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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7章 情敵(2更2) (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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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牌子從M國帶去給她用。

湯燕卿卻憐憫地搖頭:“你錯了。那個牌子在這個地方是沒有賣的,如果出現在這個店裏的小貨架上會引人懷疑。而且這個牌子太有名,廣告太兇,李樂文也必定聽說過。”

皇甫華章也沒想到過,竟然有一天他能跟湯燕卿

就女人用的衛生巾也產生這樣鄭重其事的爭論。

他便瞇起眼睛來:“那你說用什麽?”

湯燕卿篤定道:“七度空間。”

連皇甫華章的臉都紅了,夏佐更是直接咳嗽了起來。

倒是湯燕犀意味深長地盯著弟弟看。

七度空間;嗯哼,燕七。

皇甫華章藍眸冷意閃動:“為什麽?”

湯燕卿臉上一點都不紅,如數家珍,侃侃而談:“若論起衛生巾,時年這個年紀的中國女孩兒就沒有不知道恒安集團的,一般也都用過最早的那個品牌叫‘安樂’的。後來品牌升級換代,為了適應時代的發展,恒安集團就又出了更為時尚化的‘七度空間’。所以如果時年看見的話,就一定會放心購買的。”

“而這個品牌和品牌背後的故事,卻是李樂文這個大男人不可能了解的。”

皇甫華章擡起眼來:“這裏也同樣不是中國。你以為用中國的品牌,在這裏就合情合理,就不會讓李樂文懷疑了麽?”

湯燕卿呲牙一笑:“建議大表哥也從這座防守森嚴的城堡裏出去逛逛。這裏雖然不是中國,可這裏是亞洲;這裏的大街上跑的車、商店裏賣的小商品,甚至是有些武器,都是made-in-China。中國的平價品牌在這裏出現,簡直是再正常不過,甚至是天經地義的。”

皇甫華章雖有些不甘心,卻也只能默認。

至少在這一番“衛生巾舌戰”中他敗給了湯燕卿,於是不得不同意了湯燕卿的要求。

他給自己的任務是:等時年和湯燕卿找到了李樂文藏著解憂的地點,便通知他,他帶人來解救。

皇甫華章這樣安排,自然也有他自己的打算。

其實事情發展到此時,究竟是湯燕卿還是他自己親自去救出解憂,也許都沒那麽重要了。重要的是整件事情都結束之後,能從那廢墟裏活著走出來的人,究竟是誰。

就讓湯燕卿去保護念念吧,以他對湯燕卿的了解,湯燕卿就算再聰明、再謹慎,可只要涉及到念念的事,就會變得智商急劇下降。這樣一來,湯燕卿的註意力就會只在念念身上,卻忘了要防備他。

到時候,他黃雀在後好了。

黑暗裏,他坐在垂下黑色窗簾的車子裏,緩緩點燃了一根煙。

森木無聲上了車,稟告說湯燕卿單槍匹馬撂倒了外面七個暗哨,都是一刀斃命。

聽到此處,就連夏佐都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他們都多年陪著先生在這樣的交火地區打拼,每個人的戰鬥力都不亞於實戰中的軍人,可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僅憑一把匕首就能將七個人一刀斃命,即便是他們自己都不敢保證一定能萬無一失。

倒是皇甫華章淡淡地笑:“以為他是個紈絝子弟?那是你們不知道,他從小就是在他們家的連武堂裏摸爬滾打過來的。薛如可,他家那個世襲的副官,可是個暗藏不漏的高手。湯燕卿從小時候被薛如可揍得鼻青臉腫,到15歲以後就再也沒鼻青臉腫過,反倒是從那以後薛如可只要看見湯燕卿,就跟哈巴狗似的跟在後頭,一口一個卿倌兒,一口一個七少的了。你以為那只是仆人的阿諛?那是實打實打出來的尊敬。”

夏佐便瞇起眼來:“只可惜他終究也是血肉之軀。這是現代戰爭的國土,不是拍東方武俠片。再厲害的高手,也會被炸成碎片。”

皇甫華章點頭微笑:“不過在這之前要密切留意他哥哥湯燕犀。他這是湯燕卿在此地唯一的幫手了。”

---題外話---【明天見~】

☆、440.440寶貝,媽咪來了(1更)

夏佐點頭:“湯燕犀出現在之前小姐去過的雜貨店裏。為了達成湯燕卿的願望,湯燕犀去替他滿世界地尋找那幾個來自中國的品牌,這幾天都一直在忙這件事。這樣算來他無暇旁騖,而這個時間就算已經從雜貨店跟過來,也來不及調集大批的人手。”

皇甫華章便笑了笑。

湯燕犀就算想調集大批的人手,他也沒有這個資源砦。

當地的百姓是武裝起來供人雇傭,於是起初湯燕犀冒充湯燕卿來到本地之後,也花了大價錢買了幾十條槍,雇傭了幾十個當地的武裝雇傭軍。只是雇傭軍就是雇傭軍,要的只是錢,卻無關乎忠誠。於是皇甫華章只不過多出了一倍的價錢,便讓那些人紛紛向湯燕犀辭去。

而湯家就算再是律政世家,湯燕卿再有那些警界的朋友,可是隔著國境他們的警員身份也嚴重地限制了他們。更何況此時的湯明羿剛剛獲選州長,落敗的對手正虎視眈眈等著他犯錯,於是湯家人就無法幫上大忙。

此地便是困獸的角鬥場,湯燕卿就算再有本事,此時脖子上也被拴上了鐵鏈,被圈進了圍欄,等著他的終究是唯一的結果。

此時夜色如巨大的墨滴,沈沈墜下。時年看不見周遭的情形,只一心惦記解憂。

在聽到湯燕卿的鳥叫聲回應之後,再側耳細聽墻內的動靜。聽診器裏傳來的聲息,證明裏面的氣氛還很輕松鰥。

人在輕松的氣氛之下,防備心自然會減弱。

時年便橫下心來,攀援著墻垣,向房門接近。

深吸一口氣,他立在了門口,揚手敲門。

她此時穿著當地人的衣著,面上還被湯燕卿貼了眉毛和胡子,她相信在這樣光線不佳的條件下,即便是李樂文冷不丁一眼也認不出她來。

她換了粗啞的嗓音。

敲門聲響,門內登時一靜。隨即傳出男子粗魯的喝問聲:“誰?”

廢墟那邊傳來了動靜,皇甫華章的心便也跟著提了起來。

縱然今晚的部署,最終的目標是要湯燕卿的命。可是在此之前,他也同樣懸心不下解憂和時年的安危。

他下了車,抓過夜視望遠鏡來,穿過夜色,悄然觀察著那邊的動靜。

森木悄然帶人摸了過去,倘若有半點動靜,也好保護時年和解憂的安全。

時年悄然吞一口氣,然後用粗啞的嗓音說了一串話。

裏頭便有人咕噥著低聲罵:“說的什麽鳥語?”

實則這串話時年自己也不知道說的是什麽。她從前跟妮莎在一起的時候,好奇之下學過幾句妮莎她們的語言。她只是會說幾個詞,此時便連綴起來,再重新編排了順序,顛三倒四地說出來罷了。

她便又堅持地將這串話又說了一遍。雖說自己都不知道說什麽,可是她的語氣和腔調是極為謙和的。

她謙和的態度奏了效,李樂文便放松了些,對手下說:“看樣子倒沒什麽敵意。”

時年便又清楚地說出了一個詞:“女孩兒”。

這個“女孩兒”在當地是有特殊的含義,特指要被賣做童妻的女孩兒。李樂文聽罷便點了點頭,以為是在本地曾經與喬治做生意買賣那些女孩兒的生意夥伴。李樂文便點了頭:“讓他進來。”

手下開了門,時年躬身垂臉走了進來。

眼睛借著那看守的身形遮擋,急速在房間內掃過。

這是個兩室一廳的套房,門廳很小,向裏走就是兩個並排的居室。一間小的顯然是兩個看守呆的,而另一間稍微大一點的房間裏,正是李樂文抱著解憂。

目光悄然撞上解憂,時年的眼睛便濕了。好在孩子看起來很健康,神態表情也很自然,她這才放下心來。

那開門的看守便伸手過來給時年搜身。

一觸手,身上的防彈衣便藏不住。時年沖那看守討好地笑,用咬著舌頭根兒的生硬英語說:“兄弟你知道,這個鬼地方,出門人人都穿防彈衣。”

那看守想想有理,便繼續去摸她其他地方。她慶幸自己的女性特征是藏在防彈衣裏的,才沒被看守摸到。

看守又摸出聽診器來。時年笑嘻嘻地答:“檢查女孩兒用的。我們都要健康的,一定得是健康的。”

好在看守的搜查也不是十分細致,顯然是被她又瘦小,又卑躬屈膝的模樣給騙過了。更何況他們外面還埋著暗哨,這個人既然能進得來,就一定是被外面的暗哨先搜查過了,才會放行。

看守向李樂文點了點頭。

李樂文將解憂交給另一個守衛,起身走過來。目光落在時年身上,用英語跟時年問話。

時年故意咬著舌頭,將原本就生硬的英語發音弄得更加難以聽懂。她故意說得含混,自己都聽不明白,李樂文就更是聽得一頭霧水。

說來說去,時年只肯說清楚一個詞兒,就是“女孩兒”;然後只隱約說

到過一次含混的“喬治”。

李樂文聽得狐疑,只覺她說得似乎是那麽回事,又具體什麽都聽不懂,便只能分心去仔細分辨她說的都是什麽。

時年心下暗暗嘆息。她自己曾經剛到M國的時候,就曾經遭遇過這種語言詞匯混亂的問題,所以她最明白這種似乎能聽懂,卻其實完全聽不懂別人在說什麽的感覺。人在本能之下是一定會分神去分辨的。她要的就是李樂文的註意力分散。

她的目光便悄然望向解憂去,趁著李樂文還在迷糊便搶先繞開李樂文,沖向那房間去。

她口中呼呼喝喝地叫:“女孩兒,女孩兒!就是這個女孩兒,是不是?”

好在屋子不大,時年更是拼了命地沖過去,於是一句話之間便到了解憂近前,只隔著幾步的距離。

解憂仿佛被她給嚇著了,抱著大白,擡起頭來睜著大眼睛防備地盯著她。

李樂文雖然被攪擾得有些迷糊,有些分神,不過反應還是快,一個扭身便沖了過來,橫著身子攔在了時年和解憂之間。

時年再盯了解憂一眼。解憂的大眼睛仿佛閃過一絲迷惑。

可是解憂迷惑了,李樂文自然就更是疑惑了。他瞇眼盯住時年的眼睛:“……你是誰?”

事不宜遲,時年猛然擡手,從當地人那大大的頭巾裏一把捋下小手槍來,毫不猶豫擡手便射向了李樂文!

一切發生都在電光石火之間,李樂文驚愕捂住心口,時年則一把將解憂抱在了懷裏。

解憂驚恐地叫,時年用中文在她耳邊低低道:“媽咪!”

解憂登時睜大了眼睛,又仔細看了時年兩眼,便伸開了手臂抱住了時年的頸子。

時年迅速命令:“用你的大白捂住眼睛和鼻子。”

說時遲那時快,兩個看守在槍聲響起的剎那楞了一瞬,隨即便拎起槍沖了上來。時年單手抱著解憂,另一手急促掏出了那兩顆煙霧彈和催淚彈。情急之下只拉開了一個拉環扔了過去,另外一個幹脆當成了石頭,找準一個奔近了的看守腦門兒便砸了過去!

一陣叮叮咣咣,繼而白煙四湧了起來。時年咬牙一笑,抱緊解憂便沖出了門去!

只要能抱著孩子沖出門去,此事便大功告成。

她知道湯燕卿一定就在門外;而按照湯燕卿跟皇甫華章聯手的計劃,先生也一定會帶人前來接應。

時年抱著解憂沖向門外。解憂長大了,以時年的體力抱著解憂奔跑,已經有些費勁。加之外面天地暗寂,她什麽都看不清,也辨不清方向;而且後面的慌亂之後,顯然那兩個看守也已經追上來了……

她顧不上疲憊,緊緊抱著解憂發瘋一樣向前跑,只朝著之前湯燕卿發出鳥叫聲的方向去。

他在那裏,對吧?所以只要她跑到了那裏,那她和解憂就沒事了。

身後忽然響起激烈的槍聲。時年驚愕回眸。

借助開火的光亮,她看見有很多人沖她相反的方向奔了過去,然後隱約看見那兩個追擊她的看守中槍倒地。

從那裝束上,她分辨出那些人是皇甫華章的人。

她這才松了一口氣。

便站下腳,等著先生的人跟上來。

這一路奔波,她的力氣已經用盡。此時才覺腳踝劇痛。伸手一摸,竟然是一片黏膩。竟然是不知道什麽時候中了流彈,可是她卻還是堅持抱著解憂跑了這麽遠。

---題外話---【稍後第二更】

☆、441441看誰笑到最後(2更)

“媽咪怎麽了?”

盡管在黑暗裏,時年也並未呼痛,可是解憂還是感覺到了,摟著時年的脖子問。

“媽咪沒事。”時年小心瞞著解憂,強忍著腳踝上的疼,焦急地舉目四望。

應該就是這個方向,也應該就是這個距離。可是她帶著解憂來了,湯燕卿卻又去了哪裏?

傷這玩意兒就是折磨人的小妖精,先前發足狂奔,沒意識到自己受傷的時候也沒什麽事兒;這會兒知道受傷了,竟然就有些支撐不住了鰥。

解憂自行從時年身上滑下來,站在地上,擔心地攥著時年的手:“媽咪究竟怎麽了?”

時年吸一口氣蹲下,盡量輕描淡寫地給解憂解釋:“媽媽的腳踝受了一點傷,不過沒關系,解憂別擔心。砦”

解憂的小手登時緊張的冰涼,上前伸出另外一只小手一個勁兒去摸時年的面頰:“媽咪疼不疼?解憂看看!”

時年連忙按住解憂的小手:“媽咪說了沒事,解憂放心。只是,呃,可能崴了腳。”

不能讓小孩子看見那裏的血,孩子會害怕。

解憂便急得哭起來:“爹地!爹地快來救媽咪!”

仿佛聽見了解憂的叫聲,夜色裏影綽綽走來一個頎長的身影。腳步聲也十分地清淺,混在槍聲裏叫人很難聽見。

時年幾乎只能是依靠黑暗裏的直覺才能知道真的是有一個人走來了,她下意識抱住解憂,出聲問:“誰?!”

夜色裏忽地燃起一點光亮。那是一根燃燒的火柴,在夜風裏虛弱地顫抖著,勉強照亮一張臉孔。

隨即夜風便噗地將那火苗吹滅了。

可是盡管一瞬,還是叫解憂影綽綽看見了那張臉。解憂便歡喜地叫起來:“爹地,是爹地來了。”

時年心下便也一松。畢竟方才先生的人就在背後與李樂文的手下槍戰,所以自然是先生到了。

腳踝便更無法吃重,她又蹲了下去,朝向來人:“先生,解憂沒事了。”

她蹲著,也許是更貼近地面的緣故,於是感官能與那個人的下盤更為接近。他的腳步聲漸漸清晰地印入了她耳鼓,她猛地一震,想要起身,腳踝已經如碎了一般地再也不能承重。

她擡頭,解憂正歡欣鼓舞地朝著那個人的方向,伸著手。

幸好,解憂懸心她的傷勢,所以還攥著她的手,沒有直接朝那個人奔去。

時年便是心神俱裂地一聲大喊:“解憂,跑,快跑!”

與此同時,她用蹲著的姿勢猛地朝那個人飛身撲了過去——

那人的腳步聲不對,更沒有先生隨身的手杖。可是他卻有先生的面容!

電光石火之間,她迅即只想到了一個人!

解憂也驚了,在原地怔了片刻,隨即便聽話地抱著大白撒腿就跑。

幸賴她在莫涯村的時候最愛跟李樂文玩兒躲貓貓,所以她下意識地就朝最近的可以遮掩身形的掩護物跑了過去。

此地雖然樹木少,可是遍地殘垣斷壁,解憂仗著身形小,奔進最近的一年斷瓦殘垣之後,小小的人兒便失去了影蹤。

與此同時時年也已將那人撲翻在地。

那人毫無防備,更沒想到以時年小小的體形能爆發出這麽大的力道來。

兩人就地翻滾,時年曾經被關在黑暗裏,從而對黑暗熟悉的經歷幫了她。她幾乎毫不猶豫地揮拳便打,拳拳都能準確命中那人頭部。

反觀那人因為猝不及防,且不適應黑暗,防守的時候已經反映趨慢,就更沒辦法找到準確的方位進行反擊。

因此在黑暗的幫助之下,原本可能是不堪一擊的時年反倒在短時間之內掌握了主動!

她心裏只有一個念頭,多拖一分鐘,也能給孩子多爭取一分生機!

可是她的體力卻在這拼了命的纏鬥裏,一點一滴地消耗而去。

原本她方才經過那樣的驚魂時刻,一路抱著解憂跑來已是耗盡了體力。這一點不過是強弩之末,迅速地油盡燈枯了。

終於,那個被她按倒狠揍的男子發了狠一記又準又狠的直拳打中了她面頰,趁她面頰被打飛的剎那,那人迅即轉身,反而將她撲在了地下。

面頰與瓦礫相撞的疼痛,讓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還在吶喊:“解憂,跑,別回頭!”

不知道過了多久,是一陣叮叮咣咣的金石相撞的回聲驚醒了時年。

她聞見了熟悉的味道。

屬於地下的冰冷潮濕的味道,是潮氣與石頭多年相互作用的結果;還有在這樣潮濕陰暗的環境裏金屬也生了銹的氣味。

當然還有耳邊那金石相撞過的鏗鏘。幽遠而空洞地傳開去,片刻之後回聲又彈回到耳鼓,彼此不絕。

她用力睜開眼。果然,眼前還是一片黑暗。

也許動人類誕生在這個星球上開始,對於光明便

有著深刻的依賴。在沒有光明的黑暗裏,人便連希望都沒有了。所以最狠毒的綁架者會將俘虜投進黑暗裏,連一盞燈都不會開的。

這個道理是她許多年前還上學的時候,參加愛國主義教育去參觀過旅順監獄。那裏頭有一間極小極低矮的小牢房,更特別的是沒有窗,裏邊一片漆黑沒有半點光亮。講解員說,那間小牢房是鬼子關押最“頑固”、最不肯投降的犯人的。

她那時候小,還不理解為什麽就用這樣一間小牢房來懲罰最鐵骨錚錚的犯人?難道不應該是用殘酷的刑罰麽?

也是長大之後才明白,那樣的黑暗雖然不會叫人流血掉肉,可是卻會讓人的意志都瓦解,讓人的信念一點一點破滅。那間牢房挑戰的是人的心理,被關在那裏的烈士們受到傷害的是心。

不過,在經歷過當年的那件事之後,此時再被投入黑暗,她已經沒有從前那麽害怕和絕望。

她甚至能夠憑視覺之外的其他感官,感知到那個人就也在黑暗裏。

她便冷笑:“喬治,我知道是你。”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本是喬治最愛的玩兒法。此時他關押時年的地下室,與他之前被皇甫華章關押的那個地下監獄,幾乎一模一樣。

喬治戴著夜視眼鏡,穿過黑暗,凝視著鐵欄裏的時年。

在黑暗裏,在剛昏迷醒來,她竟然還能保持如此的鎮定,而且直接說破他的身份,真是了不起。

不過他不會回答她。

在黑暗裏,視覺派不上用場,人便會本能之下去依賴聽覺。他便不會出一聲給她,讓她的聽覺也跟著一起陷入絕境。如此,她才會甘心沈入絕境。

他會耐心地等著她發瘋尖叫,然後錄音下來,傳給皇甫華章聽。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皇甫華章希望逼瘋他,那他也一樣要反過來玩兒,一樣要先逼瘋皇甫華章才過癮。

可是情形的發展仿佛有些出乎意料,他沒做任何回答,這沒讓時年焦急不耐,她喊完他的名字之後,面對回應她的只有沈寂和回聲,她沒有半點的受不了,只是淡淡地坐回去,抱住了膝頭。

仿佛對於這一切都安之若素,甚至對這處境一點都不意外。

她這樣,反倒叫他自己有些不耐煩起來。

他邁動腳步,無聲地走出了地下室。

他停用任何可能被技術定位的電子設備,取來最原始的紙筆寫字,然後交給手下,叫他們去外面隨便找個當地的小孩兒,叫那小孩兒給送到皇甫華章的旅館去。

時年身在地下室的黑暗裏,不知道外邊已經是什麽時間。其實外面早已天光大亮。

晨光籠罩大地,未盡的硝煙隨著晨霧一起彌漫。皇甫華章的手下又結束了一輪搜尋,向皇甫華章身邊圍攏來,個個面上都是一片黯然。

一晚的激戰過後,清點戰場,森木親自在廢墟裏找到嚇得不敢說話了的解憂,卻哪裏都沒能找到時年。皇甫華章發瘋似的叫所有人地毯式搜索,不斷擴大搜尋範圍,竟然一無所獲!

這個時候旅店那邊才打過來電.話,說喬治不見了。

皇甫華章倒退數步,本就深受病痛襲擾的雙腿忽地便支撐不住了全身的重量,手杖啪地倒落在地,而皇甫華章也同樣跌坐在地。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以為他自己才是黃雀,卻沒想到原來利用他將所有的精銳都調集來營救解憂、以及對付湯燕卿,卻疏忽了對喬治的防守。

喬治竟然又用了這樣的方式,給了他這樣重重的一擊!

---題外話---【明天爭取加更哈~某蘇寫稿沒有存稿,每天的更新都是現敲出來的,所以大家別急啊。結尾這一段其實我比大家都更緊張,腦子裏隨時無數個思路在轉,要理出最合理,還要顧及大家情緒的才能敲出來化成文字,其實也可折磨了呢哈。】

☆、442.442是誰變了心(第一更)

天已經亮了,皇甫華章瞇眼環視四周。陽光漸漸高起,晨霧正在消散,那些硝煙也終將在這片土地上隨風散盡。

昨晚的任務是為了解救解憂的,現在解憂已經就在身邊,或許也算得是一種意義上的勝利;可是他卻丟了兩個人。

他的小姑娘。

還有他原本要利用昨晚的機會除掉的對手:湯燕卿砦!

夏佐明白先生的不甘心,便上前問:“不如,我們再搜索一遍。”

倒是皇甫華章伸手擋住了他:“不用了,找不到了。”

夏佐聞言皺眉:“……是屬下們失職。”

“不關你們的事。”皇甫華章瞇眼環視這片土地:“如果只是一個湯燕卿不見了,我會向你們問責。可是昨晚逃出我們視野的,不僅是一個湯燕卿,興許還有一個喬治。以及,最後將念念帶走的人。鰥”

“至少有三個人逃過了我們的眼睛,那就證明不是我們主觀的失誤,而是這片土地一定還藏著咱們所不了解的秘密。”

皇甫華章帶著人回到旅店,喬治的親筆信也被送到了。

皇甫華章看了一眼,先沒看內容,只是先確定那是喬治的筆跡,然後便問:“送信的人在哪?”

森木帶進來一個小男孩兒,本地的孩子睜著一雙驚恐的眼。

果然從這個孩子嘴裏問不出什麽來,他只說是在街上遇到一個男人,給了他這封信,也同時給了他一點零錢。

再問到那個男人相貌特征,以及從哪個方向來,又向哪個方向去,那個孩子只知道恐懼地搖頭,已是什麽都不知道了。

皇甫華章盯了夏佐一眼,“算了,放他走。這不過又是一場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夏佐便也明白了。

當初在M國,先生也是向警方說,是送報紙的小孩兒送去了喬治的親筆信,除了信本身之外,那小報童也是什麽都不知道了。

小孩兒走了,皇甫華章的目光穿過窗玻璃目送著那個小孩兒。

曾經,他自己和喬治也都不過只是那樣一個小孩兒。

他轉身輕輕走回了房間。

喬治的思維方式已經有了明顯的“個性簽名”,從解憂失蹤、到小孩兒送信,都符合喬治想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的潛意識。

於是不難推斷出,喬治帶走時年的方式,以及關押時年的地點,也一樣是遵循著這樣的原則。

也許從喬治決定整容,將自己整成他皇甫華章的相貌的那一天起,他的這一“個性簽名”就已經成形了。喬治會不惜自虐、自殘,只求能一步一步地用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手段,來最終打敗他。

而喬治所要模仿的,不僅僅是此時的他皇甫華章的思維方式、行事手段,更會將時間向前推,推到六年前。

走回房間,皇甫華章獨自走回座位,坐下。

他怎麽會忘記,喬治開始整容就是開始於六年前。

世上的事,沒有那麽多巧合。

他展開喬治的信。

私生子:

首先我要恭喜你,雖然被蒙蔽了那麽久,不過你終於還是覺察出了李樂文的問題。

你在終於懷疑到了李樂文的時候,一定會好好地回想一下你這些年對李樂文的器重吧?甚至你更要回想一下,當初李樂文幫你“捉了”我的那段“關榮歷史”。也正因為此,你才會對他更為信任,於是將莫涯村——你那麽重視的桃花源,全都交給了他。也更是將你的女人、你的孩子都親自交到了他的手上。

呵呵,皇甫華章,你那一刻是不是悔青了腸子?

可是即便你最終還是想明白了,又有什麽用呢?我也早就知道會有這樣的一天。

因為這個世上,並沒有能永遠藏得住的秘密。你說,是不是?

所以那會兒夏佐下樓來找李樂文,說是什麽你的女人想要見他,我就知道李樂文可能暴露了。

你的女人,我到現在也不能不承認,她是個直覺很準的女人。她絕對不會平白無故要見李樂文,我想,或許李樂文的暴露都不是你自己想到的,反倒是她的功勞。

既然李樂文暴露,而又是時年那個女人出手,那麽不難猜到她一定會設法尾隨李樂文而去。

既然如此,我就知道我必須要離開你給我的監獄了。

私生子,當你帶著你全部的精銳,尾隨著李樂文到了關押你女兒的地方時,你是不是覺得已經勝券在握了?

你一定以為,我帶走了你女兒,你將你女兒救出來,那麽塵埃即可落定。你又可以繼續做你有妻有女的美夢,你有可能家庭完整,又可以人生美滿了,是不是?

所以,真對不住,我偏不可以成全你。

你害得我父母雙亡,丟掉公司,你毀了我的人生……我怎麽能成全了你?

所以我帶走了你的女人。

女人跟女兒還不同。女兒死了可以再生,可是你想要的女人,這世上也唯有她一個而已。

所以你懂的,這個女人比你們的女兒還更有價值。

現在你應該猜猜,我該怎麽對待你的女人。

殺了她?呵,不,不不。好不容易捉到的卻那麽快就殺了,樂趣何在,是不是?

可是我具體要如何對她……請你自行想象,我反正是不會告訴你的。

怎麽,舍不得她受苦?又想說出你的誓言,說要一輩子保護她,絕不讓她受到傷害,是不是?

真對不住,憑我的手段,好像你這誓言註定落空了呢。

你知道我的,我怎麽可能不傷害她,怎麽會不讓她受苦?

想要救她麽?

私生子,你懂的,用你的命來換。

皇甫華章看完了信,小心地折疊好。仔細到將信紙全都按照原本的折痕,一絲不茍地這好,然後穩妥地放進了貼近心口的口袋裏。然後還輕輕地按了按口袋,確定它妥帖地就在那裏。

然後揚聲向門外:“夏佐,將李樂文帶進來。”

昨晚激戰,李樂文先被時年槍擊倒地。只是時年倉促開槍,而且那微型的小手槍裏也一共才有兩發子彈,所以李樂文僥幸留下一條命來。

他被皇甫華章的手下尋獲,被帶回旅店來。按著夏佐和森木他們的主張,早就當場活活打死他了,讓他辜負了先生的一場養育之恩和栽培之情。

可是皇甫華章卻攔住了他們,反倒叫請當地最好的醫生前來診治。

夏佐得令去了,皇甫華章望向空寂的房間。

喬治沒說錯,這也的確是他自己的做事方式。捉到手的人質,在還沒有人盡其用之前,他怎麽可能就輕易地叫人質死了呢?

人活著才有價值,死了不過是一具屍首。一具屍首還有什麽用。

房門響動,夏佐將李樂文直接拖進了門。

李樂文如死狗一般在地上被拖行,身上血跡斑斑。剛剛取出子彈、包紮完的傷口,被夏佐這麽一拖就徹底裂開了。血涔涔地流,可是他卻已經仿佛不知道了疼。

夏佐將李樂文拖到了皇甫華章面前。

皇甫華章垂首,盯著李樂文的眼睛。

李樂文黑發黑眸,輪廓深邃,很有意大利人的特征。也就是說,他的確是個地地道道的帥哥,而且十分有藝術氣質,擡手投足全都優雅細致,是很有魅力的一個人。

這樣好看的男子,此時卻如死狗一般癱在地上,真是讓人扼腕嘆息。

夏佐有眼色地躬身退出,將房門帶嚴。

皇甫華章這才緩緩出聲。

聲息冰冷,像是裹著霧氣的雨霧。

“你知道我要問什麽。你自己說吧。”

李樂文雙眼倏然閉緊,“……我知道,我對不起先生。我的命也是先生給的,先生如果失望,那就把我的命拿走吧!”

皇甫華章無聲地冷笑,修長蒼白的手指捋了捋襯衫的衣袖:“你的命曾經在我眼裏很貴重,所以我才會救下你的命,讓你平安長大。可是顯然你自己自甘墮落,那你的命在我的眼裏就變成了一文不值。就算拿走你的命,我都嫌臟了我的手。”

李樂文本就因失血而沒有了血色的臉上更加蒼白。

他點頭:“先生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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