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從狐蘇的口中聽到這兩個熟悉的名詞，他居然用的還挺對。

思想啟蒙，劍鋒直指帝王專治，新文化運動則瞄準封建。

未央：...可以啊，這讀書水平不一般哪！

【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好一個繡花枕頭。（狗頭鄙視.jpg）】

萇葙：【呵，我只喜歡看故事。（倔強.jpg）】

未央和萇葙已經十分熟悉，知道他確實就這麽點愛好，只能嘆息，【哎，那你好好看故事，偶爾讀一讀別的嘛。】

未央並不是強迫他，不過是玩笑罷了。

她趴在狐蘇背上笑，“這詞好久沒聽過了，不過你猜錯了，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我們要先讓男女平等，再說人人平等。”

龍夏模樣的中央集權可比外國的帝制更加難以推翻，別說幾十年了，幾百年都不一定能解決。

狐蘇若有所思，“所以，你想讓經濟發展，給男性謀生之所？”

“嗯，你看近代史有看出女性是因為什麽走出家門的嗎？”

狐蘇沈吟片刻，“因為戰爭。”

戰爭讓男人都走上了沙場，但社會還需要發展，土地還需要耕種，戰場也需要後援，自然只能讓女人幹活。

等戰爭結束，戰後覆興又是一個需要大量勞動力的階段，偏偏男性因為戰爭死傷無數，女人便遲遲不能回歸家庭。

再然後，即使男人想讓女人回歸也做不到了。

長久的工作，與社會上各行各業的人打交道，女性早就在實踐中養出了野心。

“花朝雖是盛世，也有戰爭，各地都有女人被征兵進入軍隊，為什麽留下來的男人沒有真的走出家門呢？”

狐蘇：“因為他們在種地紡織。”

他好似明白了未央的意思，提出了另一個詞，“生產力。”

因為生產力落後，封建時代的經濟大多都是家庭作坊的小農經濟，哪怕女人去當兵要男人來養家糊口，能做的也還是耕地紡織，依舊待在家庭裏，並不走入社會。

哪怕他們想要走入社會，不論是商鋪還是藥鋪，也都是子承父業的家庭作坊，誰會收容一個男人來學技術呢？

比起新文化或者思想啟蒙那些高大上的東西，工業革命才是威力最大的。

當生產力被解放，當大工廠經濟取代了家庭作坊，子承父業就被被市場競爭取代，多種多樣的腦力勞動需求量激增，男女才能漸漸擁有平等的競爭機會。

未央讚許的點頭，“你可真厲害，自學到這種程度？這才一天一夜吧！”

二人披星戴月的回宮，狐蘇推她上床修煉。

“既然知道你的想法，那我便可以幫你，你現在雙臂無力，我來寫就行。”

雲光兢兢業業的提供了花朝的所有信息，這裏確實像唐朝，就連經濟和科技的發展水平都差不多。

“所以，我們從什麽地方開始？”狐蘇問。

“造紙、印刷、高產農作物、農具，還有紡織廠。”

造紙印刷，才有可能讓書籍廣泛傳播，才能讓更多人，甚至男性有讀書的機會；糧食產量決定人口數量，進而影響生產力；而女尊的世界流行女耕男織，紡織無疑是世人最容易接受讓男人去從事的工作。

三管齊下。

人不能一口氣吃成一個大胖子，飯要一口口吃，社會也要一步步發展。

在兩個妖族忙著整理資料的時候，金鈴天天往宮外跑，據水湘介紹，她已經和幾個高官的公子打得火熱。

“你就算不和他們聯系，也總得和他們母親姐妹聯系吧。”

此時，二人正在演武場扛著兩桶水紮馬步，狐蘇就在一旁看平板。

水湘扭頭看未央，汗水順著她額頭劃過，順著白皙的脖頸流進抹胸裏。

練武穿裙子委實不方便，男兒不能裸露，她們又不受限制，未央索性換上了抹胸和寬松的闊腿褲，舒服又輕便。

“你知道古代有多少太子都是因為私聯重臣而被皇上懷疑的嗎？”未央滿臉無奈，她們難道都不學習歷史的嗎？

或者說把這個秘境想的過於簡單了。

水湘楞了一下，“這裏考驗你們的不是情與欲嗎？怎麽還跟真的宮廷鬥爭一樣？”

她和金鈴想的一樣，都以為攻略那些公子們才是重中之重。

未央搖搖頭，覺得好笑，“水湘道友，你師父平日裏到底教你什麽呀？”

未央看著她一身嚴嚴實實的襖裙，不是很理解，“金鈴會這麽想是因為她想通過征服來證道，你為什麽會這麽想？如果讓女性來攻略男性的話，這女尊又有什麽意義呢？不還是覺得女人必須要討好男人嘛？”

她刻意用開玩笑的語氣說，水湘陷入了詭異的沈默。

過了半天，才道，“我師父是個比較傳統的女人，她也是水之道，認為女人就是水做的，溫婉，柔軟，走的以柔克剛之道...”

未央已經累的直不起腰，咬牙撐著，滿頭汗的盯著她，“你覺得我像是水嗎？金鈴像是水嗎？”

水湘皺著眉頭，游移不定，“我覺得不是...你們活的也很精彩...可是水不是這樣的。”

未央聽明白了，她覺得水是溫婉的，但女人，或者說白了，是她自己想活出別的樣子，卻又覺得是在違背道心。

“我不知道你的道是什麽，但我和金鈴當然也可以是水，金鈴是瀑布，一瀉千裏，奔騰肆意，而我大概是海，看上去風平浪靜，卻可以直面狂風暴雨，掀起萬丈波濤。誰說水就一定溫婉呢？水有溫婉的時候，也有狂放的時候。”

未央只是把自己的理解說給她聽，水湘若有所思，滿臉都是驚疑。

水...從來都不只是一捧清水或者一條小溪嗎？

瀑布，大海，甚至還有洪水和暴風雨，那些巍峨壯麗，摧枯拉朽的場景，也有水的存在啊！

未央這才回答她開始的問題，“情和欲從來都不只是一男一女之間，她總不能睡出個皇位，沒有那麽簡單。”

她不再多說，水湘已經隱隱約約摸到了自己的瓶頸。

明明是人決定道，她現在在被她師父的道決定。

這師父，可真夠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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