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葉曉蘭對這裏不熟，也不清楚外公會去哪家收，思索了片刻，決定問問鄉裏人。

她找到一戶人家，門口有位頭發花白的老婆婆佝僂著身體正在木柵欄旁餵雞，葉曉蘭走過去，問老婆婆。

“婆婆，請問你知道收藥材的金師傅現在哪處嗎？”

哪裏來的漂亮女娃娃，找金師傅？

老婆婆放下手中的簸箕，手在圍裙上擦幹凈，看向她，疑惑問道，“你是哪家的女娃子，找金師傅做什麽？”

“我是金師傅的外孫女，過來找我外公的，聽人說她在湖溝灣收藥材，我就找過來了！”

“原來你是金師傅的外孫女啊，”老婆婆臉上的笑容變得熱情，拉了葉曉蘭的手就要進家門，“女娃子，我看你臉都熱紅了，累了吧，到婆婆家喝口水，你外公啊，剛剛上山去了，你怕是要等他一會功夫！”

她都是挺渴的，但人生地不熟，跟眼前的老婆婆也才說了兩句話，怎麽能到人家裏去呢。

“不用不用了，謝謝婆婆，”葉曉蘭趕忙推辭，“我就是來找我外公的，不麻煩您了，既然外公山上了，那我還是去找他吧。”

時間不等人，葉曉蘭真沒時間耗了。

“你這娃真見外，我們跟你外公老相識啦，叫他外孫女進門喝口水咋還見外呢？！”

“快進來啊女娃。”不由分說，婆婆熱情的將她拉進家門。

“你外公跟人進後面的老山了，說是去挖啥子珍貴的藥材去了，我老太婆也不懂啥玩意，不過你這個嬌滴滴的女娃千萬不能進去，那林子裏亂，小路又多，沒人帶著，你一準走丟！”

“你先歇歇，我給你倒杯水去！”

被強硬的按在一個小木凳上坐著。

“呃，”老婆婆太熱情，葉曉蘭差點招架不住，只好喊道，“謝謝你婆婆。”

“嘿，這女娃子一口一個謝的，怪講規矩咧！”

葉曉蘭四下打量了一番，水泥平房，堂屋裏兩側掛著偉人畫像，正對大門的墻上掛著一副‘江山多嬌’的朱紅色木質匾額，下面的長桌上擺著香燭。

正中間一臺八仙桌，上面放的大概是中午吃剩的菜，用塑料籃子蓋著，老婆婆收拾的挺幹凈，桌子上不見絲毫灰塵。

坐在小木凳上，葉曉蘭將身後的背包取下來，一直背著，她的肩膀要酸死了。

“來，女娃子，喝碗水。”

老婆婆用白瓷碗盛了一碗水給她端來，老人家走路有些晃，水撒了些。

葉曉蘭趕忙起身接過，“婆婆你歇歇，我自己來就行。”

婆婆笑笑，將碗給她，“老嘍不中用了。”

就著白瓷碗喝了口水，冒煙的嗓子終於得到和緩，老婆婆心很好，給她的水都是溫的。

“婆婆，謝謝你家的水，只是我要去找我外公，不能在你家待了。”

老婆婆同樣搬了一個小木凳坐她身邊，聽了她的話，一臉不高興。

“你這女娃，咋這麽犟呢，”手指著門外，“那座山，不是你個女娃能去的，走丟了找不回來！”

“金師傅我認識幾十年了，你是他外孫女，我得給他看著，女娃娃你今天就只能在我家這等你外公，陪我老婆子說說話打發時間，哪都不能去！”

說完，老婆婆眼疾手快將葉曉蘭一旁的背包一把拽過，噔噔噔，轉眼，把她的背包鎖進了房間裏。

事情發展太快，葉曉蘭還沒反應過來。

隨後便是哭笑不得，“婆婆，我真的有急事找我外公的，你把我背包還給我吧！”

“不行！”老婆婆斬釘截鐵！

又跟婆婆好說歹說了幾次，老人家也犟就是不給葉曉蘭背包。

如若不是老人家慈眉善目一副好心腸的模樣，她恐怕得認為對方不懷好意了。

只是，她拿不到背包，被婆婆攔著不讓上山，難道一下午的時間就要幹耗著？

也不知道外公什麽時候回來，會不會回來，她還要趕公交車回家，這倒也沒什麽，大不了晚些被金玉訓斥一頓，只是大姐的事。

葉曉蘭心裏發愁，自己大言不慚說要救大姐，然而實際呢，她現在只能被困在一個老婆婆家，幹等著聽天由命，對救大姐的事一點進展都沒有！

老婆婆本來一直在搓玉米棒，擡起頭便看見旁邊的女娃娃一會低頭皺眉，一會鼻頭紅紅好像又要哭的模樣。

趕忙停下手中的活計，小心翼翼，“女娃娃，是不是婆婆把你書包鎖起來惱到你了？”

哎呦，被女娃娃誤會了怎麽辦！

可那山真的不能去啊！

沒有啊，葉曉蘭搖頭，“我知道婆婆是好意，不讓我上山是怕我走丟。”

只是……

“哎，沒惱就好！”婆婆放心了，也覺著這女娃娃長得漂亮心眼定也不是小的。

難得遇到這麽個乖巧的女娃娃，婆婆想跟她嘮嘮嗑。

“女娃娃呀，你是姓葉吧，說起來，我還認識你呢！”

“我？可我並不認識婆婆啊。”如此慈眉善目熱心腸的婆婆，若是見過，葉曉蘭覺得自己肯定會有印象的。

搖了搖頭，她確定自己以前並沒有見過這位婆婆。

“哎！”老婆婆瞪了她一眼，“老婆子說認識你還能扯謊？”

她手比劃著，“你那時候這麽點高，跟你外公過來收藥材，我家還在賣豆腐，我那死去的老頭子熬豆乳呢，你丁點小人巴巴的站在我家門口要糖吃！”

原來是小時候的事，葉曉蘭臉上發窘，要糖吃這種糗事，她還真記不得。

婆婆見她臉色發紅的模樣，笑了，“這有啥不好意思的，你那時候雪白粉嫩，大眼睛鼓溜溜瞪著我家門口，別提多稀罕人了，我那小孫子當時就抱著你哭喊。”

“我要小妹妹做媳婦，我要小妹妹做媳婦！”

“哈哈哈哈，當時啊，大家都笑死啦！”

老婆婆說的繪聲繪色，仿若當年的場景在眼前浮現，老人家笑的玉米棒都抓不住。

可見小時候的確是搞笑的。

只是葉曉蘭現在哪裏還記得小時候的事，更別說過了一輩子，早忘了。

“我不記得了。”她說。

婆婆又取笑她，“你當時可是說了，給你糖吃就給小哥哥做媳婦的！”

“我那小孫子非跟她媽吵著要錢給你買糖吃，那糖你最後可是吃了，你呀，該是我們家的媳婦！”

老人家看她目光慈祥，眼露滿意。

“婆婆！”

葉曉蘭無奈，她當然不會當真，婆婆也是跟她說笑的，只是來一趟湖溝灣便相到了‘婆家’，她面皮薄，實在不好意思。

“哈哈哈，女娃娃害羞了？”

老婆婆不懷好意的瞧了她一眼，然後打趣她，“話說我那小孫子正好這兩天在家，等會他回來我讓你倆見一面？”

“婆婆！”

葉曉蘭又羞惱的喊了一聲！

這都什麽事！

她們話音剛落，“奶！我回來了，有飯不，餓死了！”

推門的聲音如此響，聽喊聲是個中氣十足的男音，葉曉蘭一咯噔，不會就是婆婆說的她孫子吧？

果然一擡頭對上老人家壞笑的眼。

太尷尬了！

葉曉蘭立刻低著頭，打定主意，堅決不擡。

老婆婆呵呵笑著，出門去招呼她孫子。

“壞小子，這都快3點了才回來，餓壞了吧，奶給你盛飯，去坐著吧！”

男生一碗水大口喝盡，摸摸餓的咕咕響的肚子，“奶你多盛點啊，你孫子我餓得現在一缸飯都吃得下。”

“你是飯缸啊，就吹吧！”

“嘻嘻。”男生笑著進門，他身上穿的他爸以前的舊衣服，耐臟，但卻實在臭的很，下午不用去養豬場了，他得趕快脫下。

走進家門，對上一個烏溜溜的發頂。

這誰啊？心裏疑惑，以為不知道哪家來串門的小姑娘，也沒在意就進了房門換衣服。

咦？

看著門上的大鎖，喊道，“奶，你怎麽把門上鎖了，我要換衣服的！”

“喊啥喊！鑰匙在我口袋裏，自己過來拿！”

噔噔噔的腳步聲離開又回來，‘哢噠’一聲，門被打開。

呼！

聽到關門聲，葉曉蘭松了口氣，慢慢擡起頭。

“奶！”房裏又發出一聲響亮的喊聲。

婆婆端了滿滿一碗飯來，剛擱在桌上就聽他小孫子又在喊叫。

“又咋啦！”沒好氣的問。

一轉頭，正好看到她小孫子還穿著他爸的臟衣服，手裏拎著個粉色背包跑出來。

蔣婆子立刻急了，走上前奪過書包，罵他，“作死的娃子，你拿人家女娃娃的書包做什麽，你臟兮兮的手還敢摸！”

說著歉意的看葉曉蘭，“女娃娃別氣啊，婆婆給你擦幹凈。”轉身就去拿毛巾。

看他孫子手欠的，什麽都敢碰，沒禮貌！

“蔣成鋒？”

葉曉蘭呆楞住，尷尬的看他，剛才她擡起頭正好對上蔣成鋒從房裏出來，立刻蒙了。

眼前這個灰頭土臉的男生可不就是她那位已經請假兩天的同桌！

蔣成鋒是婆婆的孫子？

一想到剛才婆婆提到的兩人小時候的事，葉曉蘭就尷尬的要往地底下鉆！

小媳婦什麽的……

她小時候怎麽會那麽蠢？！

為了一顆糖就把自己賣了嗎？！白癡啊！

葉曉蘭在心裏不停的罵自己，臉頰燒紅，不敢看人。

反觀蔣成鋒那邊，見他不說話，氣氛有些凝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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