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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關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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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兒。

湯燕犀跟湯燕卿互視一眼,湯燕犀挑了挑眉,以目示意紙巾盒就在旁邊。湯燕卿卻壓根兒看也沒看,徑自起身,掏出了自己的手帕遞給時年。

然後……時年擤鼻涕的動靜便在靜靜的辦公室裏瀲灩開來。

湯燕犀抱著手臂,幸災樂禍地笑。他這個弟弟他知道,有些私人用品就連宛姨都不能用的,可是這會兒,呃,少爺怕是要抓狂了。

孰料出現在他視野裏的弟弟,面上沒有任何忍受不住的肌肉抖動,而只是靜靜地伏在沙發扶手上,將下頜抵在手背上,專註地瞧著時年……

湯燕犀只能再悄然地嘆口氣。

糟了,少爺已經陷得太深了。

時年也感覺到了氣氛不對勁兒,便趕緊起身,尷尬地望向湯燕犀。

“不好意思湯律師,我想借用一下洗手間。”

她今天真是狼狽死了,昨晚整夜沒睡,早上因是在警局便也沒來得及好好洗漱。只是用清水洗了把臉,用了警局備用的一次性牙膏牙刷漱口;素顏朝天也就罷了,到這兒又這樣一場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湯燕犀便含笑:“請便。”

時年便想開門到大廳去。公用的洗手間應該在那邊。

湯燕卿卻直接起身,拉著她的手腕走向裏面那面墻壁上的一扇門:“用他私人的。”

湯燕犀面上略有些尷尬。

湯家人多少骨子裏都有些小潔癖,湯燕犀可以無償為那些最低生活保障線之下的亞裔貧民代理官司,可以耐心傾聽他們各種口音的英語,可以與他們整日在一起,只是他卻還是要保留一個自己專用的洗手間。

這一點小小的權利,時年表示理解。她便擡頭望過去:“湯律師你放心,我只用洗手池。用完之後我保證恢覆原狀。”

進了洗手間,時年趕緊撲到洗手臺前去,望向鏡子裏哭紅了眼睛和鼻頭的自己。

好狼狽啊,可是她卻真的好高興。

妮莎死後,她曾經十分十分自責。妮莎生前,她沒能替妮莎做什麽;妮莎死後,她也找不到妮莎女兒的下落……其實就算找到了,又能怎麽樣呢?妮莎自己都沒有合法的身份,她的女兒就更只能是為了逃避移民局的追查而東躲西藏。就算她能找到那兩個孩子,她也沒有能力幫她們居留下來。

而移民局若將那兩個孩子遣返的話,她們又能落到何方?難道還是回到當初曾經賣了妮莎的那一對狼心狗肺的父母手裏,然後讓這兩個孩子跟她們的媽媽一樣,也在

數年之後再經歷一次同樣被賣作童妻的命運?

她曾為此猶豫,卻沒想到湯燕卿已經想到了她前面。他不僅找到了兩個孩子,而且交給了他的律師哥哥,由律師出面來為兩個孩子爭取合法居留,而不用回到那個魔鬼一般的家族去……

這一切,真的是他送給她的貴重禮物。珍貴得會叫她一生牢記。

她開著水龍頭還在流淚,湯燕卿抱著手臂背靠在墻壁上,側頭望著鏡子裏的她。

他輕嘆了口氣:“女人可真是水做的。哭了這麽久,竟然還能流得出眼淚。我現在算是明白了,地球的水資源怎麽總是短缺呢,原來都被你們給變成鹽水了。”

時年一個猝不及防,還流著眼淚呢,活活被他氣樂了。

便攥著他的手帕起身朝他望過去:“我們女人的眼淚,還不是都叫你們男人給惹出來的?”

他微微挑眉,目光卻深濃下來。

“……可是我今天好像沒欺負你哦。”

“是哦。”她鼻子塞了,甕聲甕氣地說:“可是你卻還是讓我流淚了……是高興的。湯sir謝謝你……我真的沒想到你送給我這樣棒的禮物,我好高興。”

她擡起頭來,泫然而泣的小臉兒一下便敲進他心底去,留下一個深深的烙印。

他聽見自己從心底深處輕嘆一聲,接下來便不可自控地捉住了她的手腕,將她帶進了他的懷裏。

他背靠著墻壁,支撐住兩個人的重量,手便愛惜地滑上她的面頰,微微顫抖地落下了唇去……

當四片唇瓣相貼的剎那,時年的大腦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

她沒來得及防備,更沒有半點的反抗。

於是她的唇落進他的唇裏時,是完全放松的柔軟,軟得——叫他心碎。

他幾乎都不敢用力,不敢吮,不敢咬——盡管,天啊,他已經發瘋地想要這麽狠狠地對她,叫她知道他有多想她——可是他只能生生忍住,用最溫柔、最青澀的方式吻她。

宛若,他們都是初次。

不……怎麽能說是“宛若”初次?他們就是初次。

帶著如同初次一般同樣神聖的心,同樣焦灼的等待,同樣愛若稀世珍寶一般的珍惜,輕輕含著她的唇。輕輕點點,輾轉廝磨。

耐心地等她打開,耐心地等她接受。

甚至都能接受這一次僅僅是唇,不那麽深入她的香滑……可是她卻奇異地自己張開了唇——他便一聲低吼,遞進了舌去。

時年自己也瘋了。

也許是昨晚剛經歷過那樣生死的瞬間,接下來破了案子,再接下來又見過了媽,然後見到了妮莎的兩個女兒的緣故吧……她只覺這短短的二十幾個小時裏,她的心一次一次被劇烈震動。

再強硬的心防,也縱有被撬開縫隙的時候。她就在不知不覺之間——已經不知何時將他放進了心扉。

也或許,是這洗手間的白色燈光太過炫目,讓她瞬間忘了現實,忘了思考,扔掉了理智……她閉上眼,只覺這覆在她唇瓣上的唇,那麽熟悉。

是熟悉的長度,熟悉的棱角,甚至是熟悉的唇紋,熟悉的溫度,熟悉的——香氣。

她便宛若重歸夢裏,不能自控地,向他敞開了自己的唇……

感知到她的回應,他便悶哼一聲,兩人位置倒轉,他將她抵在墻上,深深地吻了下來。

她先時被動,卻被他一點一點點燃。她便不能自主地去回應他……

向遠給她的吻,從來未曾帶給她這般的感受。

這般心動。

這般瘋狂。

這般……幸福。

門外,湯燕犀開始還能聽見兩人說話,可是漸漸地便沒了動靜。

接下來,便傳來小小的吟哦聲……

湯燕犀高高地挑起眉毛,心說若是家裏人知道少爺跟向家的兒媳在他辦公室的洗手間裏……呃,內個,一定會殺了他。

這個混蛋弟弟,又把他給拴同一條船上了。

他搖頭苦笑,也不好太專註聽人家門那邊的動靜,便掏出手機來看。手指劃過那一排通訊錄,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安澄”的名字上。

不,不是他想要主動想起她。都賴燕卿,來他剛剛提到誰不好,偏提到了那個名字。

他瞇眼盯住那個名字,眼前便展開一幕一幕的法庭大戰。

安澄永遠都是寸土不讓,與他每點必爭,毫不留情。

想到這裏,湯燕犀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安澄。

安澄……

最後是時年的手機打斷了兩個纏吻在一起、不可開交的兩人。

那仿佛是灰姑娘聽見的12點的鐘聲,猛然一下子將時年從幻夢

中拉回。

她紅著臉推開湯燕卿,手捂住嘴,驚慌失措地望向他。

天,她剛剛……

目光不經意滑過鏡子,那裏面那個嘴唇紅腫,兩眼潤澤,發絲微亂而目光嫵媚的女人,是誰?

看著她的目光一點一點冷下來,湯燕卿輕輕閉上眼,然後捉住她的手說:“……是我強迫你的。就像我一直對你做的,每為你做一件事,我都要一個回報。所以這次我也是故意的。”

手機鈴聲頑固地響著,時年看是辣妹子的號碼。她按著混亂的頭,先制止湯燕卿。

用力甩了甩頭才說:“不。我不是被強迫了。剛剛,我也——咬了你。”

湯燕卿重重一震,身子便騰地著起火來。

他的睡美人,剛才說什麽來著?她承認她也主動吻了他,還——咬了她?

時年看他眸光幽深,又想上前來,便連忙推住他,劃開了手機屏幕,接聽電.話。

“辣妹子?嗯,我沒事。你放心。我現在,呃,我在醫院裏。是,昨晚我被嚇壞了,醫生說要讓我留院觀察一下。呃沒事沒事,你不用來看我,真的。我稍晚就回去了。”

她一本正經地說話,湯燕卿便更是情難自已,上前來伸手繞著她的發絲,放進唇邊熱烈地吻著。

伸手沿著她下頜柔致的線條輕輕滑動。

天啊該死的,他真想搶下她的手機,誰敢在這個時候這麽打擾他們?

時年只覺陣陣暈眩,卻渾身軟酥,推不開也避不開。她只能咬緊牙關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洩露半點心緒:“……嗯?辣妹子你說什麽?理事長要見我?理事長是做什麽的?”

辣妹子在電.話那頭嘆氣:“理事長嘛,你就理解成學校的幕後大老板好了。校長、每一位教授的聘用,都需要他簽字的。整個學校的立法、課程都是由他領導的理事會確定的。”

“唔,”時年點頭,聽起來好厲害的樣子:“可是他要見我幹嘛?”

辣妹子道:“是聽說你在S的案件中立了一大功,還受了驚嚇,所以要慰問和嘉獎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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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92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時……(八千字)

時年跟湯燕卿同車回康川大學。

一路上時年都沒敢看過湯燕卿,他給她說笑話,講軼事,她也都只是垂首或者轉過頭去聽著,完全不敢對上他的目光。

不過他的語氣裏卻滿是愉快,絲毫不介意她的小小鴕鳥。

距離學校大門還有一段距離,正是黃昏時分,斜陽如金鋪展在路面上,輝映得人的面上眼裏都是耀眼的顏色。她這才鼓足勇氣轉頭瞥了他一眼:“呃,司機先生麻煩您在這裏停車。”

他望過來踺。

她尷尬地笑了下:“我是想提前下車去走走。呃,你先回學校吧。”

“嗯哼,”他語聲傲慢,可是面上卻漾起微笑:“你是擔心咱們兩個一起回去,會讓人誤會吧?犬”

“哦。”時年垂下頭去,絞緊手指。

實則她明白,就算同學看見他們兩個一起回去,也不會真的有什麽猜測。畢竟這裏不是拘謹的東方,更何況她昨晚暈倒之後,他作為老師,送她去醫院,這更是再天經地義不過的事。

其實是她自己……心裏有鬼啦。

瞧見她面上一系列閃爍而過的微表情,湯燕卿便笑了。

能讓她明白她自己心裏有鬼,甚至比他能跟她並肩一起走回學校更重要。於是他便伸手打開了他那邊的車門先下了車。

“你這是?”她驚訝望過去。

他含笑:“嗯,我搶了你的先,我也想走走。”說罷俯身向那司機,遞上了車費,然後含笑囑咐:“送她到學校大門口。”

司機點頭便啟動了車子。

車子駛遠,時年才回頭從車後窗望過去。

身姿頎長的男子,立在夏日黃昏的金色陽光裏,背後是康川大學宛若絨毯一般綿延開去的大草坪,後面隔著平靜如鏡的人工湖,矗立起白色尖頂的建築——這樣的一幕,如夢如畫。

她按住心口,輕輕閉上眼睛,悄悄地,輕嘆一聲。

回到宿舍,趕緊鉆進洗手間洗漱,然後略施粉黛。

要面見學校的理事長,這是基本的禮貌。

辣妹子跟進來,上下打量時年:“嘿,怎麽一點也不見昨晚受驚過的樣子?今天的你看起來——嗯,簡直全身上下都是光芒閃爍。”

時年心裏的“鬼”便又游蕩出來,她趕緊再掬冷水拍了拍面頰:“呃,這是——正義的光芒。昨晚幫忙破了案子呢,當然高興啦。”

她這麽說自然也沒什麽問題,辣妹子只能聳肩認可了。忍不住上前攀住她肩膀:“嘿,念,說真的,我為你驕傲。”

時年準備了一下,趕緊赴校董會。

校董會的辦公室是一座獨立的小小三成樓。外墻和建築風格與康川大學其餘的建築一致,只是歷史要更久遠一些。這裏頂樓是校董會的辦公室,下面兩層則是校史展覽館。

沿著古老的紅柚木地板拾級而上,時年也流光浮影地一路簡單瀏覽一下校史。百年前的影像有的得以用照片拍攝下來,但是也有用油畫展現的。當中有一幅畫尤其尺幅巨大,且被掛在正中央,足見重要程度。

那畫的畫法和透視比例很有些像《最後的午餐》,十位左右的紳士分列長桌左右,仿佛都在熱烈地討論著什麽。而居中那位則穿著誇張的宮廷服裝,像極了撲克牌裏的大王。

時年沒時間駐足下來細看,只覺得有趣。M國不是沒有國王的麽,怎麽覺著那個人的裝束和氣質像極了國王啊。

校董會的秘書是一個安靜的年輕男子,他一路引著時年上樓,卻並不幹擾時年一路的觀察,在未經時年詢問之前,他也沒做一聲解說。

時年覺得這個人真的很有規矩。

到了三樓,那秘書就立在樓梯口,不在前方引路了,只躬身伸手:“理事長就在裏面等你。我送到這裏,請你自行進去就好。”

時年點頭微笑,便擡步走進了那大大的玻璃門。

辦公室裏古色古香,地板依舊是昂貴的紅柚木,墻上的壁紙也仿佛有了年頭,卻被打理得很好,沒有破損和剝落。歲月染色在其上,叫那些叫不上名字來的美麗花朵更有古典之美。

滿屋子的紅柚木色系之中,卻四壁都擺滿了青花的瓷器,叫時年很是凝眸。

時年知道曾經中國的青花瓷成為歐洲貴族爭搶的奢侈品,瓷器上頭的青花圖案越大、花紋越多,就被認為是主人的財富越多。所以這裏陳列的青花瓷並不似中國人自己更喜愛的那種雋永、疏朗的紋飾,而是近乎滿眼都是青,那一點點的留白反倒成了裝飾了。

豪華是豪華……不過看著有點密集恐懼癥哎。

她這麽想著便忍不住輕輕微笑。

完全沒註意到,旁邊的一扇門悄然打開,一個男子手捏一支水晶高腳杯,酒杯裏搖晃著玫瑰紅的酒液,緩緩地走出來。

鋥亮的黑色尖頭手工皮鞋,將步履裝點出優雅與清傲。腳步聲

全都被步道上的古老波斯地毯吸走,沒發出半點聲響。

直到時年環視整個房間的青花瓷器,自己回頭,才發現她背後已經不知何時站了個人。

時年驚得低呼一聲,連連後退。

那男子才用醇厚的男中音輕輕一笑:“你就是Nana,對不對?不好意思好像嚇著你了,你們中國的女孩子,好像都是這麽容易害羞呢。”

他笑著伸手過來:“我是威廉佛德。”

時年驚訝得睜大了眼睛:“理事長大人,您好。久仰。”

不好意思讓理事長久等,急忙上前握住對方的手。

幹燥,修長,穩定。

再向上看去——

高個子的男子,三十五歲上下的樣子,穿黑色的修身剪裁的西裝,裏襯嚴謹的白襯衫。傳統卻不失優雅。有著東方人的面部輪廓,卻有一雙淡藍色的眼睛。黑發紅唇,成熟迷人。

仿佛知道時年在打量,於是輕輕地挑了挑眉。

時年臉便一紅,急忙錯開目光,坦白道:“沒想到您這樣年輕。而且——您的相貌有很明顯的東方人特征。”

“因為我母親是中國人。”他含笑作答:“所以聽說昨晚的命案,立了頭功的竟然是來自中國的交流生,我便一改從前很少親自到學校來的習慣,一定堅持要親眼見一見你。”

“榮幸。”時年面頰微燙。

已經聽辣妹子說過了,這位理事長極少出現在學校,一般的學生可能從入學到畢業都沒有機會親眼見到。就連校董會的常務會議,他也只派律師來代言。這回竟然肯親自召見時年,並且一再確定時間,言明務必要見一面,實在讓辣妹子都感覺驚訝。

此時聽他這麽一說,時年便也覺得他堅持見她,有了解釋的緣由。

身在海外,所有擁有中國血統的人,都很會為彼此的成績深感驕傲吧。

威廉佛德伸手請時年坐,兩人並肩坐在大沙發上,威廉優雅地疊起長腿:“不如你可以叫我的中文名:皇甫華章。”

哇,好名字……時年在心底暗暗稱讚。

“不知道你昨晚敢跟傑克到周光涵的房間去,是你早就懷疑到傑克了呢。還是恰好你膽子大,不怕?”皇甫華章溫煦地問。

時年便垂首一笑:“我先前實則還未曾懷疑到他,不過當晚驀然看見他從外頭進來……我卻將疑點開始轉移到他身上,一一對號入座。”時年便將昨晚的情況講述了一遍。

皇甫華章聽得微微挑眉:“你能從他在行為分析課上選擇的座位,就想到了他的性格……厲害。”

時年赧然:“其實真正厲害的是Prof.T,與他的推理相比,我這簡直就是雕蟲小技。”

時年便將湯燕卿的精彩推理也概要覆述給皇甫華章聽。皇甫華章微微瞇起了眼睛:“這位T教授我也早有耳聞。”

時年點頭。辣妹子說過了,校園裏每位任課教授的聘任都需要經過校董會的討論,要經過理事長的親自簽字的。於是湯燕卿能夠成為東方研究中心的客座教授,皇甫華章必定心裏有數。

“行為分析有極高的難度,尤其是對於東方人的行為分析就更不容易。”皇甫華章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因為東方人的性子相對拘謹,喜歡所謂的喜怒不形於色,肢體語言就更是能簡就簡,所以能夠捕捉到的微表情和肢體動作就很少。”

“許多西方行文分析學者專著裏的結論,對於東方人就大失準頭,或者根本就不適用。於是真正的行為分析高手不是來自西方,而該來自東方。”

黃埔華章絲毫不掩飾他對湯燕卿的欣賞:“而T教授這樣年輕的專家就更是難得一遇。於是我校毫不猶豫地請他合作研究,他果然也不負眾望,與我們的東方研究中心一起,成績斐然。”

時年便也由衷點頭:“能成為康川大學的學生,師從於T教授,是我的榮幸。”

皇甫華章擡眸靜靜凝視著時年面上的神色,微笑不語。

時年不知怎地,猶豫了一下,有心想向這位理事長公開自己的真實身份,卻最終還是忍住。

整個康川大學有上萬名學生,身為學校的理事長是不可能單獨記得一個她的吧。所以真實身份就算不公開,相信理事長可能不久就會忘記了她的存在。

理事長一定是個大忙人,時年也不好意思占用對方太多時間。所以大致介紹完昨晚的情形之後,她便起身告辭。

她告辭的時候,恰好見黃埔華章喝完杯中的最有一滴酒。他含笑點頭,吩咐校董會的秘書好好送她出門。

古老的建築為了保持傳統,並未安裝電梯。校董會秘書陪著她一路沿著弧線形的大樓梯走下去,那秘書忽然說:“想必你也聽說過了,理事長是一個十分低調的人,很少在校園裏出現。校園上下都對理事長十分好奇。”

時年便點頭:“是的,我聽說過。”

那秘書便站定了身

形,正色望來:“今天理事長特地與你見面,實數特例。所以希望你對於今天具體的見面情形,對外要盡量少地描述,能做到麽?”

時年想了想便明白了:“您的意思是,對於理事長的私人情形,譬如外貌特征,譬如中文名等信息,不要洩露給外界。”

“沒錯。”秘書讚許一笑:“希望你能理解。”

理事長畢竟不同於校長,他只是這所大學的投資人之一,卻並不是執行管理者,他在外還另外有其他的工作,所以想盡量低調……時年表示理解:“您放心,我會尊重理事長的私人的權利。”

秘書這才含笑轉身繼續步下樓梯去,不再說話。

走到一樓,時年又不禁回首望了一眼那最醒目的油畫,看了一眼那個居中而坐、穿著類似宮廷服裝的男子。

回到宿舍,辣妹子先迎上來:“見過理事長了?快說說,他長什麽樣?是不是個老頭子?”

時年尷尬地看了眾人一眼,尤其是看了湯燕卿一眼,紅著臉說:“對不起,剛口頭簽訂過保密協議。”

辣妹子倒也並不意外:“哦,是啊。學校裏每個見過他的人都這麽說。那算了,以後說不定我也有機會親眼見一面。”

湯燕卿面上並無特別的神色變化,只招呼著鐘馗,說要出去打桌球。

M國大學宿舍在每個樓層都設有一個公共交際區,該處有電視,有圍坐在一起的沙發,還有小小的咖啡吧,以及桌球、健身器材等運動區。

套房裏安靜了下來,時年卸完妝,躺著跟辣妹子聊天。

“關於這個學校的故事,你知道多少,給我講講唄?”

辣妹子便道:“M國這邊的大學跟中國不一樣,主要的資金來源不是來自聯邦政.府和州政.府,而是來自投資人。聽說這所大學剛剛籌建的時候,就是幾個大貴族和大企業家出資發起的。”

辣妹子想了想,嘿嘿一笑道:“就跟東北大學是奉系大軍閥張作霖和張學良父子主要投資建成的道理差不多。”

時年心下這便有了數:看來那幅《最後的午餐》裏畫的就是百多年前的最初的投資人。

而按照辣妹子的說法,這所大學百多年來的投資人一直未曾更改過,也就是現在校董會的成員還都是當年那最初一批投資人的後代。

康川大學是一所重視傳統的大學,也許跟投資人的穩定是直接的因果關系。

大約一個小時後,湯燕卿跟鐘馗、馬克等幾個男生說說笑笑地走回來。馬克站在門口跟湯燕卿和鐘馗道別,目光卻掃向室內。

時年恰好出來泡茶,瞧見了只好尷尬地打聲招呼。

馬克便眸色濃郁望過來:“……沒事了吧?”

時年知道是問昨晚的事,便含笑點頭:“沒事了。”

湯燕卿進房間去換了衣裳,然後便捧著兩壇圍棋出來,先瞟辣妹子一眼:“會下圍棋麽?”

辣妹子連忙擺手:“教授您饒了我,我一看那個就困。”

湯燕卿便挑眸望向時年來:“你一定會。過來陪我下一盤。”說完也不等時年答應,便徑自轉身進了房間。

時年只能攤手,辣妹子同情地笑:“睡覺咱們507就咱倆兩個~中國人呢。”

時年抱歉地跟馬克告別,便進了湯燕卿的房間去。

湯燕卿早將棋盤擺在桌面上,左手執黑,右手執白,左右開弓,下指如飛,唰唰唰,不多時便將棋盤上擺了大半面。

時年看得有些暈,忍不道:“敢情T教授自己也能下盲棋玩兒,叫我進來只是為了當觀眾啊。”

“切~”他哼了聲,又落了幾顆子,左右端詳著滿意了,才停下手來,挑眸看她:“行了,黑子夠弱,白子也夠謙讓,不過大體勝負已定。”

時年聽得直聳肩:“以教授您的智商,怎麽還會走出一個智商有問題的黑子呢?”

他怒其不爭地擡眼盯了她一秒鐘:“……那黑子是我替你走的。”

“噗——”時年一口茶好懸沒噴出來。

他這才愉快地聳了聳肩:“我說了叫你進來下棋,待會兒你出去的時候,要是棋盤上都沒個像樣兒的殘局,那人家憑什麽相信啊。還不得自動腦補,覺著咱們兩個在這屋裏孤男寡女地幹什麽了。”

時年好懸又嗆著。

他便抱著手肘傲然地道:“實則他們腦補,我倒也不在意。我真正在意的是,他們腦補都腦補出來了,可是我卻實際上什麽都沒做……那我多吃虧啊。”

時年真是沒轍,努力順了幾口氣才勉強道:“教授,咱說正經事兒吧。”

湯燕卿便也坐下,將凳子拉到她眼前,兩人的膝頭又險些貼在一起。

時年小心吸一口氣,忙半側過腿去,“你以前見沒見過理事長?”

湯燕卿搖頭:“康川大學日常執行管理都是校長在負責。理事長只

是出資人,不參與具體的教學管理。”

“可是他卻對你頗為讚賞。”時年將皇甫華章的話轉述一遍。

湯燕卿便笑了:“真沒辦法,我這樣的人放在哪裏都發光,誰都無法忽視我的光芒。”

時年也真的沒辦法了……

說完了理事長,時年話題一轉,“我現在更關心的是,湯sir你對周光涵的案子是否已經有了預判?”

湯燕卿一眨眼,朝時年勾了勾手指。

時年湊過去,湯燕卿打開了自己的筆電。敲開一個文件夾,裏面一張一張展開許多張女孩兒的照片。都是亞裔女孩兒,有著清秀的面容和澄澈的眼睛。神色之間都略有羞澀和防備,不過卻都是那麽的年輕而又美好。

時年便一瞇眼:“這些照片是……該不會是肖恩曾說過的、他暗自拍下來的周光涵的girl們吧?”

“賓果。”湯燕卿讚許望來。

“可是……你是怎麽拿到的?難道你跟肖恩攤牌了?”時年微微揪心。

“哪用得著。”湯燕卿調皮地眨眼:“我只需叫關椋黑進他的手機,便什麽都手到擒來了。”

時年一口氣噎住:“關sir他,原來還有這個一技之長?”

“哼,哪兒像有人只能看見他摩托車騎得好,只想叫人家當狗仔呢?”他長眉輕挑,一臉的桀驁。

“誰告訴你的!”時年一驚,隨即就明白了,“哦,一定是葉禾出賣我了。”這話她也就跟葉禾說過。

湯燕卿毫不客氣地呲牙一笑:“葉禾連她自家的IC、IP、IQ卡都統統告訴我密碼了。”

時年羞憤不已地一捂臉。可不,葉禾早就拜倒在他警服褲腿下了,只需他一個笑容,那丫頭什麽不肯說呀?

她便深吸一口氣:“哦我明白了,就因為關sir有這一技之長,所以才會從巡警那邊調過來,幫你和賈sir一同辦案。”

“不是。”他又擡眼盯了他一眼:“這世上的黑客多了,我又何必非找他?”

時年有點嗆著:“那是為什麽呀?”

他這才狡黠一笑:“……你竟然對他比對我還更早有好感。這樣的人,我總得調到我手底下親眼盯著,才能放心。”

時年終於成功地又一次被嗆著。

時年咳嗽夠了,他卻已經都恢覆了一本正經,黑框眼鏡上倒映著顯示屏上藍瑩瑩的光。

他見時年平靜了下來,便將電腦轉過來對著她:“考考你眼力,有什麽發現?”

他這樣認真下來,時年便也不敢怠慢,仔細看完每一幅照片,輕聲總結道:

“首先最明顯的是:都是亞裔女孩兒,年紀都在16~20歲之間。都有清秀的面容和明凈的眼睛。卻也都充滿了恐懼。”

“其次……她們的眼神裏都寫滿了疲憊,明亮的目光之下掩藏著的卻是麻木。她們面對鏡頭的時候都是垂首、側頭等明顯的閃躲動作——這證明即便肖恩覺得自己的拍攝都很隱蔽,甚至即便周光涵沒有發現,可是這些女孩兒們卻都發現了——她們對鏡頭很警覺,對身著警服的人早早地豎起防備。”

湯燕卿點頭:“警惕性高,尤其是對警員;對於環境敏銳的觀察力,近乎本.能的防範意識——你想到什麽。”

時年脫口而出:“妮莎。與妮莎一樣,在本國沒有合法居留權的亞裔女孩兒。”

時年說到這兒略頓,然後遲疑地補充道:“……童妻?難道,她們與妮莎一樣,恰好都是童妻?”

湯燕卿沒說話,只迅速打開幾個網頁。然後推給時年看:“看見了吧,這都是周光涵生前發表的網帖。”

正是湯燕卿之前展示給警監看的那個論壇與內容。

時年微微張大了嘴:“天,比我的資料還全面。”

“沒錯。”湯燕卿的眸色平靜如夜:“因為你只有妮莎一個線人,你也剛剛涉及這個選題不久。而周光涵則擁有了這麽多個線人,早已涉足這個選題已久。”

時年忽地覺得呼吸急迫:“如此說來,他的死便是與此有關。”

湯燕卿緩緩點頭:“他見過了太多的童妻,做過太多的私下調查,卻又高調地都發布在了論壇上——盡管這個論壇是個小範圍的非公眾性論壇,可是至少在這個論壇的圈子裏,他的表現還是太過高調了。他將童妻的秘密全都揭示給了這些人看。”

時年便接道:“於是童妻背後的操縱者便不能繼續留著他。”

“可是還有一個細節耐人尋味。”他擡眼靜靜向她望來:“他們想要結果了他,有許多人選可挑,可是他們偏偏選了妮莎。”

時年便攥緊指尖垂下頭去:“那是不是說明,他們早就知道了妮莎私下與我有來往,所以他們也要趁機懲罰妮莎,便索性將妮莎派來……”

湯燕卿目光一柔,伸手過來握住時年的手:“可是驗屍官給出的報告裏,周光涵的死因卻是濫用藥物。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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