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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胸墊’事件過去之後，唐晴就總是神神秘秘的在鼓搗些什麽。發快遞，收快遞，發快遞，搬電腦。

……電腦？

當張佳樂反應過來時，一切都太晚了。

唐晴堂而皇之的將第二臺電腦搬進了書房，好在現在基本普及無線網絡，所以唐晴根本不用考慮墻壁布線的問題，簡而言之，她入侵了張佳樂的第二私人領域。以前她是喜歡在客廳用筆記本電腦辦公，而現在她又買了臺臺式電腦，只能和張佳樂一起擠書房。

而且，她連榮耀專用的登陸器也買回來了。

“你到底想怎麽著啊？”張佳樂非常納悶，唐昊不是說他姐對游戲一點興趣都沒有的嗎。

“打游戲呀！”她笑瞇瞇的說。

張佳樂剛登上游戲的手一抖，看著坐在他身邊擺弄登陸器的唐晴，一陣冷汗。

前幾天唐晴收發快遞頻繁就是因為她找了代練，她手上賬號卡都還停留在那個年代的50級，所以直接讓代練幫她升滿。在安裝游戲的時候，唐晴就坐在張佳樂身邊圍觀，他的新賬號淺花迷人剛剛滿級，正在挑戰神之領域任務。

“原來DPS的神之領域任務是這樣的！”她道。

“DPS？你很懂啊。”對於張佳樂這尊大神來說，神之領域任務實在不算什麽，他自然有閑心跟唐晴聊聊天。

“哼哼，”唐晴決定嚇他一下，突然把24張賬號卡放在桌上，一推平，占了相當大一塊空間。

“哇。這麽多！還每個職業都有！你和喻文州什麽關系？”張佳樂吐槽道，當然他最驚奇，“竟然還是初代卡，你從哪裏搞到的？”

“都是我的啊！”她理直氣壯的說，“說出來嚇死你，我二十四職業全會玩！”

“真的假的啊……”張佳樂一點不信。

當然是假的。

她是都會玩，但是都玩的不怎麽樣就是了。其實她最會玩的應該是奶，也就是牧師。當年遇上‘秋木蘇’和‘一葉之秋’時，她正開著牧師號，也就是她最初的賬號，當陣營公會007，當場被逮住，被秋木蘇胖揍一頓。一旁的一葉之秋還在嘲諷：小姑娘家家的當什麽二五仔呀。

後來因為被揍多了，和那兩位大神也熟了，也或多或少得到了些指導，所以牧師應該算是她最精通的，所以那兩個人在榮耀大陸闖蕩時，身後總會跟著一個奶媽跑來跑去，她原本以為會這麽一直下去……只是物是人非，天不遂人願……

戲還沒落幕，卻已經有人退場。

終究不能回到過去，少女唐晴的故事，早就隨著光陰已經落幕。雖然很美好，但她不會再留戀。

如今的她，雖然自己的故事已經隨著無邊秋葉，無可奈何的埋葬在過去，可是並不妨礙她去別人的片場跑個龍套。

刷卡，登陸。

熟悉的角色回到她的身邊，張佳樂也好奇的湊過來看。

“是牧師啊，”張佳樂道，“春暖花開……這名字聽起來不像是你風格啊。”

“那我應該叫什麽才像我的風格啊？”唐晴斜眼鄙視他。

“滅絕師太，奪命女魔頭，什麽的。”張佳樂大開腦洞，被唐晴一頓胖揍，“哎，哎！我是病號！水痘剛好呢！”

“我讓你往臉上用的藥用了沒有？”唐晴特意去藥店買了好多祛疤的藥，就怕他臉上留下痕跡。

“用了，挺好的。”他剛說完，就意識到唐晴真的在打量他，不知覺說話有點緊張，臉有點燒。

唐晴的號也需要過神之領域任務，和dps的任務非常不同，她借著過這個任務重新熟悉了技能，50級之後開的大招也被她練的基本上手，闖了兩三次後，就和淺花迷人見面了。

這種感覺還真微妙，明明兩個人就親近到在同一個房間，游戲裏的人物卻一起處於不同的世界……。唐晴的春暖花開原地蹦噠了幾下，問他，“你想幫百花谷打材料？我們下本？”

因為長久不上線，嘉王朝公會早就把她踢了，現在她直接就去申請了百花谷。

“有我在，就不用找別的奶了！”她信心滿滿地說著。

張佳樂表示懷疑，“靠譜嗎？”

“那當然，教我玩牧師的人，很厲害的。”

“誰呀？”看她的語氣這麽留戀，真是難得，恐怕說不定是真愛呢！張佳樂忍不住多嘴問了一句。

“說了你也不認識。”

唐晴不想再提，神采奕奕的慫恿張佳樂去打副本。

自帶奶，組野團容易得多。更何況還有張佳樂這個大神在，打本刷材料的速度甚至比固定團還要快。唐晴也很快上手，不用出聲便已有彼此的默契。後來野圖boss刷新出來，唐晴便任勞任怨像個小跟班一樣，張佳樂去哪裏她就去哪裏。

淺花迷人的移動速度太快，跑來跑去，一般的牧師還真不容易奶上他。可唐晴以前可是跟慣神槍手的人，高手之間的風格，她也或多或少能預判出來，這倒讓張佳樂驚訝了，果然啊，在現實中混的風生水起的人，游戲素質也不會太差。

“人還是那麽多啊。”唐晴的角色混在人堆裏，樂不可支的聽著指揮行動，當然她是不聽的，純粹湊個熱鬧，她還是習慣了跟著別人到處跑，以前跟著他，現在跟著張佳樂。不必考慮究竟目的地為何，跟著就對了。

“我要去河對岸，奶媽跟上。”張佳樂指使她也很上手。

“你就不能給我取個昵稱嗎？這兒那麽多奶媽呢！”

“那，花花？”

“……我叫你迷迷怎麽樣啊？”唐晴表達了不爽。

“春春，春春好，就這個了。”

“大哥，你是不知道我的姓名嗎？非得要游戲id嗎？”

“哦，小唐。”

“你叫唐昊呢？”

“晴晴，晴晴行了吧！”服輸了。

“樂樂。”她很幼稚的回叫。

“……”

“樂樂，游戲裏最有面子的事就是有自己的綁定奶，現在能采訪你一下現在的心情如何嗎？”

唐晴順手扔了個治愈術，淺花迷人的身上被淡淡的金光包圍。真奇怪，被奶媽關照在比賽時是經常的，尤其他是王牌選手兼任隊長，牧師看重他比誰都重要。現在在網游中，唐晴的春暖花開跟著他到處跑，任勞任怨，他跑的再快，她總會跟上，或者在樹上恰到好處的給他刷血，不得不說，感覺好極了。

不知不覺已經很久，插科打諢中，唐晴感覺今日與他更親近了，如果這是攻略游戲，恐怕已經到友達以上的地步。她很想誇讚自己，來陪他打游戲這一步做的真是太對了！榮耀是他割舍不掉的東西，唐晴縱然自己也有心結，但她並不畏懼，願意為了張佳樂來踏出這一步。

下線前，她點開好友列表。灰色的‘秋木蘇’和‘一葉之秋’，靜靜地躺在那裏。

“怎麽了？”看她動作停滯，張佳樂不禁問道。

她關掉列表，和煦笑道，“沒什麽。”

“我水痘差不多好了，應該可以出門了，你明天不加班吧？”張佳樂問。

“嗯，怎麽了？”

“出去走走？”

主動邀約，唐晴豈有不答應的道理，調笑道，“這算是約會嗎？”

“肯定不算。”已經習慣了，張佳樂已經學會面無表情的抵擋她的調戲了。

“我去洗澡了，明天見。”她離開書房。

剛回房間，她的手機滴滴響起，是短信。擦著頭發躺在床上，她點開來自孫翔的消息。

「定位：H市」

唐晴覺得莫名其妙，「你去H市幹嘛？今天沒有比賽啊。」

「過幾天你就知道了。」

「什麽嘛！神神秘秘的。」

「一定會讓你大吃一驚的！」

這家夥搞什麽嘛……。唐晴念叨著，她害怕孫翔這傻孩子哪一天就被拐了，她上哪再去找條件這麽優秀還不用負責的傻炮友去？嗯……應該說，她還挺喜歡孫翔的。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正在處於“報覆”張佳樂的任務進程中，她一定會把孫翔提拔到長期目標的地位。

但是，現實點說，她的通訊錄中最優秀的男人應該是孫哲平！這個男人有錢又有男人味，還很會享受生活。這才是她的理想目標。說實在的，難度很大，孫哲平不像是會被美色沖昏頭腦的人，但往往這樣的，或許會對心上人疼愛有加吧，不知今後，會是誰那麽幸運，能當上豪門的闊太太。

第二天，打扮精致的唐晴如約同張佳樂一起出門了。

其實兩人都沒什麽固定去處，兜兜轉轉，目的地果然還是超市，不過是市中心的大型超市。或許是將近年關，可樂雞蛋什麽的都在打折。看著貨架上的一片蕭條，張佳樂不禁感嘆：

“這麽快秋天快過去了呢。”

“嗯。”

“我們好像也認識一年了，哈哈。”

“這麽感嘆做什麽？”

“一開始，我可想不到會和你一起搶打折食品的一天。”張佳樂吐槽道，跟著她混久了，自己也精打細算起來了。

“你在這裏排隊買雞蛋哦，我去那裏拿飲料，一會兒見。”

“小心些。”他知道，唐晴搶起打折商品，能和一群大媽打成平手，有點危險。

他安安份份的排隊中，眼看著馬上就要輪到自己，他一定不會辜負唐晴的厚望搶到兩斤特價雞蛋的，然後一會兒他要脫了外套戴上帽子，裝作另外一個人繼續來搶限購，這是唐晴教給他的方法，雖然為人不齒，但是唐晴都這麽可憐兮兮的拜托了，自己就勉為其難的幫幫她吧。

正百無聊賴中，突然有個軟軟的聲音，不可置信的響起。

“隊長……？”

為什麽會那麽巧呢？

為什麽呢？

當唐晴回來時看到、那兩個人又相遇時，她恍惚的覺得，一定是老天在修正命運吧。修正她這個本不應該摻入張佳樂的生活的bug，然後重新安排那兩個人相遇，像是補償他們一樣，穆南華看起來又漂亮了，同時也帶著堅定的氣質。張佳樂退役後的這段時間，她也在更努力的為百花發光發熱。

她不接受！！！

她絕對不認輸！！！

那兩個人談起來好像還挺開心啊！臉上都帶著笑容，張佳樂這幾天得水痘的苦逼都消失不見了？看到女神是不是很高興啊！唐晴有意破壞他們的氣氛，面無表情的走過去，打斷他們的談話。

“張佳樂，我拉完屎回來了。”

殺傷力直沖雲霄，摧殘了那兩個人溫馨和諧的重逢場面。穆南華的臉色瞬間變得難以言喻。

“你不是拿飲料去了嗎？”張佳樂對此習以為常，唐晴腦子搭錯線是經常的。

她白眼一翻，“順帶拉屎去了，你管我啊！”

張佳樂撇了撇嘴，她怎麽突然火氣這麽大了，不好惹。

“這是……”穆南華及時的加入話題，省的被邊緣化。唐晴的模樣她是記得的，之前的帖子她也看過，但是穆南華不相信，因為女孩子的直覺來看，隊長對她並沒有男女之情。

張佳樂嗯嗯啊啊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他是怕穆南華誤會，但更怕唐晴生氣啊！雖然沒見過唐晴生氣的樣子，但是潛意識裏，他並不想招惹她。總是笑瞇瞇的人，一旦發火最可怕。

見他這樣子，唐晴更氣了。憑什麽啊？他退役的時候陪在他身邊的是自己，長水痘的時候來照顧他的也是自己，陪他打游戲的也是自己！憑什麽自己做了那麽多，穆南華一出現，自己的努力就付之東流？就因為她才是天選之女嗎？

她才不要領盒飯便當！

“她是誰？”現在輪到唐晴裝傻了，她要把主動權搶回來，她沒有替張佳樂回答，而是直直的反問道。

張佳樂這次回答的很爽快，“訓練營的後輩。”

“……”這個簡短的回答一定讓穆南華感到心寒。她秀氣的眉毛已經微微皺起來了。

唐晴乘勝追擊，“哦，你們認識啊。那你們先聊吧，我先去拿零食了。”

以退為進的戰略果然好使，可沒想到穆南華也來了一出，“不了，是我打擾隊長和這位姐姐了。我只是在這裏看到隊長很驚訝……我、我也該走了。”這才短短幾個月而已，隊長就已經離她這麽遠了……難道他忘記了嗎？忘記了百花，忘記了追求？不是說好，他一定會回來的嗎……

穆南華倉惶又落魄的背影在超市的人流中遠去了。女人之間的針鋒相對，唐晴沒有贏。因為張佳樂看著她的背影又憂郁了許久，或許是通過她，又想起了百花，想起他本應背負的責任，他卻在一次又一次的心灰意冷中，做出了不負責任的行為。退役，他扔下了他們，拋棄了他們……

這一刻，張佳樂的愧疚簡直要爆棚了。站在原地久久緩不過來。

看他這樣子，唐晴能怎麽辦？她放棄一樣擺擺手，“你還有話想對她說吧？去說吧……她本來應該可以，和你並肩作戰……”

“……算了吧。”

張佳樂搖搖頭，道，“……雞蛋還沒搶呢。”他只是覺得，如果搶不到雙份特價雞蛋，唐晴一定會很傷心。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他不想當唐晴眼裏的王八蛋。

“？”唐晴傻眼了，在他心裏雞蛋比穆南華重要？

“走吧。”接過購物車，張佳樂一回頭看她還在傻楞，莫名其妙，“幹嘛呢？再晚五花肉都搶不到了，今晚不是說吃紅燒肉嗎？”

唐晴反應過來，應聲跟上，和他並肩而行。

從超市出來時已有暮色，地鐵上人還不算太多。唐晴尋了個座，抱著購物袋昏昏欲睡，張佳樂在一旁抓著扶手，看著車廂外一個個一閃而過的廣告發呆。幾站下來，人來人往，張佳樂終於得空在她身旁坐下。

又上來一個路人，在唐晴的另一邊抓著扶手站著。

路人的手機正在公放新聞中，還沒開始行進的地鐵，一則新聞的報道顯得尤為突出——

唐晴百無聊賴中，側著耳朵偷聽。

張佳樂在聽及‘榮耀’二字時也下意識的聚精會神。

沈穩標準的男播音員的聲音，飄忽忽的傳進他們的耳朵。

——今天下午，嘉世俱樂部宣布了隊長葉秋即將退役的消息，葉秋婉拒了俱樂部其他職務的邀請，已經只身離開。葉秋曾力助嘉……

剩下的聲音，唐晴已聽不清，全都卷沒進了轟轟隆隆的車輪聲中，尋不得一點痕跡。

路人的悲嘆響起，“葉秋？那可是榮耀第一人啊！怎麽就退役了？”

‘啪’膝蓋上的購物袋落地，幾個西紅柿落魄的滾了出來。唐晴手忙腳亂的去撿，張佳樂也幫忙撈回來一個。

“老葉啊……”他感嘆著。

“你很熟呢？他是什麽樣的人？”她平靜的笑著問。

“怪物一個。”他氣呼呼的，“但是怎麽會這麽快？他也沒到需要退役的年齡。難不成上次黃少天說的是真的……”

“他打了幾年了？”

“他是最初的選手，今年是第八賽季，七年了呢。”

七年了呢。

張佳樂的聲音在她心中回響著。

“七年了，這麽快。”她也唏噓起來。

“嗯？你不是不關註電競嗎？怎麽突然這麽上心？”

她沒理他，心裏喃喃，“一葉之秋……葉秋。是葉哥。是嗎，他也到該結束的時候了……”總覺得困意四起，她惆悵的把腦袋靠在張佳樂的肩膀上。

“我好困呀。”她說。

“下車叫你。”他沒什麽太大反應，自然的回道。他還在唏噓和遺憾某個死敵的退場。

“嗯。”挽住他的胳膊，她合上眼。

又有人的故事要開始了，不知道在新的篇章中，又會有怎樣心性的人上場退場。而唐晴，明明已經遠離了她曾經的執念，卻無可奈何的被所謂命運挾裹，不得不再次面對不想提及的過去。

地鐵呼嘯猖狂的在城市中穿越，K市四季如春，遠不及H市的低溫，那裏已然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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