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大家感慨人生的時候, 大家已經放下了筷子。

她發誓, 很多人都沒來得及夾菜……

又或許，他們來的目的根本就不是為了吃飯。

“匯報一下各自的情況吧。”肖老太爺說。

私底下, 他很嚴肅, 跟媒體上描述的和藹老者判若兩人。

恍惚中, 唐卡覺得自己此刻正坐在辦公桌上。

而周圍的人, 都在忐忑不安的排隊，準備發表年末總結……

這頓飯, 真的太可怕了！

先是長輩發言，講的大多是生意相關，偶爾提及家事, 每個人固定在三五分鐘內，內容簡短，但卻非常豐富。

很快, 就輪到了肖文遠。

唐卡只見過他一面，但是對其人一點都不陌生。

自從開始學習理財，她就時常能夠看到對方的相關消息。

跟肖也不同, 他熱衷於跟各種女□□往, 絲毫不避諱家裏的妻子。

有時是模特, 有時是明星，甚至還有網紅, 或許是因為是生活混亂的緣故，導致他眼下陰影很重，精神也不怎麽好。

不過那張臉依然是帥的, 跟肖也很像。

“我沒什麽好說的，公司這邊情況，爺爺都知道，最後一個季度業績依舊有35%的增長率。兩個孩子也都很爭氣，一個考了全年級第五，一個班裏前十。不出預料的話，明年情況會更好，絕不辜負爺爺的重托！”肖文院笑呵呵道。

不過，肖老爺子卻沒有笑。

“你跟人在塞班島投資酒店，投資了了幾十個億，結果卻因經營不善瀕臨倒閉，怎麽不說這件事？”他幽幽道。

“不是經營的問題，而是沒預料到眼前的全球的經濟環境下行，所以導致資金鏈出了點小問題。不過您放心，會很快解決的。”肖文支支吾吾的說。

“你如果把玩女人的心思，花費在工作上，就不會有這樣的結果了。看看你的兩個孩子，再看看你弟弟肖也，不覺得羞愧丟驗嗎？”肖老爺子怒斥道。

等著家人的面，他沒給對方留任何情面。

沒人敢在這個時候幸災樂禍，因為誰都不知道，接下來倒黴的會不會是自己。

肖文站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但卻只能尷尬地站在那裏聆聽教訓。

肖老爺子罵完後，直接點明肖也發言。

“公司剛完成新一輪融資，明年準備推出新業務搶占市場，股東那邊都很滿意。跟叔伯們比起來，我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今天來的晚，給各位長輩賠個罪！”

肖也拿起杯子，一飲而盡。

“你我比較放心，文遠要是有你一半的能力，也不會讓我這麽生氣！”老爺子嘆了口氣說。

肖文遠訕笑，不敢搭話。

其他人陸續跟著發言，肖老爺子認真的聽著，時而眉頭舒展，時而神情嚴厲。

那種不怒自威的氣場，讓說有人感到又驚又怕。

大人說完之後，輪到孩子發言。

“我這次考試沒發揮好，只考了像全年級第五，不過我拿了全市游泳錦標賽冠軍！還完成了Junior PADI Scuba Diver課程，等滿15歲，就會自動升級成為水肺潛水員！”肖子期有點小興奮。

“不錯，不要驕傲，來年繼續努力。”肖老爺子滿意地點點頭。

“謝謝爺爺！”他故意挑釁般地看向肖寒。

接下來，沒人說話。

但是大家都知道，開始發言了。

“我基礎不好，這學期一直在補課，沒有時間參加課外活動，考試成績也不是很好，下次會好好努力的。”肖寒站起來說。

肖老爺子沒有給予任何點評，而是微微擡起下巴。

“下一個！”他說。

對於青春期的孩子，冷暴力比斥責讓讓人沮喪。

肖寒的臉上，明顯露出失落來。

不過很快，他又迅速裝出毫不在意的樣子。

那一刻，唐卡對他充滿了同情。

“爺爺，我有件事想跟您反映。”一個柔弱的聲音說。

“什麽事？”肖老太爺問。

骨瘦如柴的女人站了起來，她五官非常精致，可是皮膚卻異常緊繃，導致說話時只能嘴巴動，而無法牽動臉部的肌肉。

唐卡尋思了好一會兒，才想對方的名字，居然是已經消失的女星吳可。

小熊曾是吳可的粉絲，所以每次跟唐卡提到她時，都很惋惜。

“她小時候家裏很窮，長大後因為母親欠下賭債，所以被迫進入娛樂圈，後來被有錢人追求，就宣布歇影退圈。可是婚後因為自卑，導致性格扭曲。因為丈夫無意說了句她有法令紋，就到醫院平凡做醫美整形，最後出現過敏反應，導致整張臉又僵又腫，據說還患上了厭食癥，也是可憐……”

當時誰也沒想到，吳可嫁的居然是肖家。

今天唐卡看到她，發現小熊八卦居然也有靠譜的。

吳可這張臉，就像是帶了張面具，明晃晃地泛著亮光，讓人感覺詭異又可怕。

唐卡已經瘦到不行了，對方手腕竟然比她還細一大圈……

“爺爺，飛鴻已經失蹤兩個月了，我到處都找不到他人，電話不接，短信也不回。您能不能幫忙找找他，讓他回家？”吳可怯怯道。

“張啟，你去查查。連丈夫都看不住，你是怎麽做妻子的？”肖老太爺語氣很嚴厲。

“我也是沒辦法……”

“好了，我不想聽你們那些破事！你們這樁婚姻，當初結合的時候我就不看好，結果鬧成現在這樣，與其這樣躲躲閃閃的，還不如幹脆離婚，誰也不耽誤誰！”

“不要啊爺爺，我知道錯了，我改！只要飛鴻回家，我做什麽都可以！”

“張啟，送她離開，大過年的哭哭啼啼成什麽樣子？！”

……

在眾人註視下，吳可被帶出了老宅。

這個突如其來的插曲，讓唐卡感到渾身不舒服。

婚姻這種事冷暖自知，誰也不好判斷對錯，但吳可現在心理明顯出現了問題……而肖老太爺的處理手段，又實在不近人情。

飯菜已經涼透了，但大家還在端坐著。

唐卡突然間明白過來，肖也為何寧願在自己的桃源居，也不來這裏了。

這頓團圓飯吃得索然無味，甚至還有些冰冷殘酷。

流程都是準備好的，大家拿筷子夾兩下，就挨個兒放下。

然後陸續對老爺子獻上新年祝福，其他人都全神貫註的聽著，同時還要絞盡腦汁避免重覆。

肖也的祝詞，跟別人其實差不多。

但是肖老爺子看他的眼神，卻明顯透著寬容和歡喜。

而這個時候，旁邊的肖文遠，表情則顯得十分耐人尋味。

這場家宴，從八點鐘開始，一直持續到十點半。

中間拿筷子的時間，累積不超過三分鐘，面對著美食，唐卡忍得很辛苦。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裏去，臉都笑僵了，還不能只盯著菜看。

“好啦，大家今年都辛苦了，就不讓你們陪著守歲了，其他人先走，肖也留下。”肖老爺子說。

好不容易浮出來的希望，又被他無情地戳破了。

臨走的時候，每個人都發了紅包，唐卡也不例外。

“辛苦你了。”肖老爺子說。

“不辛苦，爺爺新年大吉，萬事如意！”唐卡說。

他微微點頭，唐卡識趣走開。

見蔣姨在角落招手，她連忙走過去。

肖寒也站在那兒，估計他是因為暖氣足還是因為緊張，他鼻尖都滲著汗。

賓客離開後，飯菜和桌子也被撤了下去。

偌大的客廳，只是空蕩蕩的，書畫都隱隱有回聲。

雖說隔得遠，但唐卡還是能聽清他們的交談。

“先走了，你好好安撫爺爺！”肖文遠說。

“大哥慢走。”肖也微笑。

肖文遠打算出門時，看到肖寒，有心說兩句，對方卻轉身給了他一個背影。

“你答應了我，說不置氣的，這又是幹什麽？快點過去！”蔣姨說。

“我不去，誰愛去誰去！”肖寒態度很堅持。

雖說人回來了，也改了姓。

可他對父親的放縱，依然充滿憎恨。

肖文遠嘆氣，沖蔣姨做了個無奈的手勢離去。

肖也坐在肖老太爺旁邊，氣氛比起方才溫和了許多。

“爺爺留我有什麽事？”肖也明知故問。

“什麽事你還不清楚？文遠雖說不成器，可好歹也留了兩根苗，你呢？什麽時候有結果？”肖老爺子殷切道。

“我還年紀，不著急。”

“可我等不及了！我最大的心願，就是看到你成家立業。你父親走的早，母親又不在身邊，再加上你的性子，指不定會拖到什麽時候！”

“母親那邊一直在催促介紹，只是沒和您提起而已。”

“什麽？有合適的人選嗎？讓我看看！”

……

唐卡覺得很有意思，這老頭剛才那麽嚴肅，這會兒倒跟個小孩似的，好奇心那麽重！

她忍不住往那邊瞟，冷不丁對上肖也的視線。

兩人看著對方，時光仿佛凍結了兩三秒。

糟糕，被發現了！

唐卡尷尬地沖他笑笑，又連忙低頭裝作欣賞家具的樣子。

肖也拿著手機，把母親發過來的信息給老爺子看。

他一邊看，一邊挑刺兒。

“這姑娘眼神太過淩厲，一看就很潑辣，你這溫吞的性格，婚後少不了被壓制，這可不行！”

“這個，顴骨太高了，面相不好，不利用聚財！”

“圓臉這個看著不錯，家裏做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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