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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我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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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綿放學後, 和夏之星他們拿著物資去籃球場。

“綿綿,今天你哥不叫你回家吃飯了?”

夏之星揶揄地朝她眨巴了下眼睛,“不會又廣播找人了吧?”

慕綿一臉淡定地拉開橫幅, “反正晚一點。”

夏之星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就去忙著分礦泉水了,慕綿抿了抿唇, 想起剛才自己在手機裏最後跟謝時蘊說的“那你收拾我好了”。

就……

慕綿撓了撓頭,這下更不敢回去了。

球場上哨聲吹響,今天季瑉也來了,因為是年級半決賽 , 觀賽區就比之前多了不少人。

“哇塞, 江逾好厲害!三分三分!灌它!”

伴隨一陣陣尖叫聲,慕綿心不在焉地晃了下橫幅, 指尖摸了摸褲兜裏的手機,謝時蘊也沒再給她打電話。

也是, 本來就是鄰居關系,人家還是高三,有什麽義務管她。

“嘟嘟嘟——”

忽然, 耳邊響起一道鈴聲, 慕綿心頭一跳, 忙掏出手機——

黑屏?

“餵, 您好。”

說話的是旁邊的季瑉, 慕綿擡眸看去,見她攜著手機在講電話。

慕綿心裏頓時空了下。

低頭摸出手機, 忽然手肘讓人撞了下, 耳邊是夏之星的尖叫:“江逾江逾!帥炸了!啊啊啊啊!”

江逾投完籃轉眸, 視線下意識朝角落望去, 所有人都在吶喊拍手,只有她,在低頭抻直橫幅。

唇角勾了道邪笑,操,可愛慘了。

一輪尖叫過後,慕綿總算耳根清靜。

“行,我知道了,通知現在就發到班級群裏,今天剛好是籃球賽,應該不會有學生跑那邊去的……”

耳邊傳來季瑉沈沈的語氣,似乎電話那頭的事情有點嚴重。

“那賭場離學校不遠,難怪之前發生過賭徒勒索學生的事情,現在被端了總算是鏟除毒瘤了。”

釘!

慕綿腦子嗡地一下。

賭、賭場?

端了?

“嘟!”

忽然,手機震動出聲,慕綿心頭一震,慌忙點開信息,班級群裏,紅色加粗的通知:

【為加強城市建設,杜絕黃賭毒違法行為,校方現接通知,橫街十九號發廊內有人非法聚賭,現已被警方查獲,據悉有崇明三中的學生參與,校方對此深惡痛絕,同學需引以為戒,一經發現,崇明將以最高處分執行。】

慕綿腦袋頃刻空白。

橫街,發廊……

這在前不久她還去過的地方,她還在那裏遇到過謝時蘊,怎麽會?!

心臟急劇地收縮,慕綿指尖發抖地按下謝時蘊的號碼——

漫長的“嘟”聲,卻沒有人接。

慕綿心裏急了,拉過旁邊的沈欣宜,把橫幅塞到她手裏,“我有事,你幫我頂上!”

“誒,慕綿!”

身後是一道接一道進球的吶喊聲,撞著慕綿的心臟,視線在混亂的腳步中變模糊。

她不知道那條信息裏說的“學生參與”有沒有謝時蘊,但是她,從來沒這麽害怕過。

跑出初中部大門後,慕綿轉身沖向了高中部,門衛伸手一攔,她慌忙從包裏翻校園卡,結果因為太著急,筆袋松開了,圓珠筆跌跌撞撞地落在了地上。

“對不起,對不起……”

慕綿嗓音顫著,門衛是位大爺,見孩子緊張地低頭撿筆,和藹道:“小妹妹,別急啊。”

慕綿搖了搖頭,匆匆將筆抓進包裏,遞了校園卡,大爺對了名字和臉,剛一揮手,話還沒說,小姑娘就跑進去了。

大爺逋轉身,看見角落裏還掉了支圓珠筆,小兔子的筆帽,搖了搖頭:“現在的小孩,真浪費!”

慕綿不知道謝時蘊在哪個班,現在高中部也放學了,她站在上次給他送傘的教學樓前,又撥了電話。

這回,還是沒接。

人海茫茫地撈針,根本沒用。

她定了定神,往好的方面想,謝時蘊沒有去橫街。

慕綿深吸了口氣,朝一個女生走過去,先是漾開一道笑,旋即道:“學姐,請問,廣播部怎麽走?”

“操,今天沈蔚發什麽瘋啊!想打死我們嗎!我們可是高三的金疙瘩!就算我不是,謝時蘊是吧!”

林初宴撿球快撿瘋了:“謝時蘊,你他媽的別打了!今天又不是你的場,你給我滾!”

高中部網球場上,太陽褪了餘溫,黃昏的金色撒在了欄網上,一道亮綠色的弧度自空中拋過,砸在了林初宴的腳邊——

“下面播報一則通知。”

忽然,操場上的廣播聲響,“謝時蘊同學,你的妹妹在器材室等你回家。”

撿球的林初宴楞了楞,“砰”,頭頂一個網球砸了下來——

“我去,時哥,時哥!”

謝時蘊手腕轉了轉網球拍。

林初宴放了球簍,都忘了追究謝時蘊砸他腦袋的事了:“你妹,你妹!”

“砰!”

林初宴肩膀讓人砸了一球。

回頭,很好,是他們鼎鼎大名的網球老師——沈蔚。

拖堂還好意思在這裏體罰學生!

林初宴腦子裏已經開始想怎麽暗鯊他了!

“時蘊。”

沈蔚走到攔網前,“把拍還給林初宴吧。”

謝時蘊把拍扔了過去,高冷道:“看到了吧,球該這麽打,不用謝。”

林初宴:???

“要不是你占著茅坑,我至於等到現在嗎!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跑來跟我搶場子,你妹都看不下去了!有你這哥誰受得了……”

身後是林初宴埋冤的聲音,謝時蘊把毛巾掛在脖子上,動作不疾不徐地收拾運動包,一旁的男生們打趣道:“時哥你這磨蹭什麽啊,新娘子出嫁,別讓你妹等啊!不然又得廣播尋人了。”

謝時蘊眉梢微挑,“嫉妒。”

眾人:“……”

謝時蘊:“我妹妹哄我呢,懂嗎?”

眾人:???

謝時蘊勾了道若有似無的笑:“不然,看我怎麽收拾她。”

林初宴看著謝時蘊的背影,“嘖”了聲,“這人特麽孔雀開屏都沒他得瑟。”

體育器材室裏,黃昏透過玻璃窗灑下一道金色光柱。

有塵埃在其中翻飛流動,物理書上說,這叫“丁達爾現象”。

空氣裏是悶熱難散的味道,慕綿坐在一張舊課桌上。

視線落在地上的光亮處,腳尖晃了晃,那光就綴在她的小腿上,除了這裏,整個器材室,安靜地陷入昏暗。

慕綿手心撐在身側,手腕上的秒針發出輕微的聲音,而在這道等待裏,笨重的鐵門被人推開了。

刺耳地打破了寂靜。

塵埃開始跳了起來。

慕綿看到面前走來了一雙白色的運動鞋,鼻翼間有水龍頭裏淌出來的清水味道,她眼瞼擡起,看到了一雙琥珀色瞳仁。

流光滑過,在她心湖裏點了道漣漪,她張了張唇,卻發現喉嚨裏堵著一股酸澀。

謝時蘊看著她的臉,先是一笑,但很快,唇角的笑意就凝住了。

他看見這雙黑黝黝的杏花眼在掉眼淚。

低頭扯下脖頸上的白毛巾,動作裏有一絲無措,給她擦了擦下巴掛著的淚珠,“怎麽回事啊,哥哥還沒收拾你呢,你就先哭了。”

慕綿看著他長長的眼睫毛,有一道光暈落在上面,“他們說,你早就下課了。”

謝時蘊手裏的毛巾小心翼翼地擦著她的臉頰,“最後一節體育課,要麽改自習,要麽提早結束。把頭擡一下,哥哥擦不到了。”

慕綿下巴讓他擡了起來,撐在桌上的手心緊了緊,“為什麽不接我的電話?”

謝時蘊動作微頓,這才去翻包裏的手機,看到好幾個來電顯示,有些無奈地笑了:“小丫頭,是誰說今天要看籃球賽,晚點回家的?哥哥剛才在打球,所以沒接到你的電話……”

謝時蘊看到她眼裏的淚滾得更兇了,聲音都軟了下來:“晚點回家也沒事,哥哥也沒說不行,說收拾你也就是嚇唬你的,我還真打你啊。”

慕綿低著頭,聲帶控制不住地顫抖。

原來,她去看別人打球,謝時蘊也不會有哪怕一點的不開心,他還有心情去打自己的網球。

原來,在電話裏放的狠話都是假的,他根本不會真生氣打她。

原來,她晚點回家也沒關系,對他來說,自己只是鄰居家的小妹妹而已。

“綿綿?”

慕綿臉上的淚根本停不下來。

當她看到謝時蘊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時,她的心情,原來,並不是對等的。

“哥哥……”

謝時蘊給她擦著眼淚,見她擡起水眸看向了自己,動作一頓,四目相視,小姑娘哽咽著嗓音說:

“這個世界,好不公平啊。”

謝時蘊不知道她怎麽了,說出這樣的話,“學校有人欺負你?”

慕綿看著他,沒吭聲。

謝時蘊低聲道:“怎麽突然來找哥哥了?”

慕綿張了張唇,感覺謝時蘊的毛巾在輕輕地擦著自己的臉頰,明明知道他只是把自己當成妹妹,偶爾心情好的時候,就拿出來撩撩,人類對待寵物也是這樣吧。

可是,她還是會為這樣給她擦眼淚的謝時蘊心動啊。

也知道為他的緊張和擔心,不過是單方面的自我感動而已。

又何必,跟他說呢。

此刻看到他在學校好端端的,就夠了,至少是,給了自己交代。

她從舊課桌上跳下來,搖了搖頭,悶聲道:“沒事了,我走了。”

忽然,後衣領讓他輕輕揪住。

慕綿沒有回頭,感覺他走到了身邊,光柱已經隱沒了,器材室裏安靜得只有他們的呼吸聲。

他彎下了腰,聲音很輕地落在耳邊,“這個世界確實很不公平,但對哥哥來說,遇到了慕綿,好像,一切都變得沒那麽不公平了。”

“哐當。”

有什麽撞進心裏,慕綿怔怔地看著眼前這道暗影,直到身後的大門被人推開,有人喊了聲——

“時哥!過來幫忙搬球!”

慕綿的腳步才終於挪了挪,轉身往那透光的大門跑去。

林初宴感覺身邊有只小兔子跑過,剛要喊一聲,擡眸就看到謝時蘊也跟了上去,“誒,時哥……”

慕綿一路跑出了學校門口,門衛大爺剛要招手,眼前白影就竄了過去——

“誒,小姑娘,你落東西了!”

大爺抓不住小兔子,一轉頭,就看到跟上來的少年。

謝時蘊眸光一低,看到大爺手裏拿著一支粉色的圓珠筆,問道:“是剛才那小孩掉的?”

大爺點了下頭:“是啊,小姑娘剛才慌慌張張地找校園卡,筆掉了一地,喊了都不停。”

謝時蘊接過那支粉色兔子圓珠筆,“我是她哥,給我吧,謝謝大爺。”

指腹轉了轉筆,正奇怪小丫頭急什麽,忽然,兜裏的手機響了起來。

看到來電顯示,謝時蘊眉心微凝,邊往外走邊按了接聽鍵——

“謝大少爺,出大事了!咱們窩被端了,你這段時間別再往那走了!”

謝時蘊瞳仁微縮,指腹摩挲著手裏的筆帽,“什麽時候的事?”

“就剛剛啊!估計一早被盯上了,本來沒什麽大事,不知道哪個孬種動了歪念頭,搞了些不幹凈的東西進來,反正最近風頭緊了,你自己顧好自己啊。”

謝時蘊沈了沈氣,“嗯。”

電話那頭的電流聲滋滋地停止,謝時蘊劃開手機,就看到班級群裏跳動的信息框。

等他看清那行字後,握著兔子筆的五指緊了緊,不知過了多久,輕吐了口氣。

原來,小木棉是因為這件事啊。

還真是,把她嚇到了嗎。

慕綿回到家,慕澤和歷莉還沒回來。

她趕緊拿了換洗的衣服進浴室,經過鏡子時,照了下臉,兩只眼睛又紅又腫。

慕綿深吸了口氣,沒什麽大不了的。

就算我為他擔驚受怕,他還在那裏打球,也沒什麽大不了。

就算我看別的男生打球,晚上不回來吃飯,對謝時蘊來說,也沒什麽大不了。

慕綿洗過澡後,進廚房淘米,先把飯煮上了。

這時候大門響起,是爸媽回來的聲音,慕澤看到她還楞了下:“不是說班級活動嗎?搞得我跟你媽都沒急著回來做飯。”

慕綿唇角下壓:“我回來太早了是嗎?”

歷莉:“咳!”

慕澤也清了下嗓子,“爸爸就是隨口問一句,這就給你們做飯。”

慕綿沒什麽胃口,“爸,我要是真早戀了,你怎麽辦?”

“咳咳咳——”

兩夫妻還沒順過氣,就被女兒這突然的一句話給嗆傻眼了。

慕澤:“早、早什麽?你有膽子你再說一遍!”

歷莉一抓住慕綿的胳膊:“你說清楚,你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你想氣死你媽啊!”

慕綿沒想到媽媽突然脾氣又冷又兇,自己也嚇了跳,張了張嘴:“你、你看,我說我要早戀,你們的反應就這麽大,但是,我朋友她跟別的男孩子一起,她的哥哥,就,反應很平靜。”

慕綿說話語氣都在打結,慕澤和歷莉相視一眼,歷莉順了口氣:“你怎麽知道人家哥哥反應平靜?”

慕澤圍上圍裙:“就是,別人家裏,你看到的是一回事,背地裏說不定就拿棍子打斷妹妹的腿了。”

慕綿:!!!

歷莉:“好了,你這個朋友要是早戀,你也別跟他來往,學壞了。”

慕綿輕輕地“哦”了聲,坐到沙發上看電視。

“爸爸。”

慕澤邊摘菜邊看電視,“嗯?”

“你說,什麽樣的人,會去賭錢啊?”

慕澤視線忽然朝慕綿落了過去,“閨女,這也是,你的一個朋友?”

慕綿輕咳了聲,“電視,電視新聞……”

慕澤這才松了口氣,“貪心。”

慕綿抿了抿唇,她忽然想到謝時蘊說過的話,“哥哥是個貪慕虛榮,嫌貧愛富的人”……

這時,媽媽從房裏走了出來,“越窮的人越想賭,賭到最後抽不了身,就妄想一盤翻身。”

慕澤:“你聽你媽媽說的,多有道理。”

慕綿靠在沙發上,楞楞地看著電視機。

越窮的人……越想賭……

那天在理發店裏,藍毛說,謝時蘊給她剪頭發的功夫可以掙四位數。

所以,他是因為沒錢,才會去賭的嗎?

妄想一盤翻身嗎?

慕綿心裏忽然空落落的,廚房裏傳來炒菜的油煙味,她視線往大門看去,也不知道謝時蘊回來了沒有。

算了,她在他那裏吃的苦還不夠多嗎?

“吃飯了,綿綿,過來盛飯。”

慕綿機械地去端碗,坐到餐椅上時,視線一掃,人就楞在了那兒,歷莉的筷子已經伸過來了。

“不準挑食。”

她看著碗裏面的苦瓜,心裏像被人挖了一個洞。

腦子裏嗡著謝時蘊的聲音:

“我的妹妹不吃苦的。”

“行啊,苦都由哥哥來吃。”

莉莉看著慕綿低著頭,臉都快埋進碗裏了,皺眉道:“讓你吃個菜,你還哭鼻子了。”

慕澤笑她:“有那麽苦嗎?”

慕綿扒了口飯,只點了點頭。

吃過飯後,慕綿去陽臺晾衣服,他們家換了洗衣液,和謝時蘊的一樣。

她聞了一天,都不膩。

心情也好些了。

門口的大榕樹梭梭地作響,慕綿聽著風聲,忽然眉心一動,她今天吃了那麽多苦瓜,是不是,可以求一點甜了?

例如,給神仙許個願望呢?

這時,爸爸媽媽都在房裏,慕綿手腳快速地拿了信紙,為了怕爸媽出來時看見她扔信,慕綿就拿著

信紙走到陽臺上去寫。

其實如果是寫其他的,她倒沒那麽緊張,但這次的願望裏,是關於謝時蘊的。

除了神仙,她不想讓任何人看見。

“叩叩叩……”

忽然,陽臺連著的大門傳來敲響聲,慕綿嚇了一跳,收下信紙踮起腳尖看貓眼。

就見一道挺拔清朗的身影站在門外。

慕綿的心臟突地一下。

早不敲門,晚不敲門,偏偏這時候打擾她跟神仙交流!

慕綿脾氣就來了,掀開大門,小臉一垮。

看到面前遞來了一支兔子筆,慕綿看也沒看他,直接抓了過去,悶聲道:“謝了。”

就在謝時蘊還想說話時,門“哐”地一下闔上了。

謝時蘊:“……”

擡起的手懸在空中,轉而撓了撓頭發,早知道就不還筆了,拿了這個借口,結果連筆都沒留下。

至於為什麽要留筆,他也不知道。

謝時蘊開門進家裏,想著今天小女孩坐在舊課桌上掉眼淚的樣子,指腹碾了碾,最後拿了煙出來。

淬亮的火光在昏暗的陽臺裏點燃,謝時蘊低頭抽了一口,才覺得郁結散了一些,眸光裏,映著那道大榕樹。

小臂搭在陽臺邊,心裏想,當時小姑娘哭成這樣,他卻還問她怎麽來了,不是在看籃球賽嗎?

好像,是會對他發脾氣吧。

但這丫頭在電話裏寧願被罵都要去看,他能怎麽辦,又不是人家親哥,能管麽。

忽然,視線裏劃過一道拋物線。

謝時蘊瞳孔微怔。

手裏的煙被他碾在了石臺上,火光熄滅的瞬間,房門應聲而開。

謝時蘊跑到大榕樹下,點開了手機電筒在地上仔細找了找,最後在一片落葉下翻到了信封。

先是松了口氣,再然後,倒是生出一種近鄉情怯的感覺來。

找了半天,倒有點怕打開了。

這小姑娘該不會寫一些:再也不要見到謝時蘊之類的話吧。

畢竟,誰都不會想要跟一個出入賭場,不幹凈的人有來往。

想到這,唇角自嘲地扯了下,又不是沒經歷過,何必在意。

指腹挑開信封的開口,本以為會像上次那樣寫了小作文,哪知,視線一落,只有一句話:

【希望這世上所有的不公平,都會繞開謝時蘊。】

慕綿學會寫謝時蘊的名字後,第一次就寫在了許願信上。

第二次,是寫在日記本裏。

她還記了謝時蘊說的那句話:“這個世界確實很不公平,但對哥哥來說,遇到了慕綿,好像,一切都變得沒那麽不公平了。”

慕綿不知道謝時蘊為什麽會這麽想。

她也沒為他做過什麽。

而且喜歡他的人那麽多,她也只是暗戀的其中一個,罷了。

這天傍晚,剛回到小區,慕綿就被門衛大爺叫住了。

“綿綿!有你的快遞!”

慕綿步子一頓,就看到門衛大爺雙手背在身後,等她走近時,突然把手伸了過來——

慕綿瞳孔一睜,是、是一束玫瑰花?

大爺朝她眨了眨眼睛,“快抱回家吧,我不會告訴你爸媽的。”

慕綿臉頰一熱,捧了過來就往樓道裏走了,剛跑了一會,忽然頓住腳步,“伯伯,謝謝你。”

大爺朝她揮了揮手,單手環胸倚在保衛廳邊,手中攜了根煙,淡淡抽了口:“想當年啊……”

慕綿氣喘籲籲地跑上樓,鼻翼間都是玫瑰花香,隨著呼吸纏進心裏,雖然不知道是誰送的,但……

她視線落在玫瑰花上,反正,有人送花誰不開心呢?

慕綿小心翼翼地掖開玻璃紙,忽然,視線頓了頓,目光落在上面的玫瑰花梗上,指尖又摸了上去,驀地,瞳孔一睜。

“慕小姐。”

忽然,身後落來一道清潤的嗓音,慕綿心頭一顫,低著頭沒敢轉身,就感覺這道身影走到她旁邊,彎下腰看她:“明天周六,可以跟謝時蘊先生一起,看個電影嗎?”

慕綿頭都快埋進玫瑰花裏了,沒吭聲。

那個少年溫柔道:“對不起啊,哥哥那天不知道你是為了我的事跑來器材室,惹你哭鼻子了。”

寬大的手掌揉了揉她的腦袋,手腕卻突然讓她握住了。

慕綿將他的手帶了下來,五指修長幹凈,食指上卻突兀地纏了道透明創可貼。

她微張了張唇,“哥哥……不怪你……”

謝時蘊笑了聲:“那可以松開哥哥的手了嗎?”

慕綿手指縮了回去,“幹、幹嘛送紅玫瑰啊?”

說到這件事,謝時蘊撓了下脖子:“這個季節找不到木棉了,就將就一下,收紅玫瑰好嗎。”

慕綿心跳噗通噗通地撞著身體,“所、所以你就把玫瑰花的刺,都削了?”

提到這件事,謝時蘊了然地“啊”了聲,“總不能,紮到綿綿的手吧。”

慕綿眸光落在他纏著創可貼的手上,所以,他就把自己的手紮了。

謝時蘊看她在發楞,嗓音低柔輕哄:“妹妹,給哥哥一個機會吧。”

慕綿看著他琥珀色的桃花眼,試探地問了句:“你是在,約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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