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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一十五章入南唐(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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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他狼吞虎咽的模樣兒,嫤娘心疼地埋怨他道,“難道你在外頭什麽也沒吃?”

“吃了啊,”他吃完了炊餅,又捧著香米粥喝了幾口,繼續說道,“你不是給我帶了那些幹糧?不過……也不怎麽有空吃,騎馬趕路的時候吃了些。”

嫤娘皺起了眉頭,心知就該治一治他這毛病……身體是自己的,就是再苦再忙再累,也不該虧待自個兒的身子骨呀!

等田驍吃飽喝足了,天也蒙蒙亮了。

田驍漱了口,擦了把臉,準備上床睡覺。

“今兒外院會有人來找我,你替我都擋了去……就說我還是不好,有什麽事兒明兒再說。”田驍說道。

嫤娘點點頭。

“沒人的時候,你也進來陪我歇歇。”田驍又交代道。

嫤娘又點了點頭。

他拉她到床邊,抱著她,讓她靠在他的胸前,閉上了眼睛。

聽著他的心跳聲音,嫤娘只覺得格外安心,很快就瞇了一覺。只是,天一亮,外頭大光了,嫤娘也就自然而然地醒了。

田驍突然睡得沈沈的。

她悄悄地起了身,輕手輕腳地去洗漱了,又換了件衣裳,上了妝,才走出內室,還不曾吩咐秀兒去大廚房拿早飯呢,就聽到院子外頭的清衣巷亂轟轟的。

似乎有很多人在行步,腳步淩亂,又有人還急切地說著話,也不知是怎麽了。

嫤娘想了想,吩咐秀兒出去大廚房領飯。

結果秀兒才開了門,就有人急急地奔了進來。

“夏夫人……”那人一見嫤娘,立刻行了個揖禮,說道,“夏先生可在?外院董師爺差我前來請夏先生過去一敘……”

嫤娘見那人穿著寬袍廣袖的衣裳,腦後還綁著書生巾,連忙也朝那人行了一禮,說道,“先生萬福,可我家夫君還病著呢,昨兒就已經告了假了,今兒早起……看著仍有些不大好,煩請先生和董師爺說一聲,等明兒我家夫君好些了,定會前去。”

那人一噎,似有些為難,然而嫤娘也不退不避地立於庭院之中,並不肯退步,那人只得又朝嫤娘行了一禮,急匆匆地走了。

嫤娘走到了院門旁,看了看巷道裏的人們,見基本上都是三五成群的清客們,絡繹不絕地朝著外院的方向走去……算時辰,竟比原先去外院早了兩刻鐘左右。

這些清客為什麽那麽著急又那麽興奮?

難道說,田驍去吳越國杭州府做的秘事,此時已經傳回了金陵?

會是什麽樣的事,讓皇甫繼勳的清客們這麽興奮呢?

嫤娘想了想,命尋楓關上了門。

一整天,她都關在院子裏哪兒也不去。中午時分,她去叫了田驍起來,小夫妻倆悠悠閑閑地吃了午飯,跟著兩人又相依相偎地睡了個午覺……到了夜裏,已經好吃好睡了一整天的田驍終於緩過神來,將心愛的妻子好生寵愛了數次,最後累得嫤娘哭了起來才作罷……

隔了一日,田驍“病情大好”,便“強撐”著去了外院參與理事;而嫤娘也應邀前去皇甫夫人那裏喝茶聊天去了。

眾清客夫人們碰了面,大家先是關切地問候了嫤娘幾句尊夫的身子骨怎麽啦……一番寒喧過後,這才紛紛落了座,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起了昨兒個從邊疆傳來的消息。

嫤娘因為要“侍疾”而兩天都沒出過院子,所以她什麽也不知道。於是,她此刻認真地聽著眾人的討論,聽了半天她才聽明白……原來,吳越國君派了個遣使過來,如今人就在金陵。

而那吳越使者前來金陵的用意,就是指責南唐軍士夜闖杭州府,竟一路擊殺吳越將士!從國界揚州,再到杭州,竟有數十名將士死於南唐軍士之手!

嫤娘驚得睜大了眼睛。

“陳家姐姐,那……吳越國怎麽就認定,是咱們的人下的手呢?”嫤娘問道。

陳夫人好脾氣地替嫤娘解答。

“說起來話長……那吳越國君與咱們聖上一樣,都十分禮敬佛法。當然先王還在,聖上還是皇子時,還曾一度在寺院裏帶發修行過。就是在那個時候,天竺高僧祝遙應聖上之邀,千裏迢迢從天竺趕到咱們金陵來布道施法……當時聖上聽說祝遙大師要來,高興得緊,連忙命人造了一座……喏,就是前一回你去游賞過的鐘山寺啰!”

說著,陳夫人開始娓娓道來。

“後來啊,祝遙大師果然如約而至,他在鐘山寺開設法壇,收信徒,又與眾僧辯經論經……再後來呢,吳越國君遞了帖子過來,也請祝遙大師去杭州府講經布道。這佛法無邊啊!祝遙大師也應了,便與咱們聖上約好,先去杭州府呆上三個月再回轉……”

“在那個時候,祝遙大師已經是快六十的人了,他與聖上是忘年之交,據說還曾經和聖上說過,餘生應該不會再回天竺了,畢竟年紀大了不是……沒想到,祝遙大師去了杭州府才兩個月不到,竟然就在杭州府的容音寺裏坐化了!”

陳夫人繼續說道,“當時還是皇子的聖上一收到信兒就去了杭州府,想迎回祝遙大師的棺木,回鐘山寺下葬,不料吳越國君卻道,祝遙大師圓寂前曾口稱就地坐化,還說要火化……且等到咱們聖上趕過去的時候,祝遙大師已經被火化了,遺骨化成了一枚金光燦燦的舍利子!”

嫤娘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

舍利子?

“據說那些舍利子啊,就成了容音寺的鎮寺之寶。平日裏就供奉在大殿的金身菩薩跟前,受善男信女們的香火供養……”說到這兒,陳夫人話音突然一轉,嘆氣道,“這回來的吳越使者,便是指責咱們的人越境而過,直搗杭州容音寺……目的就在於祝遙大師的舍利子!”

這時,何夫人插話道,“要說吳越國懷疑是咱們南唐派人去取了祝遙大師的舍利子,也不是空穴無風的……畢竟咱們聖上派人去吳越索要祝遙大師的舍利子已經好幾回了,吳越國卻一直不肯給……”

又有人應道,“其實我覺得,就該這麽去取回來才是!那祝遙大師的舍利子本就應屬於咱們的鐘山寺!聖上派人去拿了回來,真沒一點兒委屈他們的,就只不該殺了人家幾十將士……”

另一人答話道,“喲,瞧您說的!這刀劍無眼啊,再想想,咱們的人可是孤軍深入數百裏,才直搗黃龍的,定是吳越軍無理阻止,才被咱們的勇士才殺了的!活該不是?早將祝遙大師的舍利子歸還給咱們不就得了,也不至於就到了這一步……”

嫤娘陷入了沈思。

看來,這就是田驍領著人去幹的了。

可他這麽做,有什麽用意?那舍利子這麽重要?

不,不對!既然田驍將這舍利子擺到了明面上,那其實就證明著,舍利子只是個幌子!而如果舍利子只是個幌子的話,那田驍的用意……是為了挑起吳越與南唐之間的矛盾?

可吳越國不但地小國弱,國君也是個溫和好脾氣的,首先為了這麽件事,吳越會與南唐發生什麽樣的矛盾?又會帶來什麽樣的後果?田驍他們,又能從中獲得什麽樣的利益?

說起來,後宅女子們議論朝堂事,其實也是在家中聽自家男人所說的一些想法與政見罷了。所以眾人淺聊了一會兒,皇甫夫人就讓大家散了。

嫤娘回到自己的小院,一直都在想這個問題。

過了晌午,田驍回來了。

“今兒這麽早?”嫤娘奇道,“還是說,呆會子你還要出去?”

田驍笑道,“難道你不知道為夫有病?”

嫤娘一噎。

田驍笑著上前,伸手摟過了她的纖腰,帶著她往裏屋走。還一邊走一邊在她耳邊低語道,“呆會子吃完了午飯,好好替為夫診治一番,嗯?”

嫤娘面紅耳赤。

她努力忽視他話語中的輕佻與挑逗,卻開口問道,“你真把容音寺裏的舍利子弄出來了?如今在哪兒呢?”

田驍便明她已經知曉了。

“我哪裏敢動舍利子!那畢竟是祝遙大師的遺骨聖物,豈可唐突!”他亦正色答道。

嫤娘糊塗了。

舍利子不是他拿的?那吳越國又為何要派使者來南唐問責索取?

“那……那,那舍利子,在哪兒?”她結結巴巴地說道。

田驍哈哈一笑,將嘴唇貼近了她秀氣小巧的耳垂,輕聲說道,“咱們根本就沒拿舍利子!那舍利子……到現在還好好的呆在容音寺裏呢!”

嫤娘瞪大了眼睛。

田驍關上了內室的門,直接把她帶到了大床邊,摟著她上了床。

嫤娘心中疑團未解,哪裏肯從他!連忙用雙手撐住了他寬闊厚實的胸膛,嗔道,“你倒是說啊!”

田驍根本就不在乎她那點兒力氣,只是尋了個好體位,將她擁在懷中,這才細細地說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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