否則更完美了。一群官員惋惜,可惜,沒有瓜子啊,而且都是對白,一點唱腔都沒有,那些配角又不給力,起碼和腦殘刁蠻公主對抗一下啊,在法庭上都不知道用法律和腦殘對抗,打個毛官司啊。

楊軒感可沒心思看戲,冷冷的打量著附近的上百個同僚,也就胡雪亭能刁蠻撒野不要臉不要法到這種境地,換了他肯定不行。但如此手段,鐵定是大大的出乎幕後之人的預料,亂了陣腳。“誰敢暗算我家,我就要誰的腦袋!”楊軒感的手縮在袖子中,微微顫抖。洛陽城中,司徒府中,就連這中書省議事廳外,他都埋伏了重兵。要是誰想用武力幹掉楊家,保證立馬被楊家幹掉。

“老爺,這胡雪亭曾經口出大逆不道之言,她說皇後娘娘……”原告丙憤怒極了,審案的老爺完全偏袒胡雪亭,結果和預計的完全不一樣,他不知道該這麽繼續,只能再次跳過情節快進道。

“大膽!”一直溫溫和和的用心和稀泥的蕭璟嗖的發飆了,“來人,拖下去打!”

他已經想清楚了,蕭家可以沒有他,絕對不能沒有蕭皇後,他必須不擇手段的掐滅一切會牽扯到蕭皇後的線索,必須嚇得沒人敢說和皇後有關的事情,哪怕因此有官員出來指責他斷案粗暴,於理於法不合,必須接受降職處分,他也在所不惜。

大殿中,眾位大臣看著擺明了要護住蕭皇後的名譽的蕭璟,不牽扯到那些“大逆不道”的言詞,胡雪亭基本不可能有罪,那這個案子到了這個地步,是基本審理完畢了,蕭璟肯定是責令“有關部門依法斷案,貫徹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精神”,然後不了了之。

好好的公平公正、給百姓一個上達天聽,呼喚正義的登聞鼓,就在胡雪亭的醜陋表演、楊恕的大力幹預、其他大佬的看戲、蕭璟嚴厲打壓之下,成了大隨朝官官相護,毫無公正,毫無法律,拳頭和權利大於一切,平民百姓毫無正義和公理可言的悲哀黑暗絕望痛苦的社會現象的真實寫照。

可是,幕後指使之人,會答應嗎?

此刻,幾乎已經是圖窮匕見。

胡雪亭冷冷的看大臣們,大臣們冷冷的互相對視,楊恕嘴角露出微笑,楊軒感悄悄握緊拳頭,蕭璟深深呼吸。

登聞鼓這個案件最奇怪的地方,其實不是明顯背後有人指使,而是胡雪亭所代表的司徒府的反應。

有人上門鬧事,任何一個官員都會慎重慎重再慎重。標準的做法,是把鬧事的人請進了衙門,好酒好茶伺候著,問清家中有誰,認識誰,誰給出得主意,想要什麽等等消息,判斷是誰背後指使,然後才好見招出招,太急的做出反應,根本是給對方送把柄,智者不為。

然後,竟然是胡雪亭出頭處理,胡雪亭有毛資格代替司徒府出面處理的?她又不是司徒府的官員。偏偏胡雪亭還把節奏往暴力粗暴上帶,司徒府還默認了。

在大殿內眾多官員看來,司徒府這不和律法之舉,基本屬於神來之筆,眾位官員最佩服楊恕的就是這點了。

打人抓人的都是胡雪亭個人的決定而已,和司徒府沒關系,司徒府唯一的責任,就是有一群臨時工,沒有按照標準流程,非法的在另一個臨時工的指揮下,錯誤的執法。事情要是鬧大,大可以解雇了臨時工嘛,司徒府撇得幹幹凈凈。

這個辦法是無賴了一點,但是,非常有效,屬於絕對沒有責任。

隨後,胡雪亭抓了鬧事的學子,不打也不問,就是這麽關著,眾位大臣同樣看得懂是什麽意思。等待那些學子怕了,主動聯系背後的人嘛。反正調查當中,不打不罵,沒有刑訊逼供,誰都不能說這個做法有錯,完全嚴格執行大隨律法。

一直到了這裏,眾位大臣可以用四個字概括胡雪亭或者楊恕的做法。

“釣魚執法”。

胡雪亭在大殿中胡攪蠻纏,胡說八道,肆意胡鬧,腦殘刁蠻公主流,完全不把律法放在眼中,更是把釣魚執法寫在了臉上。誰不滿意結果,誰跳出來指責胡雪亭搗亂公堂,誰怒斥蕭璟斷案不明,誰就是幕(後)黑手。

要是幕(後)黑手跳出來,胡雪亭是不是就要倒大黴?完全不會。只有十四歲,沒有官員職務的胡雪亭,大可以坐在地上哇哇大哭,把事情推到年幼無知,以為是過家家上。楊恕出面責罵責打幾下,保證沒事。要是楊恕夠無恥,還能加上一句,“老夫定當嚴於律己,此等頑劣之童,打入另冊,斷斷不能讓她進入朝廷。”

一個女孩子進入朝廷個毛!胡雪亭幾乎毫無損失。

可以說,從一開始,楊恕等人就站在了有利的位置上,但是,這並不足以保證楊恕能完好無損,甚至活著離開議事廳。

議事廳內的所有大臣屏住呼吸,等待幕(後)黑手現身。

下一刻,就算是上百個官員中站出來99個,或者從議事廳門口,走出四王爺八王爺十四王爺,甚至就是楊広,議事廳的大臣們也不會驚訝一分一毫,只會想:“原來是他。”然後靜靜的等待那幕後之人冷笑,掏出一個案卷,重重的砸在楊恕或者另一個大佬的臉上,“這就是你勾結高麗,穢亂宮廷的證據!”

沒有重磅級罪證罪名,誰會無聊的對楊恕或某個差不多等級的人下手?這證據和罪名肯定是千真萬確,或者看起來千真萬確的。

等了許久,沒人出現。

胡雪亭睜大了眼睛,喃喃道:“這回真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了。”裝了許久的無恥無知刁蠻腦殘,禍害良民,藐視法律,瑪麗蘇,惡心的都要吐了,卻真的得到了最狗屎的結果。

楊恕長嘆:“沒想到這年頭,竟然有這等狂人。”

高穎和賀若弼等大佬點頭,還以為有一出大戲可以看,耐心的配合裝白癡,沒想到,竟然是跳梁小醜的胡鬧,簡直浪費了感情。

楊軒感終於恍然大悟,真是狗屎啊,真不信,這個洛陽城還有這麽不長眼睛的人。

“老東西不發飆,沒人把你當回事了。”高穎指著楊恕笑罵,以為每天搗鼓裝修,就能安安穩穩的等死?看,什麽小貓小狗都騎到你脖子上拉屎了。

“老夫家裏還煲了湯,先走一步。”楊恕道,小貓小狗不用理,或者還更好,顯得他多麽的沒用和老朽,說不定還能多活幾年。

其餘圍觀大臣也紛紛告退,結局已經出來了,後面就是垃圾的出大團圓時間,誰愛看誰看去。前一刻還擁擠的大殿,嗖的就冷冷清清,唯有蕭璟裂開了嘴大笑的狂笑,然後汗水和喜悅的淚水,瘋狂的噴湧出來。

“來人,去告訴蕭皇後,我們老蕭家穩穩當當的。”蕭璟喊著熱淚歡快無比的道,還以為是蕭家要完蛋,沒想到竟然是個誤會。

十幾個原告再傻,也知道此刻和背後那人說得完全不同,想到因此惹出的風浪,忍不住渾身發抖。

胡雪亭冷笑著看著他們。

“其實,我們是被逼的!”原告甲癱倒在地,掩面大哭,“要是我們不出面敲登聞鼓,我全家都會死的。”告也是死,不告也是死,告了起碼能試試看救兒子。

原告乙哭得眼淚和鼻涕都出來了,都是那狗屎的兒子,惹出了這麽大的麻煩,接下來肯定是要被大刑伺候了,想想老虎凳,就渾身發抖。“不用動大刑,小人願意招供。”

一群原告呼天搶地的大哭,哭了半天,卻沒人問句話。

“都起來!”士卒們不耐煩的道,還要帶去府衙打招呼呢。

一群原告擡頭,胡雪亭早已沒了蹤影。

“為什麽,她不審問我們?”一群原告反而惶恐了,難道,她早就知道是誰?

“大人物的角鬥,我們算什麽?這次保住了性命,以後萬萬不能參與進去。”有人反省道。

“我回去後,立馬搬家。”有人喃喃道。

審問這些人,問出某個衙門的小吏,然後再抓人,再審問,花了個把時辰,再問出某個衙門的小吏,再抓人,再審問,重覆十次八次,終於發現線頭的最後,扯出了某個人?太麻煩了,胡雪亭認為,直接抓重點更簡單。

“你們的案情,本官知道了,本官一定會秉公斷案,還你們一個清白。”蕭璟的語氣真誠極了,不就是抗議之後,被楊恕的人抓了嗎,這種小事情,隨便和楊恕楊軒感打個招呼,那些學子該打打,該罰罰,該放放,算得了什麽?

“登聞鼓之音,天子垂聽,必然不會顛倒黑白。”蕭璟微笑著道。

胡雪亭匆匆趕到禦史臺,石介已經在那裏站著,小女孩就在他的背上努力的爬來爬去。

“師父,你怎麽在這裏?”胡雪亭驚訝。

“石介是楊某的貼身護衛,楊某在哪裏,他就在哪裏。”楊軒感的聲音冒了出來。

胡雪亭憤怒的看石介:“師父,你真的為了銀錢,就出賣了身體?”

石介完全沒聽懂,老實道:“五兩銀子,自然是要答應的。”

楊軒感盯著胡雪亭,側過身體,面對天空,背負雙手:“想不到你小小年紀,竟然也猜到了真相。”打死都不說,他是剛剛才想到的。

這次莫名其妙,驚動了整個朝廷的登聞鼓事件,目標竟然只是張須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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