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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7章 情敵(2更2) (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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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看過太多那樣的悲劇。難道有一天這竟然要在自己的孩子身上重演麽?

☆、459.459鳳凰五色(第一更)

皇甫華章疲憊擡眸:“對啊,還有解憂。”

時年提醒了他,他不僅是一個父親,有義務保護自己的女兒;他更不能讓自己曾經的噩夢重演,不能讓女兒也遭受從小受到傷害的命運。

他既然給了孩子生命,便要為她的人生負責。

他疲憊地從地上爬起來,轉身落寞走回了炸彈前面。

循環計時,時間也許不再那麽緊迫,可是時年說得對,他總歸要剪斷引線,徹底拆除炸彈去。

他便沈了口氣,看著眼前的5分鐘又走完,計時器再度回到5分鐘,然後才伸了剪刀進去,將五根引線一並收攏進了刃口鞅。

他背對著時年,在空寂的黑暗裏宣布了一聲:“我要剪了。”

他的聲音裏充滿了疲憊和無奈。

時年深吸口氣:“先生,我們都與你同在。這個決定是我們大家一起做出的,所以你盡管放心大膽地剪。”

湯燕卿也哼了一聲:“就算剪錯了,這次我也發誓絕不笑話你。”

他那欠揍的話,皇甫華章聽了只能冷笑。

如果剪錯了,湯燕卿命都會跟著一起沒了,還有什麽機會笑話他?

可是這話也沒必要說了,他只提一口氣,再盯住那五根線。

“我還是有一點懷疑。這也是我方才堅持沒剪,讓你們陪我賭一次的原因:按說這已經是到了最後一關,喬治相讓我死的目的馬上就要達成,所以按著他的思維方式來說應該將計時調得更短,用時間來給我更大的壓力才是……可是他為什麽反倒多此一舉,讓計時器變成了循環計時?”

時年心下便也跟著猛然一跳。

此時此刻,她以為順利逃生在望,所以心下都急迫地盼著皇甫華章能快點剪。甚至,為此不惜一搏,冒險一次。

可是此時此刻,皇甫華章還能保持這樣的冷靜和縝密。

這一瞬間,她不自禁地對他充滿了崇拜。

她悄然吸氣:“不過倒也可以解釋:喬治是想要先生的命,可是他更享受在生死關頭來折磨先生,所以他將最後一關的計時器調成循環計時,就是要延長生死關頭的絕望感,讓這種緊張的情緒一遍一遍沖擊我們的心理防線。”

“這樣一來,就算我們這次能僥幸順利逃出去,可是事後也會在相當長一段時間裏受到這種絕望情緒的影響……想來他要的就是這樣。”

湯燕卿沒急著說話,可是在這樣空寂的地下空間裏卻隱約聽得見他重重的呼吸聲。

這呼吸聲,洩露了他的緊張情緒。

皇甫華章便揚聲問:“湯燕卿,你怎麽看?”

湯燕卿被點名,深吸口氣道:“……我跟大表哥的擔心一樣,我也懷疑這樣設定的計時器裏有陷阱。”

皇甫華章閉上眼睛:“說!”

湯燕卿也緊緊攥緊了手指:“我擔心五根引線如果一旦剪斷,反倒會引致爆炸!”

“你說什麽?”時年也重重嚇了一跳:“可是這種推測是符合邏輯的呀,這樣推理理應成為正確答案,怎麽還會引爆?”

皇甫華章沈聲道:“就因為這推理本身太符合邏輯,所以反倒有可能是喬治故意設定好了,他知道我們一定會這樣推理,他也明白我們一定會因為這推理的合乎邏輯而深信不疑,所以就一定會五根一起剪斷……所以他反倒故意這樣安排,一旦剪斷,反倒是引爆!”

湯燕卿跟上:“而他將計時器設定成為了循環計時,就是想幫我們有足夠的時間想到五色旗,繼而想到湯家和佛德家的關系,然後做出這樣的推斷。他怕如果時間太短了,我們反倒一時想不到這個結論,那麽就不會五根一起剪斷了。”

“還有……我家裏長輩曾經說過,五色旗除了代表當時的五個民族,以及五行五德之外,還有一說這五色是來自鳳凰五色。而鳳凰又是火鳥,五色一起剪斷便以為這浴火重生——也就說反倒會直接引爆炸彈!”

火光沖天……浴火重生。時年眼前便又是六年前的那場大火,那場終於吞噬了一切的大火!

眼前一片沖天火光,時年大腦登時一片空白。

只一步之遙,也推斷對了答案,卻反倒更可能通向死亡!

她閉上眼睛,大口呼吸:“那現在,我們該怎麽辦?”

湯燕卿緩緩道:“一根一根剪。”

皇甫華章借著電筒的光再仔細看一遍五根引線:“從哪根開始?”

他說到這裏,忽然回頭看了一眼牢房的門。

時年就站在門內,靠近門口的方向。他皺眉:“你到門外等我。”

時年連忙擺手:“我就站在這兒陪先生。你放心,我不會礙手礙腳。”

湯燕卿的聲音傳過來:“既然喬治玩兒的是反推理,那麽剪線的順序,我們也同樣需要反推理:五根引線裏,大表哥一定最討厭的是那根綠的。如果按照正向推理,大表哥恐怕會首先剪斷那根綠的——喬

治也會這樣認為,所以我們要反其道行之,最後剪綠的。”

皇甫華章迅即點頭:“我同意。”

他目光微閃:“剩下紅黃藍黑四色,與我個人最相關的黑色。如果我自己正向思維來選,我會下意識先留著那黑色的最後剪。所以如果用反向思維的話,這四根引線我應該先剪黑色!”

“沒錯!”湯燕卿口氣興奮地小聲歡呼。

皇甫華章毫不猶豫,手起刀落,將黑色剪斷。

果然,地下室裏沒有發生因之而起的爆炸,所有的一切都在依序運行。

皇甫華章和湯燕卿都忍不住小小揮拳:“賭對了!”

推理的鏈條裏,也許最難的恰恰就是頭一環。這第一環賭對了,就證明這個推理的原則是對的,於是接下來按照這個法則來按部就班進行就是。

皇甫華章隨即收起笑容,又道:“剩下紅藍黃三根線,你怎麽看?”

湯燕卿皺了皺眉:“紅藍黃,有一個顏色有些特別。”

皇甫華章立即接道:“沒錯,我正是這個意思:傳統三原色是紅綠藍。黃不是三原色。”

湯燕卿深吸口氣:“剪黃線!”

地下室裏,兩個男人的聲音緊密銜接,彼伏此起。時年立在一旁,都有些插不上話。

此時是兩個推理高手的腦筋激蕩,更是兩個多年對立的男人的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聯袂。

一個人的話,另外一個人理解能聽懂;一個人的意見,立即就能接到另一個人的讚成和響應。

時年知道有些不是時候,可是她卻還是在這一刻覺得有些眼睛發熱、鼻子發酸。

曾經便十分遺憾,這樣出色的兩個人不能攜手並肩,反倒要勢不兩立;也曾經幻想過能有一天能將他們兩個拉到一起來……不意,在這生死關頭,竟然能有幸看見。

從這個層面來說,即便今天無法順利脫險,但是也會覺得於願足矣。

地下室裏這般,湯燕犀也無法再袖手旁觀。

他起身又拎起了喬治。

可是喬治就是冷笑著盯著他,怎麽都不肯給出答案。

就在此時,門外的走廊裏忽然傳來一串雜沓的腳步聲,仿佛走得十分急。

湯燕犀心下一跳,急忙將喬治關進洗手間,然後貼住門板側耳傾聽。

是四個腳步聲,顯然是兩個人。

湯燕犀深吸口氣,已經做好了準備。

也許是喬治的人,前來與喬治會合。

隨即腳步聲越發靠近,果然徑直停在了門邊。敲門聲很篤定,聲音也不大。

湯燕犀用圍巾捂住嘴,用含混的聲音模仿喬治的嗓音應了一聲:“誰?”

可是門外卻沒有回答,反倒安靜了下去。

湯燕犀一瞇眼,伏地,目光穿過門板下面的縫隙望向外。

果然不出他所料,那兩個人沒有回答之外,還兩個人左右分開,分別避到了門左右的墻邊去。

湯燕犀的心便一沈。

看來來的兩個人不是喬治普通的手下,反倒應該是高手。

從門縫裏兩人的動作頻率看,一個稍快,一個稍慢。那麽就證明裏面一個人為首,一個人是聽命。那麽至少那個為首之人是極為謹慎、極為難對付的人。

更讓湯燕犀心下起疑的是,他這麽多年模仿人的嗓音,也算個中高手。之前他模仿喬治的聲音與Isee的頭目對話都成功騙過了對方去,怎麽方才那麽含混的一聲,反倒沒能騙過門外的人去?

那便只有一個答案:來人與喬治極為極為熟悉,甚至能對喬治嗓音裏極細小的特征也能分辨得出來。

那麽,來人是誰?!

☆、460.460答應我,別回頭(第二更)

幾乎同一時間,直覺便也撲面而來。

詹姆士!

還有誰對喬治的了解,能超得過詹姆士去?

湯燕犀心隨電轉:詹姆士這個時候出現,是做什麽來了?

他的來意究竟是惡是善?

此時地下室那邊三個人的情形已瀕臨絕境,如果詹姆士來者不善,那麽再加上一個詹姆士,那豈不是要讓那三個人難上加難鞅!

湯燕犀深吸一口氣的當兒,心下已經拿定了主意。

既然他暫時沒辦法幫上地下室裏的三個人,那就由他來結果了喬治和詹姆士兄弟兩個吧。

他打定了主意,正要起身。卻忽然發現門縫下透進來的那片光忽然一黯。他下意識望過去,沒想到竟然在那門縫裏也看見了一雙眼睛!

一雙藍色的,可是裏面卻矛盾地燃燒著紅色火焰的眼睛。

這樣的眼睛,來自佛德家族的遺傳。

湯燕犀心下也是驚驚一跳,急忙起身。

可是門外的人反應也是神速,湯燕犀剛起身的剎那,門已經從外面打開。

“打開”,沒錯,是近乎悄然無聲地打開,而不是踹開。

在這片善惡難分的土地上,任何過於招人註意的言行都是不明智的。更何況這棟大樓是這片廢墟的土地上唯一還幸存下來的,就足以證明這棟大樓的主人,以及住在這棟大樓裏的人,身份背景都十分覆雜。

顯然外面的兩個人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所以他們沒簡單直接地踹開門,而是用了技術手段打開了門鎖。

湯燕犀隨即迅速判斷出了情勢:方才詹姆士伏地從門縫看進來,也正是給同伴打掩護,趁著他分神,那人用技術手段打開了門鎖。

而以這座大樓的門鎖級別,詹姆士的同伴既然能夠這樣輕快利落地打開門鎖,而不出半點噪聲,由此可見那個人是技術流。雖然聽命於詹姆士,可是顯然是更為專業領域的高手。

說時遲那時快,這些念頭都是一瞬間在湯燕犀腦海中滾過的。房門打開的剎那,他上步轉到那兩人身後,先將門關嚴。

然後一轉身,房間裏三個人已經鼎足而立,各自盯緊了對方。

湯燕犀已經知道了其中一人是詹姆士,於是目光只極快地從另外女人身上掃過。

那人精瘦,穿當地人服裝。一雙手的手指修長而穩定,顯示出技術專業人才的特征。

詹姆士也瞇起眼來打量湯燕犀,皺了皺眉:“怎麽是你?”

湯燕犀聽了這語氣,不由得揚眉。

詹姆士的語氣裏有防備,可是竟然並無敵意!

這是怎麽回事?

詹姆士回頭左右望:“湯燕卿呢?”

湯燕犀不由得皺眉:“你什麽意思,到這房間裏不是來找喬治,反倒是來找我們小湯sir的?”

詹姆士哼了一聲:“沒時間細說,你告訴我他在哪裏?”

湯燕犀不能不防備,於是先追問一句:“你有什麽事,先對我說。”

詹姆士咬牙,忽地擡手指向他的同伴:“他,是我哥手下的天才炸彈設計師。”

湯燕犀也是一怔:“你是為了炸彈來的?”

詹姆士藍眸瞇緊:“所以,湯律師還是趕緊告訴我你弟弟的下落。”

“這裏。”湯燕犀一把抓住那設計者的手臂,帶到了電腦桌前,將電.話抓過來,沈聲說:“燕卿,找到了炸彈設計者。”

然後他已擡手將槍指住那瘦高男子的頭:“最後一層引線,怎麽剪才對?”

那人驚恐地回眸看了一眼詹姆士,詹姆士點頭。

那人方戰戰兢兢說:“無論怎麽剪,都會引爆。”

“你說什麽?!”

聽筒那端的湯燕卿,以及湯燕犀都驚呼了出來。

那人點頭:“喬治就是這樣吩咐我的。最後的五根引線,無論你們是按照正向推理猜對了,要五根一起剪;還是一根一根地剪,同樣都會引爆。”

“喬治要的只是一個游戲,而游戲結果只能通向一個方向。所以我才設計成這樣。”

地下室裏,皇甫華章和時年也同樣都聽見了。只是他們兩個已經無法像湯燕卿兄弟一樣嘶吼出來,他們兩個都已無法說話。

皇甫華章先鎮定下來,揚聲道:“你膽敢撒謊!”

湯燕犀隨即也會意,伸手卡住了那設計師的脖子:“對啊,你就是在撒謊!你說一根一根剪斷也會引爆,可是他們在下面已然剪斷了兩根了,這不是也沒引爆麽?”

“我沒撒謊!”那設計者嚇得渾身瑟瑟發抖:“是真的那麽設計的。只是一起剪斷和一根一根剪斷的引爆時間會有所區別。五根一起剪斷的話,就會立即引爆;而一根一根剪斷的話,如果選擇的僥幸,是有可能延遲一點引爆的時間。”

“因為這顆炸彈

是埋在牢房裏,喬治之前要求我改造電路,將這顆炸彈的喚醒電路與門鎖的電路連在一起,讓門鎖解開之後就能用一套密碼同時喚醒炸彈……所以電路的改造會造成每一根的引線反應的速度有所不同。”

“可是就算剪斷了兩根還沒有引爆,可是接下來註定還是會爆炸的!”

這一刻,所有人都已經無法呼吸。

湯燕卿伏在赤土之上,渾身宛如被陽光點燃。他默默地起身,已經知道自己要怎麽做了。

即便是最後的一刻,他也還是會拉開地道大門,投身而入。

這一次就算死,也要跟她在一起。再也不可以分開了。

而地下室裏,皇甫華章在聽設計者說話的同時,忽地又擡頭看了一眼牢房的門。

就在這時,詹姆士也惱了,上前沖那設計者低吼:“我找了你出來,不是讓你說這個的!”

那設計者又是一個激靈,連忙閉緊眼睛迅速地甩出一串話來。

“因為電路改造過的緣故,所以每一根引線的反應速度會有不同。也就是說如果選擇得當的話,還是在引爆之前能爭取到一點點的延遲時間。而在五根引線不完整,已經有線被剪斷了的情形下,暫時推開地道大門,不會立即引爆炸彈。”

“可是!——可是,那個時差只能有2秒鐘。地道門打開超過2秒的話,炸彈就會被徹底引爆!”

時年已經無法呼吸,無法思考。

2秒,兩個人,怎麽可能通得過?

可是皇甫華章卻已經迅即從地面竄起來,一把抱住了她,朝向門口狂奔而去。

在他懷裏,時年有些傻了。

這還是那個生來腿便有病,多年來不良於行的他麽?

他尋常如果丟掉手杖走路,腿都會疼,那此時他負重抱著她這麽狂奔,豈不是如同踩在刀尖上一般?

還有,就算先生能抱著她跑到門口。僅僅2秒,就算兩人抱在一起,又如何能確保順利通過?

哈,喬治真是狠,上天也真的是會開玩笑。

在這最後的關頭,仿佛出現了一線生機。

不過只有2秒,跟沒有也沒什麽區別了。

時年只揚聲向湯燕卿的方向喊:“……聽我的話,你走。外面還有解憂,還有我媽,還有妮莎的兩個女兒……拜托你千萬別一起做傻事,我求你一定要活下來。替我,照顧他們一生一世。”

湯燕卿的淚也落了下來,嘶吼一聲:“你休想!”

皇甫華章卻腳步不停,已是抱著時年飛奔到了地道的門口!

門只可以打開2秒。

2秒。

他放下她,兩條腿已經沈重得宛如灌鉛,更是痛如刀絞。

可是他卻還是對她努力微笑。

“別怕,我的小姑娘。2秒雖然短,不過足夠了。”

“你聽我的,待會兒我讓湯燕卿打開大門,你就趕緊向上去。不要回頭。”

時年有些楞住,心下仿佛有什麽記憶的碎片不斷翻湧,刺痛了她的心。

她於是立即搖頭:“不行。先生你的腿剛剛又吃重,所以待會兒沒辦法支撐我。還是先生先上去,讓湯sir拉你出去,我在後面托著先生!”

“別說傻話。”他笑起來,故意在她面前伸了伸腿:“我的腿沒事。只有2秒的時間,你在下面托不住我,反倒浪費了時間。而換過來就不一樣,我能很輕松地送你上去,然後剩下的時間也足夠我自己上去。”

時年不知怎地,忽地開始流淚。

那淚一顆一顆不斷地掉落下來:“那你為什麽不讓我回頭?你別這樣說,你說得叫我好害怕!”

別回頭,仿佛一回頭就再也看不見他了。

他笑了,笑得無比溫柔:“你想多了。叫你別回頭,是因為回頭本身也要浪費時間。而且你一回頭,動作就會停下,所以我才叫你別回頭啊。”

---題外話---謝謝梨渦淺笑的紅包

6張:空心豬豬、手有餘香、妖女

3張:sdi45

2張:wangjibo9377、瀟兒2008

1張:譯譯2005、顏_西_早、安棒棒、星晴天空、bjtlj、

☆、461.461小姑娘,你看,我終於推開了那扇窗(1更)

他這樣地對她笑,笑得無比溫柔,笑得心無掛礙,笑得——仿佛站在陽光下。

時年便更不敢走了,反倒退回來,認認真真與他面對著面:“先生,除非你先告訴我,2秒的時間怎麽確定我們兩個都能順利通過。”

“不如我們先來演練幾遍,我來掐時間,如果證明先生的計劃可行,那我們再開門不遲。”

皇甫華章聳了聳肩:“別說傻話。那設計師說得明白,每根導線的反應時間不一樣,才會留給我們這一點僥幸逃生的時間。這個時間不是無限的,我們沒時間反覆演練。旎”

“可是,先生!”時年急得又要落下淚來。

他伸手替她輕輕擦掉眼角的淚,柔聲道:“相信我。”

時年終是深深垂首,藏住自己的淚流滿面,雙手緊緊抓住他的肩膀搖晃:“先生拜托,你一定要安然跟著我出來。”

“好,我會。”他含笑點頭鞅。

皇甫華章說完便揚聲向湯燕犀:“湯律師麻煩通知湯sir,請你們兄弟兩個在通訊工具裏一同計時。30秒後打開門!”

事不宜遲,湯燕犀立即聯絡湯燕卿。隨即30秒倒計時開始。

皇甫華章將時年送上臺階,將雙手平放在時年肩上,最好準備,只要大門打開,他立即用全力將時年推送向外,確保2秒的時間內,她能順利通過。

30秒的倒計時讓人心碎,時年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她心裏有太糟糕的預感,可是她無力攔住時間。

她撲簌簌地掉淚,低聲道:“先生……再多跟我說說話。”

可是再想多說話,30秒的時間又能說出多少個字來?更何況,這一刻皇甫華章也是高度緊張,將心神都放在湯燕犀兄弟兩個的倒計時中,等待大門打開的那轉瞬即逝的罅隙。

可是他還是努力地笑,盡力安撫她。

倒計時隨即到了最後的15秒。皇甫華章力灌兩臂,等著大門打開的剎那。

此時已是生死一發之間,時年不敢再哭泣,她抹掉眼淚,回手也勾住了皇甫華章的手臂。

“我們一起走!”

她做好了準備,大門打開的瞬間,她死也要將他給扯出來!

皇甫華章輕輕閉了閉眼。

他的小姑娘……

最後5秒,皇甫華章迅即向上用力托舉,然後迅速在時年耳邊低吼了一聲:“記住:念念不忘,必有回響。”

什麽?

他說這個是什麽意思?

以她對他的了解,他在這樣生死關頭說出這樣的話來,必定有極要緊的意思。

可是時間卻已經由不得她細細想明白,隨即大門便傳來了開啟的軋軋聲響。

最後一秒過後,大門隨即被從外面拉開!

湯燕卿另一只手迅速伸進來,一把抱住了時年。

時年只覺自己處在了兩股巨大的力道中,一道是湯燕卿的拼力上拉,而另一道則來自下面的全力托舉。在這兩股力道之間,她覺得自己輕得就像一片羽毛,完全無法控制自己,只能這樣被動地向上飄升而去。

而就在她的身子即將出了大門的那電光石火的剎那,她突覺自己之前扯著皇甫華章的那只手,正被人將她的指頭掰開!

她的身子終於被湯燕卿抱出了大門。她手臂勾住湯燕卿的頸子,然後借勢回首——

透過大門的縫隙,她看見了皇甫華章。

可是他沒有在門外,他依舊還在門內!

時年驚恐大叫:“先生,快出來!”

可是她的話還沒來得喊完,門縫之內便閃過異樣刺目的陽光——

仿佛數十個烈日同時光照,仿佛數十倍的陽光同時將他包圍。

在那片刺目的光耀裏,她看見他在向她微笑。

那笑是她從未見過的燦爛,而那片光耀裏的他,也是她從未見過的、這樣光明耀眼的模樣。

她撕心裂肺地喊:“先生——”

可是他卻自己將大門合上,截住了所有的光耀,也截住了地下室裏的爆裂向外傳播的力道。

炸彈引爆的那一刻,火焰驟然向他包繞過來。

他也跟時年一樣,只看見了那耀眼的光明,卻仿佛聽不見那爆炸的聲響。

他覺得好暖,這一刻,陽光滿身。

最後一眼,他看見她回眸向他望來。她的長發隨著她轉頭的動作而飄飛起來,那樣叫他心顫的輕柔和美麗。

他看見她在驚恐地向他大喊,他知道她擔心他。

這就足夠了,就足夠了。

這一生相遇,無論他曾經做過什麽,對還是錯,可是到了這最後的瞬間,她還是在擔心他,還是希望他能平安無恙……這就夠了,不枉他這一生對她鐘情。

可是他不想看她哭,更舍不得讓她看見他最後這一刻的葬

身火海,所以他用盡了最後的力道,卻不是向外逃生,而是,關上了那扇大門。

讓爆炸的威力被大鐵門阻隔,能慢一點傳到外面去。能給她再爭取一點時間,讓他們再逃開得遠一點吧。

大門關嚴,他終於放下心來,立在光芒裏微笑。

我的小姑娘,我的世界,與你們的那個,從來就不是同一個。

所以我眼裏的晝與夜,黑與白,對與錯,從我一出生開始,就是與你們不同的。

所以請原諒,我做不出與你們相同的判斷,也不會輕易認同你們所認為的是與非。我只能孤單一個人走在黑暗裏,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去邁過每一道攔路的坎兒。

當那些困難擺在眼前的時候,能幫得上我的不是你們所認為的那些對與錯,而只能是我自己在那危機關頭自己直覺做出的選擇。

有些事,我自己也知道做得錯了,可是當時我沒有別的選擇。為了活下來,為了贏為了證明自己,為了不白來這人間一世……我只能做出那些選擇。

不過幸好,我知道不管我曾經做過什麽錯誤的選擇,可是對你,我永遠知道我最後應該做的選擇是什麽:如果只有一份生的希望擺在你我面前,我一定會將那個機會留給你。

我知道今日一別之後,等你重新翻開那些記錄之後,你也許會對我失望,會遺憾我終究沒有接受你的心意,沒有重新走回陽光下。

可是我的小姑娘,你不明白的,我生於黑暗,長於黑暗,這些年我一直行走於黑暗……直到見到你的時候,我也已經沿著那條黑暗的路,走得太遠,太遠了。

那黑暗已經染黑了我的衣裳,那黑暗已經主宰了我的思維模式,我已經積重難返,已經沒有辦法再轉身走回來。

更何況,你與湯燕卿的感情是我永遠的心魔。不論我想怎麽努力,可是只要看到你們兩個在一起,我便會喪失了所有想要走回來的動力。

因為我知道,就算我走回來,你已不在。

那我為什麽還要走回來?這一生,除了你之外,還有誰曾給過我溫暖和力量?既然那條路的起點上已經沒有了你,我就只能轉身走回黑暗,躑躅地,越走越遠。

我的小姑娘,你知道這世上每個人最大的敵人是誰麽?其實,是自己。

你想讓我知道的道理,我也全都明白;只可惜,我控制不了自己,我做不到。

所以我很久以前就想過,如果這一生有一天能為你而死,那也是我的幸福了。

原本人生一世,誰都有一死;而我曾經做過的一切,也許也應該用我的生命做出補償,那麽我最後,就用這樣的方式來完成你的心願吧。

我付出我的生命,了結我曾經做過的一切。

而我這麽做,只是因為你。

無限光明裏,皇甫華章含笑閉上了眼睛。

眼前是陽光普照,而他不再是後來那個一身黑衣的陰郁男子,他還是從前那個坐在薔薇花架下的白衣少年。

隔著明亮的玻璃窗,他看見那個女孩兒好奇地走過來,隔著玻璃窗向他微笑。

而他終於站起身來,伸手推開了那扇窗。

他也心裏溫暖地向她露出微笑。

然後她向他伸出手來,他握住了她的手,自己邁開腿,跨出了那扇窗去……

薔薇花下,陽光如金,他垂眸含笑凝視住她的眼睛。

而她向著他,笑如春花。

地下室之外,赤土烈日,湯燕卿不顧一切抱著時年向遠飛奔。

終於,一聲巨大的爆炸聲還是沖出了大鐵門,將團團烈焰送入半空。

巨大的氣浪將兩人推翻在地,湯燕卿用自己的身子蓋住了時年。

時年楞楞望著那烈焰升騰的地道方向,深深閉上了眼睛。

先生……,一路好走。

這一生,意外相遇一場,卻累你為我牽掛,對不起……

先生,我知道獨自一人走了這麽久,你一定也累了。那麽就請好好地睡吧,好好地……我會照顧好解憂,請你,安息。

☆、462.462(2更)

終於回到M國。

機場上,安澄代表地方檢察官辦公室,賈天子和湯燕衣代表警方,已經都等在了停機坪上。

時年抱起解憂,湯燕卿上前給兩人披上大衣。回眸望了湯燕犀一眼:“搞得定麽?”

湯燕犀哼了一聲,目光掃過坐在一旁的詹姆士:“去忙你的吧。一個照顧兩個,夠你忙的了。”

湯燕卿也瞟了詹姆士一眼:“那你也是一個照顧兩個哦。鞅”

“足夠。”湯燕犀疊起手指,白了湯燕卿一眼。

湯燕卿便笑了,伏在湯燕犀耳邊說:“我明白,在安澄待的註視之下,親手押著喬治走下舷梯,交到她手裏,實在是一件有面子的事。旎”

湯燕犀目視前方,面上沒有多餘表情,只送給弟弟兩個字:“快滾。”

湯燕卿含笑起身,又朝詹姆士揚了揚眉,然後才轉身攬住時年的肩,兩人一同守護著解憂下了機去。

機艙裏陸續走空了,湯燕犀這才歪頭看了看詹姆士:“如果不甘心看你哥被交到警方手裏,你現在還來得及最後一搏。待會兒下了舷梯,你就沒有機會了。”

詹姆士藍眸漾起一片清冷的霧:“怎麽,一向文雅高潔的湯律師竟然是在向我挑戰麽?只可惜我這人對口舌之戰,或者口誅筆伐都不感興趣。”

“你想多了。”湯燕犀歪頭,瞇眼清淡一笑:“玩法你定,我都奉陪就是。”

“哦?”詹姆士小小吃了一驚。

這話如果是湯燕卿說的,他不驚訝,可是這話換成是從湯燕犀的嘴裏說出來,他卻著實有些出乎意料。

湯燕犀依舊正襟危坐,淡淡地望下舷窗:“留給你猶豫的時間不多了。如果你再提不出什麽意見,我就要帶著喬治下機交給檢控官。”

詹姆士倒忽地一樂,垂眸去看自己蒼白修長的手指:“怎麽依湯律師的意思,我是一定要為了喬治而跟湯律師幹一架的?”

“那倒也不一定。”湯燕犀聳聳肩:“一切都看你自己選擇。如果你覺得應該幹一架,那我們就幹一架。畢竟一場手足,也許只有這樣幹一架,以後就算看著他被執行死刑,你才不會覺得良心不安。”

詹姆士“嗤”的一聲:“算了吧,我可不會上當。這裏不是那個不分黑白的國度了,現在已是M國的國土。我如果現在當著檢察官和警員的面,在飛機上為了一個嫌犯跟一個律師打起來了——吃虧的只是我。”

“到時候正好是授人以柄,讓檢察官辦公室和警方有理由順手連我也一並調查了。湯律師你厲害,不過這一招我不接。”

詹姆士說著便兩手插著褲袋起身,看都沒看被丟在最後一排角落裏的喬治,徑直走向艙門。到了艙門處約略回眸瞥過來。

“如果是要救他,我這一趟根本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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