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珠珠回到敦煌，向眾人講述後來的處理情況：

“我把四大惡人的屍體埋了，然後告訴了監獄長。監獄長說明天宣布他們死刑，讓冒名頂替的坐在電椅上裝裝樣子，回頭就把他們恢覆原樣，押到普通監獄。還得洗去他們的記憶。”

李尚爻道：“七星教阻止劫獄成功，避免了大恐慌，也避免了四大惡人加入靈能教替黑光賣命；不過四大惡人的腦子被靈隸等人吃掉，對七星教的威脅更大，而人吃人這種邪惡之事，也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死亡指數。這一次七星教跟靈能教算是打個平手，重新回到爭取葉穆這個關鍵事情上了。事不宜遲，請黎樹夫婦和青青姑娘趕緊去那臺全息掃描儀進行全息掃描和打印。”

二

一行人出了會議室，來到全息掃描間。先是黎樹，躺在一個透明掃描板上，掃描板有一米寬、三米長，一端插在移動掃描儀的滑動槽裏，另一端固定在不動基座上。掃描儀順著導軌向掃描板滑動，掃描板托著黎樹進入圓筒狀掃描艙，燈光閃過，掃描儀返回原位，機器人聲道：“全息掃描完成，全息人體圖傳送至主機。”

在全息掃描間隔壁是3D打印間。裏面立著一臺打印機器人，機器人的背面有十多個透明玻璃筒，裏面裝著打印材料，分別寫著“皮膚”、“骨胳”、“血液”、“毛發”、“關節潤滑”、“內臟”、“大腦”、“神經”、“布料”、“染色劑”等，玻璃筒通過軟管與打印機器人連接。隨著一聲“現在開始打印”，打印機器人開始工作，從地面開始，很快出現兩雙鞋、腳腕，然後是兩條小腿、大腿、腰、腹、胸、頸……馬上要“封頂”時，旁邊一機器手拿著一顆芯片，插入腦腔神經集束器中，最後打印繼續，直到一個完整的“穿戴整齊的黎樹”出現，被傳送帶移到一邊。

“再打印一份。“李尚爻道。

很快，3D打印間出現兩個黎樹、兩個幽幽和和兩個青青，被機械手抱離打印區，安放在成品區，靜靜地站在那裏。

眾人看著栩栩如生的打印人，驚嘆不已。特別是青青幽幽和黎樹，看到一模一樣的自己，情不自禁地跑過去，摸摸這兒摸摸那兒，或自拍或合影，忙得不亦樂乎。

珠珠問：“李叔叔，他們怎麽不會動也不會說呢？”

李尚爻一笑，手裏舉著一物，晃了晃：“遙控器在我這，還沒啟動呢。”

大家一看，見是一個類似手機貼膜的東西。李尚爻解釋道：“這是納米遙控器，可與皮膚緊密貼合——下一代手機也會使用這種材料，攜帶使用更方便。遙控器可以控制兩公裏的距離，這是指紋電源開關，這是普通電源開關，可以設置只能由原型親自打開，也可以設置成任何人都能打開。這個是語音命令接收器。電源、GPS、各種功能軟件都集成在芯片上。打開電源，發出語音命令，他們就會執行相應的程序。”

珠珠和黎樹接過遙控器，珠珠對黎樹說：“你帶我媽和我姨去河南，等葉穆恢覆本性，我們一起去找你們。”

李尚爻道：“這樣，老關，你這就從網上給黎樹幽幽和青青買三張GT9981佛教專線從敦煌經北京、洛陽到廈門的車票。真身用假名，在洛陽下車；假人用真名，到終點站廈門。錯一個班次就行。”

關天辰答應一聲，用黑客技術訂了六張票，三張用真名，下午5:00發車；另三張用化名李軍、秦茜和秦楠，下午4:00發車。

李尚爻又對黎樹說：“記著，你們在洛陽下車。”

黎樹點頭道：“明白……遙控器怎麽用？”

李尚爻拿過黎樹覆制品的遙控器，道：“很簡單，默認是普通開關，我按下開關，現在你可以輸入語音命令。比如說，去敦煌火車站，乘GT9981，下午四點發車，到廈門下車，就可以了。”

黎樹對著開關上的語音接收器，照著說了一遍。假黎樹道：“收到命令，步行至火車站，需要60分鐘。時間充足。進站口按下指紋，即可驗票上車。本地有無線網絡，黎樹已聯網。旅行信息確認，同行者西門幽幽和西門青青。請遙控器操作員打開同行者，然後按下確認鍵。”

黎樹打開青青和幽幽的覆制品的開關，青青和幽幽發出同樣的命令，然後三人分別按下確認鍵。

三人的覆制品便排著縱隊，出了房門。

衛清坤道：“我跟我哥拉人力車送他們三個真人去高鐵，趕4:00那班車。路上用氈布把車蒙上，免得被靈能教的耳目發現。”

李尚爻道：“小衛想得更周到些，就這麽辦。”

青青幽幽和黎樹分別與珠珠擁抱，一家人灑淚作別。幽幽不忍，卻被青青拽著，上了衛清乾的車。黎樹則上了衛清坤的車，往城北高鐵站走去。

二

走沒多遠，黎樹看到車廂裏有捆貨用的繩子，便撿起來拿在手裏捋來捋去，忽然拿出手機，打電話對青青和幽幽道：“壞了，我沒帶證件和信用卡，你們姐倆先去，我隨後就到。”

青青還在安慰幽幽，姐倆聽黎樹一說，也沒多想，隨口答應了。

黎樹又對衛清坤道：“大哥，你先送她們姐倆到車站，我回家拿證件。”

衛清坤停車讓黎樹下來，然後繼續向車站而去。

黎樹下了車，向嬰靈醫院走去，走到一個拐角，躲了起來。

三

珠珠按下電源開關，對青青、幽幽和黎樹的覆制品發出指令：“去嬰靈保安醫院，找葉穆，對他說‘我們愛珠珠……你可以殺了我們……替我們好好愛她’……”

說完按下確認，“青青”、“幽幽”和“黎樹”立刻開始移動，嘴裏念著珠珠叫他們說的話，向嬰靈保安醫院走去。

珠珠則遠遠跟在後面。

等三個假人走到拐角，黎樹急忙從暗處出來，從後面將假的自己捉住，拖進胡同，綁在一個樹上，自己跟著“青青”和“幽幽”繼續走。

四

在醫院地下室裏，葉穆狂躁地轉來轉去，黃喜銀和虎高寸步不離地跟著。靈隸則嘻皮笑臉，跟靈殺七號說說笑笑。

虎頭幫的人有的打麻將、有的練刀、有的侃大山。

只聽黃喜銀哭喪著臉道：“教主，這個醫院我可是花了一個億啊。”

黑光罵道：“等靈能教一統藍星，要錢有個球用。如果不是本教主把軍隊高層控制了，你他媽能出來嗎。”

虎高也道：“黃老板，不是虎某說你，你在這個地下室幹的那些事，如果傳出去，軍隊還不用原子彈轟你！現在被毀正好，一來銷贓，二來當靈能教總部，一舉兩得啊。”

黃喜銀罵道：“我他媽幹什麽了？我賣死嬰肉，別人買死嬰肉，正當生意……”

虎高道：“得了黃老板，自從教主寄生在我大腦裏十分鐘後，我虎某知道很多很多該知道和不該知道的事兒。全球各地到你那兒去的孕婦和胎兒，有百分之八十都是沒毛病的，但是全被你雇的名醫給診斷為死胎、畸胎……連地球聯盟副總司令的老婆你都敢讓她流產七次，害得人家斷子絕孫，如果他老人家知道……”

黃喜銀連忙捂住虎高的嘴：“老弟，行了，別說了，他媽的，這一個億就算給教主進貢了……”

忽然手機鈴響起，擡起手腕問道：“我是黃喜銀……哦！關兄！剛分開就打電話，啥事啊？”

只聽關世英道：“請告訴教主，沒有腦波是假人。”

黃喜銀莫名其妙：“什麽意思？”

關世英已掛了電話。

黑光怪笑道：“這姓關的可堪大用。”

五

忽聽地面傳來一個聲音：“葉穆你出來，我是珠珠他爸。”

葉穆立刻沖出地下室，來到醫院廢墟之上。

青青和幽幽手拉著手，嘴裏念著：葉穆，我們愛珠珠，你殺了我們吧，替我們好好愛她。

黎樹嘴唇哆嗦著，身體也抖動著，對葉穆說：“葉穆，你愛我女兒，卻不讓我們愛她，但你不知血脈相連，我們沒辦法不愛珠珠……”

葉穆的臉上殺氣立增，見黎樹拿出手機，上面是黎樹一手摟著幽幽的粉頸，另一只手自拍的照片，而照片上的幽幽跟珠珠幾乎一模一樣：“看……這就是我女兒……我女兒很美，我愛我女兒……珠珠……寶寶……爸爸愛你……爸爸比葉穆更愛你……”

葉穆雙手一揮，一道紫金光芒將黎樹手機震飛半空，另外三道光芒分擊黎樹、青青和幽幽的胸膛。

三人同時被炸得血肉橫飛。

珠珠身在兩千米外，見黎樹拿出手機，便知情況有變，立刻飛身而起，轉眼便到跟前，卻只差了半秒。

她沒救得了父親，父親的血肉卻模糊了她嬌小的身子。

“爸爸……爸爸……”珠珠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喊著。

黑光狂笑道：“葉穆今天殺一人，明天就會殺十人百人，而且他腦中死氣爆增，再也擺脫不了本相的控制了……哈哈……哈哈……”

他笑著笑著，突然咳嗽起來，不覺詫異道：“媽的……外面的死氣……怎麽減少了……”

靈隸在一旁陪笑道：“因為黎樹死了，葉穆對黎樹嫉妒消散，黎樹對珠珠的父愛爆發。”

葉穆過來拉她，被她一把推倒在地。

珠珠指著葉穆，嘶聲擠出幾個字來：“你……你……你……真……”

然而就在此時，她卻看到了彌漫在醫院上空的黎樹的意識，那種可以溫暖千裏的愛意，那種可以驅散死氣的超高頻能量波：“寶寶……不要怪葉穆……他不是他自己……他腦殼裏除了本腦……還有兩個外腦……保護好你媽媽……保護好你姨姨……你也可以救葉穆……”

珠珠呆呆地站著，含淚點頭，說道：“可是……我現在……實在……無法面對……”

話音未了，人已在千米之外。

葉穆想追 ，卻依然被黑光禁足——這次連半分也動彈不得。

珠珠漫無目的地走著，心裏不停地喊著：“爸爸……爸爸……”

六

會議室裏的覺緣、林首之、易薄雲、徐興不約而同地感覺到了珠珠的哀痛，各自運氣調理。

李尚爻見四人表情，心知不妙。

遠在北京的關天辰並不知曉，報喜道：“你們看了嗎？死氣剛才升了六百多點，現在降了九百多點，整體下降三百多點。”

他說完，查覺到氣氛異樣，便問道：“大夥怎麽都不高興呢？”

李尚爻也問道：“發生什麽事情了？難道我們的計劃被黑光識破了？”

林首之嘆了口氣，道：“應該沒有，因為黎樹小兄弟……”

忽然門衛領著“黎樹”走進會議室，門衛道：“還是之前那個車夫把黎樹送過來的，說黎樹被綁在樹上，問什麽都不知道……我看像是被人下了藥。”

這時衛清坤也打來電話：“老李，黎樹說回家取證件和信用卡，到現在還沒來，給他打電話他手機關機了，該怎麽辦？”

李尚爻思索片刻，道：“這樣，小衛，黎樹就在這兒，我們打開關關視頻，你把手機給那姐倆。”

衛清坤依言把手機遞給幽幽，幽幽看到會議室裏的情況，正想問黎樹，李尚爻道：“幽幽，黎樹找不到身份證，手機也沒電了，我在給他想辦法，要補辦還挺麻煩，只能你們先走，分開走目標也小些……你們放心，在這裏，黎樹不會有事的，況且還有珠珠呢。”

幽幽只好道：“那謝謝李叔叔了。”

李尚爻擺了擺手：“別客氣了，路上小心。”說完便掛斷視頻。

轉而對關天辰道：“老關，給‘黎樹’多編幾個程序。”

關天辰這時也明白了，嘆道：“黎樹年紀輕輕，文文弱弱，想不到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他一定是怕三個假人沒有腦波，被葉穆查覺，所以才掉了個包……”

李尚爻也嘆道：“是啊，所以死氣能夠降九百多……對了林前輩，珠珠去哪兒了，你們不是可以通信嗎？”

林首之道：“不知道她要哪兒，因為她自己也不知道……我們能感覺到她現在很難過，不想見任何人。”

李尚爻道：“她一定是因為不能保護黎樹，又不能殺葉穆給黎樹報仇……”

徐興紅著眼圈道：“早知道黎兄弟這樣，剛才真該跟他結拜成兄弟。可是現在珠珠傷心成這樣，那黎兄弟還不如不去呢，就算被黑光識破又怎樣……”

覺緣忽然道：“善哉善哉，珠珠姑娘，好孩子，你爸爸這樣做，就是為了讓葉穆去了心結，為了幫葉穆恢覆本性，歸根到底是為了你好，如果你傷心欲絕，那不是辜負了你爸爸的心願嗎？”

易薄雲也道：“珠珠妹妹，覺緣大師說的對，易薄雲這兒就一句話，振作起來，別讓黎兄弟白死了。”

林首之接著說道：“珠珠，我們真正的敵人是黑光，葉穆變成這樣，全是黑光造成的，你如果放棄了，葉穆就沒得救了，黑光就勝利了。”

同源靈能在激活狀態下相互通信，不管多遠。

珠珠聽著聽著，漸漸止住悲傷，半是自語半是對林首之他們道：“葉穆……也去高鐵了……要去廈門……”

她說完這句話，自己怔了怔，從傷心癡迷狀態醒來，大聲道：“告訴李叔叔，葉穆也去車站了，準備去廈門……我去看我媽跟我姨她們走了沒有。”

林首之轉告了李尚爻，李尚爻哦了一聲，沈吟道：“葉穆去廈門做什麽……按理說有黎樹的真身，黑光和葉穆不應該看出來青青和幽幽是打印的……也許他們是有別的企圖？”

關天辰在鳩逑搜索引擎輸入“廈門”，搜索結果第一條顯示“地盟政教合作洽淡會將在廈門宗教大學召開”，便道：“靈能教去廈門，是不是跟地盟政教合作大會有關？”

七

珠珠到了敦煌高鐵站，輕車熟路地翻墻越房，進了車站，找了一套制服，穿在身上，然後到了站臺，找到GT9981專線，找到青青和幽幽所在車廂，看見青青和幽幽在打牌，幾乎想沖進去抱住她們大哭一場。

目送GT9981開出車站，珠珠這才離開。她躲在敦煌車站最高處，觀察著站前廣場進站的人流。功夫不大，果然看見葉穆、靈隸、四大罪人、十六個靈能殺手、黃喜銀、虎高及其手下約五十來人，蜂擁而至。她看見葉穆臉色鐵青，神情恍惚，回想起不久前兩人手拉手你恩我愛的情形，不覺又是心疼，又是悲痛。

葉穆似乎感覺到珠珠的存在，向她藏身之處掃視過來，珠珠連忙俯下身子。她忽然覺得害怕，怕再出閃失，便用靈能傳聲給林首之等四人：“葉穆他們剛到車站，我去送我媽我姨，等她們安頓好，我再跟你們聯系。”

珠珠沿著鐵道飛掠，追上GT9981號，縱身上了車頂。

八

會議室裏，李尚爻對林首之道：“我覺得關老的推測是對的，靈能教此去廈門，一定與這個政教合作大會有關。不管黑光有什麽企圖，你們四個也到廈門走一趟……”

忽聽有人道：“我也去廈門。”眾人循聲望去，見關天辰旁邊站著一個“年輕人”，卻是關世英。

關天辰不悅道：“世英！你去幹嘛……”

關世英道：“我跟假人一路，準備在路上編程，試試看能不能讓她們發出腦波。”

李尚爻喜道：“這樣也好，關兄多弄幾個程序，讓她們更加真實一些。”

關世英道：“沒問題，小菜一碟兒。”說罷與關天辰一起離開視頻系統。

李尚爻對林首之幾個道：“事不宜遲，你們這就出發。”又對關天辰道：“把他們四個的手機聯上會議中心，一旦接到珠珠的靈能傳音，就通過關關軟件實時傳送過來。可以給珠珠一個摸擬關關號。”

關天辰給珠珠申請了一個關關號，與四人的關關號一起組成珠珠傳音群。

四人各自準備行李，然後在大門口集合，還沒等出發，忽然聽見車站方向傳來一聲巨響。

正不知發生何事，衛清坤打來電話：“老李……車站被炸了……肯定是虎頭幫的人……”

李尚爻略加思索，不及放下電話，便沖著四人說道：“別坐高鐵了，開奔馬X，走無人汽車專用高速，時速可以超過高鐵，而且不用繞道北京……”

衛清坤詫異道：“去哪兒？”

李尚爻笑道：“不是說給你的，黑光去廈門，我讓前輩他們也去那邊。”

衛清坤忙道：“我跟我哥剛才還在商量，廈門是我們老家，別的忙我們可能幫不上，當當向導肯定沒問題。”

李尚爻道：“好的，我讓奔馬X先去接你們哥倆。”

李尚爻說著，打開手機上的奔馬X專用軟件，設定好路線。

他的加長奔馬X無人駕駛汽車自動從車庫出來，四個人上了車，與李尚爻揮手作別。繞道敦煌北站人力車夫趴活處，接了衛家兄弟，向專用高速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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