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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並州道軍中流傳千年的神級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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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四帶著幾個士卒,七手八腳,把胡雪亭的家什搬下了馬車。

“搬什麽搬,這馬車是我的!”胡雪亭斜眼看馬四,也想侵吞她的馬車?

馬四倒是一片好心:“養馬很費銀子的,你不如借給了衙署,至少省下一筆養馬錢。”

別以為養馬就是吃野草,那叫草料,不僅僅是草!沒有牧場,就要花錢買草料。馬蹄鐵,馬鞍,韁繩,咱就當做放著不用,蟲子不咬,永遠不會壞了,馬兒總是要生病的吧?有錢請獸醫嗎?好吧,馬兒也是鐵打的,一百年不生病,那麽,重要給馬兒找個窩吧?這搭馬廄也是要錢的。

朝廷為了養馬,是花了大價錢的,要是容易養,早就到處都是馬兒亂跑了。

馬四很可惜,衙署從來沒有租馬的事情,否則直接給錢租馬,對大家都好。

胡雪亭看看周圍,搖頭:“這事情不急,過幾天再說。說不定我就決定搬家了。”

馬四有些明白,這是看不中臟亂差的環境。

“要不是你作死,老實的滴血驗親,現在就在張儀同家了。”他認真指出胡雪亭的錯誤,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胡雪亭不理他,招呼其他士卒:“只把小雞仔搬下來,其他不用管。”

一群士卒都懂,在茅草屋蓋好之前,只怕要住在馬車裏了,總不能睡在連屋頂都沒有的茅草屋吧。

“我們幾個動手,建個新的吧。”馬四習慣了,每次送新人來,搭建新茅草屋,基本是固定流程。

幾個士卒掏出工具,熟練的開始搭茅草屋。

圍在附近的百來個孩子見馬四等人忙碌,走了過來,有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跨出一步,厲聲問道:“你父親在並州道所任何職?”

胡雪亭眨眼,見面就拼爹?

那少年見胡雪亭不言語,冷笑了,原來是大頭兵的子女。轉身就走,十幾個孩子鄙夷的看了胡雪亭一眼,跟著那個少年走了。

“那是蘇子鵬。”一個十四五的少女站了出來,解釋道,“他爹爹是軍中的大官,跟他走的,都是軍官的孩子。”

馬四微微動了動,算了,沒有必要和孩子計較“大官”二字。

“我叫潘彤月,我們這裏剩下的都是普通軍士的子女。”那個十四五歲的少女笑著,“蘇子鵬那夥人,是不會和我們一起玩的。”

胡雪亭眨眼,階(級)鬥爭無處不在啊,雖然她沒想過要和小P孩過家家,拉小團體,但是,和這些小P孩融合,顯然是最快了解這裏的辦法。

“那我就是和你們一夥的了!”胡雪亭激動地大叫。

小P孩們完全沒有歡迎新同夥的意思,只是盯著胡雪亭和小女孩半天,就慢慢的散去,只留下那個潘彤月。

“還好。”小女孩放開一直擋在身後的一竹籃小雞仔,用力拍胸脯,終於放心了,“我還以為他們要搶我的寶貝呢。”

胡雪亭嘻嘻的笑:“誰敢搶你的寶貝,姐姐就打扁他們。”

潘彤月慢慢走近,道:“跟我走,帶你去見管飯的李伯,管衣服的孫伯。”遺孤院實行大鍋飯制度,每天到點吃飯,晚了就沒飯吃。

“你有什麽不知道的,就找我,我和你是一夥的。”潘彤月意味深長的道。

“哪一夥?”胡雪亭問道。

“被人欺負的倒黴蛋一夥。”潘彤月欣喜的道,“以前只有我一個倒黴蛋,現在有了你們兩個,遺孤院就有三個倒黴蛋了。”

毛?

潘彤月認真解釋:“別看我們都是普通士卒的子女,其實,也不算一夥的。”

這點胡雪亭懂,劃分小圈子,怎麽可能這麽粗糙,肯定是一圈又一圈,一直劃到無法劃分為止。

“士卒子女圈裏,第一個是同年圈。”同年不是指同一個年紀,這個稱呼嚴重抄襲了科舉的同年定義,是指在同一年同一批進入遺孤院的孩子。

胡雪亭點頭,成年人石介不算,這一批的孤兒只有胡家姐妹兩個。

“第二個圈子,是同窗圈。”潘彤月繼續道,“你爹是哪個軍營的?”

胡雪亭搖頭,除了知道原身老子的姓名,老家,她什麽都不知道。

潘彤月笑:“我看你模樣,就知道你不會知道。”又繼續道:“還有同仇,同庚,同行,同省,同鄉,同姓……”一樣樣的數下去,起碼有十七八個項目。

胡雪亭回頭看已經咬緊牙齒,雙目發赤,深深覺得官場比江湖更覆雜百倍的石介,果斷的問道:“所以,你和我們一樣,完美的避過了十七八個圈子?”

潘彤月用力握拳:“完美避過!”

胡雪亭緊緊握住潘彤月的手:“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同志,辛苦你了!”

“不辛苦!”潘彤月熱淚盈眶,只覺苦等多年,終於等來了自己人。

“順便問一下,他們會怎麽欺負我們?”胡雪亭直指核心問題,要是這些小P孩作死,披著小孩子皮的胡阿姨,不會介意痛打小朋友的。

潘彤月淚流滿面,顫抖著道:“你真的想知道?”

“想!”

“你做好了準備?”

“做好了準備!”

“你真的不會做噩夢?”

“你丫再廢話,我打得你做噩夢!”

潘彤月閉上眼睛,深深的呼吸,往事不堪回首,卻又必須面對,說出來,至少能幫助一個同樣將要經歷地獄的女孩子,提早做一些思想準備。

“不,還是不能告訴你!”潘彤月善良的道,提前知道噩夢,實在太可怕了。

“你必須盡快認一個老大。”潘彤月提醒,老大和圈子是兩回事,有了老大,至少可以當做有半個圈子,當年她就是在發現受到欺負的第一時間,立馬找了老大,找僥幸幸存下來。

“他們已經快開始了!”潘彤月驚慌的看著不遠處,一個男孩子帶著十幾人,不懷好意的笑著,越走越近。

“記住,一定要忍,直到有了老大。”潘彤月提醒胡雪亭,急匆匆的走開幾步,老實裝路人甲。

“新來的,把好吃的好喝的都交出來。”領頭的少年冷笑,新來的就得打殺威棒,這是規矩,否則人心散了,隊伍就不好帶了。

胡雪亭問道:“我要是不給呢?”

那領頭的少年笑了:“不給?還能怎麽辦?打唄!”

會不會踢到鐵板,遇到一個很厲害的家夥?

那領頭的少年大笑:“能打有個P用!”

比如去年,有個家夥從小練武,一個人可以打十幾個;比如前年,有個家夥在鐵匠鋪當過學徒,身上有十幾塊肌肉;比如大前年,有個家夥沒練過武,也沒打過鐵,但是覺得自己夠狠,就算被一群人打,也能盯著領頭的,只打領頭的一個,絕不退縮……

幾乎每一年新來的人當中,都會蹦出一兩個以為自己拳頭硬,可以打出自尊,打出天下,打出“並州道行軍總管衙署遺孤院天字第十七號分院”第一個高手名頭的少年。

結果呢,練武的那家夥一口氣打倒了十幾個人,被幾十個人打得昏迷了;打鐵的那家夥被幾十人打得跪地求饒;心狠的那個,天天被人打,從來沒有從病床上起來過。

“今天本大爺心情好,告訴你一個真理,軍中從來不講個人英雄主義,你是一個人,我們是一群人上,你是一百個人,我們還是一群人上!”領頭的少年哈哈大笑,並州道就沒出過單挑的傻B。

胡雪亭有些傷心,還以為小孩子之間會單純點,有都是在遺孤院混飯吃的可憐人,頂多會遇到冷暴力,比如會不和她說話,不和她玩,不和她打招呼,看見她走過去,他們就會走開什麽的,沒想到這麽沒品。

也對,一群刀頭舔血的粗豪漢子養大的娃,怎麽會斯斯文文的往冷暴力,肯定是直接拳頭見真章。

胡雪亭瞅瞅有恃無恐的十幾個少年,雖然什麽打得人昏迷,打得人常年臥床,明顯是吹牛恐嚇,但是,這群人想要動武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

難道要自己動手,砍傷十幾個,做個大姐頭?欺負小朋友的LOW逼事情,胡雪亭仗著小蘿莉的外皮,倒不是很在意。不過……

她瞅瞅躲在身後的小女孩,一臉的無奈:“好吧,我沒有其他辦法了。”

一群少年哈哈大笑:“快點,把好吃的都拿出來。”

胡雪亭吹唿哨:“保鏢!開工了!”

石介顛顛的過來,拿著把刀,挺胸凸肚。

“他們想打我們,把他們全部打死!”胡雪亭指著那群少年。

那群少年鄙視的看胡雪亭,教訓新來的菜鳥,尤其是女孩子,遇到叫大人出頭的比例還是很高的,可是,那有毛用?

石介用力點頭,擠出最兇殘的獰笑,用力的在空中揮舞刀子:“哈哈哈,我要砍死你們!”

這種明顯大人恐嚇三歲小孩的手段,一群少年一點不怕:“你是大人,怎麽能打孩子!”

小孩子打鬧,從來只聽說被打的苦練武功,十年後找回場子的,哪有叫大人出來開打的?石介頂多也就把他們趕開,絕對沒有當真動手的道理。

石介還真下不了手,只是恐嚇:“敢欺負她們,我就打死你們。”

十幾個孩子一點都不怕,圍著石介叫囂亂罵。

潘彤月站得遠遠的,也是悄悄搖頭,找大人這招不好使,小孩子打鬧,大人能怎麽樣?頂多罵幾句,找家長而已。遺孤村中的家長,幾乎都是普通人家,見到自家孩子欺負弱小的孩子,品行好的家長,會當著告狀的家長,用力打自家孩子幾下;品行豪邁的家長,只會大笑,“孩子們的事情,我們大人摻和啥”。隔天,熊孩子們就會天天追著告狀家的孩子打了,打死打殘自然是吹牛嚇唬人的,可是每天挨打,鼻青眼腫,沒幾個孩子能堅持的住。

潘彤月同情的望著胡雪亭,躲過了今天,立馬給她介紹一個老大,有人保護,日子就會好過一點。

石介瞅瞅目露兇光的胡雪亭,手足無措,大人打孩子?有點難度啊。要是這群熊孩子一腳踩死小女孩的小雞仔,對著小女孩獰笑,“今晚陪大爺喝花酒!”,然後小女孩衣衫破碎,嘴角流血,痛哭慘叫,滿地爬行什麽什麽的,那石介肯定毫不猶豫的把這些熊孩子全部殺了,千刀萬剮都行。

石介雖然知道,等暴力發生以後再報覆,那絕對不是正確的做法,可是,現在只是小孩子語言威脅勒索啊,胡雪亭和小女孩兩個好端端的,衣服都沒亂一點,小女孩的眼神中還滿滿的興奮的光芒,一點受委屈的表情都沒有。石介好歹是個鼎鼎大名的劍客,實在是一點點殺氣都鼓不起來。

“欺淩弱小,我會被師父逐出師門的!”石介汗流滿面,小聲對胡雪亭道。

胡雪亭冷眼看石介:“你不要銀子了?打死他們,我所有的銀子都歸你!”

石介瀑布汗:“真不行,我師父會殺了我的!”

胡雪亭盯著石介的眼睛,很好,還以為這家夥為了銀子,什麽事情都能做,現在看來,腦子雖然不太靈光,但是還是很有底線的。她以後的計劃,就可以大膽一些了。

村落中,一群孩子大大方方大搖大擺的看著少年們敲詐勒索胡雪亭。

有孩子吃吃的笑:“從明天開始,天天可以打新人了。”

一群孩子歡呼,欺負新人最開心了,還是兩個女孩子,怎麽看都沒有還手的力量。

整個茅草屋遺孤院村落的孩子們,傳播著過年一般快樂的氣氛。

胡雪亭淡定招手,拿過石介手裏的刀。

那一群少年更鄙視了,以為拿著刀,就能對抗他們了?天真!自古以來,好人手裏的武器,從來只是裝樣子的。

遠處圍觀的孩子們也是鄙夷加冷笑,就算胡雪亭敢下手,頂多就是對著手臂啊,大腿啊,屁股啊,等等不會傷及人命的地方,淺淺的劃幾刀,難道還真的殺人不成?這種小傷口或者可以把平民百姓家的孩子嚇得當場尿褲子,可放在這並州道將士遺孤院的孩子們面前,簡直是關公面前耍大刀。

“可惜,這麽好的機會,竟然讓丁文軒撿了去了。”有少年嘆息,有傻瓜願意配合,簡直是刷名望的最好時刻啊。

一群少年羨慕妒忌恨的,遠遠的瞪著胡雪亭面前的領頭少年丁文軒。

那領頭少年丁文軒笑得嘴角都裂開了,遇到個傻逼,今天終於輪到本少爺猖狂一把了!

比如,扯開衣服,露出胸膛,用力拍著瘦弱的身體,“好,砍啊!你砍啊!有種就砍死老子!”

比如,被那菜鳥砍傷了手腳屁股,鮮血染紅了衣服,他還浴血奮戰,空手入白刃,反擊手拿兇器的敵人,然後拿著刀,鮮血從他的身上,滲透到刀鋒上,再滴落地面,淡淡的道:“我要拿的東西,沒人可以不交出來!”等等,等等非常帥的姿勢和臺詞。

領頭少年丁文軒腦海中瞬間閃過幾十個裝逼的鏡頭,最後選了一個,緩緩的伸出雙手,整理鬢角,用最平穩和清楚的聲音道:“砍死我,很容易,但是,砍死了我,也砍不死我的精……啊啊啊啊啊啊啊!”

胡雪亭揮刀殺進了那十幾個少年當中,刀光過處,慘叫連連。

“她真的砍了!”遺孤院上百個孩子一齊大驚失色。

很多學過一些功夫,知道人身要害的孩子,更是一眼就看出,胡雪亭刀刀向那些孩子的致命部位砍去,絲毫沒有留手的意思。

“她真的要殺人!”遺孤院上百個孩子心跳加劇,不敢置信。

領頭少年丁文軒看著惡狠狠斬向一群人的胡雪亭,只覺驚恐到了極點,麻痹!至於嗎!

他看著眼神中閃閃發光的胡雪亭怒吼著揮舞鋼刀,猛然想起了父親和叔伯們提到的殺人瘋子,世上竟然真的有不把自己的生命,不把所有人的生命當生命的瘋子!

“難道,我今天竟然要死在這裏?”領頭少年丁文軒心中猛然閃過這個壯烈的念頭,心情激蕩無比。剎那間,他想起了並州道軍中傳說中的沙場不傳之秘!

“如今,只有用這一招了!”領頭少年丁文軒眼中精光四射,與其被這個女瘋子殺死,不如用這絕技拼一拼!

但是,這被譽為並州道傳說中的神級技能,需要極高的天賦!

他有嗎?

領頭少年丁文軒心中忐忑無比,施展這至高絕技,扭轉乾坤的機會只有一次,失敗了沒有NG,只有血灑當場!

千百年來,知道這個絕技,想要使用這個神級技能的將士,數以萬計,卻只有寥寥幾人成功過,無不青史留名。

“孔曰成仁,孟曰取義,就在今日!”領頭少年丁文軒一咬牙,施展了神級技能!

人影交錯,刀光刺眼,根本看不清發生了什麽!

“啊!”領頭少年丁文軒胸口滿是鮮血,慘叫著倒地,手腳顫動了幾下,終於不動了。

“丁文軒被砍死了!”圍觀孩子們嚇得魂都掉了,不過是小孩子敲詐而已,至於真的殺人嗎?

“啊!”慘叫聲一聲接著一聲,十幾個少年紛紛倒地,沒了聲息。

胡雪亭收刀,刀鋒一甩,斜斜的沖著地面:“還有誰,想要敲詐勒索我,放馬過來!”

“啊!”驚恐的叫聲中,無數的孩子亂奔亂逃。

潘彤月早已嚇得腿軟,坐在地上不能動,想到她竟然還想讓胡雪亭找個老大,真是圖樣圖森破。

她看著十幾個橫七豎八倒在地上,沒有一點聲息的少年們,忍不住喃喃的道:“一個新的字頭誕生了!”

……

遺孤院的一角,十幾個人正在討論。

“姓張的越來越不管我們了!”許承福玩地上重重的吐唾沫,“老子為了姓張的,一條胳膊都丟了,他竟然有臉不管老子!”

這裏十幾個人,都是並州道退下來的老兵,個個都有殘疾。

“不管老子也就罷了,但是老子的兒子是天上文曲星下凡,姓張的要是誤了他的前程,老子舍去這條命,也要去告禦狀!”丁大寶拄著拐棍,大聲的怒罵。

他家的孩子很有才華,張儀同卻不肯把孩子送到洛陽最好的學校去,只是打發去了附近鎮上的私塾。可是,是金子總會發光,哪裏是張儀同能夠遮掩的住的?私塾的老秀才玩死裏誇孩子呢,私塾十幾個娃當中,他家的娃努力努力,能排前五,好好去其他地方找個先生,肯定能考中狀元的。

丁大寶又是驕傲和幸福,又是熱淚盈眶:“老秀才說了,他才疏學淺,再教下去,怕是要耽誤了我家的娃啊,只有最好的私塾,最好的先生,才是我家娃的天地!”他想到自家娃好幾次打鬧了學堂,老秀才都不介意,只說自家娃是天上星君下凡,不妨事,真是個有眼光的好人啊。

“可恨那姓張的,竟然阻撓了我家娃的狀元前程!”丁大寶憤怒的用力往地上砸拐棍,“要是我沒有殘廢,我早就成了將軍,衣錦還鄉,做了官老爺,把我家的娃送到了洛陽最好的私塾了!”

其餘幾人也是紛紛點頭,人人對張儀同憤恨不已。

“要不是我玩命的殺賊,那場大戰怎麽會獲勝,姓張的怎麽會升官?”

“姓張的踩著我們的屍體,升官發財,我們去告他!”

茅草屋村落的另一個角落,有人卻在認真的教訓孩子。

“記住,我們一家的命,都是張儀同給的,以後張儀同若是有所差遣,你就是豁出這條小命,也要為張儀同出力。”

孩子不太服氣,悄悄的扁嘴,卻被老子看到了,重重的一棍子就打在了他的屁股上。

孩子慘叫著:“你就知道打我!別人家都在說,姓張的把我們仍在這裏,每個月就那麽點衣食,那麽點銀錢,就是刻薄了我們!姓張的還想著把我們培養成死士!爹,你清醒點,不要被張儀同賣了,還給人家數錢!”

那老子更加生氣了,卻說不過兒子,只是用力的打。

茅草屋村落的另一個角落。

幾十人蹲在泥地上,無聊的曬太陽,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

“張儀同給的錢,還是只有這麽點。”有個婦人道,張儀同給的衣服食物銅錢,都是卡著人數和分量的,永遠只有這麽點,餓不死,吃不飽,那幾十文銅錢,隨便買個物什就沒了,同樣存不起錢。

“以後只怕一年不如一年。”有個老人道,張儀同以前還時不時的來遺孤院待幾天,現在來都不來。那些士卒的態度,也越來越差了,今天看馬四的態度就知道,見了眾人,再也沒像以前那樣,叔叔嬸嬸的喊著,簡直把他們當做了討飯的。

“並州道行軍總管衙署一定不會這麽待我們,一定是姓張的克扣了我們的銀子!”有人憤憤的道。

也沒什麽人理他,雖然大夥兒都知道張儀同定然是克扣了,但是,喊著要告禦狀什麽的,可是從來沒有人真的去告。想想就知道,官官相衛,告狀怎麽可能有用。

“唉,也不能全怪張儀同。”有人厚道些,反省自身,當年剛到遺孤院的時候,對有了依靠,不至於因為家中失去了頂梁柱,就以為沒了回路,能夠好好的活下去,充滿了憧憬,希望,感激。可是時日久了,這人心終究還是變了。

“知道我看到那新來的人帶著的小雞仔,想到了什麽?”那人問道。

周圍的人沈默,大家想到的都一樣。

“是啊,我們都想到了吃雞肉。”那人道,“可是,為什麽我們村裏,就沒有雞鴨呢?”

隨便找個村子,可能沒有養豬的,養牛的,卻一定有幾戶人家養雞。莊稼人,養個把雞,雞蛋可以賣了換銅錢,雞養肥了可以賣錢,來了親戚,逢年過節,可以殺只雞給桌上添菜,養雞的好處還是很多很多的,又不用費多大力,一個村子裏,總有好幾戶人家會養雞的。

可這個不是村落,卻像極了村落的遺孤院中,竟然是沒有雞的。

很多年前,遺孤院中當然有人養雞。只是,總有人敲著養雞戶的破門,好爽的笑:“我家孩子想要補補身體,給幾個雞蛋吧。”“我這幾日舊傷覆發,使不得力,你家的雞,殺了讓我補補身體吧。”

討要雞蛋,討要雞的人,從來沒有一個人想過要給銀子,要等價交換,或者有些難以開口,欠了人情什麽的。

“不就是只雞嗎?”討要的人會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養雞戶。“我們都是遺孤院的人,是一家人,是比親人還要親的一家人,我們住在一起,吃在一起,老子甚至還和你死去的爹一起流過血!你爹死了,老子就是你的親叔伯,你丫的竟然舍不得一只雞?你還是不是人!虧老子還想著,大家都是一家人,等老子的兒子考中了狀元,一定帶大家去洛陽過好日子,住大瓦房,吃最好的羊肉,穿最好的絲綢!沒想到,你竟然如此對待我們!你真的是太傷我們的心了!”

深情厚誼之下,養雞戶自然感動和羞愧極了,狠狠的責怪自己不是人,親手殺了雞,求著討要雞的人一定要收下。

然後,這養雞戶以後再也不會養雞,或者,在某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全家人在月色中,匆匆的離開了遺孤院,走進了黑暗,只留下一座空蕩蕩的茅草屋。

“我們這副德性,張儀同哪裏看得上我們?”挑起話頭的人長嘆。

附近的人有人尷尬,滿心羞愧,有人卻大聲的冷笑。

“老子就是看不起你這種小氣的人!

我們都是並州道的人,住在一個瓦檐下,所有的東西都是大家的,有難同當,有福同享,老子要是有雞鴨,你們隨便拿,隨便吃!咱好爽漢子,沒有心眼,不懂得計較,吃點虧沒啥,吃虧是福,都是自己人,有毛個吃虧占便宜的!那些小心眼,以為吃他只雞,就多麽的了不起的人,呸!這些人走了更好!

張儀同以前也是條漢子,老子才為他賣命,要是早知道姓張的其實是個小心眼的男人,老子倒八輩子黴,都不會為了姓張的流一滴血!”

尷尬的人立刻不尷尬了,跟著大罵,好爽的笑,只覺那張儀同,以及小心眼的人,個個都不是男人。

挑起話頭的男子默默的聽著,有心學以前的那幾戶人家,離開遺孤院,看看空蕩蕩的衣袖,以及家中老娘幼子,心裏立刻慫了,陪著笑臉:“是,那些人太小家子氣。”

“張儀同不待見我們,是嫌棄我們給他臉色。”有人道,雖然張儀同克扣他們的錢財,虧待了他們,他們給張儀同臉色看,那是理所當然的,但是,張儀同這種小心眼的不是男人的東西,手裏捏著印把子,眼下還是要假意和他周旋幾分。

“下次見到張儀同,或者馬四他們,熱情些。”有人道,伸手不打笑臉人,只要他們笑得燦爛,張儀同和馬四他們就會多給些銀子了。

遠處,爆發出孩子們巨大的驚恐的叫聲。

“怎麽了?”有人隨意問道,每次有新來的孤兒,村裏那群活潑可愛的孩子就會好好和新孤兒溝通,多半這次鬧得大了點。

“去看看,馬四還在呢,千萬別鬧得太大,該教訓,就教訓!”有人提議道,為了在馬四面前,進而在張儀同面前擺出熱情,友好,上進,忠誠等等面目,這次怎麽也要好好的打一頓那些孩子。

不少孩子發瘋一般的向村子深處奔跑:“殺人了!殺人了!新來的殺了丁文軒!”

丁大寶臉色大變,拄著拐棍拼命地向村口跑,可是手腳發軟,沒走幾步,就倒在了地上。

有人同情極了,前腳還聽丁大寶吹噓自家兒子是文曲星,一定能中狀元,後腳未來狀元公就被人殺了,打擊實在太大了。

“我背你!”一個缺了胳膊的漢子,在其他人的幫助下,背上丁大寶,飛快的向村口跑。

一路上,不少得知孩子被殺的人,大聲哭喊著,在別人的攙扶下,跌跌撞撞的走向村口。

背著丁大寶的人跑得飛快,丁大寶在他的背上,木然的看著哭喊的人,心如刀絞,一定是你們的家瓜娃子拖累了我家的文曲星!我的兒啊!

村口已經圍了數百人,可看著胡雪亭拿著血淋淋的刀,以及尷尬的看著胡雪亭的馬四等人,卻沒人莽撞的向前。

丁大寶掙紮著從缺胳膊漢子的背上落地,連滾帶爬的到了丁文軒身邊,嘶啞著嗓子:“我的兒……”

“嗖!”倒在地上半天沒有聲息的丁文軒利索的翻身爬起,躲到了丁大寶身後,指著胡雪亭大罵:“爹!這女人是瘋子,想要砍死我!”

“嗖嗖嗖!”其餘十幾個倒地的少年翻身爬起,如彗星襲月一般,躲到了家人的背後。

“娘!我被人砍了,快要死了!”

“爺爺!我好疼!”

“娘!救我!”

丁大寶焦急的檢查丁文軒的傷勢,傷口雖長,淺的讓人發指,流出來的血更少,竟然已經止住了。

胡雪亭刀刀砍向敵人胸口,可惜原身力量太小,又渾身是傷,看似兇猛,戰鬥力其實只有1。

第一次面對真刀真槍玩命的丁文軒和他的夥伴們,百倍的高估了身上的傷勢,以及胡雪亭的戰鬥力,認為生死只在頃刻之間,立刻想起了在遺孤院中流傳已久的並州道軍中絕技,順利的發動神級技能成功,防禦力增加0,生存可能增加10000。

這個並州道軍中流傳已久的神級技能,叫做“裝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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