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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四十六章候夫人到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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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驍用過早飯就去了外院。

嫤娘則在家中料理家務。

過幾日就是重陽,這重陽過後,很快就到冬節,跟著就是過年……這還是她頭一回在瀼州過年呢,也不曉得以往這邊過年是怎麽處理的,以及她也要打點各家親友的年禮,等等等等……

亂忙了一通,略用了些午飯,嫤娘窩在榻上歇了個午覺。這時春蘭來報,說邕州知州候夫人求見。

嫤娘立刻清醒了。

先是吩咐春蘭趕緊請了候夫人去花廳,然後又叫了小紅過來,麻利地幫著收拾了自己一番,這才急急地迎了出去。

候夫人正坐在花廳裏喝茶。

“嬸子萬福!”嫤娘一進花廳就朝著候夫人行了個福禮,笑盈盈地說道,“……原在京裏的時候,也不曾有緣拜見嬸子,不想今日卻見著了……嬸子再受我一拜!”

慌得候夫人連忙丟了茶盞,站起身扶住了嫤娘,說道,“喲喲!五娘啊,可別說咱們沒見過,那一年我也曾跟著娘家嫂子去府上給老安人請過安,也見了你和你娘一面……那時候的你啊,真是可憐見兒的,都快一歲了還和只貓兒似的!那時候啊,你可是你家老安人的心頭肉……不曾想啊,如今你竟出挑得這樣好,嗯,生得俊!”

說著,候夫人又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嫤娘一番,嘆道,“要我說啊,你還是肖父!當年的夏大老爺,可真真兒是個人中龍鳳!瞧瞧你這眼眉,雖與你娘有七八分的相似,可這周身的氣度,卻和你爹爹似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哎,只可惜啊……若是你爹地下有知,曉得你如今出落得這樣好,又嫁進了這樣的好人家,還不知道有多高興呢……”

她一語勾起了嫤娘的傷心事,令嫤娘忍不住傷心落淚。

候夫人又是一通好勸,嫤娘這才忍住了悲戚,重新與候夫人相談甚歡。

二人分賓主坐下,開親親熱熱地始聊起天來。

沒過一會兒,候夫人就說起了京裏的事。

說起來,候夫人因京城老家有事兒,特意回去了一趟,因此對京中時局還算是了解,就告訴了嫤娘好些事。

——四皇子趙德芳與焦家小娘子的婚期已定,就定在來年的三月初九。而在兩位側夫人王氏與符氏之中,王氏已經被接進了四皇子府,並且會代行掌家祭祀之責,符氏則將於四皇子與焦家小娘子成親一個月之後再過門。

嫤娘呆了半晌。

王氏小娘子是王審琦的庶女,王月仙的庶妹,嫤娘名義上的表妹!

那王九娘無論是從出身上,還是容貌身段,才華談吐上,都被焦氏小娘子和符氏小娘子給甩出了好幾條街!

在皇子娶正妻之前,先指個側夫人過去,一是為了讓皇子不至於在新婚之夜對著正妻手足無措;二是為了讓將來正室夫人過門時,有妾侍在旁服侍,持盆盂行盥洗之禮。

那為何卻是她先嫁到趙德芳的身邊?

再一細想,焦氏小娘子被指為趙德芳的正妻,那麽對於兩位側夫人,王氏與符氏誰先嫁過去,焦家肯定是有話語權的。

老實講,符氏小娘子的德言容功,包括家世人品,樣樣都不輸於焦氏小娘子。

那麽焦氏小娘子又怎麽肯讓嬌俏甜美的符氏先入府?

這麽一想,嫤娘便又釋然了。

不管怎麽樣,她還是希望王九娘能趁著這個機會,在四皇子府踏踏實實地經營。畢竟現在姨父已經去世了,王家大表兄又因為尚了昭慶公主而不得不在野,都虞候府已經式微,很難成為王九娘的靠山。

相反,成為皇子妃妾的王九娘,卻很有可能成為王家的靠山……

嫤娘嘆了一口氣。

候夫人又說起了盧多遜出使南唐,趙光義封王的事兒。

說起來,趙光義要封王一事,其實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只還等著欽天監那邊推算出個良辰吉日來而已。所以,其實很多權貴都已經私下知道了,但嫤娘卻不好多說什麽。

可盧多遜乃是趙普的死敵,候夫人又是趙普的胞妹,丈夫候仁寶本在京都謀了份輕閑的好差事,卻因盧多遜的排擠,才來到這窮鄉僻壤的邕州任了個從五品的官!

且盧多遜出使南唐,及趙光義因功封賞一事……其實全仗著田驍的功勞在。嫤娘當著田驍的面,一向都勸他要將胸襟放寬廣,眼光也要看得開。可事實上,在南唐的那大半年裏,田驍付了多少努力,又是如何行走於危急之中的,再沒有人比嫤娘更清楚了。

所以,她才是真心疼!

因此一提起這事兒,候夫人雖不好明講卻也呵呵冷笑了幾聲,嫤娘則也在暗中恨恨磨了磨牙,兩人不約而同地停止了談論這件事。

接下來,候夫人索性又講起了京中權貴們的事。

——曹彬與潘美各拜一方帥印,分掌艦師與步兵。並分兵二道,一路從荊南順流而東,先攻破峽口寨,接著又攻克了池州,再奪了塗、蕪湖二縣,駐紮在了采石磯。據說如今正等著造浮橋,好橫跨大江以渡軍奪取金陵……

——以及官家胞妹燕國大長公主於汴京病逝,駙馬高懷德痛思傷懷臥床重病,官家亦悲痛萬分,已有五日不曾早朝,全仗皇叔趙光義代理國事……

說完了朝中事,嫤娘與候夫人又說起了家務事。

嫤娘便告訴候夫人,說年前嫂子袁氏於汴京又產下了一個小兒郎,足有七斤多重!又嘆自家姨父不幸去世,也不知姨母與表姐得有多傷心……

候夫人果然說道,“先王大人逝世,恰巧我也在京裏,上門去吊唁時,嘖嘖……你那姨母瘦成了一副會動的骨頭架子!可真是……”

說起這個,嫤娘忍不住又哭了一場!

“這日月要交替,人要走,那也是沒法子的事兒,且王大人已到了知命之年……前頭的苦,他吃過,後來的福,他也享了……所以你不必太傷懷,只多珍惜還活著的人罷!”候夫人婉言勸道。

嫤娘十分感激,抽抽噎噎地止住了哭泣。

候夫人又索性將嫤娘所認識的人家都說了一遍……

夏府的二老爺今年竟考中了三甲進士,於是官家點他入了翰林;大郎夏承皎新娶了媳婦兒,兩人和和美美的,夏老安人因為兒孫爭氣,因此身子骨也強健了好些;因嫤娘已經出嫁,夏大夫人心無旁騖,便去庵堂裏當了女居士,每個月在庵堂住上半個月,又回府中住上半個月的,倒也逍遙。

夏家的大娘子夏婠娘今年懷上了第三胎,因此剛剛承受了喪夫之痛的都虞候夫人又有了事做,如今正在家中好生照看懷孕的兒媳。

夏二娘子夏碧娘因丈夫胡重沛被封為了華昌候世子,她便也一並受封為世子夫人。也不知怎的,那胡重沛居然將滿院子的妾侍通房全打發了,只一心一意地和夏碧娘安生過日子。而夏碧娘直到如今也沒能懷上身孕,索性對庶子女們嚴加管教了起來……

夏三娘子夏茜娘已經帶著孩兒跟著夫婿離了京,聽說一家三口游歷天下去了。

重新聽到了家人們的消息,且還是從外人嘴裏得知的……也就是說,從外人眼裏面看到了夏家諸人,其實才是最最真實的。而聽到家人們確實都還算是平安順遂之後,嫤娘心中又酸楚又快活的,簡直不知道要怎麽辦才好了。

說完夏家,候夫人話風一轉,開始說起了自己家。

唉,丈夫是個喜歡古玩字畫的,兩個兒子也不成器,娶的兩個兒媳呢,一個是小裏小氣的小戶女,另一個是滿身都長著心眼,還是個和離了的二嫁女,她怎麽放得下心哦!

嫤娘心裏一動,笑道,“說起來,也是我年輕,見的世面不多……也不曾和嬸子家裏的兩位嫂子見過,下回嬸子再來,把嫂子們也捎上,咱們一塊兒樂呵樂呵……”

候夫人直搖頭,說道,“哎,快別說了,那兩個啊,但凡有一個能值你一半兒,我也就放心了。大兒媳原是驛吏家的小娘子,雖然出身低些……這個我就不說了,咱們娶個兒媳婦進來,就算出身低了些,好歹也要會點兒管家懂點兒經濟吧!那個倒好,性格脾氣確實和善,卻也太軟綿了些,一個下人也能拿捏住她!你說,我怎麽能放心?”

“另一個兒媳,也是我那小兒子腦子被驢踢過,竟愛上了一個和離二嫁的商戶女!哎喲喲,可把我氣得啊……可偏偏呢,我那小兒子還非她不可了!我說不同意不同意,他倒好,直接搬出去和人住下了,那女子還懷了身孕!你說,我能有什麽法子?只好擺了兩桌酒,讓他倆成了親!”

說著,候夫人又嘆了一口氣,“我現在啊,只恨自己,當然怎麽就沒生個像你這樣貼心的女孩兒出來!瞧瞧,我現在能靠誰啊?”

嫤娘聽了候夫人的話,已經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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