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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5章、虎娃的快樂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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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水會治病,村中的男女老幼有誰生了病都會找若水求助,而她施治的過程往往很神秘,就像一種古老的儀式。假如在巴原中那些早已建立城廓與國度的大族眼中,若山和若水當然就是這個村落裏的祭司與巫祝,但此地卻沒有這種稱呼,他們就是山爺與水婆婆。

被若山從清水氏城寨廢墟中抱回的男嬰,就生活在路村。人們發現他時,恰好有一頭胭脂虎似是在給他餵奶,所以大家都稱呼他為虎娃,這個名字也是希望他能像猛虎一樣強壯、健健康康地長大成人。

在這種部族村落裏,照顧孩子的不僅有自家父母,也是整個部族共同撫養與照顧。包括他們采集與狩獵到的食物,往往也是共同分配的,私有的財產很少,那些珍貴的器物都歸整個部族共同擁有。

在險惡的蠻荒中,他們需要集體行動互相協作才能長久地活下去。不下雨的白天,大人們到村外采集或打獵時,村中往往只留下一堆老弱婦孺,老人們坐在門口做著各種活計,同時也照看著村中到處亂跑的孩子,虎娃也在其中。

虎娃剛到路村的時候,說不定住在哪家,誰家方便照顧這個嬰兒就把他抱過去。到了三歲多能滿地亂跑的時候,在若山族長的石屋邊也給他搭了一個溫暖堅固的小屋子,壘石為墻、編織厚厚的軟草覆頂,睡覺的藤窩裏堆滿了柔軟的獸皮。族中孩子們的衣食,當然也都有他一份,而這些年來,照顧他最多的就是山爺和水婆婆。

虎娃長得虎頭虎腦的很壯實,卻和這裏大多數孩子皮糙肉厚的樣子不太相同,細皮嫩肉顯得很白凈,腳踝上一直套著一個藤環。這裏的大人們沒事都喜歡將他抱過去摸兩把、拍兩下。

族人們並不是每天都打獵,外出狩獵往往只是男人們的事情,而且很隆重嚴肅。首先由若山族長決定什麽時間、去哪個方向,還要祭拜山神請求護佑,做好一切準備之後才集體出發,有時還需要幾天才能回來。

在虎娃來到路村後的這幾年,路村人外出遠距離狩獵的次數明顯有所減少,村子的面貌也發生了很大變化。

城寨周圍有一圈以堅固的石塊壘成的寨墻,以前只在正面有一個出入口,而側面的墻根下有一條隱蔽的水渠引山泉入村流進兩個池子,一個池子的水是食用的,另外一個池子是洗東西用的。

如今背面的寨墻上也開了一個出入口,就在水婆婆住的石屋後方,通往高處的山林。靠近城寨的山坡上生長著成片的青岡橡和老榆樹,橡子和榆莢都可以磨粉食用,在缺乏獵物的時節裏能夠充饑,村裏每年都會組織族人集中采集保存。

如今在那些青岡橡和老榆樹之間的灌木叢中,撒種了成片的菽豆。菽豆很好生長,藤蔓纏繞在灌木叢中到處都是。豆子顏色很青時就可以食用,很香很嫩;等到變幹變黃後則可以長期保存,一直能吃到來年。

仔細看這種粗放式種植還很有規律,豆子撒種在灌木叢中,而環繞著青岡橡林和老榆樹林之外,雜草樹木已經都清理了,被成片如屏障般的火麻林包圍。火麻林中有一條小路,通往下方城寨的後門。

不僅人愛吃豆子,山中很多鳥獸也愛吃,比如經常就有猿猴來摘豆,如果竄進村子可能會傷著小孩。火麻不僅很少生蟲,它的青莖和葉片上都帶著毛絨絨的白刺,並且散發一種特殊的氣味,假如被劃傷了會感覺火辣辣地難受,所以很多野獸都不會鉆入密密麻麻成片生長的火麻林,這也算是一種天然的保護。

在城寨裏的房前屋後,族人們也會種植幾株火麻或菽豆,插著竹竿或樹枝讓豆藤纏繞生長,這些基本上都是平時摘著吃的,而村外的林地則是大規模的采集之處。村落裏的房屋基本上呈向心分布,背朝著圍墻門朝著村子中央那片開闊的平地。

村子中央留出的一大片空地是族人們集會議事的場所,平時也是孩子們耍鬧的地方。

時節是春末夏初,菽豆尚青、火麻未熟,但滿樹圓圓的榆莢已經發白變幹,風大時會飄飄揚揚地灑下如落雪一般,又到了該采收的時候。這天在族長的率領下,族人多半都去了村後那片被火麻包圍的山林,有人用長竿撥弄和敲打榆枝,有人在樹下的灌木頂端鋪上草席收集榆莢,然後統一放置到竹簍裏。

只有一些老人和少數青壯留在村子裏,看著玩耍的孩子們。稍微大一點的孩子都跑到山林中幫著揀榆莢看熱鬧了,這裏滿地亂跑的都是些小不點。城寨裏平日比較安全,不需要太特別的保護,但太小的孩子也得盯著點,比如不讓他們靠近水池邊、不要摘食房前屋後種的菽豆。

豆莢已經飽滿,剝開之後多汁青豆又脆又嫩,但卻吃死過人。村裏剛種菽豆的時候,就有人摘取青色的菽豆生食,當時看著沒事,可是等回到家中卻上吐下瀉大汗淋漓,發覺不妙將水婆婆找來時,水婆婆卻搖頭道:“已經晚了!”

後來族長若山想起一句古話:“青菽不可生食,或有大毒。”據說是神農天帝很久之前留下的。但路族人並不清楚這些,因為他們以前並沒有見過青色的豆子,而族長也是在山外偶爾聽說的,並沒有太留意,結果村裏剛種菽豆不久就發生了這樣的事。

可奇怪的是,當時村裏有不少人都生吃了青色的豆子,只有一位健壯的男子中毒送了命,而其他人卻沒事。難道世上也有一位掌管食豆者生死的豆神,種豆、食豆須向他祭奉?不論怎麽說,小心一點總歸沒錯,族人再也不生食青豆,還會看著那些不懂事的孩子不可誤食。

天氣溫暖但還不算炎熱,孩子們在空地上跑得正歡,其中還有一條花尾巴狗到處亂蹦。這條狗就跟在虎娃後面,而虎娃正邁著小腳丫追著一群雞。雞群被驅散在房前屋後亂轉,虎娃總也攆不上,後來他發現到處亂兜圈子根本抓不住,於是就盯上了一只母雞。

大人們對這種雞飛狗跳的場面早已經習慣了,只是做著自己的活計,或搓著麻絲或修補著器物。部族裏的孩子不知道什麽叫讀書寫字,更沒有什麽長大了要幹什麽的遠大抱負,他們幼年時就在追逐玩耍中鍛煉著體魄,等到再大一點,就要學習各種生存技能、幫著大人幹各種活計。

虎娃終於成功地盯著那只雞將之追出了雞群,沿著房屋後的石墻根一路往前跑,伸著小手好幾次差一點就抓住了它,而那條狗晃著尾巴仿佛在給虎娃加油。以狗的速度本能輕易追上雞,可是這條狗的樣子卻很古怪,它像人一樣直起身子用兩條後腿一路小跑,一雙前爪在胸前端著。

眼看已經將那只雞攆到了拐彎的墻根,虎娃張開雙手奮力往前一撲,卻又差了一點沒能抓住,反而摔了個嘴啃泥。花尾巴狗不高興了,四蹄著地朝著雞發出一聲吼吠。雞受了驚,撲扇著翅膀竟然飛過了那道墻。

被訓養的家禽飛行能力已經退化,但在緊急情況下,雞也能撲扇著翅膀飛出一段距離。虎娃見這只雞竟然跑到了寨墻外,感覺自己闖禍了,奶聲奶氣地喊道:“盤瓠,趕緊把它抓回來!”

盤瓠就是這條花尾巴狗的名字,它奮力一躍,後蹄在石墻上蹬了一下也蹦了出去。虎娃學著樣子在墻根下蹦了兩下,發現自己過不了這道高墻,趕緊順著墻根跑出了城寨的前門去追雞和狗。

城寨前門外是一片開闊地,荊棘和碎石已被清理,只有不高的雜草生長,有一片地方天然凸起的巖石已被削平,這也是族人晾曬各種東西之處,再往前便是一道斷崖谷壑,宛如高原山地中被劈開的一道深深裂隙。

盤瓠四蹄著地時跑得非常快,而那只雞被追急了,一路蹦一路撲扇著翅膀滑翔,竟直接朝著斷崖那邊去了。虎娃在後面喊了一句:“別掉下去了!”

眼看就到了斷崖邊緣,盤瓠一個騰空沒有把雞撲住,雞又飛了起來,盤瓠又發出一聲吠。這聲犬吠與平常不太一樣,顯得中氣十足非常震耳,在山中傳出很遠。雞似是受到了莫大驚嚇,居然撲扇著翅膀飛到了斷崖對面。有時難以想象人在危急時所爆發出的潛力,雞也一樣,很少見到一只雞竟能飛出這麽遠。

斷崖對面仍是山巒,兩側崖頂相距最窄處約有七丈遠,向下看深不見底。雞飛過去了,狗卻跳不過去,盤瓠不甘心地朝著對面汪汪叫,虎娃氣喘籲籲地跑過來道:“壞了,要打屁股了!”

路村原先沒有雞、路族人也不會養雞,這群雞最早是從清水氏一族的城寨中帶來的。當日那群山外的兇徒在城寨中沒有留下一個活口,不論是人還是雞犬,凡是能喘氣的活物都被斬殺殆盡。清水氏一族養雞,但雞也全死了、屍骸亦化為灰燼。

城寨中的雞棚卻沒有被焚毀,地上雞窩中還有一窩雞蛋,被幹草蓋住,黑夜裏很不容易發現,兇手們大概也不會無聊到殺雞蛋滅口。當兇手們離去之後,這窩雞蛋不知為何竟孵化了出來,一窩小雞就在幹草堆中嘁嘁喳喳地叫,被後來趕到的路族人發現了。

這窩小雞就被路族人小心翼翼地帶了回來,他們也不知道怎麽養,還好村中有見多識廣的山爺和水婆婆,指導族人搭起了雞棚、嘗試著餵養小雞。有幾只雞後來長大了,然後又開始下蛋孵小雞,路族人漸漸學會了養雞。

其實這也差不多就是散養,雞是啄蟲子吃的,氣候相對潮濕溫暖的山野地帶有各種蟲子孳生,城寨裏包括各家住的石屋裏都有蟲子。路村人特別喜歡這群雞,沒事還把雞群趕到自己家的石屋中四處啄食一番,將煩人的小蟲子給清理掉,其中也包括蜈蚣一類可能會蜇人的毒蟲。

路村人是觀察了很久才真正學會養雞的,雞下的蛋有的能孵出小雞有的卻不能,後來才發現母雞跟公雞交配後下的蛋才能孵出後代。但是不論有沒有公雞,母雞都會下蛋,最棒的母雞有時一、兩天就會下一個蛋,這樣的雞應該註意配種再孵小雞。

這群雞可是族人的寶貝啊,它們既可以趕進屋裏去啄毒蟲,雞肉的味道又是那樣的鮮美,而且還會源源不斷地下蛋。雞雖好吃卻不能隨便食用,要盡量留著下蛋,只有那些已經不再下蛋的老母雞或者數量不需要太多的仔公雞,才會定期殺了吃肉,每到殺雞的時候就是村中的節日。

今天被虎娃和盤瓠攆出城寨、又飛過斷崖不見的那只雞,是一只下蛋正多的母雞,這下可真是闖了大禍了!

還沒等虎娃和盤瓠回去,族長若山就帶領族人拿著武器跑出了城寨。盤瓠最後那一聲吼實在太響亮了,就連在後山上采集榆莢的人們都給驚動了。大家以為發生了什麽變故,都趕緊跑回村子又拿起棍棒沖出了前門,結果竟是這樣一件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虎娃和花尾巴狗被族人們“押”了回去,就在城寨中央那塊平時祭奉山神的石臺旁,族長若山手持藤條道:“虎娃,你怎麽把雞攆過了斷崖?平時不是不讓你們擅自去那邊嗎?這下好了,全村人每月至少損失十個蛋,你說該不該打屁股?”

三、四歲的小孩,語言邏輯總是和大人不太一樣,虎娃露出很害怕的樣子,脆聲問道:“穿裳打嗎?”

很多人沒反應過來,站在若山身旁的水婆婆笑了:“這一次穿裳打,再有下一次就脫裳打!”

虎娃又好奇地追問道:“那再下一次呢?”

手持藤條的若山也差點被逗笑了,盡量板著臉喝道:“不能再有下一次,否則屁股打開花!”

虎娃聞言飛快地跑回了自己的小屋,拿了一塊又厚又軟的獸皮圍在腰間兜住了小屁股。“衣”是穿在上身的,而“裳”則是包裹下身的服飾,所以虎娃才會問是不是穿裳打?其實部族裏三、四歲的孩子哪講究什麽衣裳,虎娃平日也就是系了個肚兜而已,此刻他的樣子把所有人都逗笑了。

虎娃用一雙小手圍上皮裳,很老實地撅起屁股趴在了石臺上。在圍觀者的笑聲中,若山揮起藤條抽了下去,聲音很響人感覺卻不太疼,然後這位族長又說道:“罰你一個月不許吃雞蛋!”

城寨裏的雞不論將蛋下在哪裏,族人們都會把它揀到一個指定的竹筐中,然後統一分配。生病的人、外出狩獵之前或需要幹重活的人,往往會多分一點,而平日分吃雞蛋最多的就是正在長身體的孩子們。一個月不許吃雞蛋這種美味,對饞嘴的孩子也算是“重罰”了。

處罰完了虎娃,若山又對躲在人群中的那條花尾巴狗喝道:“盤瓠,你過來!”

盤瓠將一雙前蹄曲在胸前,直起兩條後腿邁著小碎步,耷拉著腦袋也走到石臺邊,學著虎娃的樣子趴在了上面,垂下尾巴撅起了狗屁股。若山板著臉又說道:“沒事叫那麽大聲幹嘛,顯你嗓門大嗎?你那一聲不僅把雞驚走了,也把後山的人都嚇了一跳!南花家的阿槿從樹上掉下來了,要不是我接得快,他說不定就摔傷了。以後沒事不許亂叫!”

盤瓠趴在那裏沒說話,它當然也不會說人話,神情顯得很委屈。若山揮起藤條“啪”地抽在它的屁股上。盤瓠被打得一哆嗦,喉嚨裏發出嗚嗚的聲音,顯然很疼。

族人們在一陣哄笑中散去了,盤瓠還趴在那裏淚汪汪地看著身邊的虎娃,那樣子仿佛在說:“為什麽你可以穿著皮裳挨揍,而我卻光著屁股被抽?”

人們又走出城寨的後門到山上繼續采集榆莢,山爺邊走邊笑道:“虎娃這孩子平時看著傻乎乎的,小小年紀卻學會了狡詐,居然問我能不能穿裳打?自己跑去圍了個屁兜!”

水婆婆也笑道:“這可真不是狡詐,就是最樸素的童心!他正在長大,在學會世上的事情、明白最簡單的道理,他已經知道什麽是衣裳,還知道穿裳打沒有光屁股那麽疼,就是這麽簡單。這個孩子很有意思,我非常喜歡。”

山爺若有所思道:“倒確實是這麽回事,我們都是從孩子過來的,都會想這個世界是什麽樣子、有什麽秘密、會發生什麽事情,想搞明白各種事情的道理。虎娃是一個孩子,其實路村這樣的部族也相當於一個孩子,它也在慢慢長大。”

水婆婆:“盤瓠那條狗來歷也很奇特,我看它的樣子,說不定有可能成為通靈之獸,你我都知道世上有這種事情。”

若山:“那條狗是挺聰明的,但說能成通靈之獸恐怕太誇張,禽獸通靈堪比人入化境,哪有那麽容易!你覺得它特殊,原因也很簡單,它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條狗,一直就把自己也當成一個人了。”

水婆婆又笑了,微微點頭道:“那倒也是,否則它幹嘛要那樣走路呢?”

盤瓠和那群雞一樣,也是被路族人在清水氏的城寨廢墟中找到的。他們在廢墟中搜尋殘存的器物,發現了一條小狗盤在瓢裏。當初白煞下的命令是雞犬不留,可是偏偏既留下了雞又留下了犬,甚至還有虎娃這個嬰兒。

那是用野生的瓠瓜殼從中間剖開制成的瓢,兩個瓢扣在一起恰好就像一個完整的瓠瓜,這條狗當時剛生下來沒多久,身子蜷縮著只有巴掌大小,扣在瓢裏才沒有被人發現,因此幸運地躲過一劫。它被路村人抱了回來,名字就叫盤瓠。

路村人也沒有養過狗,更不清楚怎麽養狗,但這個小東西生命力很頑強,簡單的餵養下長得很快,過了不久就能到處撒歡了。它可能在清水氏城寨中就接觸過虎娃,幼小的記憶裏殘留著他的氣味,因此和虎娃特別親近。

村子裏有很多雞,但只有這一條狗。盤瓠從小沒有見過別的狗,接觸的都是人,一切所作所為都是在模仿人的樣子,下意識裏恐怕也把自己當成了人。它平日喜歡用兩條後腿站著走路,只有需要快速奔跑時才四蹄著地。

……

盤瓠發出的那一聲吼,不僅驚動了整個部族的人,也驚動了遠方樹得丘上的理清水。從理清水所坐的位置無法直接看到路村這邊,但在元神中能觀望得很清楚,他石化般的面容上也微微露出異色,也不知是驚是喜。

不能動也不能說話的理清水,這幾年來一直坐在那裏,仿佛就要永遠這麽坐下去,最終徹底與這座山峰融為一體。但他也一直在關註著方圓近二百裏內的各種動靜,期待著連自己也說不清的一線希望,今天聽見這聲吼,是理清水第一次動容。

若山和若水的話他也聽見了,所謂“禽獸通靈堪比人入化境”,只是一種比喻而已,實際上沒那麽誇張。深山部族中的祭司與巫祝恐也不完全清楚化境是怎麽回事,理清水卻是清楚的。世傳登天之徑八層九轉七十二階,化境就是最後一層,而他四年前已修成化境第九轉,只差半步便可求證長生。

世人中,有幸踏入初境得以修煉,依次邁過各層境界直至最終化境者寥寥。而禽獸之屬有幸開啟靈智、能入初境得以修行者也很稀少。

初境是登天路上的第一層,而化境是最後一層,無論對於任何生靈而言都是如此。禽獸非人,它們能邁入初境須開啟靈智,而且在這個過程中因各種原因夭亡的概率非常大。而今日盤瓠那一聲吼,讓理清水聽出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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