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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二章 理論之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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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太忠翻看幾塊玉簡之後,很快就將感嘆收了回來:原來所謂心得,是如此瑣碎的記錄!

一個修者,登仙可以有心得,悟真也可以有心得,但是中階靈仙沖高階,丹田運轉時,該如何有序地服用藥物,也是心得。

最坑爹的是,這種有序地服用藥物的心得,不止一份,起碼有三五十種,各說各的理。

與其說這裏藏的是修煉心得,倒不如說是修煉的各種記錄。

陳太忠一開始想看的,是各種低階修為的心得,他有個認識,哥們兒修煉得不夠系統,所以以前,沒準有什麽誤區,就像修煉靈目術一樣,修錯了。

早期發現錯誤的話,改還來得及,他現在只要得到氣修的靈目術,就可以把已經修成的靈目術改一下,耽擱不了多少工夫,但是等到修了天目術,再改就難了,甚至可能來不及了。

就像庾無顏曾經感慨的那樣:我若是能早認識你的話,就直接廢掉修為,改修上古氣修了,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所以,他雖然覺得這心得極為瑣碎,還是耐著性子看下去,並不著急看那些更精深的境界——萬一有什麽發現呢?

直到看到第三天,他才徹底地意識到:天仙之下的東西,真的沒必要看了。

很多知識他不甚了了,但是直接看結果的話,跟他當年晉階時候的感覺,並無兩樣,也就是說,這細節,他可以直接略過。

由此他心裏生出來個問題:這些記錄,都是上古之後的氣修做的吧?

他實在沒辦法不這麽想,像什麽“馬牙金砂”之類,在他的認知裏,根本就是小道,卻被人堂堂正正地提出,而且奉為圭臬,至於“象質之分”——也沒有那麽重要吧?

看著後面還有數百塊靈仙階段的玉簡,他暗暗地嘆口氣:算了,既然都看了這麽多了,再用上兩天時間,看完得了。

反正他不著急,看了這麽些瑣碎的東西,雖然沒什麽有用的,但是對於氣修,他有了更直觀的認識。

於是他關門走人,回到石窟的時候,四名侍女已經備好了晚膳,站立在一邊,等著他用餐——宗派的規矩很大,貴客吃飯的時候,侍女不得上桌。

“咦,有風翅獸的翅膀?”陳太忠眉頭一揚。

做為貴客,他在藍翔派的食譜一直很豐盛,但是風翅獸這種東西,並不是隨時能吃得到的,想一想他在龍鱗城,天仙的城主,還希望他能幫著養殖陰陽蛇。

而陰陽蛇只是一級靈獸,而風翅獸則是五級靈獸,說句難聽的,他身邊四個初階靈仙的侍女,若沒有特殊的合作手段,都未必拿得下風翅獸,而風翅獸最味美的地方,就當屬雙翅。

簡而言之,這不是能隨便拿得出手的菜,在他的赤磷島上,客人想點風翅獸吃,也要提前預約,想要保證預約成功,最好提前一個月。

而式微的藍翔派,南執掌一年也未必吃得上一回這東西,今天就擺在他面前了。

侍女們並不接話,不過三女的目光齊齊一轉,都盯上了綠衫少女。

穆珊的臉色微微一紅,“今天我有修行上的問題,想請教東上人。”

“哦,”陳太忠點點頭,心知這是南執掌的意思,這風翅獸大約就是請教之初的心意了。

於是他點點頭,很直接地發話,“終於來了啊?不是你的問題,是你們藍翔派的問題,我知道……一起坐下吃吧,飯桌上問就行了。”

“我們怎敢跟上人同桌?”粉裳侍女小心地回答,她叫李曉柳,當初丘上人去皇甫家的時候,她是代表——事實上,她也是四女中主事的人,不管口齒、思路和修為,都是獨占鰲頭。

但是現在,穆珊最得東上人看重,她能做的,也就是拾遺補缺了。

沒辦法,這個世道就這麽現實,哪怕大家都不清楚,東上人看上穆珊什麽了。

“都拿出風翅獸了,南忘留也是下了血本,”陳太忠不以為然地一笑,“那麽,我允許你們代派裏提出十個問題,至於你們自身修為上的問題,隨便問,不要影響我修煉即可。”

南忘留便是南執掌,不過藍翔派裏,少有人敢直呼其名。

“真的嗎?”鵝黃衣衫的少女驚呼一聲,一臉的喜氣,她是四女中最為天真活潑的,嬌小玲瓏,當初丘上人看中的就是她。

“我騙你有靈石掙嗎?”陳太忠哼一聲,也不多解釋,“還不坐下吃飯?”

四個侍女猶豫片刻,還是緩緩落座,不過這一耽擱的功夫,陳太忠已經吃得半飽了,直接幹掉了一只風翅獸的翅膀——他吃飯是很快的。

看到她們坐下,陳太忠摸出一壺酒來,慢吞吞地喝著,“先吃,有什麽問題,慢慢想。”

有上人在,四女怎麽能吃到心上,略略動了幾筷子之後,穆珊見他酒杯空了,提起酒壺來倒酒,“東上人,那我就問了?”

“你說,”陳太忠點點頭。

穆珊提的問題,都是靈仙階段的問題,很常見的,而陳太忠最近就在看靈仙的修煉心得,七個問題裏,他回答出五個來,剩下兩個有點偏,他直接回答——我不懂。

這是很正常的,但是第八個問題問出來,就真的考驗人了,“我們女修,修源當先修腎……敢問赤水不旺,如何裹玄珠?”

這個問題,是顛覆陳太忠認知的,他不能含糊過去。

所謂修源,就是修之本源,修之真源,牽扯到陰陽二氣。

陳太忠所看到的藍翔派修煉心得,說丹田為本,心為陽腎為陰,男修修源修心,女修修源修腎,正所謂陰陽有別。

修腎出赤水,水性為陰,赤為陽,赤水則是帶了陽氣的水,以藍翔派的說法,女修就該如此修煉,陰為質,陽為象,先修赤水,後修玄珠。

玄珠則是修心所出,陽為質,陰為象。

換句通俗的說法就是,修煉必須有陰陽,女性為陰,男性為陽,女性修煉應該以腎為本,以心為輔,陰陽不能缺一,必須都要修。

每當晉階之時,女修要註重的,就是“赤水裹玄珠”,以陰度陽,方能如願晉階。

但是陳太忠的理論體系裏,並不是這樣,他知道的是“玄珠游赤水”。

風黃界的氣修裏,男性修源都是修心的,晉階時就是陽外生陰,陽為本,陰為輔,陰陽相濟即可晉階,也是號稱“玄珠游赤水”。

要說這兩者有什麽不對?也沒什麽不對,一個是以陰度陽,一個是陽外生陰,無非是手法和細節不同而已。

但是陳太忠偏偏不能忍受,陰陽兩氣,不是這麽分的,好吧?

他必須承認,這兩個說法都有其道理,但是錯就錯在,分得太細了。

這或者就是上古氣修和現今氣修的差別,上古氣修,說陰陽,但也不說陰陽,陰和陽本來就是手心手背,哪裏分得了那麽清楚?

若是女子陽氣重,男子陰氣重,這又該怎麽修煉?

必須指出的是,陳太忠為什麽覺得,自己最合適氣修呢?前文說過,他是混沌體質。

這樣的體質,擱在上古氣修裏是無雙的,但是現在,大概也就是登仙的資格罷了,不見得比他人強多少。

為什麽呢?就是因為上古之後的氣修,把很多東西都太細化了。

細化有錯沒有?按說也沒錯,從地球界科研的角度講,精細化是發展的趨勢,只有這樣,才能衍生出合適各自道路的差異性發展。

但是擱在氣修的角度上講,這就大錯特錯了,氣修源自於混沌,講的是陰陽一體!

偏重某一方向的發展了,這還叫氣修嗎?

所以對這個問題,陳太忠是不能忍的,這是理論之爭,是道義之爭,容不得退縮。

他也顧不得可能暴露根腳了,只是淡淡地回答,“赤水裹玄珠,那是什麽玩意兒?從來只有玄珠游赤水!”

“上人,玄珠游赤水,是男修修的,”鵝黃衣衫的少女小心翼翼地提醒,“我們幾個,都是女修啊。”

忍無可忍!陳太忠真的顧不了許多了,他實在不能忍受,對方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好吧,就算你們錯了不關我事,但是你們不要讓我聽到啊。

於是他冷笑一聲,“等你明白,什麽叫真正的玄珠游赤水,再來問我!”

憑良心說,他……好像也沒說幾句話,但是只這幾句就夠了,四個侍女都聽得出來,東上人說的東西,跟她們所知道的東西,根本不是一回事!

是沖動嗎?也許吧,但是陳太忠真的不能忍受,他若是對這種錯誤的認知視而不見,哪怕只說句“我不懂”,那也是有違本心。

四女見他有不耐煩的樣子,也不敢再堅持了,倒是李曉柳暗暗地琢磨:不是氣修的修者,來指點本派弟子的修為,還是有點不合適,必須盡早報於南執掌知曉。

穆珊也是這樣想的,於是又提了兩個問題,匆匆結束了這第一次請教。

第二天,又是穆珊被抓丁了,所以李曉柳悄悄地溜去匯報南執掌——自打她們開始侍奉東上人,就有資格直接面見執掌了。

不過令她感到驚訝的是,執掌上人聽到並無“赤水裹玄珠”這句的時候,先是一楞,隨即臉上的表情大變,接著……就那麽陷入了沈思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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