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林首之擔心葉穆，正想給他把脈，深層潛意識裏忽然響起無光的聲音，不覺又驚又喜。

“現在要擔心的不是葉穆，而是黑光。洛子峰一戰，我以為他只有三個分身，沒想到他還有第四個分身，現在收了徒弟，一直跟蹤監視咱們，我沒有冒險說話。車裏死氣強烈，他的主分身能量增加，我的能量卻在減弱。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公主放在葉穆大腦中心的那顆靈丹，公主以為只有一百個能元，實際有一百萬，是金光給她積攢的。那顆靈丹在葉穆心中有愛時，會緩慢分解，讓葉穆逐漸吸收。但是靈丹分解的速度，遠遠低於黑光能量增加的速度。如果他能量反超過我，就會控制葉穆，發展靈能教，最終控制地球，加快地球末日的到來。”

“那該怎麽辦？”林首之心裏有些發急。

“需要你調動全部非靈能真氣，掌擊葉穆的天靈蓋，隔山打牛，沖擊靈丹，短時間內分解出一百靈元，給葉穆一半，給那女嬰一半，他們有了公主和左相的靈能，就會互相喜歡，靈丹分解加速，黑光主分身就沒有威脅了。”

“果能如此，那就太妙了。”林首之半憂半喜地想著。

“不必懷疑。人類異性之愛，與血緣之愛相比，能量之奇異和強大，一點都不遜色。”無光安慰道，“另外我有隱身能，一會兒也能派上用場。”

林首之略感安心，忽又道：“但是那個女嬰被另外一個小孩兒搶走了。”

“那是黑光的徒弟，我聽到他們的計劃，一會兒他們會回來。”

“等他們回來，我就動手嗎？”

“嗯，還要等我把靈丹從葉穆大腦中心轉移到大腦表面，不能急，因為我還得防著黑光的主分身，我會給你信號。”

“萬一黑光次分身與兩個小孩一起過來，而靈丹還沒有到位怎麽辦？”

“大伯想得周全，而且葉穆也需要時間消化那五十個能元。這樣吧，靈丹現在分解出了三個能元，一個給徐興，一個給易薄雲，讓他們拖延時間。再用一個轉移黑光視線，我趁機將葉穆隱身。”

“易薄雲是誰？可靠嗎？”

“也在附近，可靠，好了，我這就放出兩個能元，然後就得集中能量轉移靈丹了。”

聲音還沒停，兩道金色光茫已然射出，徐易兩人各自一震，臉上現出奇異的表情。

二

列車還沒進站，乘客早就收拾好行李，你推我搡，湧向車門。等進了站，廣播卻響了起來，反覆播放同樣內容：“本次列車發現不明疫情，所有人員不得下車，擅自行動，後果自負……”

與此同時，所有的車門全被站上無線控制系統鎖死。唯一的出口，就是那扇玻璃被打碎的車窗——如果不破壞其它車窗的話。

雖是夏季，但風雲突變，陰風四起，從破窗及車體縫隙吹入，吹起無數雞皮疙瘩。

“誰造的謠，哪有什麽疫情！老子有急事！都他媽閃開！”

有人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擠過來，蹬上小桌板，剛探出頭去，一顆子彈呼嘯而來，打在車廂外側，發出一聲悶響。

那人嚇得一哆嗦，趕緊縮回頭來，緊接著高音喇叭裏有人冷冷叫道：“這一槍是警告，待在車廂裏，否則恪殺無論。”

這下子，一車人全傻了眼。又有人找來一柄大鐵錘，將另一側的一扇車窗整個敲碎，試圖從站臺另一側出去，結果卻是另一聲槍響，繼之一聲慘叫，一具死屍倒地，額頭一個槍眼，冒著血腥熱氣。

車裏人頓時亂作一團，紛紛遠離兩扇破窗，恨不得生出翅膀飛到其它車廂。

“哈哈哈，不要試了，出不去了。在車廂裏不是挺好嗎？乖乖地，回到原來的位置，一會兒有好事。”車內的廣播再次響起，一個男孩兒大笑著說道。

三

功夫不大，從站內走出兩個頭戴防毒面罩，身穿白大褂，身材矮小的人，手裏拿著檢測槍，看樣子是醫生。

兩人徑直來到破窗之下，前面的那個輕輕一縱，貓腰猴身，敏捷地跳進車廂，騎在小桌板上，將防毒面具扯落掛在胸前，露出一張娃娃臉來，正是是方才刺傷葉穆的靈隸。後面那個也隨後跳了上來，站在小桌上，也扯下面具，卻是一個女孩。

林首之心想這一定是那個女嬰了。

靈隸臉白如紙，目光陰冷，面帶妖氣——帶著一種非人類該有的表情——看得眾人心裏直發毛。那女孩生得清秀白凈，惹人喜愛，但與那男孩一樣，一臉邪氣，兩瞳妖光，冷森森的，望之令人不寒而栗。

靈隸指著躺在林首之懷裏仍在昏睡的葉穆，笑道：“靈奴，還記得他嗎？”

靈奴狠聲道：“當然記得，我要殺了他，這個見死不救的混蛋。”言還未了，嬌小的身子飄然而起，躍過靈隸頭頂，便驟然轉向，十指如鉤，直取葉穆。

林首之不敢怠慢，正欲以掌力將她震開，徐興已搶先一步，擋在前面。

靈奴的十指正抓在徐興的前胸，“哧喇”一聲響過，便即彈開站定，手裏抓著兩把碎條。

徐興低頭一看，別說自己的普通外衫，就連特殊金屬制成的防彈內衣，都被扯開兩個長長的裂口，胸前肌膚，更是留下兩道鮮紅的血印。

徐興大吃一驚，卻也同時被激起了性子，顧不得什麽長幼身份，正想拉開架勢，一決雌雄。

靈奴再次縱身，抓向徐興咽喉。徐興一側身，長臂一揮，將靈奴雙臂一絞，順勢將靈奴挾在腋下。

靈隸見勢不妙，從小桌上彈起，躍上椅背，踩著提心吊膽躲在一邊的乘客的腦袋，跑向第五節車廂。

徐興將靈奴放下，將她雙手反擰在背後，說道：“小妹妹，你看到沒，那小子根本不管你的死活，你還聽他話嗎？”

靈奴雙目一盍，兩肩抽動，竟嚶嚶地哭了起來。

徐興心一軟，放開她的雙手，說道：“看你怪可憐的，我少林弟子慈悲為懷，就饒你一次。”

靈奴轉過身去，雙手合十，道：“那我謝……謝你！”

說到後邊“謝你”兩字，靈奴聲音突然狠毒異常，左右十指，已自防彈衣的裂口，插入徐興的胸腔。

徐興猝不及防，痛得大叫一聲，雙掌齊出，將靈奴震得飛了起來，象個斷線的風箏，落在車廂另一頭。

數道血光噴出，徐興眼前一黑，暈倒在地。

便在此時，在靈奴落地之處，一陣大亂。只見黑光將眾人象麻袋一樣扔來扔去，一時哭爹叫娘聲四起。

林首之放下葉穆，連點徐興胸前穴道，再從他衣袋裏取出金創藥為他敷上。

忽聽有人怪笑道：“哈哈，老朋友，咱們又見面了。”

四

說話間，黑光已來到跟前，身後跟著靈奴靈隸和幾十個男女。靈奴經過青表和幽時時，狠狠地瞪了她們一眼，青青一臉無所謂，幽幽卻不敢看她，轉過頭去，一會兒卻又偷偷望她。

“老朋友？我好象沒見過你。”林首之假裝不認識他。

“啊噢，我似乎不應該稱你為老朋友，小家夥。”黑光一邊說話，一邊不停地來回走動，看看林首之，又看看坐在地上靠著座椅人事不知的徐興，然後死死地盯著仍然昏迷不醒的葉穆，看了足有五秒鐘，方才接著說道：“誰幫我殺了他，取出他的腦子。”

他身後那些人，除了那靈隸和靈奴，一看葉穆是個乳臭未幹的孩子，便都搶著出手，你拉我擠，不可開交。這個說：“我職位比你高！”那個道：“我排在你前面！”這個又說：“我是你教父，我介紹你加入的！”那個回答：“但是你條件不如我！”

黑光笑道：“好好，別吵別吵，人人奮勇，個個當先，精神可嘉，精神可嘉，不過，靈隸和靈奴都打不過，你們這幫連奴隸稱號都不配的蠢貨可能更夠嗆。這樣吧，靈隸靈奴，你們兩個聯手，陰陽靈能合一，威力強大無比，應該沒有問題。”

靈隸與靈奴都問道：“教主，怎麽才能聯手？”

黑光道：“笨啊，聯手聯手，顧名思義，手拉著手，就可功力大增。”

靈隸、靈奴左右十指相扣，過了好一會兒，沒有什麽動靜，兩個孩子你瞪著我我瞪著你，臉上俱是狐疑之色。

黑光納悶道：“奇怪，怎麽不靈呢，在綠星是可以的，我明白了，靈隸，我叫你分一半靈能給靈奴，你……”

靈隸嚇得臉色更加蒼白，急忙分辯道：“教主息怒，我本想分一半，但是我沒有教主的慧眼，怕看錯人……”

黑光笑道：“好小子，好小子，聰明，自私，不愧是本教最得意的弟子。”

林首之忽道：“你是黑光，靈能右相吧？”

“嘿嘿，到底想起我來了，小子。沒錯，是我，銀河系第一智者，現在是銀河系第一大教，靈能教教主。順我者猖，逆我者亡。這一車人，被我看上的，大都歸了我教，少數個別的笨蛋傻瓜，寧死不從，我只好成全他們，連骨頭帶肉讓我給生吃了。” 黑光一邊說，一邊打著飽嗝，一邊繼續來回走動，因他那肉身原是千年冰屍，如果停下，關節就會僵硬，所以不得不走來去，以保持肢體靈活。

林首之一時激憤，久違的熱血，在體內洶湧，久違的沖動，幾乎難以抑制。忽然記起黑光能夠看透人類心中所想，便靈機一動，平靜下來，心分二用，左思右想同時進行，掩飾真實想法。

黑光果然疑惑道：“你在想什麽？又想拚命抗拒，又想認命順從……”忽然拍手道：“對了，由你出手，真是再適合不過，無光不會防備你的，剛才我怎麽沒想到呢？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你怎麽樣，是做我的跟班，還是做我的晚飯？”

林首之為了拖延時間，沒話找話：“靈能教教規矩是什麽？”

黑光道：“很簡單，就三條，一要聽話，二要進貢，三要做記號。”

“進什麽貢？做什麽記號？”

“進貢人腦，本教主愛吃人腦，好好吃。記號嘛，你看他們，就是那個樣子。”黑光嗬嗬笑著，指指那些男女。

林首之這才註意到，這些人的額頭上，幾乎都有一個黑斑。

“這些記號，代表職位，有的大，有的小，有的深，有的淺，最淺最小的，人眼看不見，我能看見，那是職位最低的。靈隸加入最早，並立了大功，幫我找到了靈奴，騙了站上的人，所以他的最深最大。”

“這算什麽功勞，我也可以……”有一個教徒嘟噥道。

黑光笑道：“看來你心裏不服，心裏不服，就是不聽話，靈奴靈隸，你們說，該怎麽處置他。”

兩個孩子象背課文似的齊聲答道：“破膛摘心，開顱吸腦。”

黑光徒然轉身，張口一吸，那人只發出半聲慘叫，便倒地身亡，頭頂和前胸出現兩個窟窿，兩團烏黑帶血之物，自黑光口中而入。

其他弟子包括靈奴靈隸趕緊叫道：“教主公正無私，賞罰分明。”

黑光拍拍腦袋，嗬嗬笑道：“小補，小補。”然後對林首之說：“你要是加入，本教主可以考慮給你比他還大比他還黑的奴隸標志，讓你當副教主。”

林首之忽然面露喜色，說道：“好吧，我答應你。”說罷，左手一掌拍在葉穆的頭頂，右手一掌拍在自己的頂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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