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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關 (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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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日夜的寂寞時光。

每個圈子都有自己相對固定的聚會場所。

位於海天酒店頂樓的會員制酒吧“瀾”,就是本城司法業內的精英們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後,喜歡聚在一起去喝一杯的地方。

安澄跟秘書簡走進“瀾”,便見了好幾張熟悉的臉。

有的是不意外見到的,有的則是不想見到的。

不過世界就這麽大,既然已經迎面撞上了,便也沒有必要躲。

安澄抱著手臂,瞧著向遠遠遠主動走上前來,向她伸出手來,儒雅地招呼:“安檢,幸會。”

安澄只簡單伸手握了一下,隨即抽開:“向律師。或許你我現在的情形應該叫:不是冤家不聚頭。”

以向遠的能量,現在一定已經知道了她接下馬克的那個案子。現在她是檢控官,他是辯方律師,法庭之上將是對峙的雙方。

向遠卻笑:“安檢說笑了。其實我跟安檢不是敵人,反倒是安檢成全了我。如果安檢沒接這個案子,或者不決定起訴的話,我這個辯方律師連出庭的機會都沒有。能跟安檢交手,是我的榮幸。”

安澄聳肩一笑:“恭喜向律師又有一筆進項。你的當事人連80萬美金的保釋金都交得起,那向律師你的律師費和抽傭自然也是一大筆。怪不得一向只專註打富商離婚官司的向律師這次忽然肯轉向這種案子。”

安澄擺明了是在揶揄,向遠卻也面色不變,依舊那麽儒雅謙和。

“安檢指證得對,身為一個律師,我這多年主要涉足離婚案,的確是有些狹隘了。這次也算我的轉型之作,這個案子的輸贏對我非常重要,所以到時候還要請安檢手下留情啊。”

安澄輕輕晃了晃手腕。

她左手腕上空著,右手腕上卻是熱鬧,除了職業化的腕表之外,還戴了一串星月菩提的手珠。她手腕纖細,佛珠繞了四圈還有的剩,松松地垂下手背去,很有佛家悠遠禪意之美。

“對不住了向律師。我安澄別的手腕都不缺,唯獨從來不會手下留情。別看我手腕上繞著的是佛珠,卻也不是要施舍慈悲,我是親手送人渣去超度的。”

對安澄這樣說話一個字眼兒都不放過的女人,向遠頗有些尷尬,便也沒多說,借故走開了。

安澄這才擡眼去找簡。

原來趁著她跟向遠唇槍舌劍的空當,簡竟然早自己滑到了那邊最引人註目的一桌,跟那邊人一起碰杯交談起來了。

安澄只好皺了皺眉,便也要了杯馬爹尼,搖曳著走向那桌去。

一路迎著那一線說輕不輕、說重不重飄落在她面上的目光。

湯燕犀。

又是另一個冤家路窄。

湯燕犀告訴自己說:只是為了弟弟。

誰叫弟弟現在頗為鐘情的女人,還是向遠的妻子呢,所以瞧見安澄一進來就跟向遠說了半天的話,他便不能不多留神。

安澄走過來,挨個與這邊相熟的律師們碰杯,刻意最後才輪到湯燕犀。

安澄忍不住自嘲一聲:“我知道我跟湯律師之間,永遠談不上什麽把酒言歡。不過既然撞見了,也就勉強碰個杯吧。”

安澄跟湯燕犀之間的“仇”,周遭的律師同行都心知肚明,於是大家就也都善意地笑。

湯燕犀卻也大度,主動歪過杯子來,兩個杯子清脆地撞上,流光艷影,交錯而過。

“恭喜你今天又贏了一場官司。安檢已經連續20場不敗了吧?”

這話也是恭維,可是聽在安澄的耳朵裏卻有些刺耳。她便聳肩一笑:“湯律師是想說,我之所以能連贏20場,只不過是因為這20場裏都沒有湯律師你的案子

,是麽?”

“不過說句實話,我也對這樣的局面暗自遺憾呢。誰讓湯律師你好好的非要轉去專門做法律援助服務呢?現在一門心思都在為婦女兒童爭取民事權益,倒跟我怎麽都碰不上了。”

安澄怎麽都不會忘記,她在連贏20場之前的最後一場敗績,就是敗在了眼前這個目光銳利的清冷男子手裏。

更要命的是,她輸給他的不光是那一場,還有前面那幾年中的……那些場。

甚至於檢察官辦公室裏都有了個不成文的說法,說湯燕犀是她的克星。只要是湯燕犀代理的案子,劉易斯都主動不將那個案子交給她。

湯燕犀沒有忽略掉安澄語氣中的敵意,湯燕犀不輕不重地回敬道:“並非只有刑事重案才能體現司法公義,為普羅大眾爭取基本的權利或許是更有意義的事。在死與生之間,安檢喜歡用心於‘死’,而我則更向往‘生’罷了。”

他說完,見安澄又要反擊,便恰到好處地又截斷了她的話,補充一句:“……當然,刑事重案更能體現安檢你的個人魅力,更出風頭。而法律援助則是默默無聞的工作。自然前者更適合安檢你的性格。”

不是在法庭,可是兩個人一見面就就又這麽“有默契”地明槍暗箭上了。周遭的律師朋友,都不由得暗暗為這二位嘆息。

都說冤家宜解不宜結,可是這二位結得不亦樂乎,且多年樂此不疲。

安澄顯然又吃了個啞巴虧,便忍不住抱著手肘冷笑:“真巧我剛接了一個案子,主辦警探就是令弟湯sir。我真希望在整個偵辦的過程裏,湯sir不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到時候我會忍不住想到湯律師你,處理起來會很覺得為難的。”

坦白說,對於安澄這樣隱約的威脅,湯燕犀並不在意。因為燕卿那樣的弟弟,他心下最有數——他這個當哥哥的都只有被玩兒的份兒,更何況安澄了。

只是湯燕犀不由得想到剛剛向遠主動與安澄說話,便長眉一蹙:“該不會此案的辯方律師是向遠吧?”

☆、105.105毫無防備的早晨,最易動情(2更1)

安澄自是不明白湯燕犀為何這麽擔心向遠是馬克一案的辯護律師,不過既然他擔心,那她就幫他坐實了這個擔心。

“恭喜你,答對了。”

“開什麽玩笑!”湯燕犀便是一皺眉,忙抓起手機走出門去給他家那惹事兒的少爺打電.話。

湯燕犀不知道弟弟今晚安排了換房間睡覺的新玩兒法,於是早早就關了手機。湯燕犀怎麽都打不通電.話,心下不由得更急。

開什麽玩笑,這個案子如果真是弟弟主辦,而向遠又是辯方律師的話,豈不就意味著弟弟和向遠要在法庭之上針鋒相對該?

純粹只為了公事倒也罷了,就怕會牽連到時年……否則兩家的老人該怎麽面對,那真是太為難了蹂。

更何況這個案子的檢控是安澄……

怎麽全都絞到一塊兒來了!

時年雖然睡得很好,卻也沒敢睡得太實。晨光青藍剛剛能穿透黑暗的時刻,她便想努力地醒過來。

得提前回到房間去,將湯燕卿換回來才行。

可是夢境太美,她竟然一時無法盡數醒轉過來。她又夢見那個黑暗裏的人。夢見——他忽然湊上前來,親吻她。

他的唇那麽猝不及防地就貼上來,微涼、絲滑。染著薄荷的清香,微微地還有一絲煙草的氣息,幹燥醇厚,讓她想到夏日午後的廣闊田野。

可是她卻還是被嚇了一跳。

在那之前她還從未有過與男生的接觸,更何況是這樣一個被關在黑暗裏,從未見過面的男生?

她便下意識地閃躲,就忘了要保護自己,後腦勺直向背後的墻撞了上去。

以為會撞得很慘,說不定還得腦震蕩什麽的,卻沒想到在黑暗裏,他的手竟然先她一步便墊在了她後腦與墻壁之間……她雖然嚇得哎呦一聲,卻事實上什麽都沒發生。

她的一個遲疑之間,卻反倒更給了他機會。他之前只是輕輕貼了一下的唇,索性打蛇隨棍上,跟上來更堅定地覆在她唇上……

那一刻,她的脊背已經全數貼在了墻壁上,她退無可退,便只能承受他越發堅定、越發熟練壓下的唇。

彼時她有一點小小的慶幸,慶幸他們都是被困在黑暗之中,不用於這樣一刻去看見對方的眼睛。更可以——借助黑暗來掩藏住自己的反應,不讓他看見她面上實則,悄然漾起的小小微笑。

她也覺得自己真是瘋了,竟然喜歡黑暗裏從未謀面的這個男子的吻。

輕輕嘆息,時年努力想醒過來。不能再耽溺在夢裏啦,現在現實裏有更要緊的事情做。

用力睜開眼睛——

先映入眼簾的竟然是一雙清泉樣的眸子,似笑非笑凝望著她。

而他的唇,正如夢裏一般,貼在她唇上!

“媽呀!”時年低低驚叫,不過幸好那叫聲都被他的唇吞沒。

她急忙一個翻身,才發現原來竟然連她的身子也都被他鎖在臂彎裏!

她連忙坐起來,尷尬地環抱住自己。

都怪她身上還穿著他衣裳的緣故,他的氣息都縈繞在她鼻息之間,於是他突然出現在她身邊,環抱住她,她的鼻子便也沒有給她示警,而是被他的氣息先一步給“買通”了。

這般早上醒來,蓬頭垢面的樣子,怎麽能被他看見?時年忙伸手捂住自己的臉,低低問:“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沒被她發現吧?她醒了沒有?我現在就回去了……”

話還沒說完,手卻先被拉了下去。

她以為他的唇又要貼上來,便緊張得趕緊抿緊嘴唇。

沒刷牙呢,真的不行。

他一雙黑瞳含笑望住她,卻也能體諒她的尷尬,於是便暫時放棄她的唇,而是將唇印在了她的掌心。

天啊……

竟然如同夢裏的那個男子一樣,貼在掌心摩挲的唇,絲滑、微涼。貼著她的掌紋,細細耐心地游動。一股鉆心的麻癢倏然而起,穿透皮膚,沿著她手腕、手臂,一直襲向心臟。

拂曉這青藍色的晨光最為魅惑,最讓人心難以豎起防備,於是她忍不住小聲地吟哦。

想要控制卻控制不住,只能閉上眼睛,放棄抵抗,任憑他點點地游動。

都說掌紋決定命運,他這樣沿著她的掌紋一根一根細細地鈐印下來,是否便也意味著,從此他將參與她的生命,無法抹除。

他也微微顫抖,唇開始灼燙起來,再沒有之前的微涼絲滑,而是變成略顯霸道的火熱。

他嘗試伸手,想要將她攬入懷中。

而她也明白,此時若被他得逞——那麽她很可能就此酥軟在他懷抱裏,無論他做什麽,她都要推不開了。

於是她低低地祈求:“教授……我得,我真的的回去了。天,都亮了。”

他喘息濁重,在這青藍色的晨光裏沈澱下去,又再度翻湧起來。他按捺不住,跪起身來,

向她壓過去。雙手捧住她面頰,耐心地吻開她自己用作防守的雙手,終於吻上了她的唇……

輾轉不休,探索良久,才終於喘息著松開。

他的雙眸裏像是燃燒這黑色的火,卻又潮濕地深深凝視著她。

“快跑。若慢一步,我就吃了你。”

時年嚇得趕緊從他手臂之下鉆出來,赤腳便下地。跑到門口才想起來,趕緊又跑回來,躲著他灼灼的目光,近似生吞活剝一般將她的罩衫扯下來,披在身上又找了拖鞋,這才悄悄奔了出去。

天啊……

她的身子,那久違的渴望,竟然在這個魅惑的清晨,被他喚醒。

她悄然進門,趕緊去找更換的小褲褲……

慘死了。

剛換好小褲褲,辣妹子那邊翻了個身,揉著惺忪的睡眼問:“嗯?念你起這麽早幹嘛?”

“哦,沒有。”時年連忙解釋,“我剛去了下洗手間,剛回來,正準備再睡呢。”

“哦。”辣妹子咕噥著說完,便又躺回去,繼續睡了。

時年也趕緊躺下。

看樣子昨晚辣妹子睡得很好,沒有發現湯燕卿。

這才放下心來,又補了一覺。

夢裏這回是明確的那個家夥,身著筆挺警服地又將她銬在鐵絲網上……只不過這一回他沒有避開她的關鍵部位,而是直接伸指尖深入了她的……

混蛋……她在夢裏悄悄地罵了一聲。

難道又要她再換一條小褲褲了麽?

東方學系雖然接連發生了這樣幾起命案,可是整個校園的氛圍卻沒有被影響。這也許就是年輕人的可貴,他們永遠朝氣向上,縱然有陰影,也能最快地渡過去。

時年感喟了一下,趁著早飯的時間去買了兩份報紙。

《深喉》和《黑幕》。

她沒先看自己的稿子,而是先去看《黑幕》的。

熊潔的采訪不可謂不廣撒網,可是她畢竟不了解康川大學的命案與童妻案的關聯,於是她只能根據現有的這個牌面去挖掘稿件的主題。現在出現在報紙上的題目倒是不叫時年意外:“康川大學連環兇殺案撲朔迷離,疑為學生與校警之間的情感糾葛。”

這個角度本身也不算錯,的確是有情感糾葛;而且這個切入角度會吸引更多讀者關註——只不過深度挖掘不夠,且有嘩眾取寵之心。

“在做什麽?”辣妹子打好了飯湊過來。

這兩份報紙是公開發行的,時年知道瞞不過,便給她看。

辣妹子先看熊潔的稿子,面色便很不好。畢竟倘若挖情感這條線的話,她跟肖恩之間的感情便很有可能會浮出水面。

辣妹子咬著吸管,恨恨地道:“這個記者,真該死!”

時年的心便提起來,看辣妹子又換過《深喉》去看不知道是否也會說她該死。

時年的稿件沒有做主觀的臆斷,沒有提煉出所謂的“主題”,而是相對客觀地記述了幾場命案的現場情形。這次她想用一個全新的方式來詮釋稿件:便如辦案的步驟一樣,首先從命案現場寫起,然後將線索一一排開,隨著警方披露案情的步調,來同步推出一個一個的階段性結論。

宛若拍攝犯罪現場的電視劇,以畫面感入手,將讀者代入進來,然後形成媒體與讀者的雙向互動,然後再一步一步推理出結論。

這樣可以充分尊重警方,不提前披露關鍵細節,同時能增強讀者的參與感、互動感,有利於熱度的延伸和持續關註度的延展。

辣妹子看完《深喉》,哼了一聲,“如果有機會,倒想見見這個Hour。”

時年一口飲料嗆住,心說我不想見你,可不可以?



【稍後第二更】

☆、107

上完了上午的課,時年接到湯燕卿的短信,讓她到他辦公室去。

途中經過校董事會辦公樓,時年想了想,還是走進去。

校董會的那位秘書迎出來,客氣地問她有什麽事。

時年便恭謹答:“前日蒙理事長大人救我一命。只可惜當時沒來得及留下理事長的聯系方式,便沒辦法向理事長致謝。不知我方不方便在辦公室給他留一張字條,聊表感謝之意?”

那秘書遲疑了一下,便也點頭:“好吧。你寫,交給我就好。等有機會見到理事長的話,我會轉達。該”

他說著歉然地目光閃爍了下:“不過恕我直言,我也並不能確定什麽時候才能見到理事長,所以這張字條究竟什麽時候才能轉交到他手中,我也並不能給你一個保證。”

“沒關系。”時年展顏微笑:“只是想表達感謝的心情,多早晚都不要緊。蹂”

她說罷掏出筆記本,看不方便直接走進校史展覽館去,便索性在門口的樓梯上坐下來。將筆記本墊在膝頭,垂首書寫。

長發淘氣,從耳鬢滑落下來,遮住半邊身子。

略作思索,還是選擇了最直白的表達方式,只寫:“謝謝您的搭救之恩。若有機緣,定當回報。“

“學生:Nana。”

寫完將那張紙整齊地撕下來。

不知怎地,總覺得以皇甫華章那樣的人物來說,平素便是撕下一張便箋來,也一定是用銀造的裁紙刀比著,或者用尺子,總之撕下來的紙張一定是邊沿整齊,宛若刀裁的。

時年將字條遞給秘書,躬身說:“拜托了。”

秘書點頭:“放心。”

時年便轉身下了臺階。她轉身的當兒,長發在身側回旋,宛若抖開上好絲緞。柔軟而瀲灩。

她步下臺階,不知怎地,忽地收住腳步,回眸朝三樓的窗口望去。

那個窗口,她判斷起來仿佛就應該是上次理事長辦公室的窗口吧?

可是那窗口空空的並沒有人。

她皺了皺眉,或許之前那種被人窺視著的感覺——是她過敏了。她便展顏一笑,邁步向前去。

秘書站在門階上,托著那張字條,目送她走遠了,這才轉身進門。將水晶玻璃大門妥帖鎖好,這才步履款款登上紅柚木的樓梯,步上三樓。

輕敲門:“閣下。”

無框玻璃門無聲打開,秘書走進去,腳步聲淹沒在長絨地毯裏,一直走到辦公桌邊,向那背身坐在椅子裏的頎長男子鞠躬:“是那位女學生留給您的字條。”

“放下。你出去吧。”對方連身子都沒轉過來,只簡潔平淡地下達命令。

秘書遵照而行,無聲退去,整個空間又恢覆一片寧謐。

椅子這才旋轉過來,皇甫華章伸出修長而略顯蒼白的手,將桌面上的便箋拈起。

卻沒急著看那內容,只將便箋湊在鼻息之間,深深地吸了口氣。

那上面還染著她獨特的香氣。

宛若悄然綻放的睡蓮,便連那靜靜的香氣,都仿佛帶著羞澀的微笑。

他便無聲地嘆了口氣,展開去讀。

無非是謝謝。小小的失望。

可是幸好這張字條還送來了她的體香,她的羞澀,她臨去的秋波一轉……多於這上面的字跡本身。

他便捉著字條起身,走到窗邊,站在方才能看得見她的角度,瞇眼,回憶她長發隨著她的轉身,旋成的那塊光影瀲灩的絲緞。

他眼神一黯,忍不住將那字條送到唇邊,輕輕一吻。

時年到了湯燕卿辦公室。

經過了早上的親昵,此時兩人又這樣獨處在這樣空無別人的辦公室裏……時年有點心虛,便選了距離他辦公桌最遠的沙發坐下。

可惜這樣也不過是徒勞,因為他隨即起身,繞過辦公桌走過來,就在她身邊坐下。

他手裏拿著兩份報紙,正是今早的《黑幕》和《深喉》。

她有些臉紅,劈手奪過《深喉》來:“別看我的稿子。放心就是,我沒違規披露沒經你們警方確認的線索。”

他卻神情嚴肅:“兩篇報道比起來,我更喜歡你的。這不是愛屋及烏,我只是說我真實的感受。只是——你明白麽,這篇稿子會讓自己有暴露身份的危險。”

“為什麽?”她望向他。

“你的視角,以及你描述的方式。”湯燕卿指著字裏行間:“你的文字畫面感極強,叫人如臨其境。而能做到這樣境界的原因,除了你自己有極高的文字駕馭能力之外,還容易叫人想到——彼時你就在現場。”

“明白了。”時年垂下頭去,卻只是輕輕一笑:“如果是這樣,那就是我無法逃避的。暴露就暴露吧,我既然做這一行,遲早都要面對這個。”

湯燕卿微微挑眉:“這麽勇敢?”

“膽小

有什麽用呢?”時年擡眸望來:“坐在家裏,說不定還會有墜落的飛機從天而降呢。這種為了揭開真相而承擔的風險,是我該面對的,我不怕。”

她說著甚至伸手曲臂,秀了秀肱二頭肌:“我是警察的女兒,是女漢子哦。”

他噗地笑出來,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來按壓在她肱二頭肌上,給了一個向下的力,她便有些撐不住了,懊惱地收回手臂瞪他。

“我說我是女漢子,又沒說自己是純爺們兒。誰跟你角力啊?”

他笑,向後靠在靠背上,慵懶地欣賞她面上的神情。

“猜,昨晚我發現什麽了?”

時年登時被吸引,也忘了要離他遠點兒,主動湊過來,眼睛晶亮亮地問:“什麽?”

湯燕卿輕輕一笑:“她的電腦。”

時年瞇起眼來:“她昨晚臨睡前上過網……”

“沒錯,”湯燕卿便也嚴肅下來,一雙清泉樣的眸子在黑框眼睛背後瀲灩起奪目的光芒:“我找到她登錄周光涵那個論壇的記錄。我已經與關椋求證過,關椋破解了她的用戶名,正是那個論壇上我十分熟悉的一個名字。而那個名字是周光涵的忠實擁躉,時常搶沙發。”

時年睜大眼睛,捂住嘴。

“如此說來,她很有可能就是那個眼線?”

湯燕卿點頭:“她為了追逐周光涵,便想盡一切辦法打探周光涵在現實和虛擬世界裏所有的行蹤,然後創造機會相遇。”

“尤其是在現實世界裏屢屢被周光涵拒絕之後,她便更加依賴二次元世界。拼命想要在二次元世界裏增加自己的魅力,借此讓周光涵發現她的好,希望以此來改變三次元世界裏的窘境。”

時年怔了一下:“可是你說過那個論壇都是吸食靈幻蘑菇的人在線聚會的場所……可是卻沒發現辣妹子有這個嗜好。而且她的經濟情況也並不允許她擁有這個嗜好才對。”

湯燕卿點頭:“所以,她有求於人。”

時年瞇起眼來:“……難道,是S?”

“S也嗑藥,說不定便也是這個論壇上的一員,於是她跟周光涵在網上早有交集,她也知道那就是現實生活中的周光涵。辣妹子急於想打入那個論壇釣周光涵,便有求於S。所以她才那麽寧肯忍受了S兩年的欺負,就是因為只有這樣,S才肯幫她進那個論壇?”

湯燕卿緩緩點頭:“否則以周萍潑辣的性子,她何至於甘心忍氣吞聲整整兩年?”

時年的心便忍不住一沈。

“如此說來,S跟周光涵是不是也會有關系?S喜歡的是禁Yu系的東方男子,周光涵豈不正好跟她一拍即合?”這話肖恩也曾經跟她說過,只不過她當時對肖恩也懷有戒心,所以沒有深想。

他攤手:“S自然有這個想法,只可惜周光涵喜歡的不是她那個類型。”

時年點頭:“對哦,周光涵喜歡羞澀的東方女孩兒,近似於童妻的角色。”

湯燕卿便笑了:“所以以S的性格,你覺得她會受挫之後就忍氣吞聲麽?”

時年一震:“沒錯,她會尋機報覆。可是你的意思難道真的是S殺了周光涵?”

湯燕卿沒有直接回答,只是盯住時年的眼睛。

“現在由你來告訴我,為什麽S會選擇在周光涵的房間裏與傑克做那麽激烈的s-e-x?”

時年倒吸一口冷氣:“因為在那個房間裏,她可以將傑克幻想成是周光涵。所以她會格外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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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周末也會爭取加更,大家表急啊,兩邊輪著來~】

謝謝藍、彩的紅包+月票

3張:水水糖果核、辛西婭

1張:呂晉+10花、顧曉晨+鮮花、秋風滿樓、香香fy、

☆、107.107有多少人,把愛當做傷害的借口(第一更)

與此同時。

警局。訊問室。

賈天子和關椋與傑克隔著桌子,對面而坐。

傑克靠著椅背坐著,與桌子拉遠距離,目光桀驁:“兩位阿sir,我已經認罪了,你們二位還有什麽不滿意,還要問什麽?”

賈天子和關椋對視一眼蹂。

關椋便將筆電轉過來,將顯示屏朝向傑克:“這些是從你個人電腦裏找到的。”

傑克便一瞇眼:“沒錯,這是我存在電腦裏的,怎麽了?該”

筆記本電腦裏顯示的,正是“寒號鳥”在論壇上發表的多篇帖子。

“從文檔打開的記錄顯示,你經常閱讀這些文章。你這些文章是從哪裏得到的?”

涉及到電腦和網絡技術,關椋就像換了另一個人,再不是停屍間裏那個嚇得小臉煞白的新人。此時的關椋成熟、冷靜、睿智。

傑克誇張地笑:“這又怎麽啦?這些文章又沒有版權聲明,我又沒侵犯任何人的權利。阿sir你何必這麽嚴肅?”

賈天子便輕輕按住關椋的手,親和地笑:“別擔心,只是咱們隨便聊聊。”

“隨便聊聊?“傑克聳了聳肩:“隨便聊聊的話,那就算了,反正說這個對我的案子並無任何益處。”

他說著朝前湊了湊,一張原本帶著羞澀的臉,在燈光的映照下顯出凹凸的陰翳:“除非,你們能因此而替我向法官求情,不然我為什麽要說?”

賈天子和關椋對視一眼,都想起湯燕卿今早打來電.話,說到辣妹子登錄論壇的事的時候說過的一句話:

“這些人裏,也許只有罪行最確鑿的傑克,是相對而言最無辜的。”

賈天子便點頭:“你今天的話會對我們警方辦案有所幫助。我答應你,只要你今天所說皆為事實,我和關sir願意因此向法官為你求情。”

傑克這才滿意一笑,朝桌面壓過來:“這些,都是周萍給我的。她說這些都是周光涵寫的,而那陣子S很迷周光涵,周萍說讓我好好看看這些文章,說不定就能跟周光涵學到幾手,從而也能吸引住S。”

傑克瞇起眼來,眼前的白色燈光炫目成一片白茫茫的霧霭。他想起他初初看到這些文章時候的震驚。那些文章都是用詞熱烈而大膽,情緒飽和到張揚,而主題都是關於童妻的。

只是那些文章裏的邏輯有時候出現前後矛盾,讓人不由得懷疑作者的立場究竟是什麽。往往就連同一篇文章的前後,都會出現觀點自相矛盾的情形——往往是文章開始的時候是在客觀談論可憐的亞裔女孩兒淪為童妻,表達了憤慨和同情……可是接下來,卻會轉向完全相反的方向,變成癡迷於談論那些女孩兒,說她們有多羞澀,多美麗,多——好玩兒。

如果不是周萍說,傑克絕對不敢相信是周光涵寫出這些文章來的。素日他眼中的周光涵是典型的東方男子,內斂而儒雅,言行都循規蹈矩;家境富有,造就他為人處事態度上的從容不迫。

——與文章裏所呈現的那個男子,大相徑庭。

“後來是聽周萍說,周光涵寫這些帖子的時候,都是邊嗑藥邊寫的。文章前半段,他是剛剛開始吃,所以視角還能比較客觀;可是到了後半段,藥效上來了,他表現出來的就是high了之後的狀態了。”

傑克想起自己初初看到那些文章時候的震驚,可是說也奇怪——漸漸地,他竟然對那文章裏所體現出來的扭曲、熱烈漸漸上了癮。

那種感覺——或許就像周光涵和S他們對靈幻蘑菇的感覺吧?明知道是毒,明知道不應該接近,卻反倒越被那東西奇譎的光環所吸引,一步一步走近,一步一步沈淪。終究,喪了命。

傑克抽了抽鼻子。仿佛戒斷反應一般,他也覺得自己的鼻腔裏有鼻水。

“周萍說,周光涵喜歡的,S就也一樣喜歡。只不過他們男女不同,周光涵喜歡的是羞澀安靜的小姑娘,S喜歡的就是羞澀安靜的小男生……周萍拍著我的肩膀鼓勵我,說‘你瞧,你就是她喜歡的類型。所以你別被她嚇怕,你得堅持一直喜歡她。只要你肯堅持,她早晚都會成為你的。’”

傑克笑起來:“如果不是有周萍一直的鼓勵,也許我早就因為自慚形穢而放棄了。多虧周萍,才讓我最終得到了S……”

他癡狂地笑起來,張開雙手:“你們明白嗎?那個晚上,我捧著她,我揉著她,我最終將她的性命結束在我的手上。她是我的了,她永遠都是我的了。她只是我一個人的了……”

關椋手指如飛,將傑克講述的每個字全都詳盡記錄下來。打印下來,交給傑克簽字確認。

傑克抽著鼻子停下來,捏著筆擡頭望向兩人:“我簽字沒問題,可是你們二位也要先為之前答應我的事簽字確認。”

賈天子目光冷峻:“只要是我們答應你的,就一定會兌現。”

有那麽一瞬,他甚至後悔自己之前答應過傑克的。傑克已經完全被“教化”了,縱然起初頗為無

辜,如今卻卻也已經完全成為了成熟的罪犯。

賈天子立即給湯燕卿打電.話。

湯燕卿望著時年,“皇上,我開免提了。”

賈天子一下哽住。這麽重要的事情,他怎麽要開免提?放給誰聽?

不過也只是遲疑一下,便試探著問:“你現在,在學校呢?”

湯燕卿就樂了,促狹地瞄向時年:“嗯,沒錯。開免提就是給她聽的。”

賈天子這才悄然舒一口氣,幸虧沒說什麽別的。便沖著電.話打了聲招呼:“嗨,時記者,好想你啊~”

湯燕卿立時翻了個白眼兒:“你打電.話過來,就只為了‘電話訴衷情’麽?用不用我找這首歌來,給你當背景音樂?”

賈天子朝著這隔著電.話線都能滔天奔襲而來的酸氣兒,只得挑了挑眉。

“請問時記者,T教授今天午飯吃的是糖醋排骨,還是醋溜白菜?”

時年無辜,原本一句話都沒說,半點都沒想打擾兩位阿sir談工作,可是他們兩個卻都不放過她,你一言我一語地都拿她來說話。她臉紅過耳,窩在沙發角落裏,真不知是答話好,還是繼續裝作不存在才比較明智。

正在為難,幸好賈天子還知道給自己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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