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衛家兄弟終於削掉樹冠，砍掉枝叉，將其挪到一邊。

衛清乾正要回去取車，衛清坤道：“那邊還躺著一棵。”

衛清乾一瞧，奇道：“這風真夠大的。”

衛清坤道：“不是風吹倒的。你沒看那斷茬，是被人故意砍斷的。估計不只一兩棵。”

兩人往前走了幾百米，果然發現每隔不遠，便有一棵樹被砍倒，總共有三四十棵的樣子，橫在馬路中間。

衛清乾道：“咱們一根一根砍，也不知要砍到什麽時候。”

衛清坤道：“看來我們只好繞道而行了。”

衛清乾道：“你是說那條大路？咱們怎麽過去……”

衛清坤道：“咱們往回不遠，有一田間小路斜插過去，應該沒什麽困難。”

衛清乾猶豫了一下，道：“要不咱們帶她們回去，看看電影也一樣……”

衛清坤不容置疑道：“咱們已經答應人家了——再說也不難做到。就怕……”

衛清乾問：“就怕什麽？”

衛清坤道：“沒什麽，她們沒錢，咱們也沒錢，估計不虎頭幫不會有興趣。”

衛清乾一聽虎頭幫，不由大驚：“要不算了……虎頭幫咱可惹不起……”

衛清坤撓了撓頭，也猶豫起來。

忽聽頭頂“嗡嗡”作響，兩人擡頭一望，只見半空懸著一個怪物，腦袋上的霧燈，閃著奪目的光芒，離地不過數丈，沖他們嚷道：“拉車的，要錢不要命啊，沙塵吸多了，會得癌癥的。”

哥倆認得那是穿著飛行機甲的有錢人，綽號叫“西部天驕”的家夥，西部旅游業大亨，也是天驕客棧的老板，名叫黃喜銀。

兩人還未回答，黃喜銀突然向他們沖來，把衛清乾撞倒在地，然後嗖地一聲又飛到半空，向莫高窟方向飛去。

衛清坤呸了一聲：“虎頭幫的黑錢，有什麽好顯擺的。”

衛清乾從地上爬起來，問道：“你怎麽知道黃喜銀跟虎頭幫有關？”

衛清坤道：“你就知道拉活，從來都不關註一些有用的信息。黃喜銀的錢怎麽來的，就是跟虎頭幫合作，把游客的信息賣給虎頭幫，虎頭幫專訂著那些有錢的，要麽明搶，要麽暗奪，事成後分贓給他。我為什麽走這條道，因為我知道虎頭幫在大馬路旁邊的鳴沙山上，害死不少人。”

衛清乾嚇得說不出話來，結結巴巴道：“那咱們改走大路，不是尋死嗎？”

衛清坤道：“所以我在猶豫……我懷疑這些樹就是虎頭幫砍的……”

衛清乾道：“他們為什麽要砍樹？”

衛清坤道：“當然是為了逼著咱們走大路……”

衛清乾聲音發顫：“然後，搶劫？可是你不是說了，咱們沒錢，那娘倆也沒錢……”

衛清坤叫道：“可是那女孩……不好！虎頭幫沒準就在附近！那娘倆……”

兩人急忙往回跑，卻見原來停車的地方空空如也，不由大驚失色。

兄弟倆分頭找了幾圈，垂頭喪氣地回到原地。

衛清乾懊惱地道：“剛才真應該留一個人在這兒看著！現在怎麽辦？”

衛清坤走來走去，忽然俯下身去，盯著路面看了看，沈吟道：“這是輪胎印兒吧……車子在這裏掉了個頭……咱們往回找。”

兩人跑沒多遠，遇上返回來的林首之。

林首之用七星燈照了照這兩哥倆，發現衛清坤是暖光，衛清乾差些，但也不是冷光，暗自點點頭。

衛清坤忙道：“老人家，您在來的路上，看沒看見有兩輛人力車？”

林首之不緊不慢地道：“是不是，上邊蓋著厚厚的，防風沙的氈布？”

兩人連忙點頭，林首之往回指了指，道：“我看見了，就在城南‘天驕客棧’大堂門口……”

衛清坤不由得倒吸口冷氣：“天驕客棧……那……您看到有一對母女嗎？”

林首之道：“應該已經走了……”

衛清坤不等林首之說完，撒腿便跑，衛清乾道聲謝謝，也跟著跑了。

林首之望著他們的背影，自語道：“一個膽小憨厚，一個膽大精明，但都生性良善。葉穆什麽時候才能恢覆本性呢……”

二

位於敦煌南郊、馬路北側的“天驕客棧”，業主便是那個所謂的西部天驕。

天驕客棧的服務員是清一色的英俊少年，廚師則是八大菜系的絕頂高手，天驕客棧號稱絲路一絕，大概便是因了這兩個特點，也由此而成為敦煌游客的首選下榻之處。

兩車夫滿頭大汗，灰頭灰臉地跑了過來，老遠便望見自己的車子，心中大為振奮，不由加快腳步。

跑至近前，打開車門，卻是人去車空，只在座上各留了張紙，上寫：欠條 車夫大哥，多有勞累。佛窟危險，請勿再往。不辭而別，為趕航班。我的關關號是FEITIANMFW，望告知你們的關關號，以便付款。謝謝……梅飛嫵。

衛清坤拿著紙條，看了幾遍梅飛嫵的字，然後疊好，揣在貼身口袋裏，長長籲了口氣，對衛清乾道：“哥，咱不拉車了。”

衛清乾道：“不拉車幹嗎？難道還回東海當漁公打漁？別傻了，汙染這麽嚴重，打來的鮮魚也賣不出去，好不容易找到這個工作，也不少掙錢，咱倆有的是力氣……”

衛清坤道：“咱就是拉一輩子人力車，掙的錢還不夠梅飛嫵吃一年藥的。”

衛清乾恍然大悟道：“哥明白了，你是看上那個女孩，想掙錢給她治病……不是哥說你，咱倆要學歷沒學歷，要門路沒門路，上哪兒掙那麽多錢去，掙不到錢，怎麽給她看病……咱還是老老實實賣苦力，能夠養活自己，娶個賢惠能幹的媳婦，老婆孩子熱炕頭，這輩子就過去了。現在的漂亮女孩，如果沒錢，就算你長得帥，人品好，人家也不稀罕你啊。”

衛清坤道：“李先生那個民安委，不是重獎見義勇為重獎對社會有貢獻的人嗎……”

衛清乾嘆道：“我說兄弟啊，那個獎都快五年了，至今沒人得到，誰知真的假的，就算是真的，見義勇為，那可不是鬧著玩的，別把小命給賠上……”

衛清坤道：“算了，咱們同父同母，卻不是同一種鳥。”

衛清乾不悅道：“二弟，哥是沒出息，你也不應該罵我是鳥人吧，再說你不是把你自己也罵了嗎？”

衛清坤掏出手機，翻著通訊錄。

三

李尚爻和關天辰正在細化七星教行動計劃。

關天辰在大屏幕上列出“死氣清單”、“庸氣清單”和“生氣清單”。

左邊是生氣清單（感情或行為）：信任、包容、誠實、同情、愛幕、助人為樂、見義勇為、重情輕利、如膠似漆……

中間是庸氣清單（感情或行為）：猜疑、小氣、圓滑、麻木、無感、先我後人、明哲保身、見利忘情、形同陌路……

右邊是死氣清單（感情或行為）：行騙、妒忌、奸詐、殘忍、怨恨、損人利己、恃強淩弱、謀財害命、反目成仇……

關天辰解釋說：“所有生氣清單裏的感情或行為，都會減少死氣，庸者對死氣沒有影響，而右邊清單則會令死氣增加。七星燈所監測的是敦煌城的情況，但是因為全球一體化在三十年前中美歐俄日印韓等掌握微型核聚變和實體機器人技術的國家簽署地球聯盟憲法時完成，所以小小的敦煌城就是整個地球的縮影。”

李尚爻道：“有點覆雜了，覆雜就不容易被執行，依我看，其實就是四個字，忠孝仁義。忠是宏觀的，大到國家啊民族啊人民啊小到公司啊組織啊幫派啊，還可以是對異性之愛情；孝是對父母；仁是對普通人；義是對朋友。這四個字，便包含了所有的方面。大忠大孝大仁大義，就是正能量；不忠不孝不仁不義，就是負能量，就是死氣。”

正在這時，李尚爻手機響了。

李尚爻看一眼來電號碼，道：“我是老李，你是小衛吧。

衛星坤道：“老李是我，你那麽大一個主席，怎會知我號碼？”

李尚爻道：“因為你經常幫我們免費拉活，我們民安委……以後就是七星教了……需要你這樣的人啊。”

衛清坤道：“七星教？改名了是嗎？那你們那個見義勇為獎還有嗎？”

李尚爻道：“當然還有啊。”

衛清坤道：“我想得那個獎，是100萬吧，請問具體有什麽要求？怎麽樣才算見義勇為？”

李尚爻道：“是100萬。具體要求，我可以舉個例子，比如虎頭幫的欺負某人，欺負無辜老姓，你站出來制止，就是見義勇為。不過……小衛，重要的是及時通知民……七星教，要量力而行，能夠拖住對手為我們七星教贏得時間。”

衛清坤道：“謝謝李主席……”

李尚爻道：“叫我老李就行，對了，什麽時候有時間，讓七星教的高手教你幾招防身功夫……”

衛清坤道：“不用，你知道我原來是打魚的，防身不成問題。”

“盡量過來，保持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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