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79章 比武

關燈
“阿荃!不要胡鬧了!”賀景源被眾人盯著,有些尷尬,他沖上臺對著臺下眾人抱拳:“各位,這只是阿荃和大家開的一個玩笑。”說著,伸手就要去拉丁荃的手,不料丁荃一個輕松閃身,躲過了他的手不說,飛快的就是一個小擒拿!

賀景源大驚,常年備戰的本能讓他也躲過了丁荃的這一進攻,他後退幾步,有些不理解的看著丁荃:“阿荃,你在鬧什麽!”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臺下:“伯父伯母都在,你瘋了嗎!”

丁荃盯著他的眼睛,仿佛是想要從他的眼眸裏找到什麽。

“今日即便我爹娘都在,我也沒什麽好遮掩的,我從小喜歡習武,這麽多年也都在習武,這又不是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有什麽不能告訴別人的!”

秦氏果然震驚了,她不可置信的看著臺上那個強硬英武的少女,這一刻仿佛不認識她了似的,連質問都忘記了。

丁荃手中的鞭子已經握緊,她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景源哥哥,請。”

賀景源看了一眼臺下,忽然想到什麽似的,轉過身去在人群中尋找誰。

白氏慢慢的走下樓,破開人群走過來,賀景源飛快的下臺對白氏道:“白師傅,阿荃不曉得是發什麽瘋,我不敢對她動粗,您還是盡快將她叫下來吧。”

丁荃一向最害怕白氏,一定會聽白氏的話。

白氏看了一眼賀景源,又望向丁荃。

丁荃的心跳漸漸加快,握著鞭子的手將骨節緊的發白。

若是白氏出手,她怕是沒有勝算,當日師父已經把話說得很明白,這門婚事是板上釘釘的。

白氏收回目光,當著這麽多人的面,淡淡道:“方才阿荃不是已經說過了嗎?只要你贏了她,她自然就是你的妻子,也會隨你下來。”

秦氏的唇瓣顫了顫:“白師傅……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阿荃什麽時候學會功夫的!?”

白氏的神情孤傲而又冷漠:“丁夫人,阿荃的功夫的確是我教的,她已經是個大孩子了,有些事情,她可以決定。”

“師父……”丁荃身子一震,以為自己聽錯了。

她萬萬沒想到,師父會說出這番話。

秦澤受傷的那個晚上,師兄明明說師父……

賀家二老一看情勢不對,立馬站出來為自己兒子說話了。

“白師傅,丁老爺丁夫人,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兩個孩子明明都說得好好的!怎麽反而要鬥起來了,阿荃、阿荃怎麽就會功夫了!?他們心意相通,為何一定要一個將另一個打下來!?這、這不是胡鬧嗎!”

丁永雋也是傻眼了,他邁開步子就準備往上沖,看樣子是想把人拉下來。白氏的手中忽然飛出一枚小暗器,暗器打中了豎在戲臺子邊上的一根旗桿,旗桿攔腰折斷,竟然晃晃悠悠的倒下來,轟然一聲響!

丁永雋早已經飛快退下來,周圍的人群也散開,沒人敢靠近戲臺子。

白氏的聲音沈穩有力,能讓所有人都聽到:“賀景源,我再說一次,將她從臺上打下來,這門婚事就定了,但若是你輸了,要不要與你成親,得問阿荃。”

賀景源完全想不出事情到了這一步都會有變,賀夫人眸子一瞪,大喝道:“你是哪裏來的山野村婦!也不看看這是誰家的喜事就這樣搗亂!就算你是阿荃的師父又怎麽樣!?阿荃的親生父母尚且都沒有發話,那裏有你說話的分!”

就在賀夫人話音剛落之時,大批的軍隊忽然湧了過來。

為首的將領穿著鎧甲,神色匆匆的像是在探尋著什麽。

賀景源一怔,立刻認出了那人。

“吳副將……”

那將軍的目光定在了白氏的身上,整個人都激動起來,加快步子跑過來,誰也不看,對著白氏就行了一個軍禮:“末將叩見白將軍!”賀景源哪裏還敢站著不動,立馬對那吳副將行禮。

白氏看了吳副將一眼:“喲,來的可真是時候。”

吳副將激動地手都在發抖,“霍老將軍不日前收到故人書函,便認定了是白將軍所寫,連夜命屬下率領四方軍尋找白將軍的下落,霍老將軍軍令如山,若是尋不得白將軍,末將等人提頭去見!”

白氏冷笑一聲:“我本就準備去親自拜訪故人,何須這麽勞師動眾的尋我一個山野村婦!?將你的兵全都撤了,不要驚擾到百姓,我這裏尚且還有事情未辦完。”

這個陣仗,讓周圍的人全都嚇呆了。

賀夫人更是無措的看著自己的夫君和兒子,這明明是醫館裏的婦人,怎麽忽然就變成將軍了!

賀景源的臉色都發青了。

吳副將立刻讓手下的士兵撤出城外,在城外待命,自己卻留了下來:“將軍有事,大可吩咐屬下去做!”

白氏往臺上看了一眼,丁荃是知道白氏的身份的,所以此刻反倒沒有什麽驚訝。

只是她不懂,不懂師父到底想怎樣。

白氏轉身,坐在一張椅子上,“也好,你在這裏守著,除了賀景源,任何想上擂臺的,都給我往死裏打。”

“末將領命。”

丁永雋臉色一白,抿唇不言。

白氏似笑非笑的望向賀景源:“怎麽樣,是打還是不打!?若你實在不想打,這門婚事此刻就告吹,之前我們說的一切事情,就當做沒有發生過,你看如何!?”

賀景源緊握雙拳,明顯有些惱火了:“白將軍可是在考驗景源!?”

“就說你上不上吧。”

賀景源深吸一口氣,當著所有人的面轉過身面向戲臺,一步步走了過去。

有小兵給白氏上了一杯茶,除了白氏沒有一個人坐著。

她捧著茶杯,又追加了一句:“記著,是將她打下臺來。你若是個男人,此刻就有點決斷。”

賀景源的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沈重,等他終於上了臺的時候,都覺得自己仿佛用了一生來走這一段距離。

面前的女子,明明不久之前還是一個天真爛漫的少女,對著他的時候會緊張臉紅,會羞怯的喊他“景源哥哥”。

不過短短一段時日,她已經和他兵戎相向。

“阿荃,為什麽一定要鬧成這樣!?是不是有什麽誤會!?之前的所有事情我不是都跟你解釋過嗎!?你還有什麽不明白,我都可以解釋!你不管不顧的將自己會功夫的事情公布出來,你想過你爹娘怎麽想,考慮過我爹娘的心情沒有!?你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做!?”

丁荃面對著他,坦然的沒有一絲憤怒亦或是激動,她想了一下,溫聲道:“景源哥哥,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場景嗎?”

賀景源皺眉頭:“這與今天的事情有什麽關系!?”

丁荃失望的笑了一下:“果然是這樣……”

“什麽果然!?阿荃你到底在說什麽!?”

“景源哥哥,若你將我打下去,我們的婚事便定下,若你輸了,我們的婚事作罷,你可想好了!?”

賀景源被繞糊塗了:“你在說什麽!?怎麽說的像是我在逼你一樣!?一切本就好好的,忽然要胡鬧的是你!為何一定要比試!?我本就是真心娶你的!”

“若你只有這一個選擇,你打還是不打!?”

賀景源在這一刻忽然有一點點的明白了,他眉頭皺得更深,不確定道:“阿荃,你是不是在試探我!?”

若是與她成親,白氏就會幫他平步青雲。

但是與她成親的前提,是將她打下去。

可若他真的將人打下去,勢必會用全力,對要迎娶的妻子竟然能下狠手,又有誰會願意嫁?這根本就是一個沒有答案的矛盾題!

“阿荃,你在逼我?”

丁荃想了一下,幫他回答:“所以,你是要打了。”

賀景源真的怒了:“丁荃,你還是在懷疑我迎娶你的真心是不是!?你誠心給出這樣一個難題,就是要我知難而退是不是!?試問我若真的將你搭下去!你要丁賀兩家往後如何相處!?我早就說過,我與你成親跟師父一點關系都沒有!我……”

“來之前,我見過連珠。”

賀景源怔了一下,強行道:“那又如何!?上次你也見過她,我們都說……”

“這次,她都告訴我了。”

賀景源徹底的沈默了。

丁荃舒了一口氣:“景源哥哥,理論上來說,我應該怪你,但其實……”她扯著唇角笑了一下:“我這人想不了太覆雜的事情,若真遇上覆雜的事情,也得花很久的時間才能想明白。”

“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的事情,每一件事情都與你扯上了一些關系,交織在一起。一開始,我是不願意相信你會做出那些事情。到了後來,一切得到證實,我又希望還能在你身上找到一些我熟悉的影子,只要你還是那個你,即便做不成夫妻,我想我一樣是能明白你的。”

“而今,我明白了你的苦衷,卻也明白了另外一件事情。”

賀景源的眼眶發紅,一言不發的盯著她。

丁荃兀自道:“我不喜歡爭鬥,所以面對要靠爭鬥才能得來的東西時,我便索性棄了不要了,遇見你的那一日,我的確是豁然開朗,將你當做了心裏想要追尋的人,還一廂情願的做了許多夢。在那些自己編織的夢裏,我以為與你在一起,會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可是那以後,我其實是讓你活在了自己的想象中,我將那一日見到的你,當做了一個不再會改變的你。所以,其實我一點都不了解你,不懂你身上背負的什麽,不懂你面對過什麽,更不懂這個世道的殘忍和那些改變有多無可奈何。”

“夠了!”賀景源忽然呵斥住丁荃,縱身一躍下臺,將戲班子的長戟抽了出來,然後重新回到臺上。

長戟對向了丁荃,賀景源的神情淡淡的:“你心裏,早就不想做我的妻子了,是不是!?”

所以那些日子,她的反應才那麽奇怪!讓他看不出來問題到底在哪裏,也無法安心。

她只是在慢慢的想清楚,然後與他做一個了斷!

可笑的是,一直到最後一刻,她還在心裏為他找理由,找那些可笑的苦衷。

“阿荃,我不需要任何人同情,正如你所說,是不是只要將你打下去了,我們的婚事就繼續!”

“是。”

賀景源忽然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來:“你說我們見面的那一日,我想起來了。阿荃,你打不過我的,你這又是何苦!?”

嚴格上來說,賀景源不是在妄自尊大。

他本就是軍人,多年來更是不斷操練,丁荃不僅練功練得束手束腳,更多時候也是為了女兒家的自衛,又怎麽能和賀景源比!?

當年在河邊,她打不過他,今日在這臺上,她也未必有勝算。

“阿荃,你記著,用盡全力,只要我打贏了你,往後得到的一切,也都是我自己奮力得來的!”

話音剛落,賀景源狠厲出招,長戟直逼丁荃!

丁荃一驚,下意識連連後退,可是戲臺位置有限,再退只會掉下去!賀景源面露得色,大有要直接把她逼下去的架勢!

丁荃急中生智,忽然縱身一躍,輕功輕盈而又迅捷,躲過了賀景源的這一刺,不料賀景源返身一個回馬槍,丁荃躲過尖韌,賀景源直接長戟一揮,重重的打在丁荃的身上,活生生將她打到了地上,重重一摔!

“阿荃!”秦氏尖叫失聲,丁永雋也怒了:“住手!全都住手!青天白日,還有沒有王法了!”

臺上,丁荃一個回旋踢,將賀景源踢倒在地,自己也借力起身,與此同時,長鞭終於揮出,當空打出一聲裂響,賀景源想抓住鞭尾,不料丁荃一個摔鞭,鞭子尾巴仿佛蛇尾一般狠狠地甩開他的手,留下掌心的劇痛。

丁永雋慌忙走到白氏面前:“白師……不是,白將軍,你快阻止他們啊!賀家那小子是動真格了!阿荃再怎麽會功夫,也只是一個女流之輩,若是受傷了該怎麽辦!”

可是這裏已經沒人聽丁永雋的話了,臺上的打鬥竟然被大家當做一場好戲來看,你來我往的攻守竟惹來一陣陣喝彩和鼓掌,白氏喝著茶,看著臺上的人,眼神捉摸不定。

賀景源果然是很有作戰意識的,丁荃的攻勢其實並不狠毒,至少她不懂得出招定要傷要害的道理,與他周旋下來,賀景源明白她平日裏所謂的練功,也就是與會心疼她的師父師兄餵招拆招,瞬間便確定了自己的戰略。

長戟一個橫掃,直接打在丁荃的小腿肚上,丁荃再次跌倒,賀景源直接刺過去,臺下一陣驚呼!

“阿荃——”

丁荃為了躲避賀景源的一刺,只能往一邊滾去,可是賀景源一刺下來落空,緊接著繼續攻擊,丁荃一瞬間滾到了戲臺的最邊上,賀景源眼中迸射出勝利者的喜悅,最後一次狠狠地刺了下去!

丁荃沒有想到招招致命的賀景源竟然比當年還要厲害,然而,眼看著她就要滾下臺的時候,一個身體忽然沖到臺邊,擋住了她要滾下去的身子。

長戟沒能刺過來,而是被一雙手死死地握住了。

“秦大人!”

“啊——”

鮮血頃刻間就從秦澤的指尖流出來,滴在了丁荃沾了灰的臉蛋上。

秦澤看也沒看賀景源和那隨時能削掉他一雙手的兵器,而是目光如炬的看著丁荃。

那一瞬間,丁荃覺得天地萬物好像都沒有聲音了。

秦澤的眼神,從她的眼眸傳入了腦海,再從腦海直直往下,精準的震動了心頭最柔軟的那一部分。

這一幕讓賀景源覺得極其諷刺,他大聲道:“,丁荃!你輸了!”說著,他作勢要揮動長戟,大有將秦澤一雙手都廢了的架勢。

那一瞬間,丁荃忽然伸出手來,一只手握住了長戟,另一只手狠狠地打在秦澤的身上,秦澤的身體被掌力沖擊,利刃被抽離,劃破了手掌,卻也免了被廢的結果。

丁荃用力一抽,雖然沒能將長戟從和景園的手中抽出來,卻將他往前一帶,一腳踢在他的腹部!

只要丁荃再用些力氣,就能借著腳上這一點著力點將他甩踢下去!

可是賀景源哪裏能這樣認輸,他直接松開了長戟,丁荃那一腳剛好將他提回去了。

趁著這個機會,丁荃重新站了起來,竟然將手中的長戟丟回給他。

賀景源接過長戟,狠厲的盯著她。

丁荃的表情沈靜,誰也不看,忽然連連上前,似乎是想要近身。

吳副將看到這裏,早已經是驚心動魄,且不說秦大人為何忽然那樣失態,就那女子來說,剛才和這一刻給人的感覺都十分得不同!

方才她更像是個耍花把勢的小姑娘,但這一刻……

吳副將看了一眼身邊的白氏。

那股子狠厲,竟然十分的像白氏。

看出來的丁荃想要近身,賀景源自然不能讓她如願,一旦近身,長戟就不便攻擊她。

可是丁荃的輕功十分的厲害,比起輕盈速度,他顯然落下一節!

丁荃繞到他身後,以長鞭手柄擊打了一個穴位,那一剎那,賀景源只覺得被擊打的位置劇痛無比,轉身就要反擊,可是丁荃已經閃身到她身前,又是一擊!

她雖然醫術不精,卻死記硬背了穴道的位置,此刻一打一個準,專打他身上的死穴!

當丁荃一鞭子戳在他耳後的部位時,賀景源只覺得腦子一漲,忽然沒了意識!

那個時間很短,但是足夠丁荃一鞭子抽向他。

近身攻擊讓長戟失去了戰鬥力,反而拖累了他的速度,挨了兩鞭子之後,賀景源的臉上出現了血痕,可是丁荃的速度更快了,她飛身至倒下的旗桿邊上,將旗桿一頭搭在戲臺子的架子上,一頭延伸到了醫館閣樓的窗戶裏,橫在了空中,旋即回到還沒清醒的賀景源身邊,長鞭頭繞住了他的腳,飛身而起,越過長桿,借著下落的速度和力量,竟然將賀景源倒掉了起來!

長戟落地,賀景源敗。

一陣寂靜後,不知道誰大喝了一聲:“好!”

然後是臺下雷鳴般的掌聲。

這份熱鬧中,所有人只看到賀景源在掙紮了一下之後,脫了力似的昏了過去,卻沒看到前一刻從某處打出的銀針,不偏不倚的刺入了他的脖頸。

“丁姑娘!你贏了——”

丁荃的力道有限,下來的時候能借著力道把人吊起來,但是此刻就有些頂不住了。

身上的疼痛和情緒上的波動一起湧上來,她只覺得眼前一黑,手裏的鞭子跟著松了,賀景源從她的面前墜下,跌倒在地。

周圍仿佛有很多人圍了上來,但是丁荃第一個感覺到的,還是血腥味。

一個奇怪的意識強撐著她睜開眼睛,果然就看到了秦澤面色沈冷。

她被秦澤抱著走出人群,往醫館裏面去。

“淮清哥哥……”

“別說話。”秦澤的聲音竟然沙啞。

丁荃這一刻是想要關心他的傷的。

手對他來說很重要。

可是漸漸昏沈的腦子好像也壞了似的,記憶莫名其妙的回到了那個林子決裂的晚上,然後,她竟然問了一句十分不著調的話。

“你抱著我,不怕讓你心儀的女子瞧見了……傷心嗎……”

秦澤大步往醫館裏走,聲音冷的像冰。

“有什麽好怕的,她反正都快死了。”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