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證據。”

湯燕卿也沖時年做了個鬼臉,示意:瞧見了吧,他就是一直跟我這麽說話的。

時年便笑了,沖他輕輕搖頭,示意他別再跟人家挑刺兒。

這世上的刑偵學總歸有不同的道路,有的喜歡傳統刑偵,有的更看重物證鑒識,有的則從犯罪心理學的範疇入手。實則不管是哪一種,總歸都是朝向犯罪的真相,屬於殊途同歸。

況且單純從某一種刑偵手段來說,其自身都是不完全,都是有缺陷的。便比如湯燕卿擅長的行為分析,以及微表情分析等一系列的新方法,因為是全新的嘗試,在刑偵界還並未得到廣泛的認可,而其也受自身短時間發展的限制,即便是高手,準確率也就只有70%左右;更遑論那些打著犯罪心理的旗號,其實根本沒有多少天分和理論祭奠的年輕人,就更容易給這種辦案方法招黑。

曾經這樣的事情在爸的身上也發生過。那時候她還小,聲裏有一樁省廳督辦的連環殺人案。專案組鏖戰了半個月沒有排查到有價值的線索,僅有半個陷在泥裏的腳印。

就在大家都一籌莫展之際,爸憑著那半個腳印說出了罪犯的體貌特征,具體道他左腳六指、扁平足等細節特征。

當時局裏的老領導們都說爸這是“一拍腦袋鬧革命”,都說不能這麽憑空想象。爸因此也挨了訓。結果一年後案子告破,罪犯的體貌特征簡直與爸描述得一模一樣……

可是即便如此,局裏那些傳統刑偵學出身的警員們還是不肯相信爸,覺得爸是撞了大運了。

那種孤獨感,爸曾經經歷過,湯燕卿也正在經歷著,而她自己方才也迎面撞上。

她便悄然伸手,捏了捏湯燕

卿的手指:“不管誰不信你,我都信。”

他的面上登時陽光普照,那些用吊兒郎當武裝起來的不在乎,也一根一根地都舒緩開,變成了平和、寧靜。

他便反了手腕,反捉住她:“那就夠了。”

至於其他人,至於除了她之外的這個世界,又與他何關?

因為他這樣一步一步走來,入警、四年來出生入死,還要在其他人休閑的時間裏近乎煎熬地訓練自己的直覺和洞察力……也都是為了她啊。

曾經他在黑暗裏,在她掌心悄悄地問:“喜歡什麽樣的男朋友?”

她輕輕一笑,毫不猶豫地說:“警察。”

時年回眸向他微笑。

就在回眸的剎那,光影明滅,她忽地瞇眼盯住了羅莎的車子。

見她面色微變,湯燕卿忙問:“怎了?”

時年深吸一口氣:“我想我找到了羅莎出車後的原因了。”



【三更萬字完畢,明天見。】

謝謝藍、jupiter、15007275749的紅包~

☆、152.152小醜的笑臉(2更1)

時年帶湯燕卿走向羅莎的車子。老喬聞聲也跟了過來。

三人走到車邊,時年便俯身鉆進駕駛室裏去,望向風擋玻璃。

湯燕卿和老喬也都跟著一起望過去,老喬咕噥了一聲:“什麽都沒有啊。”

時年征求老喬的意見:“我想把車子移動一點位置,您看行嗎?”

老喬瞇眼望她:“你想移到哪裏?斛”

時年回眸望剛才她站過的位置:“大致就是那個點的附近。只是可能還要具體調整一下。”

湯燕卿聞言微微一怔,原地退後一步,俯仰觀察,左顧右盼一下,隨即便笑了。邁開長腿走回來,伸手輕輕拍了拍時年的肩餐。

時年回眸望他,看見他點頭一笑。

時年便也笑了。他是在讚同她的想法呢,她的心便也隨之放松了下來。

老喬還是打量時年,仿佛有些不願意被她支使。她又不是警方的人,現在這輛車又是關鍵的物證,憑什麽她說叫動就動,況且還沒有個確定的地點啊。

湯燕卿便含笑湊了過去:“喬前輩,讓她試試吧。就算我求您了。”

老喬繼續拿喬:“你說了也不行。我再說一遍,這是我們組的案子,我們有自己的辦法,憑什麽聽你們擺布啊。”老喬說著一指時年:“再說,她究竟是個什麽身份?”

湯燕卿忍著,沒說時年是記者。

坦白說警員在辦案的時候是挺討厭記者的,有時候記者會很礙事,將警方的線索提前公布,或者故意寫些誇大其詞的文字,形成相當的誤導。

湯燕卿就挨在老喬身邊顧左右而言他:“您知道我為什麽總管您叫老喬嗎?我給您講個故事哈,您看過我們中國的武俠電影吧,知道金庸吧?金庸筆下就有個義薄雲天的蓋世英雄,就姓喬,江湖人都尊稱一聲‘喬幫主’。”

“在我心裏,老喬你就是我心裏的喬幫主。”

老喬白了湯燕卿一眼:“就憑你跟我說這話,我就反倒覺著這事兒更不應該答應。”

湯燕卿大笑:“好好,我都收回。您就答應吧,拜托了。”

從前湯燕卿一向是桀驁的小子,在老喬眼裏總覺著這小子仗著是湯家的子孫不將他給放在眼裏。過去這四年裏,這小子何曾與他這麽低三下四說過話;每每見面不橫著膀子直接撞過去都算不錯了!

老喬便嘆了口氣:“行,看在你小子今兒這麽懂禮貌的份兒上。”

老喬親自過去問了鑒證科的同事,是否可以挪動物證車輛了。恰好鑒證科和交通局方面的警員已經結束了現場勘查的工作,便點頭同意。

湯燕卿又上前拜托了在場所有警員同事,一起將車推向時年指向的位置。

時年面色緊肅,坐進駕駛座看了一下,顧不上客氣又招呼大家:“往左一點。”

“再往右30厘米”

“……再向後15讀角。”

都是看在湯燕卿的面上,諸位阿sir才聽從一個非專業人員的指揮,十幾個人推著這個大家夥,前後左右幾厘米、十幾厘米地移動。

終於時年一聲歡呼:“好了!湯sir你快來看!”

大家都給嚇了一跳,便也都擁過來看。反倒是湯燕卿並未太過驚訝,從容不迫地湊過去。

小小的駕駛室,十幾個人自然擠不進,於是站在外圍的警員便壓根兒什麽都沒瞧見,忍不住嘟囔:“到底什麽呀?故弄玄虛的。”

只有兩三個能跟時年擠到幾乎相同觀察點的警員才低低驚呼出來:“我的天啊!”

而湯燕卿則一副了然的微笑,並未露出任何驚訝的神情。

老喬也有些忍不住好奇,狐疑盯著時年:“到底怎麽了?”

時年便下車,將駕駛位讓出來,請老喬坐進去。

老喬不明就裏,便也坐進去。坐好了之後,正想歪頭出來問時年。就在冷不丁一擡頭的當兒——陽光從對面的房頂忽然傾天而下,照在面前的風擋玻璃上。一片強光閃過,老喬下意識地瞇眼。待得強光閃過,老喬重新睜開眼,便也是驚得一聲低呼:“My-God!”

從老喬的視角望過去,只見之前還一片透明、視野良好的風擋玻璃之上,突然出現了一個彩色的小醜頭!

小醜十字星形狀的暗色眼睛,尖尖的白色下巴,配著血紅的嘴。原本能給人帶來快樂的小醜臉,這一刻莫名地從風擋玻璃上浮凸出來,叫人只覺寒毛都根根立起!

老喬急忙從車子裏鉆出來,驚愕瞪住時年:“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其餘的鑒證科警員也都趕緊鉆過來看,挨個坐在駕駛位上,找到了方才的角度。可是只可惜陽光的位置也不斷在變換,幾分鐘過後,陽光的位置發生了偏倚之後,風擋玻璃上的小醜臉便也自動消失了。

老喬不解,鑒證科的同事卻在最初的驚訝之後,立即動手開始檢測風擋玻璃上的物質。

時年盯著老喬,

十分理解他的震驚:“喬sir,首先得說這個不是來自行為分析,是我誤打誤撞。剛剛我們三個站在這邊說話,我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物證車輛。那時候正好角度和光線都合適,我就看見風擋玻璃上五光十色的一片。只不過當時並沒能看出是一張小醜的臉。”

“試想傷者本來正在好好地開著車,目視前方,註意路況;或者也有小小的溜號,因為要分神去想待會兒公司要召開的合夥人會議。就在這個時候,也許是小小打了一下方向之後,就冷不丁看見面前出現一張巨大恐怖的小醜臉——她怎麽可能不嚇壞了。出車禍便也是順理成章。”

老喬不由得點頭:“可是這是怎麽回事?”

湯燕卿一直手插褲袋輕松地站在一邊聽著時年的講述,此時才勾起唇角接話,擡手指了指天空:“陽光。”

“隨著時間的不同,陽光的角度也會隨之變化,在車子行駛到適當的角度,便會因為陽光的變化而出現畫面。”

鑒證科的警員也走上前來:“喬sir,我們在風擋玻璃上找到了透明的膠質成分。因為它是透明、無色無味的,之前我們便沒有留意到。”

鑒證警員用玻璃棒沾了一點那種物質,舉到老喬眼前:“這種膠質能造成陽光的散射。如果陽光正好轉到了合適的角度和高度,白光會散射成彩光,宛如雨後的彩虹一般,驟然在玻璃上出現彩色的影像。”

湯燕卿點頭補充:“不止這種膠質本身,如果陽光的角度和高度都合適,風擋玻璃的弧面,以及風擋玻璃上貼的太陽膜,也都會一定程度上造成陽光的散射。與這種膠質合在一處,可能造成二次,甚至三次的反覆散射、折射,構成多彩的小醜臉圖像。”

“這麽覆雜的手段!”老喬都嚇了一跳,急忙詢問:“可找到指紋?”

鑒證科的警員只能遺憾搖頭:“沒有任何可以利用的指紋、腳印,甚至是毛發和皮屑。足見這個人是有備而來。”

湯燕卿慵懶點頭,伸手搭在老喬肩上:“老喬,多此一問了。試想能熟練利用光線的散射和折射角度,從容地畫下小醜臉的嫌犯,該是何等的智商。那樣高智商的人,又怎麽會愚蠢到留下痕跡或者DNA線索給警方呢?”

老喬也忍不住擡手擦了擦汗:“這個羅莎究竟是得罪了什麽樣的人啊!太詭異了!我得去跟她談談。”

鑒證科的警員和老喬都走了,時年擡眸靜靜望住湯燕卿。

“你怎麽看?”

湯燕卿垂首看腕表,然後從車禍現場向後倒退回羅莎家,一邊走一遍用手機上的app粗略記錄距離和角度的數值。

測了一圈,他走回來,目光凝肅。

“你先說說。”

時年深吸口氣:“首先從那小醜臉本身,可見嫌犯對於物理學、材料學的功底之深厚。還有小醜臉的構圖,比例嚴謹,線條流暢,可見勾畫的時候一氣呵成,極有自信,且筆法熟練。”

湯燕卿含笑補充:“他在繪畫方面的造詣,也許要更深厚一些。這體現在他對色彩的苛求,甚至迷戀上。”

“你瞧掌握陽光在膠質物質裏的散射本身已經是個玄奧的事情,就像彩虹,只是光帶的平均分配;可是小醜畫呢,卻是黑眼、白臉、紅嘴,每一個部位的顏色都不失真,且色塊的過渡流暢自然……這是他利用膠質、玻璃弧面、太陽膜之間的反覆散射和折射才能達成。這般費心費力,可見他不能接受胡亂的調色,可見他對色彩的迷戀。”



【上午第二更】

☆、153.153無可救藥愛著她(2更2)

“甚至可以說是將風擋玻璃當成了他專用的調色盤,以陽光為顏料,完全酣暢淋漓地自由勾畫,樂在其中。”

時年閉上眼睛,將自己想象成嫌犯,想象那人那一刻面上的神色。

“那一刻他一定是在微笑,仿佛都忘了畫下這樣一幅畫是要去害人的,他那時只在享受作畫本身的快樂。甚至……”時年說到這裏一皺眉睜開了眼睛,沒有繼續說下去。

湯燕卿便偏首過來:“怎麽突然停住了?餐”

時年搖頭:“我可能是想多了。”

“說。我不笑你就是。”他縱容地鼓勵著她。

時年皺了皺眉:“也許是我變~態了,我總是覺得嫌犯作畫樂在其中的另外一個很大的原因是——他希望他的觀眾會喜歡,會稱讚他的高超畫藝。於是他那時候的微笑都是因為想象著那個觀眾才起的。”

“他仿佛都能想到,他這幅畫的觀眾會是誰。而他畫下這張畫,甚至就是為了展現給其中的一個特別的觀眾看的……他很期待那個人的驚訝。斛”

說完她用力甩了甩頭。

作為這幅畫的觀眾之一,她只希望她自己不是那個嫌犯期待的那個人。

真是好古怪的直覺。

湯燕卿便瞇起眼來,深深凝望她的神色,卻沒出聲。

能看見這幅畫的觀眾,除了受害者羅莎本人之外,只可能都是相關的辦案警員。這群人裏只有一個人的身份是例外的,那就是她。

如果要用排除法來推測嫌犯別有青眼的那個觀眾,那首先的可能就是她。

——那個人在羅莎的風擋玻璃上畫下一幅畫,一幅逗樂的小醜的臉,用以撞傷了羅莎,卻要為了給時年看,為了取悅她麽?

湯燕卿盡管沒說話,可是時年卻還是敏銳感覺到了,擡眼瞪他:“公平交易,你也不許藏著話不跟我說。說啊,你想什麽呢?”

湯燕卿卻耍賴一笑:“真的要我說?聽了不生氣?”

“嗯。”時年點頭答應。

湯燕卿便一點點收斂了笑容,黑瞳幽深,隔著墨鏡盯著時年的眼睛:“這四年來,有沒有我不認識的男人,曾經對你表示過好感,或者追求過你?”

時年一楞,隨即伸腳踢了他小腿一記:“你說什麽呢!這四年裏,我是向遠的妻子,我怎麽會跟其他男人有那樣的關系?!”

他誇張地彎腰去揉腿:“你看你看,都說了讓你聽了別生氣,你怎麽說話不算啊。”

“算了,不跟你說了!”時年一跺腳,便不理他了。

他算是安全地暫時藏住了心裏的那一層擔心。

時年自己懊惱了一陣,也想到了那四年曾經時常在獨自一人時於淩晨接到的那些電.話。電.話沒有來電顯示,也沒有人說話。

曾經那些電.話打過來的時候,她會直覺想到是四年前的那個人追來了……她便會被拉回到四年前的噩夢裏,只能將自己裹在被窩裏,努力想著爸,才能克服。

可是這件事……還是不跟湯燕卿說了吧。

反正那樣的電.話也不可能是他想要問的秘密追求者什麽的。

這世上應該沒有男人蠢到要用那樣嚇人的方式來追求人吧?那是自毀的節奏才是。

時年便收回心神,盯著他手裏的手機:“你剛剛在測什麽?”

湯燕卿隔著墨鏡,卻仍能感覺到他目光炯炯盯著她。

“嫌犯竟然能計算好這條路上陽光的角度和高度,便證明他曾經在這條路上實地勘察過。我在計算他最常出現的位置,那就說不定他曾經在這個位置附近的地點停留過。或者是短期租房,或者是在路邊的咖啡座小坐,總之,從中會找到他的線索。”

“對哦!”說回案子,時年便重新振奮起來:“之所以能對光線那麽熟悉,便不可能是一朝一日觀察的結果。只要那人連續多日在這條路線上出現過的話,那就一定會遇見路人,就一定有人會對他留有印象。只要咱們耐心排查,就有可能將他從人海裏給揪出來!”

湯燕卿含笑望來:“越來越專業了。”

說著撥手機,“皇上,去給老喬組裏的潘妮使使美人計,把老喬跟羅莎的談話內容套出來。”

時年聽見這談話內容也是醉了,忍俊不已。

湯燕卿接下來又給關椋下任務:“老喬跟羅莎談話,憑他的傳統刑偵學,一定是從利害關系人的角度入手。所以稍後皇上會拿到羅莎自己列出的利害關系人名單。你交叉比對那張名單上的人,看裏頭有沒有物理學、繪畫特長的人;還有交叉比對他們最近一個星期的所有app的定位信息,尋找有在車禍現場附近出現過的人。”

湯燕卿交代完了,卻見時年立在路邊出神。

他走過去,忍不住伸手擁住了她。

時年嚇了一跳,連忙左右看看,拍掉他的手:“餵,你現在穿著警服呢!拜

托你,要尊重這身警服。”

他吐了吐舌:“好,那今晚上我換了便裝之後再抱。”

時年臉紅過耳:“哎你這家夥,誰答應給你抱了?”

他挑眉望她:“不想給我抱,又何必讓我看見你那麽聰明可愛的模樣?你明知道我一看見你那小模樣,就非忍不住抱抱不可。”

“你……”時年真是沒轍:“霸王邏輯!”

他笑起來,忍不住湊在她耳邊:“霸王真正的邏輯,只是硬上弓……難道你是提醒我,該對你,呃……”

“哎你!”

時年渾身燃火,跳起來打他:“別胡說八道!”

他抱著手肘揚眉而笑:“剛剛誰教訓我,說要尊重警服來著?怎麽還有人當街跳起來打身穿警服的officer呢?”

時年被自己的話絆住,只能停下來瞪他,雙頰緋紅。

看見她這樣,他便愉快起來。什麽小醜臉,只要能看得見她的臉,他便什麽都不放在眼裏了。

向遠錄完口供,由路昭代理辦完了手續,離開警局。

他略作猶豫,還是去了急救中心。

羅莎已被轉進病房。他走進病房的時候,羅莎正面朝裏,仿佛在睡著。

向遠站在病床邊大約一米的地方站了站,還是後退走向門外,到護士站去問怎麽沒有人陪護她。

護士翻了一下檔案,說已經通知了羅莎父母。他們正從外州趕過來,應該今晚就能到了。

向遠這才放心,詢問羅莎傷情,以及她是什麽時候睡著的。

護士說羅莎已經解除了生命危險,身上的傷靜養,便會漸漸康覆的。只是她受到了比較嚴重的驚嚇,這個可能要後期一段相當長的時間來做疏導。

至於什麽時候睡的,護士便笑:“沒睡呀。我五分鐘前剛去給她打過針,還聽她自己說了無睡意呢。”

向遠便聽懂了,忍不住皺眉。向護士道謝之後回到羅莎的病房。

在沙發上坐下,輕聲說:“我知道你沒睡,你只是不想見我。不過沒關系,我坐坐就走。羅莎,這次不管誰對誰錯,可是你終究出了車禍,便還是該由我說一聲對不起。”

羅莎依舊面朝裏躺著,面上滿是落寞的苦笑。

“阿遠,只是一聲對不起麽?你該明白,我始終在等你的一句話是:‘嫁給我’。你從前不肯說,是因為時年;那現在呢,你跟她都離婚了,你卻還不肯跟我說那句話麽?”

向遠聞言便是皺眉:“我記得我沒告訴過你這個消息,你是怎麽知道的?莫非,是時間告訴你的?”

羅莎閉上眼苦澀地笑:“是啊,是她告訴我的。她是用這個消息拜托我,讓我在合夥人會議上不要再為難你,她求我幫你……她都以為我們兩個終於可以在一起了,不是麽?怎麽,原來我們所有人都猜錯了麽?”

向遠輕輕閉上眼睛。

“羅莎我不想騙你,我愛的人不是你,所以我們之間不會有婚姻。”

羅莎死死咬住手指:“你不愛我?你從前是因為時年,才會說你不愛我;可是現在你跟時年已經離婚了,你身邊又並沒有其他女人,那你愛的又是誰?”

話問出口,實則羅莎心底也已經浮起了答案。

她再感覺不到渾身的疼。原本麻藥過了勁兒,她現在應該全身都疼才是——這是因為,心裏更疼啊。

“阿遠,你別告訴我你現在愛著的人,還是時年!還是那個剛剛跟你離婚,剛剛成為你的過去式的時年!”

向遠也輕輕閉眼,愴然一笑:“是的。我愛的人,依舊還是她。”

☆、154.154我們算不算正在交往中?(第一更)

“滾!你現在就給我滾出去!”

羅莎用盡全力嘶吼:“向遠,算我羅莎瞎了眼睛,這輩子愛錯了人,押錯了局!”

向遠也只能黯然嘆息,起身,凝望她的背影。

“羅莎,既然給不了你想要的,我知道就算堅持留下來,也只會給你增添煩惱。好,那我就先離開。“

“你受了傷,我沒什麽能為你做的,但是我至少可以向你保證一點:關於你在華堂的去留,我不會再使任何手段。一切都等你傷愈之後回歸再說。如果你想走,我會將你手裏的投資連帶收益清算清楚;而如果你還想留下來,那我自然也舉雙手讚成。斛”

如果說早晨在會議室裏等待合夥人會議的時候,他的心裏對羅莎還是充滿了怨恨,可是當他驅車而來,看見她穿著一襲寶藍色套裙躺在血泊之中的時候……他忽地就覺得早晨那一切的防備都過敏了。

她喜歡大紅色,她不喜歡過於冷靜的寶藍色,所以她原本開的車子都是大紅色。可是後來因為他喜歡寶藍色,她便一點一點地改了她自己的喜好,不但將大紅的米亞達噴成寶藍色,就連她今早穿的套裙也選了寶藍色餐。

這樣無言表達的心情,他又豈會不明白?

只可惜,她想要的,他是真的給不了她。

向遠走了,病房裏靜了下來。

羅莎豎起耳朵,用力去聽他的腳步聲在走廊裏的回響。點點地遠了,點點地融入走廊裏的過客腳步聲裏,再也辨認不出。

羅莎消沈下來,將面頰埋進被窩。

寂寞宛若海浪鋪天蓋地而來,便連陽光照進窗欞,與房間中的空氣相撞,也發出了叮叮當當的回響。

她控制不住自己,擡眼去望向窗子,只見陽光散開成七彩,五光十色地沿著玻璃蔓延開。那些光彩聚合、散開,倏然便仿佛變成了一張小醜的臉,趴在窗子上,向房間裏的她窺探。

羅莎汗毛孔都立起來,她死死捉緊被角,驚聲尖叫——

“媽媽,救命啊。莎莎不要小醜爬進屋子裏來!”

時年和湯燕卿趕到羅莎病房的時候,看見的是醫生和護士忙進忙出,一臉的嚴肅。

時年忙攔住醫生問:“她怎麽了?”

醫生摘下口罩,嘆口氣說:“她的精神上受了很嚴重的刺激。我不知道之前究竟發生過什麽,不過剛剛她昏倒之前大聲尖叫,喊‘媽媽我怕’,還有什麽‘小醜要爬進窗子裏來了’……”

時年和湯燕卿對視一眼,從對方眼裏看到了相似的震動。

是震動,卻不是意外。

那個人果然不是偶然地在風擋玻璃上選擇畫下小醜的臉,原來果然有一個小醜在羅莎的心底。

醫生和護士還在密切關註羅莎的情形,時年和湯燕卿不被允許進病房,兩人便在走廊上的長椅坐下來。

時年扯掉頭上的發圈,將長發散下來,手指穿進去用力抓了幾下。

然後才將頭發重新又綁好,回眸來望他:“你小時候最怕的是什麽?”

湯燕卿笑起來:“怕我爸。他不打我,卻會叫我背法律書,每一本都有磚頭那麽厚,簡直是我的夢魘。”

時年挑眉,卻果斷搖頭:“不對。以你的聰明,就算叫你背法律書,對你來說也不算太大的難題。”

“嘔吼……”他被拆穿,狼狽地笑起來:“好吧我說實話。叫我背也就罷了,我早晚能給背下來就是了;只是比較頭疼的是,我還有個能對法律書幾乎過目不忘的哥,我剛想偷個懶,他已經背得行雲流水了。讓我在我爸面前,好沒面子哎。”

“呵……”時年終於能放松一笑:“怪不得你死也不肯繼承湯大律師的衣缽去當律師,反倒當了警察。誰叫湯律師在這方面比你牛了二裏地呢!”

他懊惱地咬了咬牙:“還說?”

從小有那麽個優秀的哥,對任何孩子來說都是夢魘。他死皮賴臉地熬過去了,長大了可不想再提。要不是看她方才那一刻有些黯然,他才打死也不說呢。

他見她笑了,才緩緩問:“那你呢?小時候最怕什麽?”

她卻望了他一眼,搖搖頭,不肯說。

他哼了一聲:“你不說我也能猜著。你——怕鬼吧?或者怕大灰狼?或者怕中國那些長輩們時常講出來嚇唬小孩乖乖睡覺的那些故事裏的怪物。”

“切,你也太小看我了!”時年瞪他:“我才不怕那些故事裏的鬼怪,因為我知道它們根本都是假的!”

她白了他一眼:“……我什麽都不怕。”

他翻白眼兒:“別這麽急著否認哦。否認得越快,反倒越有可能是【說謊】。”

怎麽又忘了眼前這位吊兒郎當、直翻白眼兒的sir還是位行為分析專家來著?

時年只能悄然嘆了口氣,轉開頭去:“我最怕的是……有一天我爸忽然一走就再

也沒回來。”

她話音輕落,時間便也隨之靜止。

他歪頭只能呆呆地看著她,一向能言善辯的他,這一刻竟然也不知道該用什麽來安慰她。

那曾經是她最怕的事,卻還是有一天,那件事變成了現實。於是她那一刻只會責怪自己,仿佛自己從前不去想,這件事便不會發生。她會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將爸的死歸咎在自己頭上。

這樣的恐懼,也許只有身為警察的家屬才能懂得。普通的公民每日享受慣了平安幸福的生活,便會習慣地將這一切都當成天經地義,卻不知道在陽光背後,在和平背後,是多少警員用兢兢業業的工作,甚至是鮮血和生命在守護著這看似平淡的每一天。

他便伸手,輕輕握住了她的手。將她的指尖都握進掌心裏,努力微笑著問:“那你還喜歡警察?還想嫁給警察?難道你不怕同樣的事情還會發生?”

她還在傷感裏,卻也猛地回頭,朝著他吐口水“呸呸呸,你說什麽呢!快點跟我一起呸,說壞的不靈好的靈。”

他搖頭而笑,“好啦,我不怕。”

她這才尋思過味兒來,忍不住伸手搡了他一拳:“誰說我喜歡的警察是你了?誰說擔心的是你了?哎你這人怎麽這麽會自己對號入座呢?”

他便瞇起眼來:“那你倒是說說,你身邊這麽英俊這麽勇敢這麽出色的警員,除了我,還有誰?”

時年面色一紅,本想拉出賈天子和關椋墊背,不過一想他當初對人關椋那酸勁兒,她還是作罷了。哼了一聲轉過頭去:“當然有了,黑貓警長!”

他被嗆著,“哎我拜托你找一人類跟我比行不行啊?”

她背著身,不肯搭理他。

他便伸出食指,輕輕捅了捅她肋骨:“……你放心,我一定不會出事的。”

時年這才又紅透了臉,回首來瞪他:“你怎麽還跟我說?我不關心好不好?”

他得意地翻了個白眼兒:“撒謊的孩子被狼吃。”

她鼓著臉瞪著他,緩緩說:“你,怎麽知道我喜歡警察?我記得我好像沒跟你談到過這個話題。”

他心底陡然一驚。

是啊,那是在黑暗時候的事,他怎麽方才沒留意,直接都給說出來了?

他便暗暗掐了自己一下,小心翼翼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字緩緩道:“那又有什麽難呢?你知道的,這世上的女孩兒都會有些戀父情結,就像說父女兩個是前世的戀人啊;所以女孩兒在擇偶的時候,是一定會下意識在男友身上尋找父親的影子和優點的啊。”

“而你呢,那麽愛和尊敬你的父親;而你父親最清晰的標簽就是警員的身份……所以不用猜也知道啦。”

時年緊緊盯著他的眼睛,在他說完之後還盯了好幾秒鐘,然後才錯開目光,呼了一口氣:“算你說得有道理。饒了你了。”

她是個心眼兒細致的小姑娘,可是做起事來幹凈利落,又頗有女漢子的氣勢。這樣的她就又叫他心裏出現了那種毛毛的感覺。仿佛旱地上,一棵一棵,悄悄地拱出地面的小草。雖然幼小,雖然羞澀,可是勢不可擋,用腳碾都碾不回去。

他便大口大口地深呼吸三次,繼而屏住呼吸,偏首過去都在她耳邊。

“咱們既然都聊得這麽深.入了……那我可不可以再確認一下:我們兩個,現在算不算是在正式交往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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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第二更~】

☆、155.155也許我不夠愛你(第二更)

從前這個話題不可說,因為她與向遠的名義婚姻還沒有最終了結。可是現在,這個障礙已經不存在了呀。

他便歡歡喜喜,滿懷期待地等著她的答案。

她一定會說“是的”,一定會的,對不對?

他怎麽嚴密地守著她,她身邊哪裏還有其他男人的機會呢?所以他勝券在握的,他不用緊張的……

時年被他問得一怔,面頰不知怎地微微有些發白,卻避開了他的眼睛餐。

敏銳如他,怎麽會看不出她神色之間的閃爍?

“你說呀!”他砰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斛。

正好醫生從病房裏出來,向兩人點了個頭:“Sir你們可以進去了。可是她剛剛平靜下來,拜托你們別讓她太過激動。”

時年連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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