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頭砸傷了，不到半天，蔣家人不管工作的、上學的還是正在牙牙學語的，緊趕慢趕一股腦全部到了醫院。

看滿屋子只有自己一個外人，吳進軍默默溜走了。

一下午蔣母都在哭，蔣家大哥瞪了眼病床上裹得跟粽子一樣的蔣成鋒，安慰他媽。

“媽，老四的事還有轉圜的餘地，你別太擔心，不要把自己累倒，小妹這麽點大，還要你照顧呢！”

他剛下班工裝還沒換，就聽到這個糟心的事，心情也是不好。

蔣母根本聽不進勸，還是捂著臉一個勁哭不說話。

招招手，蔣家大哥讓一邊拉著臉的蔣成美把懷裏的妹妹抱過來。

小女孩剛在家被她二姐餵過米糊糊，現在昏昏欲睡，粉嫩的笑臉特別可愛，又很乖，被從這個懷裏抱到那個懷裏一點也不哭鬧。

蔣家大哥把小妹塞進蔣母的懷裏，抱住軟軟的女兒，蔣母這才止住哭泣，摸了摸蔣小妹的臉蛋，抽噎的問，“餵她吃過了嗎？”

“早吃過了，等你回家餵她黃花菜都涼了！”

蔣成美沒好氣道，一天到晚都是寶貝四兒，哪裏想的起來她們這些女兒！

“是我這個當母親的失職。”

經歷了蔣成鋒的事，蔣母變得特別敏感，吸了吸鼻子，看著小女兒的睡臉，一時悲從心來。

都怪她這個當媽的沒做好，孩子沒教育好，造成了今天這樣的禍事，一想到小兒子要被告上法庭，蔣母心口就疼的厲害。

蔣成美雙手環胸，冷笑的諷刺，“你還知道啊，可不就是你的錯，一天到晚把個禍害當寶貝，閨女不是親生的一樣！”

“你少說一句！”蔣家大哥臉色不好的拉妹妹的袖子。

這句話徹底點燃了蔣成美的怒火，她將身上的皮包狠狠甩在地上！

“憑什麽我不能說！”她大聲尖叫，指著蔣成鋒，“看媽把他寵成什麽樣了，膽大包天，肆意妄為！今天他能把人同學的腦門砸破，明天他就能提刀砍人！”

成了殺人犯的姐姐，她以後還怎麽有臉出門！

“老二你閉嘴！”

蔣母又忍不住默默哭泣，坐在一旁的蔣父皺著眉呵斥。

“爸，連你也偏袒他？！”蔣成美瞪大了眼睛，她不甘心，這個家裏最公正的要數父親了，他從不偏袒任何一個子女，難道其實都是假的，他也跟母親一樣最偏疼小兒子？

“閉嘴！”蔣父再次說了一句。

蔣家大哥見父親真發怒了，連忙狠狠拉過妹妹，不讓她再開口。

這時，一直沒講話任由蔣成美諷刺的蔣成鋒突然開口。

他看向蔣成美，語氣平靜，“二姐說的對，現在我敢拿石頭砸人，以後我就敢拿刀砍人，說不定將來就是個殺人犯，不過二姐，”他對蔣成美微微扯起嘴角，眼裏帶著冷凝，字字堅定有力，“就算我以後成了殺人犯流落街頭靠乞討為生，你也不用擔心我會上你家的門！”

蔣成美心裏想什麽他知道，不就是怕讓她丟臉，這個家裏，蔣成鋒最看不上的就是他這個愛慕虛榮小心眼又特別勢利的二姐。

她的心裏全是利益，對待一個人好壞從來只看他存在的價值多少，值不值得付出。

她對大哥好，是因為大哥能掙錢養她；她對三哥好，因為三哥學習成績最好將來肯定有出息；她對蔣成鋒不好，因為蔣成鋒只是一個一無是處的小混混。

“蔣成鋒你就是個垃圾！”

蔣成美被弟弟說的掛不住臉，狠狠瞪了她一眼，鄙視道。

“垃圾不用你多看一眼！”蔣成鋒毫不留情面回了她一句。

“你……”

“好了！一個個翅膀硬了，我說話不管用了是吧！”

蔣父見一對兒女吵個沒完，心裏煩躁，小兒子出了這樣的事，二閨女也是個不省心的，幫不上半點忙還添亂。

“爸您消消氣，弟弟妹妹就是鬧著玩的。”蔣家大哥連忙給父親順氣。

蔣父問蔣母，“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情況，你說清楚了，哭有什麽用！”

嚇了一抖，蔣母抽抽噎噎，“警察下午來問過話了，說四兒雖然屬於正當防衛，但他確實砸破了同學的頭，行為惡劣，如果不想與董家對簿公堂，最好還是私了。”

“那就私了吧。”不能眼睜睜看著兒子坐牢啊。

“可董家那個潑婦趁火打劫，獅子大開口要兩萬！”悲從心來，蔣母嚎啕大哭，“我們家哪裏拿的出兩萬啊！”

新買的房子，欠了親戚們一屁股債，這次再讓她開口，蔣母自己都沒臉見人。

兩萬，一筆不小的數目，大兒子二十五歲了親事還沒談，三兒子眼看著就要上大學，又是一筆不小的開銷，新房子掏空了家裏所有的積蓄，現在讓蔣父一下子拿出兩萬，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然而即便家裏再困難，砸鍋賣鐵，他也不可能讓自己小兒子蹲監獄。

或許，他可以去借高利貸。

聽到這個嚇死人的數目，在場的所有蔣家人都表情不一。

蔣母在哭泣，為她苦命的小兒子；蔣父在沈思，他在猶豫；蔣家大哥是怔楞，他想到了自己瞞著父母偷偷交往的女朋友；蔣成美臉色大變，比起親生弟弟的安危，錢在她心目中更有分量；蔣成學一臉無所謂，不是他的錢給誰又有什麽關系。

當事人蔣成鋒從他們不一樣的表情裏看出了另一些的其他東西，他手指動了動，暫時沈默著。

“董家那邊的意思，拿出兩萬塊錢他們就松手？”

蔣父要將事情向蔣母問清楚，不然錢給了事情還在糾纏，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最了解蔣父的莫過於蔣母了，她一聽丈夫的口氣就知道家裏會下力氣救小兒子，眼裏一喜，忙道，“說了不再糾纏，也不讓四兒坐牢，但等拿錢去的時候，我們家還是要找個見證人的，否則我怕董家那個潑婦不認賬！”

“是這個理。”蔣父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聽父母話裏的意思好像已經決定拿錢出來，蔣成美再也忍不住。

“爸媽你們有沒有搞錯，兩萬塊錢，我們家哪有兩萬？！”

簡直是瘋了，那麽大一筆錢，哪來，天上掉下來嗎？！

“錢的事不用你操心。”

蔣父語氣裏帶著冷意。

然而蔣成美腦子裏想的全是錢，哪還註意到這個細節，她只聽到父母要拿兩萬的巨款去救她不成器的混混弟弟，兩萬啊，那可是一筆巨款。

給誰不比為爛泥扶不上墻的糟心弟弟擦屁股強！

“不行，我不同意！”

她冷著臉，大聲喊。

蔣母突然站起身，將懷裏的蔣小妹交給蔣家大哥，冷著臉走到蔣成美面前，“給誰甩臉子呢蔣成美，你倒是給我說說你為什麽不同意。”

面對偏心眼的媽，蔣成美一向沒好臉色，冷笑了一下，一字一句，“我就是不同意，憑什麽兩萬塊錢砸水漂！”

救蔣成鋒有屁用？讓他吃一輩子牢飯去吧！

“砸水漂？!”

蔣母看著蔣成美，像是從來沒認識過這個女兒一樣，看看她一副無情的嘴臉，這還是那個小時候說長大了掙錢給弟弟買糖吃的女兒嗎？

為什麽現在變得如此陌生！

“蔣成美，你還有沒有人性？！”

蔣母大叫一聲，氣得渾身發抖，她對這個女兒徹底失望了，一把將蔣成美拽到病床前，指著蔣成鋒，“蔣成美，你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這是你的親兄弟，同父同母！我和你爸還沒死呢，你就不管他死活，是不是哪天我們真走了，你就把你弟弟掃地出門了？！”

對上蔣成鋒同樣冷漠的眼，蔣成美心裏升起一股氣。

冷笑， “我以後是個嫁出去的女兒，他的死活關我什麽事，他剛才自己也說了呀，就算是討飯也討不到我家門口！”

蔣成美甩開她媽的手，滿臉惡意的說。

聽聽，這是說的人話嗎？！

仿佛一瞬間蒼老了許多，蔣母啞著嗓子，看蔣成美。

“好，蔣成美，我這個當媽的今天算是領教到了你的鐵石心腸！”

“我祝你以後找個不愁吃穿的好婆家，你是我跟你爸的女兒，嫁妝我們不會短了你，其他的你都不要想，家裏不管有什麽都不是你的！”

既然這個女兒算的這麽清，那她這個當媽的也跟她說清楚，省的以後為家裏的那點東西爭來爭去。

“家裏還能有什麽，一屁股債嗎？！我是為大哥和老三抱不平！”蔣成美一臉諷刺。

蔣家最值錢的就是一套房子了，只是那套房子又不在市中心，當時買的還是二手房，蔣成美心氣高，根本看不上。

“老大老三不用你管！”

蔣母擲地有聲，眼裏閃著堅決，“我就在這說了，給四兒花的錢，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以後都得他自己還！”蔣母問兩個兒子，“老大、老三，你們有什麽意見？”

“蔣成勇你是老大，你先說。”

蔣家大哥最為孝順，況且他媽都說了以後錢是老四還，父親在場，蔣成勇搖頭。

“媽我沒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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