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怪腔怪氣的話語, 唐卡好奇回頭，看到那群人都各看別處, 竟變分辨不出是誰說的。

“那群人就愛胡說八道，別理他們。”肖也鎮定自若道。

“我不在意, 就是不喜歡別人亂講你。”唐卡說。

“那就繼續對我好，氣死他們。”肖也臉不紅心不跳。

唐卡聞言笑得很開心，一幅天真無邪的單純模樣。

短暫歇息過後，他們繼續往上走。

唐卡一邊給他們講鳳棲山的傳說，一半胡扯, 一半杜撰。

她口齒清晰思維活躍，說到動情處還會不知覺地改變表情和語氣，只把那群人唬得一楞一楞的。

“老一輩都說，這山上真的有鳳凰，飛起來時通身金碧輝煌, 能照亮半邊天！你們信不？不信，這次我帶了這麽多貴人, 說不定還能夠遇上呢！到時候你們對著它許願, 肯定很靈驗！”

“不是我吹呀, 咱們清溪真的是人傑地靈, 這風景比起那些所謂的5A、6A風景區一點都不差！之前有人來咱們這裏測水質，說是比純凈水還要幹凈幾十倍，不管用來煮茶還是做飯，味道都特別好。”

“如果有誰覺得累，堅持不住, 可以跟我說一下呀。”

……

沒人沒人接話，大家全都累得夠嗆，誰還有閑功夫跟搭腔？

包括上山前大誇海口的元少洛，這會兒臉也漲成了豬肝兒色。

“她怎麽那麽能講啊！背著筐蹦噠那麽歡，就不累嗎？”他氣喘籲籲道。

“年輕體力好啊，人家才剛成年，又是山裏長大的，咱可比不了！”曲新源擺手說。

“我覺得，大家應該歇一下，”許亦飛說。

“卡卡說了，只要覺得自己不行，今晚開口。”肖也說。

“……”

“我行！”

“我可以！”

“我靠，你們活該累死啊！”

即便他們撐著不說，唐卡也感覺到了。

她讓大家原地休息，自己則往樹林裏鉆。

“幹嘛去？”肖也問。

“噓！”她做了個噤聲手勢。

順著她的視線望去，肖也看到了一只灰色兔子。

兔子跳進灌木叢裏，唐卡也跟著過去，很快，她便消失了蹤跡。

“哎，陪導呢？”有人問。

“抓兔子去了。”許亦飛也瞧見了。

“徒手抓野兔？開什麽玩笑？！”元少洛說。

“當心待會兒被打臉……”

“我話就放這兒了，她要能抓得到，讓我幹什麽我就幹什麽！”

大家一邊欣賞美景，一邊聊天，大概過了十幾分鐘，唐卡就回來了，手裏拎著一只兔子。

不，是兩只……

“臉疼不疼？”許亦飛問元少洛。

“這TM怎麽做到的啊？”他震驚了。

“我看到附近的腳印，就猜周圍有個兔子窩，跟過去果然有發現。拿棍子量了一下，不深，所以就用鐮刀挖開了，也該大家夥有口福！”唐卡笑瞇瞇道。

她把兔子放到竹筐裏，蓋好後重新背起來。

“晚上走一點有個山洞，據說以前土匪這裏面藏著有金子，你們要不要進去看看？”

“……”

沒人響應，救人肖也都沒吱聲，這群人都不缺錢。

荒山野嶺的跑去鉆山洞，萬一遇到蟒蛇或者可怕的野獸怎麽辦？

性命可比金子貴，再者說了，真要有金子，本地人早就下手了，還能輪得到他們？

“都不想去是吧？再等會兒咱們就準備野餐？”唐卡笑。

“行！”“可以！”“我還真餓了。”這次大家意見難得一致。

走到寬敞的草地前，唐卡把兔子拿出來，用繩子綁住交給別人看著，然後自己背著空筐去找吃的。

“這兔子不現成的嗎？直接烤著吃啊！”有人說。

“山上不讓生明火，一旦著起來就危險了。”唐卡笑。

“我跟著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裏面有荊棘，會劃傷您的，我自己反而更快。”

她背著筐出去，沒多久就滿載而歸。

水蜜桃、野生番石榴、滿地香、還有酸甜可口的牛奶泡……很多果子別說旁人，就見見多識廣的許亦飛都沒見過。

“那個是黑加侖嗎？”他問。

“野葡萄！”唐卡說。

“這個呢？”

“沙棘果，無毒無汙染，都可以放心吃的。”

……

果子很好吃，份量也多，酸的、甜的，又酸又甜的都有。

可是沒有主食，總覺得吃不飽。

吃完果子後，唐卡又向上買了發條，蹭蹭地開始帶著他們繼續。

“我覺得今天下去，這兩條腿肯定要廢！”許亦飛低聲說。

“是啊，我有點扛不住了……肖也，要不跟她說說，就到這兒吧，順便下山弄點什麽粥啊面啊都行啊，我這會兒肚子不停地咕嚕嚕叫，感覺好像什麽都沒吃一樣！”曲新源說。

“我覺得這是場難得的體驗，簡直是場身心的修行！年輕人不能光安於享樂，適當吃點苦頭也很有必要呀。看看人家小姑娘，從上山到現在忙碌個不停，都沒說一聲辛苦！”有人語重心長道。

這是位超市小老板，四十多歲，算是這小隊中年紀最長的。

開始還非常熱心的鼓勵大家堅持，還給大家講笑話活躍氣氛。

這山按按理說也不是特別高，就是路不好，繞來繞去讓人感覺頭暈目眩。

兩個小時後，小老板渾身好像水洗了一樣，他也開始撐不住了。

“姑娘啊，這都兩點多了，咱們是不是該考慮下山了？”他呼哧呼哧道。

“上都上來了，大家不想待會兒欣賞一下落日嗎？”唐卡說。

“不了吧，看完落日再下去，那都幾點啦。”

“那我問一下大家意見吧，同意繼續上山的舉手？”

……人群一片死寂。

“既然這樣，那就下山吧！”唐卡很好脾氣的模樣說。

她砍了根樹葉，給肖也做拐杖，大家看見了也紛紛討要。

就這樣，爬了半天的山，吃了一肚子野果，大家一瘸一拐地往下走。

“我這輩子都不想上山了！”元少洛說。

“我也是，以後再也不貪便宜了！”曲新源說。

“你們覺得不好玩嗎？”許亦飛問。

“只要有纜車還行……現在除了陪導，估計沒人覺得好玩！”元少洛說。

唐卡走在前面，手裏還晃著一根茅草，腳步輕快不說，嘴巴裏還哼著歌。

“你們有沒有覺得，她像個機器人？”

“上次酒吧那會兒，我就有這種感覺了！”

“肖也，點評一下你老婆今天的表現？”許亦飛問。

“好。”肖也說。

“你倒是點評啊？”他催促。

“我說了，好。”肖也慢悠悠道。

上山比上山辛苦，小腿一直打顫，遇到陡峭的山路，覺得隨時都會往前栽。

大家走走停，下山時已經四點鐘了，每個人都饑腸轆轆的，話不想說。

這時間段有點尷尬，夏天黑的晚，山裏人看吃飯不看表，看太陽。

老弱分隊還沒回來，院子裏空蕩蕩的。

更要命的是，連剩飯都找不到。

“這大姨也太勤快了吧，我記得臨走時早飯還有那麽多呢，現在筐怎麽都空了？”

“陪導啊，弄點吃的吧，這要等他們回來，咱們都快餓死了。”

“行，你們稍等一會兒，我想想辦法啊。”唐卡安撫他們。

曲新源來到角落，悄悄從口袋裏掏出早上的鵝蛋，小心翼翼地剝開。

“分我一半吧。”許亦飛突然間冒了出來。

“艹，早上你還罵我沒出息呢。”曲新源壓著聲音說。

“我錯了，只要蛋清，不要蛋黃，謝謝。”他腆著臉說。

曲新源很仗義地分了他半個，吃完許亦飛就後悔了。

就還不如不吃呢，越吃越餓……感覺比剛才還難受！

有錢有身份也不擋饑，這會兒再多錢都擋不上一個饅頭有魅力。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唐卡。

她這會兒正拿著手機，在門口講電話，叨叨咕咕說的全是土語，誰也聽不懂是什麽。

過了兩分鐘，她掛了電話。

“這地方有點偏，附近的路也不好走，到鎮上去，少說得兩個小時。附近倒是有個養雞場，裏面有大鍋竈和全雞宴，大家有沒有興趣試試？”唐卡問。

“好好好！快點去快點去！”元少洛激動道。

“只要是吃的就行，現在別說是雞，就是給個鐵鍋我都能吃得下去！”超市小老板說。

長途跋涉一千多裏，到了這裏吃了碗燴菜，早餐看似豐富但是非常素，不知道是不是野果食用過多的關系，這會兒大家多多多少少都有點腹瀉……

兩趟廁所跑下來，肚子裏的庫存早就清了個幹凈，說是前胸貼後背都不為過！

人餓的時候尤其愛聯想，提到雞就想到肉，想到肉就仿佛聞見了香味兒……口水分泌不知覺地開始旺盛，從而引發肚子叫得更歡快。

“別急啊，我已經安排了，馬上有專車來接！”唐卡說。

“咱們自己開車過去！”元少洛說。

“都是土路，車子不好走。”唐卡說。

大家不約地而同跑到門口等待，耐著性子煎熬了十分鐘，遠處傳來‘突、突、突’的聲響，一輛手扶拖拉機夾著白煙風塵仆仆地奔來。

車頭就不說了，從外表和款式上預估至少三十年起，蓋兒早沒了，腐朽的零件都露在外面。

後面掛著個破鬥，連個護欄都沒有，跟著拖拉機頭狂跑，兩個打著外補丁的輪子顛得將好像隨時都會飛出去。

“這就是陪導說的……專車？”曲新源再次震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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