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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她們怒吼,叫她們消失!

只有一步之遙,只有一步之遙他就可以走到燕聲身邊去了,可是這兩個小姑奶奶卻偏偏不早不晚地橫叉出現……為什麽?!

燕餘終究大一點,看清了駱弦聲眼底隱約浮生而起的懊惱,便輕輕扯了扯燕翦:“小僧好像不高興了哦。”

燕翦卻依舊眼睛亮晶晶地盯緊了駱弦聲:“他現在才生氣麽?我可早就生氣了呢。那間主題公園已經開園三個月了,也就是說某人答應了陪我們去坐第一班的過山車,已是整整拋在腦後三個月了!”

湯燕翦是湯家最小的孫女兒,大學還沒有畢業,卻還趁著晚上攻讀第二學位。22歲的小姑娘長得就像個活脫脫的洋娃娃,蘋果臉吹彈可破,上面總是掛著可愛的紅暈。湯燕卿平素最喜歡欺負這個小妹妹,可是燕翦也只叫湯燕卿欺負,對別人可只有她欺負人的份兒。

便比如駱弦聲。從小到大,堂堂駱弦聲在湯家反倒是被這個最小的妹妹欺負得最狠。只要他來湯家,便只會看見燕翦宛若翩然的小燕子一樣,攆著他滿湯家地跑。總歸到最後,駱弦聲總是敗在燕翦的撒嬌攻勢之下,就連“小僧”這樣的外號都生生扛下來多年。

不過也許是燕餘和燕翦這兩個小妮子當局者迷,湯燕聲身為大姐卻漸漸地刻意閃身事外,與駱弦聲拉開了距離。

不經意之間,年幼時候的懵懂無知,不懂得拉開異性之間的適當距離,終究造成了他與湯燕聲越距越遠。

等他漸漸明白,湯燕聲不是不能跟年紀爭,不是放不開四歲年紀差距的這個坎兒,她只是不能跟自己的妹妹爭的時候……一切卻早已錯過了合適的轉圜餘地。

於是他漸漸地不敢再來湯家,不敢再面對燕翦那雙娃娃般忽閃忽閃的大眼睛。

他苦惱地皺了下眉:“……對不起燕翦,我要先過去跟大聲說句話。”

“說什麽?”燕翦嘟起了嘴:“好吧我替你說就是。”

說著回首朝向湯燕聲的方向,喊:“大姐!”

湯燕聲只好停步,望過來:“嗯?”

燕翦嬌憨一笑:“小僧好像還沒來得及跟大姐說:歡迎回來。我替他說嘍!”

湯燕聲努力一笑:“嗯,收到了。謝謝你們——倆。”



【早上還有五千字~】

☆、140.140進退之間,感情總讓人有小小掙紮(2更2)

華堂律師事務所。

向遠的律所。

向遠窩在大班椅裏,盯著玻璃門上的貼字,有些走神。

他記得剛結婚那會兒,第一次帶時年來律所。她怯生生地環顧周遭,那些精致到每一根線條的裝修和家具叫她有些不自在。盡管這間公司是自己老公的,她卻還是明顯地束手束腳,不敢坐不敢碰的。

——那個時候即便已經成了法律上的夫妻關系,可是其實他們之間的生疏感還並沒有消除。表面上看起來是她對裝修格調的不適應,事實上也是表現出她對他的距離感躪。

他便盡量幫她自在下來,帶著她一間一間辦公室地走,給她介紹公司裏的每一個人。

後來她卻獨獨對玻璃門上的貼字感興趣——也許因為這貼字是中文的崾。

她便問他為什麽取了這個名字,是想說這間公司裝修高雅,是為“華堂”麽?

彼時他笑著說:“當然不是。好的律所不在於裝修格調,在乎打贏官司的能力。之所以叫華堂,是因為我們主要的客戶都是華人,同時我們華人都喜歡堂堂正正,於是取這兩個意思合並在一起,就是華堂。”

彼時時年第一次在這間辦公室裏露出真誠的笑意,她凝視著他的眼睛,她的目光中充滿了仰視和驕傲:“阿遠,我真喜歡這個名字。”

想到這裏,向遠忍不住深深嘆息一聲。

真的懷念兩人那時的時光,他真的好後悔,怎麽會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秘書打進來內線電.話,向遠聽了也是一楞:“你說是誰來了?”

向遠趕緊重整精神,迎出去。馬克的父親、林奇先生從沙發上站起來,朝向遠微笑。

“真不好意思向律師,我來得倉促,沒來得及預約,給你添麻煩了。”

向遠忙躬身握手:“林奇先生您太客氣了。快請進來說話。”

兩人進了辦公室,林奇卻沒坐下,反倒鄭重地對向遠鞠躬:“我這才知道犬子險些傷害到的Nana竟然就是向律師的妻子,這才明白向律師怎麽會辭去我林奇家律師的職務。我今天來是特地替犬子向向律師伉儷誠懇致歉的。”

向遠完全沒想到情勢會忽然變成這樣,便也尷尬地連忙同樣躬身:“林奇先生言重了。實則我那天打了馬克,心下也十分後悔,正想著等雙方心情都平覆一些,再登門致歉。”

“不管怎麽樣,我身為法律工作者,不應該動手。”

林奇連忙說:“怎麽能這麽說。向律師所做的一切是為人丈夫的人之常情。不瞞向律師,今天犬子之所以沒跟我一同來,就是因為我親自將他打了一頓,禁足在房間裏,不準他再出門。”

向遠驚訝不已:“林奇先生,這怎麽好意思……”

秘書送進來咖啡,兩人這才落座。

林奇誠懇地說:“我今天來,實則是想亡羊補牢,希望向律師能繼續幫馬克打這場官司。”

失去林奇家這樣大的客服,向遠也曾十分肉疼,沒想到今天林奇先生親自來重新邀請。向遠很想答應下來,卻還是遲疑著搖了頭。

眼前又是時年:四年前要捉住他手指,才敢走出家門的時年;四年後堅強獨立到時常用失望和質疑的目光凝視著他的時年……他便輕輕閉了閉眼睛。

不,他不可以再做讓她失望的事。

再錯一次,可能就要一生都錯過了。

他便忍住不舍,毅然拒絕:“對不起林奇先生,多謝厚愛。因我妻子就是受害人,我便應該回避,不能擔任辯方律師。”

林奇此來的目的,向遠也並非猜不到。只要他還想繼續擔任馬克的辯護律師的話,也就是說他得設法說服時年不出庭作證……現在別說他對時年已經失去了這樣的影響力,況且他對這件事的態度還極有可能決定了他和時年那命懸一線的婚姻。他不敢再造次。

林奇略有失望,卻也並不意外。灰白頭發的精瘦男子,手指在膝蓋上輕輕敲了兩下,說道:“也難怪向律師會這樣做,我們完全都理解,完全的歉意。”

“只是我們實在是欣賞祥律師的能力,也更想通過這樣的方式來表達我們的歉意——不知向律師看這樣行不行,你不直接擔任馬克的辯護律師,但是可以作為律師團的顧問。也就是說你還是我林奇家族的常任律師,只不過因為此案需要回避,才暫時退出本案的辯護。”

“我們同時也還是希望向律師能將原來的辯護方案繼續執行下去。心理醫師的選聘,還希望由向律師你這方面多多幫忙。”

林奇先生這樣低下了姿態來,幾乎只要他能答應,他們便一切條件都可以接受。這樣的優厚條件,讓向遠一時難以抗拒。

只是他又不能不想到時年……

他便躊躇了下:“林奇先生,很感謝您今天特地撥冗過來。只是此事……請容我考慮。”

林奇便也知趣地起身,與向遠握手告辭。

向遠克制地沒有親自送出去,他想強化自己身為受害人丈夫的身份。

林奇下樓,立在電梯門口等電梯。正好羅莎也走出律所,同樣站在電梯旁。

林奇的形象氣度叫人無法忽視,羅莎知道這是個有身份的人物,便客氣地跟林奇點了個頭。林奇便也報以一笑:“這位小姐也是來華堂做法律咨詢的麽?”

羅莎微笑:“不,我是在華堂裏工作。”

林奇揚眉:“原來是位美女律師。”

被這樣有身份的人物誇讚,羅莎也忍不住面上有光,便謙辭:“您過獎了。不過我不是律師,我是華堂的財務合夥人,主意幫公司處理財務上的工作。”

林奇便更驚艷,主動伸手過來:“原來這樣年輕美麗的小姐,竟然已經是華堂的合夥人。後生可畏,佩服,佩服。”

電梯來了,兩人一路寒暄著一同下樓。羅莎便也拿到了林奇的名片,知道了他就是國內,乃至全球的服裝業大鱷,心下十分震動。

現在各個律所之間爭奪重要客戶的明爭暗鬥很激烈,雖然跟向遠吵了幾架,可是羅莎無論從向遠的角度著想,還是為了自己的投資回報,便都想為律所留住這樣一位重量級的客戶。

只是林奇言談之間很是失意,雖然沒明說是什麽事,也叫羅莎心下很是不安,頻頻問是否什麽地方出了誤會,身為華堂的合夥人,她很願意從中將誤會解開。

兩人邊說已是邊走到了大廈的大門口。林奇便道:“這裏也不方便說話,不知羅莎小姐你是否有空。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請羅莎小姐喝杯咖啡,咱們再具體聊。”

羅莎自然應允,短信給秘書取消原本的一切工作安排。

時年走進“中古”,立在門口左右打量。

“中古”店如其名,裝潢古色古香,擁有清晰的亞洲古典風格,卻不是某一單一風格,而是整個亞洲風格的混搭。

比如店門是鬥拱飛檐的中式,飛檐旁卻用了泰國式的金色尖頂。門廊是南亞風格,走進去卻是直通向日式風格小巧雅致的園林。而園林中隨處可見的佛相,也是綜合了漢傳、藏傳,甚至是融和了印度教原始造像的風格。

站在店門口,就像是經歷了一場亞洲古代歷史的快穿,叫時年只覺目不暇接,奇妙無比。

她彎腰望向裏面:“你好,請問有人嗎?”

隨即一聲又高冷又嬌嗲的聲音傳來:“看我看我看我,看我啊!”

時年怔了一下,分辨了一下方向,才上頭朝上頭瞧去。卻見是頭頂的天花板上吊著一個鳥籠,說話的竟是上頭一只白羽紅嘴的大鸚鵡!

那鸚鵡見時年終於準確地找見了它,便傲嬌地一邊叨著羽毛,一邊紮撒著翅膀,高冷地問:“我帥嗎?”

時年笑得腿都軟了,只能認真地點頭:“帥,特別帥。”

那鸚鵡才滿意了,朝裏頭努了努嘴:“真乖。那就進7吧。”

人家可時髦了,都不說“進去”發的是“進7”的音,跟個傲嬌的老太監似的。

時年忍著笑,一路走進去。一邊走一邊笑:這是湯燕聲的店,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們這一輩名字裏都有個“燕”,所以幹脆連店小二都不用人類,而用個跟他們家男生一樣傲嬌的鳥類了。

一路向裏走,穿過了南亞風格堂皇富麗的彩玻璃走廊,這才終於看見了一個人類,而非鳥類了。

一個白凈俊秀的小男生躬身相迎:“歡迎。”

走進那扇大門,才遠遠瞧見湯燕聲。她正在嘗試這將一個佛頭,與店裏原有的一個佛身對起來試試看。仰頭瞧見是時年進來,便將佛頭端端正正放回原本的檀木架子,然後鄭重地合十之後,才轉身走過來,沖時年介紹那男生:“他叫小楷。”

時年便又是忍俊不已。

小楷,這名兒取得可真不錯。

湯燕聲對時年的反應也不意外,便說:“我們這兒還有個女生,叫簪花。他們倆合一塊兒正好是‘簪花小楷’。平時我不在的時候,都是他們兩個替我觀點。不過不巧,簪花今兒輪休,只有小楷在。”

時年笑著指指門口:“不止他們兩個吧,還有門口的那個……”

“哦,你說它呀。”湯燕聲正兒八經地點頭:“門口的那只是個公的,不過我為了讓這店裏陰陽平衡,就給它取了個女名,叫——玉環。”

時年直接笑噴出來。

實在沒想到湯家的大姐在表面的端莊之下,事實上卻是個如此有趣的人,她便忍不住笑出聲來。

湯燕聲老神在在地扭頭望來:“難道不覺得玉環實在是個最配它的名字麽?”

時年一想便也含笑點頭。

可不,又白又胖,是白玉的圓兒,就是玉環了唄。只是不知道大唐貴妃楊玉環若是聽見自己跟個鸚鵡同名,還是個公的,會作何感想。

兩人終於在矮桌前坐下,桌上鋪著富麗的印式桌布,

身邊散著的也都是印式的座墊、靠墊。

時年便直陳來意:“今天來,其實是想請大姐看一顆米珠。”

知道這次湯燕卿去了南亞地區,且對該地區的文化頗有研究;而妮莎又正好是印裔,燕舞坊如今也坐落在印裔聚居區裏……於是時年想知道這顆米珠有沒有可能跟燕舞坊有關。

湯燕卿將米珠接過來,放在放大鏡下面仔細觀察,“坦率說,雖然南亞也使用米珠,可是他們傳統裏更喜歡用的還是黃金。”

“哦,沒關系。”時年將珍珠收回來。

就算暫時無法從米珠上來嘗試尋找周光涵之死與童妻案的直接關聯,但是以後還有機會,且米珠還是能與馬克家聯系在一起。

湯燕聲卻盯著時年,緩緩說:“其實邀請你今天過來呢……我也是想請你見個人。”

時年挑眼:“誰呢?”

咖啡店,一片寧謐。

自從羅莎和林奇走進來之後,店中再沒進來其他的客人。

羅莎知道這間店不會是生意冷清,而是因為林奇先生的到來,店家配合著清了場,只為讓他們方便談話。

林奇便將之前與向遠之間的事情說了。

“我此來是懷著對向律師極大的歉意和誠意而來,以為向律師一定會接受我的誠意,卻沒想到……”林奇遺憾地嘆息,攤手:“看樣子向律師真的是十分十分愛他的妻子,能為了他的妻子而一再推辭我的邀請。看來我們只能再去其他律所碰碰運氣了。”

羅莎心裏一沈。

林奇家哪裏還用到其他律所去“碰碰運氣”?羅莎心想,說不定此時各大律所在得知了向遠拒絕林奇之後,已經蜂擁而來,正準備半路將林奇劫到自家手裏呢!

更何況……向遠之所拒絕這麽好的客戶的原因,居然是為了時年。

羅莎忍不住笑裏帶了苦澀,卻還要盡力為了律所而爭取:“林奇先生,我想這裏面也許還有誤會。況且您也說了,向律師並不是直接拒絕了您,他說需要再想想,那就是還有轉圜的餘地。”

“林奇先生您看不如這樣,今天我既然有幸與您遇上,那我就有責任幫您和向律師再做溝通。您放心,我好歹也是華堂的合夥人,我有權為了華堂的利益而要求向律師重新作出選擇。”

林奇面上漾出驚喜:“真的?只是我擔心向律師實在是愛妻太甚,連羅莎小姐你的意思也不會在乎。”

這話……便聽得羅莎心裏更加黯然。

她甚至忍不住想,也許憑林奇先生的身份,他可能都知道了她跟向遠的關系。畢竟在許多商務場合,都是她作為女伴陪著向遠一起出席,也曾經很多次被不明就裏的人當成是向遠的女朋友或者妻子……於是林奇先生這話,便多少有些奚落的意思。

她便抱起手肘來,自信一笑:“林奇先生,我既然敢跟您這麽說,就一定是有把握的。向律師遠沒有您想象的那麽在意他妻子。林奇先生還不知道吧,他們已經法定分居了,也就是說已經事實上離婚了。如果他還那麽在意他妻子,又何至於會走到這步。”

“當真?”林奇便也忍不住面上浮起喜色:“那就太好了。一切都拜托羅莎小姐,我等著你的好消息。”

中古。

湯燕聲起身進了裏間,帶出一個人來。

時年一見,便驚得趕緊起身。

竟然是沈宛。

湯燕聲走向門口去,帶著小楷出去,順手將門帶上。

時年有些手足無措:“湯太太,怎麽是您?您也是來燕聲姐的店裏來逛街的麽?真是好巧。”

沈宛靜靜一笑:“不是巧合,我是特地到燕聲這兒來等你。時年,我想跟你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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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141沈宛vs.時年:初次見面(第一更)

眼前的情形著實叫時年意外。

實則那晚在湯家,時年是做好了一定的心理準備的。畢竟是在湯家,且她看出了沈宛的目光裏隱約的不快,要是人家沈宛那天晚上單獨找到她嗎,想要跟她說點什麽,她是不能閃躲的。可是真的沒想到那天晚上沈宛並未單獨見她,卻反倒在今天這樣一個完全想不到的場合見到。

時年有點緊張,可是卻也並非完全沒有頭緒。

這樣的情形之下,沈宛來單獨堵她,又能說些什麽呢?或許就像那些小說和電視劇裏固有的橋段一樣,或者就如同她真實生活裏的婆婆郭正梅一樣,是來警告她離湯燕卿遠一點;或者幹脆就是來當面指著她的鼻子,告訴她要認清自己的身份,不配與他兒子在一起。

如果真是這樣,那她反倒不怕了躪。

時年心放平靜下去,目光也沈靜下來:“好,您有話請直說吧。”

聽向遠說過,沈宛跟郭正梅的私交也很好,彼此還都是牌搭子。那麽脾氣秉性也一定十分相投吧崾?

沈宛卻只靜靜觀察著她的神色,無聲地微笑起來:“時年,能告訴我是什麽幫你從最初的驚慌,變成後來的沈靜麽?”

時間略有驚訝,便也坦率一笑:“晚輩是想,反正今天也躲不開您了,索性跟您開門見山。您想說的話,晚輩大致也能猜到一些,心下反倒不緊張了。”

沈宛親自給時年倒茶:“你以為我想跟你說什麽呀?”

時年深吸口氣,然後吐出去,拿定了主意:“您是想警告我吧?其實您不必開口了,我覺得您的這番話還是最好回去跟您兒子說比較好。如果他能更在意您的感受而同意您的想法的話,那我也真的沒什麽好留戀的;那就讓他繼續給您當聽話的好兒子,我就不打擾了。”

男人自然應該孝順母親,但是從男人決定要愛一個女人的那一天起,男人與母親就已經分屬不同的家庭了。男人在孝順母親的同時,更多的共同利益是應該與伴侶在一處的,也就是應該與伴侶站在一起來面對母親,共同承擔母親那邊拋過來的所有好的壞的;而不是瞬間退化回了小嬰兒,全然罔顧伴侶的存在。

時年這話說得已經很直白,她做好準備迎接沈宛的不滿。

孰料沈宛卻驚訝地微微挑了挑眉,接下來也沒有拍桌子指鼻子,而是含笑點頭。

“如果卿卿也是那樣的男人,我這個當媽的也會拍桌子罵他‘孬種’。”

時年聽了很是驚訝:“真的?”

沈宛向時年招了招手,時年遲疑地靠近桌面,沈宛自己則主動橫過大半個桌面來,神秘兮兮與時年說:“告訴你一個秘密哦,我當年也曾對卿卿爸爸說過類似的話哦。當年卿卿爸爸剛跟犀犀媽媽離婚,可是因為前面的兒媳婦是婆婆親自選的,婆婆又是蠻傳統的人,就非常不能接受我。我跟卿卿爸爸談戀愛的時候她就反對;甚至婚禮的時候,她都不肯喝我倒的媳婦茶。”

“等我進門之後,她第一時間將犀犀給帶走,說是怕我這個後媽傷害了她的孫子……”

時年悄然吸氣,忍不住低低道:“沒毛病吧?”

沈宛響亮地笑開:“對對對,就是這個,我當時真的想什麽都不管了,當面認認真真問我婆婆一句這樣的話。”

沈宛雖然笑得好大聲,可是她眼底還是流露出淡淡的哀傷。可以想見當年的她承受了多大的壓力,那時候有多難以承受。

沈宛朝時年聳了聳肩:“就是那個時候,我對卿卿爸爸說的這樣的話。我當時也是好灰心,因為我又沒做錯什麽,我只是不是婆婆親自挑選的那個兒媳婦而已;我只是後來走進老公的感情生活,可是我又沒有破壞過他們的婚姻。開始就因為我跟犀犀媽媽曾經是閨蜜,所以我婆婆就總覺得我是狐貍精,認定是我先勾.引老公,才會造成老公跟前妻的離婚。”

“我覺得如果他再明明看得見我的痛苦,卻又要披著所謂的孝道的外衣,不敢在他母親面前維護我的話,那我就真的不跟他過了。就算我沈宛這輩子瞎了眼,看錯了一個男人。”

“那,後來呢?”時年的心也不由得跟著提起來。

沈宛便笑起來,時年自己也尷尬地笑了——是啊,現在就是“後來”了,如果湯明羿沒有將這件事處理好,怎麽還會有後來的湯燕卿,怎麽還會有現在沈宛的依舊陪伴在湯明羿身邊?

沈宛卻還是認真地回答了:“後來他就將我帶到他母親面前去,跟他母親說,我是他愛的人,請母親也愛我。如果母親還是不能接受的話,那他只能斷絕了與母親的關系,從此帶著我遠遠離開,再也不回湯家的門。”

時年忍不住小小歡呼:“好帥呀!”

沈宛也臉紅起來,目光盈盈,仿佛又是含情的少女:“是哦,我也覺得好帥哦。那一瞬間忽然就覺得,從前被婆婆委屈的那所有的一切,都值得了。”

“後來我也主動不介意婆婆的脾氣了,反正我是跟老公過一輩子的,又不是跟

婆婆過一輩子。”

時年悄然豎起大拇指:“您做得對。”

沈宛悄然笑開,手撐著腮幫含笑望向時年:“怎麽樣,是不是現在覺得沒有那麽抗拒我了?”

時年一怔,回過神來已是面頰發熱。

人與人之間拉近關系、改善觀感的最好辦法,就是迅速與對方找到同一立場。沈宛原來深谙此道。

是啊,怎麽忘了,沈宛看似嬌小玲瓏,卻是名聲在外的成功女商人呢。在沈宛面前,她自己真的只剩下小孩子氣。

時年不好意思地也端起茶壺來給沈宛再滿上一杯茶:“您潤潤喉。”

沈宛笑起來:“我方才啰唣這麽多,實則只是想告訴你,我不是來做那些婆婆們最愛幹的事兒來的。我今天來的目的,實則是想給你講一個故事。”

“講故事?”時年又有點接不住這個大招兒。

沈宛見狀便笑起來:“放心,不是睡前故事。其實作為媽媽,我從前都沒給犀犀和卿卿講過睡前故事。犀犀是覺得那些故事太幼稚,不屑聽;卿卿則是幹脆給我講,直到把我都給講睡著在他的床.上,可是他自己還瞪著一雙小眼睛,全無睡意。”

時年幾乎能想象到湯燕卿那一幕口若懸河的模樣,便忍不住笑起來:“是哦,湯sir真的很健談。”

沈宛忽然挑眸望來:“其實咱們湯sir是真的很善於講睡前故事哦。念念,你聽沒聽過?”

沈宛忽然用了“念念”,時年梗了一下。

沈宛便笑起來:“也是湯sir告訴我的哎。我個人更喜歡這個昵稱,所以可不可以允許我從今往後都這麽叫你?”

時年鼻尖忽然有點酸。來到M國後,“念念”是唯有媽才叫的;向遠是叫“時間”,公公和婆婆都是十分正式地喊“時年”。此時乍然聽見一位女性長輩主動這樣喊她,她心裏是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便忍不住想起從前在祖國的時光,想起那段平淡卻和睦的生活,想起……爸。

“好。”她垂下眼簾。

沈宛微笑:“你還沒回答我呢,聽沒聽過湯sir講睡前故事呀?”

時年想了想,卻還是搖頭:“您……誤會了。我跟湯sir之間,並沒有……雖然跟向遠已經是法定分居的事實離婚狀態,可是在沒有完全結束那段關系之前,我是不會跟任何異性……”

依時年想來,沈宛怕是用這樣的方式委婉地問她是否跟湯燕卿已經有了事實上的親密。

沈宛抿嘴微笑:“念念你誤會了,我不是在暗示那個。”

“況且你們已經法定分居,你現在的事實情感狀態跟單身一樣,就算跟人有了事實上的親密也是你的權利。”

沈宛手托腮幫,認真地盯著時年:“我真的只是說睡前故事哦。你真的沒聽過他講睡前故事麽?你確定?”

時年心下微微訝然:今兒怎麽就跟“故事”幹上了?難道沈宛要講給她聽的故事,就是睡前故事麽?

時年搖頭:“是真的沒有。”

沈宛蹙了蹙眉:“那……給我說說,你聽到過的最動人的睡前故事來自於誰呀?嗯,排除你的爸爸和媽媽,我是說你長大後遇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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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第二更~】

☆、142.142她知道,他難以抗拒(第二更)

沈宛的問題問住了時年,讓她即便是面對著沈宛,也忍不住有些走神。

她聽過的最動人的睡前故事?

她“聽過”的最動人的睡前故事,是來自一個人。只不過那些故事都不是用耳朵聽見的,而是被那個人用修長的指尖,一個字一個字寫在她掌心的。她要極耐心地一個字一個字去慢慢將那些內容連綴起來,才能“聽懂”那些故事。

聽人講故事,口播大致一分鐘300個字左右,可是用指尖一筆一畫認真寫下那些字,卻需要差不多10分鐘的時間。也就是說她那時候“聽睡前故事”的速度,要放慢到常人的十分之一……

也正因為“聽故事”的速度放慢了10倍,於是才讓她那些難熬的時間變得加快了速度,讓那永遠分不清日夜的黑暗也變得有了一絲盼頭崾。

那樣緩慢而艱難的“聽”,是她這一生中僅有的,也許這一輩子至死都不會忘記。

可是此時……她卻沒辦法講給沈宛聽躪。

她便歪歪頭,垂首笑笑:“不好意思,我是真的想不起來了。”

沈宛認真地凝視著時年的眼睛:“……我可以說我有點失望麽?我覺得,卿卿一定給你講過睡前故事了。念念,你怎麽可以忘記。”

時年震驚地望著沈宛。

客觀來說,她應該聽不懂沈宛在說什麽;可是就是好奇怪,她卻怎麽就是覺得好像聽懂了沈宛的話?

可是倘若去細細追尋,卻又當真沒有辦法從沈宛的話中找到清晰的邏輯關系……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看見時年一臉的驚詫和茫然,沈宛也只能悄然嘆了口氣。想起了兒子那晚與她講說起這一切時,面上掩不住的黯然神傷。

兒子難過,她就也感同身受,她忍不住說“傻小子,那就告訴她”;兒子卻黯然一笑:“不,我寧願她就這麽忘了。忘了也沒關系,大不了我重新追她一回。反正,當初我也不算正常地走完了追求的步驟,現在的一切也都是曾經虧欠她的。”

可是兒子雖然能想得開,她這個當母親的卻心疼得要命,真的恨不能現在就將一切都掀開,替兒子都講說明白。

可是時年面上是這樣驚愕的神情……她便也只能都忍下。

沈宛便笑笑:“嗯,那好吧,我就也不難為你了。念念,我們再說另外一個故事。”

時年心下悄然嘆了口氣:看來今天跟沈宛見面的主題是“故事會”,沈宛想要承擔的角色不是“惡婆婆”,而是“故事大王”。

時年便只能微笑點頭:“好,您說。”

沈宛拿過自己的手袋,從裏面拿出一套書,整齊碼放在桌子上。

時年眼尖,也更是因為那太過熟悉的裝幀設計,便驚訝問:“《天龍八部》?”

沈宛微笑:“因為公司的緣故,曾經有機會見到查良鏞先生。我說最喜歡他的《天龍八部》,查先生就將他自己的一套藏書贈送給我,親筆簽名留念。”

時年忍不住艷羨:“哇。”

談到金庸小說,宿舍裏的女生大多數最喜歡《神雕俠女》,其次就是《鹿鼎記》。前者喜歡楊過與小龍女的愛情,後者則欣賞韋小寶的游戲人間。可是她最喜歡的卻還是《天龍八部》,因為這部書裏的格局最大,人生觀最豐富,人性的剖析和展現也最淋漓盡致。

沈宛沈靜而笑:“只是我當中有一段不是很敢茍同。就是虛竹和西夏公主在黑暗中相愛的那一段……天啊,世界上怎麽會有這樣的事呢?想想那是黑暗裏啊,完全看不見對方的相貌,怎麽就會那麽貿然地喜歡上對方?”

時年便皺眉:“您雖然沒有經歷過,或者您身邊的人也沒有經歷過,卻不等於這個世上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更何況小說裏的那兩個人物也好幸運,他們雖然看不見彼此,卻能聽見對方的聲音。就算不依憑相貌,卻也可以憑借聲音找到對方。”

卻不像她,不但沒見過那個人的相貌,就連那個人的聲音也沒有聽見過。甚至就連那些宛若夢境一般的片段記憶,她也不敢肯定究竟是真實發生過的,還是只是自己創傷後應激綜合征的反應,只是臆想出來的。

沈宛靜靜凝望時年面上的迷惘,然後盡量不著痕跡地問:“如此說來……念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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